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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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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

孤燈獨燃, 雨落階沿,閔於煥靠在門板上就地坐下,深深吸了一口從門縫裏飄進來的清涼水汽。下雨了, 終於下雨了。

屋子裏門窗緊閉,悶熱到近乎窒息, 閔於煥聽著雨聲卻莫名覺得此情此境有些像他從前在鼎山上的時候,下雨不用練功, 他可以像今天這樣靜靜地在屋子裏坐上一天。

他本以為今夜他會聽著雨聲回憶著往事, 看著門外變慢慢亮,可忽然聽見有人踏雨而來的腳步聲,居然來客人了。

來人到了門檐下後收了傘, 靠放在柱腳下,擡手示意左右值守的人打開鎖後, 便叫人下去歇一會兒。

“篤篤”,從外邊傳來一陣敲門聲,閔於煥不想理會來人這多此一舉,只默默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可沒想到這人不到黃河不死心似的, 沒聽見回應就接著敲, 閔於煥不耐煩地伸手把門一拉,抱怨道:“你說你這個人是不是虛偽, 這麽不客氣地把我關到這熱得要死的地方, 這會兒卻要假惺惺地敲個門,你去大牢裏也要敲門不成?弄得像我不出來是因為我自己把門關著了似的。”

門一打開,一股久違的涼風並著水汽撲面而來, 把閔於煥的燥熱撲滅了幾分。而對梁品來說卻像走進了蒸籠裏似的, 他吩咐把人看好,底下的人便讓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我來找閔於煥的話自然不會跟他客氣, 可我這次來是來找秦道長的。”梁品邊說邊把窗戶都一一打開,他已經不怕閔於煥會跑了。

閔於煥一聽奇t了,他已經好久沒在梁品嘴裏聽見這個名字了,上下打量梁品一番,狐疑地問:“你找他做什麽?”

說完還覺得沒說夠,又道:“我在這裏等你幾天了,這地上都要被我蹚出轍了,肚子裏憋一肚子話想要問你,好不容易把你盼來了,你一來卻張嘴要找秦留芳?”

“這回的事你不需要過問,有什麽話憋回去。”梁品態度少見地強硬,開完窗戶之後跨門而出,彎腰在放傘的地方提了一個壇子進來,放在桌案上。“喝兩杯?”

閔於煥面上疑色更重,有些懷疑雨天陰氣重,梁品來的時候不小心被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上了身。“喝兩杯?火燒眉毛了你還能喝得進去!你不打算跟我說說你究竟是怎麽打算的嗎?還喝什麽酒!你的斷頭酒嗎?”

“你若這麽想也行,那不更該陪我喝兩杯嗎?”梁品沒有理會閔於煥的上躥下跳,就著酒洗了兩個杯子,給閔於煥和自己各斟了一杯,施施然坐了下來。

“你真的是……”閔於煥不知道怎麽說梁品才好,只能無奈上前坐到梁品對面。“說吧,你找秦留芳做什麽?我先跟你說在前頭,我可請不了神,這局面是你自己弄的,請了天王老子也無力回天。”

梁品笑笑道:“你放輕松,來找你不為這些事,就當今晚你是秦道長,我是雲行如何?”

閔於煥一聽更輕松不了了,道:“跟我套這些近乎沒有用,你犯的事兒就算是憑雲行和秦留芳的交情也兜不住。”

“我不是來跟你套近乎的,我找你,是想請你幫我算一卦。”梁品自飲了一杯,吳州產的酒清冽甘醇,只是有些可惜,這些日子沒心思靜靜坐下來跟值得的人好好喝一杯。

閔於煥像看什麽怪物一樣地看著梁品,看吧 ,他就說梁品不正常,這種話怎麽可能從這個人嘴裏說出來呢?“雖然我不會請神,但是驅邪這本事還是有的,你拿個紙筆我給你畫張符,天亮之前在東北方燒了,保證那些不幹凈的玩意兒不敢招惹你了。”

梁品理會這個人滿嘴跑馬,問:“你之前還上趕著讓我算,怎麽這會兒我主動來找你,你就不幹了?”

“你不是不信麽,我怎麽知道你不是來故意消遣我的?我告訴你,我雖然被你關起來了,可也是有尊嚴的。”閔於煥把頭一揚,他可不會去討好誰。

“故意消遣你還能給你帶酒?喝一杯吧,往後怕是沒機會了。”

門窗打開的屋子裏散去了熱氣,算得上是吳州入夏以來最舒爽的一天。他們熬過了吳州最難熬的一段日子,卻可能再沒機會看一眼這片富庶之地原本該有的樣子,這片刻寧靜都是偷來的。

“那也是你自找的,我本來可以留你小命的,你把城門一關……”

梁品擡手示意閔於煥不要再說了。“別說這些了,我說了今晚你是秦道長,我是雲行,我倆之間不聊這些。”

閔於煥犟不過,只能說:“行行行,反正我說了也是白費口舌,那你說,你要算什麽?”

“我想算算……”梁品欲言又止。

“想算什麽你就說,就算你算的是這次事情能不能成,我也不會笑話你。”閔於煥端起酒盞一飲而盡,暗嘆一聲好酒,要是沒這些糟心事就更好了。

“我想請你算算阿惠的將來。”他大約沒有機會再陪在溫惠身邊了,可他是不是仍然有機會知曉她會過得如何。

酒液甘冽,可閔於煥卻沒來由地咂巴出一絲苦味。

“你……”開口之後卻不知說什麽才好,一向堅定的人卻願意將慰藉放在他從不相信的事情上,這算不算是另一種絕望?“你何苦呢?若你真想跟她在一起,按我說的做就成了。”

“這根本就是兩碼事。”梁品給閔於煥空了的酒盞滿上,又緩緩地飲下一杯。“阿惠沒了我仍然可以把自己打理妥當,而吳州沈屙若不去再疊以今年旱情,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那你呢?你成全了所有人,你有想過你自己會是什麽下場嗎?”

“我不重要。”梁品淡淡地說。

雨聲大了起來,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種聲音,紛雜又寂靜。梁品舉杯,岔開了這一話題:“好了,說了今晚不談這些事的。你替我給阿惠算算,我想聽聽。”

“反正你們以後也見不著了,她過得好過得壞跟你有什麽幹系呢?你自己說了你不重要。”閔於煥的回避讓梁品十分不樂意,他被關在這裏什麽也做不了。

“可她對我很重要,老實說在吳州的事情上我不是沒有過動搖,她便是我唯一的私心。你就當幫我這個老朋友一個忙。”

“誰是你老朋友了,攏共認識你沒幾個月。”閔於煥雖然沒有松口,可臉色緩和不少。“那如果算出來她的結果不盡如人意,你怎麽辦?你能做什麽嗎?”

“那我選擇不信這些,就當你在胡說八道。”梁品想也沒想得脫口而出。

閔於煥楞了楞,繼而覺得有些好笑,搖頭無奈道:“你還真會想啊。放心吧,我算過的,溫姑娘是個福壽雙全之人,能得良緣,盡享天倫。信了嗎?”

明明是梁品最想聽到的結果,可心底沒來由地泛起一股酸澀之意,他該為她感到高興的,自己這是怎麽了。

梁品將酒盞裏的酒一飲而盡,強壓下旁的情緒,起了一個笑意,點點頭說:“信。”

到頭來,最不信命的人卻比任何人都盼著算命的說的話可以成真。

閔於煥有些唏噓,世間多的是各色怨侶,可又有這麽多真心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命運有的時候真是讓人弄不明白。

“哼,臉比苦瓜還苦,就知道你會是這副鬼樣子,無論是怎麽樣的結果你都會難受,非要聽。”

“沒有,我是真心盼著她可以過得好。當然了,我也盼著你能過得好,你們家為上面那位辦事,就算為了平息眾怒而被責罰,也不至於抄家問斬,而你師父元含亦不會坐視不理,你正好可以借此脫離你父親的鉗制。若我此計到頭來沒能成功,你也可以帶著你妹妹去過你們想要的生活,她既然願意跟著清淵道長走,想來對那個家也沒有什麽留戀的。我已經為你撬開了鎖,願不願意邁出困住你的門檻就看你自己的了。”

說完梁品舉杯懸停,待與閔於煥碰杯之後,笑道一句:“秦道長,幸得識君。”

一語勝千言,他們是對手,更是惺惺相惜的朋友,而朋友之間無須解釋太多。

梁品再沒多說什麽,擱下酒盞,起身離去。而那句“幸得識君”讓閔於煥怔了好久,回過神來時梁品已經出去了,他連忙放下手裏還沒來得及喝下去的酒,想要追上去,卻被守衛攔在了門口,只能大喊:

“餵!梁品,你等等,我還有話想問你呢!你來了一句不讓我說,臭德行!你到底是怎麽打算的?朝廷的人來了你又怎麽辦?”

可梁品再沒有回頭,撐著傘在雨中漸行漸遠。

“梁品!你給我回來!”閔於煥見梁品不理他,又對亮出刀刃攔著他的人說:“你去把他給我叫回來!我能幫他,我可以幫他!”

可面前的人也充耳不聞,只死命把他往屋子裏推,直至雨幕中再看不到梁品的身影,閔於煥才悻悻地回到屋子裏坐下,看著面前那杯梁品斟滿的酒,端起來一飲而盡,罵一句:“犟驢!”

雨夜最適合安眠,閔於煥卻翻來覆去睡不著,更沒想到他這個好幾天無人踏足的地方,今晚連著有人來訪。外面打鬥聲漸息,有人用刀破開了房門外的銅鎖。

閔於煥點亮了燭臺,來人從頭到腳已經被大雨澆了個透,夜行衣緊緊貼在皮膚之上,勾勒出女子玲瓏纖細的身形,而這身形閔於煥看著分外熟悉。

“吳姑娘?你怎麽來了?”

閔於煥上前兩步想看看她受傷沒,可吳桑卻警惕地後退幾步。

閔於煥見吳桑似乎是有些害怕她,不清楚是為何,上次自己也不過是劈暈了她,不至於就此怕上了他吧,輕聲問:“怎麽了?”

吳桑不t答,揭開了被雨淋濕後有些讓人透不過氣來的面罩,臉上分外地消瘦和蒼白,看來孫成的死對她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大。

閔於煥看見從吳桑身上滴下來的水泛著暗紅色,她果然受傷了。

“你受傷了,傷在何處?”

可但凡閔於煥一前進,吳桑就緊跟著後退,十分防備。

“你為什麽怕我?”閔於煥覺得不對勁,吳桑應該恨他,而不是怕他。

“他們說你是壞人。”

一直抿唇不言的女子開口了,她摸了一把自己腹部的傷處,手上沾滿了血,她以為雨聲和雨幕可以掩蓋掉她的行跡,可從未與軍中之人交手過的吳桑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實力。

閔於煥自然也看到了吳桑滿手的血,看來她傷得不輕,但卻不敢貿然上前,怕她受驚牽動起傷口流血,回身扯下帷帳撕成條狀,慢慢走近遞給吳桑裹傷。

“他們怎麽說我的?”

進來之後吳桑一直在觀察閔於煥,怎麽看怎麽都不像壞人,可青衣幫裏的人跟她說越壞的人越擅於偽裝。即便對這個人心存懷疑,可聽著閔於煥帶著安撫的語調,她還是接過了他遞來的東西。

“他們說是你殺了江太安和周齊等人,並且一把火燒了州府,他們還說……”

“還說什麽?”閔於煥輕言誘導著吳桑繼續往下說,梁品不告訴他的,他恰好可以從這個小姑娘口中得知。

“還說你們家是吃民脂民膏的大貪官。”吳桑說完,戒備地看著閔於煥,因為惡人被揭開真面目時,往往會變得十分暴怒,可她卻見閔於煥輕聲笑了。“你怎麽笑了,他們說得不對嗎?”

她希望那些人說的都是假的,然而閔於煥的回答讓她失望了。

“不,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不然為什麽會把我關起來呢?梁品又為什麽會把城門關起來呢?我自然是犯了大事。”

吳桑才微微帶上一些神采的眼睛又暗淡了下去,低頭道:“你殺了朝廷命官當然是大事,如今全城戒備,都在搜尋你的同夥。”

原來如此,梁品給吳州百姓的說辭是搜尋殺害江太安的兇手,難怪百姓願意配合,沒有鬧將起來。

“那既然我這麽壞,你為什麽又要跑來,還把自己弄得一身是傷?”除了腹部,吳桑左肩也被刀傷了一個口子,只憑她一只手裹不到,閔於煥緩緩走近,接過吳桑攪成一團的布條,仔仔細細給她裹著傷。

吳桑低著頭,露出少女天鵝一般的脖頸,沒有回答閔於煥的話。

“你不怕我嗎?”閔於煥見吳桑仍然不答,繼續道:“就算你不怕我,你也該恨我的,你不應該來。”閔於煥緊緊給傷處打了個死結,疼得吳桑悶哼一聲。“快走吧,支援的人快到了。”

“你不是壞人。”吳桑低著頭,既像在回答閔於煥的話,又像是在喃喃自語,而後擡起頭看向閔於煥的眼睛,重覆了一遍:“你不是壞人。”

少女的眼睛清澈澄凈,讓閔於煥有些不敢直視,避開了去。

“他們都說你是壞人,可我覺得你不是,你若是壞人當初為什麽要在吳州河邊想不開?壞人只會傷害別人,不會傷害自己的。壞人不會幫春華嬸找孩子,壞人不會把卦金拿出來給乞丐治病,壞人更不會把我迷暈救出當時被阿惠姐困住的梁大人。你是不是有什麽苦衷?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找阿惠姐,你不是有什麽事都會跟阿惠姐說嗎,我帶你去找她。”

吳桑終於說出了她的來意,扯著閔於煥的袖子就往外走,卻被閔於煥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了。

“傻姑娘,壞人臉上不會寫字的,做好事的人也不一定不會做壞事,以後不要這樣輕易地相信別人了,會被騙的。他們說的都是真的,我不值得你為我做這些,更不值得你受傷流血,趁著還沒有人發現你,快走吧。”

閔於煥拍了拍吳桑的頭,將她的刀塞進她的懷裏,把人推向門外。

可吳桑卻抱住閔於煥的胳膊,死活不肯離開。

“他們說等抓到你的同夥之後你就要被押到長安殺頭,我不想你死。”吳桑紅了眼眶,自從聽到這個消息她再也坐不住了,終於等到今夜這一良機。

“上次你提刀殺我,怎麽又不想我死了?我死了,不正好替你報仇了。”閔於煥擡頭,為吳桑拭去掉下來的眼淚。

“孫老頭不是你下令殺的對嗎?不然你不會把他的板斧尋回來交給我,我知道是你,你不要否認。”吳桑把閔於煥沒有說出來的話堵了回去。

“我手下的人幹的就相當於是我幹的,你不要自欺欺人地為我開脫,為你尋回孫成遺物也是因為於心有愧,不要覺得我是什麽好人。”

吳桑的最後一點期待也被閔於煥親自戳破,眼淚像斷了線得珠子一樣往下掉,卻又一直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傻姑娘,你帶不走我的,就算能出了這個院子,城門已關,你能把我藏到哪裏去呢?梁品和姜宗輝又如何猜不出來會是你呢?不要給你自己和青衣幫惹麻煩了,乖乖回去,碰到姜宗輝別動手,服個軟、認個錯他不會為難你的。”

閔於煥揉了揉吳桑的腦袋,像在安撫被雨淋濕的小貓一樣。

“別哭了,乖。往後不要這麽輕易地相信旁人,更不要輕易去相信男人,不然會被他們騙的,聽見了嗎?”閔於煥再次叮囑著。

“我沒有相信旁人,我相信的是你。”

吳桑一開口,抽抽噎噎難以連成一句,可閔於煥的心似乎比石頭還硬,答道:“我和旁人於你而言沒有什麽不同。”

吳桑搖著頭,不斷地否認著:“不是的,你不一樣。你不喜歡我是因為阿惠姐嗎?你喜歡的是像阿惠姐那樣又漂亮又聰明的人是不是?”

吳桑並不知道閔於煥的過往,以為他心裏裝著的人一直都是溫惠。

“不是,與你阿惠姐無關。我有一個妹妹跟你差不多大,看到你我時常會想起她,於我而言你就像我的妹妹一樣。我不會把我的妹妹托付給如我一般糟糕的人,所以我自然就不會接受你的心意。”

“我不明白。”難過之下,吳桑想不通閔於煥說的究竟是什麽意思啊。

“你會明白的,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

閔於煥再想擡手揉一揉吳桑那垂頭喪氣的腦袋,可黑暗之中,似乎有破空的聲音隱隱傳來,他本能地伸手一抓,抓住了朝吳桑後腦射來的一支箭矢。可是雨聲擾亂了閔於煥的聽覺,他沒有辨別出另外一個箭支的聲音,漏掉的那支箭端端射到了吳桑的腿上。吳桑登時就沒有站住,倒在了閔於煥的懷裏。

閔於煥接住吳桑轉了半圈,把自己的後背對向了箭支射來的方向。他把吳桑放在了地上,檢查著她身上的傷勢,風雨折減了箭支的力道,傷得不算太深。

可即便如此,腹部和肩上的傷在前,再加之孫成走後吳桑悲不自甚,能站著跟閔於煥說幾句話已經是憑意志撐著了,被人一箭放倒之後,吳桑的意識逐漸開始模糊。

“吳姑娘?吳桑?”閔於煥搖了吳桑兩下,沒能把人搖清醒,輕嘆一聲道:“看吧傻姑娘,我只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府兵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將他們圍住,發號施令的人沒有來,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閔於煥沒有把箭直接從吳桑腿上拔出來,而是折斷了箭身,留了個箭頭讓大夫去處理,把人從帶著潮意的地上抱了起來。

閔於煥一動,府兵們就緊張了起來,生怕他要往外沖。

姜宗輝一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閔於煥,想跑嗎?”

“我若想跑,你的人趕來連我人影兒都看不著了。”

姜宗輝倒是信了閔於煥的話,熱氣一退,所有人都睡得比以往沈一些,接連幾天無事發生,他自己也大意了。他擡擡下巴,指了指閔於煥懷裏的人,問:“這誰?”

“吳桑。”

姜宗輝冷哼一聲道:“也是個不長眼的姑娘,為你這種人來闖龍潭虎穴。”

“那也是因為姜司馬的人沒什麽本事,被這輕飄飄的姑娘給全都放倒了。t”閔於煥掂了掂懷裏的吳桑,本來就纖細的人折騰了這段時間後,身上已經沒什麽肉了 。

“少在那裏給我貧嘴,把人交出來,自己滾回去。”姜宗輝覺得有些傷臉面,不耐煩起來。

“你打算拿她怎麽辦?”閔於煥並不動。

“她意圖放掉你這個犯人,自然是先押進大牢,再聽候發落。”看守的人都是被打暈了的,吳桑沒有下殺手,姜宗輝其實沒打算拿她怎麽,可他就是不想讓閔於煥稱心,故意這麽說。

“她傷得很嚴重,需要馬上看大夫。”

“那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姜宗輝仍不松口。

閔於煥摸到吳桑腰腹傷處附近,裹好傷的地方早就已經被血濡濕,也就失了耐性,冷言道:“要麽你親自把她交給梁品,要麽我帶著她殺出去,姜司馬你自己選。你這些願意為你出生入死的弟兄,我不介意帶走幾個。”

姜宗輝從閔於煥身上嗅到了幾分殺意,看來這人當真了,城裏人手本來就不夠,沒必要把人真給惹怒了去。

“我沒這麽多時間跟你在這兒耗,我數到三……”閔於煥真的心急了。

“來了來了,急什麽急!關了一陣還沒把你這小崽子關服。”姜宗輝上前從閔於煥手裏接過吳桑,這姑娘確實瘦得過分了,臉色蒼白得一絲血色都沒有。“小姑娘也是個沒眼力的,青衣幫那麽多好小夥子,偏偏就看上了你這個兔崽子,我是孫成怎麽也得在你身上捅幾個血窟窿眼兒。”

可惜孫成不在了,若孫成沒死,說不定還真會找上閔於煥。

這句話閔於煥沒有還嘴,看著姜宗輝冒著雨帶著吳桑走遠,任由府兵蠻橫地把他重新推進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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