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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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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杳杳

病來的不正常, 到這種時候也得正常了。

赫連杳杳這邊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這些年,她的勢力早已經滲透了前朝, 皇後的勢力看起來一派大好,但其實只是被皇貴妃命令披上了一層皇後黨的外衣而已。

杜皇後所求不多, 她只要二皇子登臨皇位,那她就是獨一無二的皇太後。

作為和二皇子相爭多年的大皇子, 二皇子眼裏是容不得他的,就算有再多的兄弟情深、年少相攜, 又怎麽比得過對那個位置的渴求和野望。

到時候皇貴妃和大皇子還不是死路一條。

但最近的勢頭都在大皇子身上,頗有一些言論證明皇帝在為大皇子鋪路,在這種時候, 杜皇後是不會希望皇帝出意外的,大皇子占了個長,又暫時得到了皇帝的屬意,他死了對二皇子並沒有好處。

杜皇後認為是皇貴妃給皇帝下藥, 一連宣太醫去給皇上診治了四五次,每日三次診脈,可都診不出什麽異樣。

這讓她大駭,內心深深地忌憚皇貴妃。

難不成皇帝身邊的太醫也被收買了?

這場病來的漫長又纏綿, 一直到年關,大皇子代為攝政, 國事上無任何差錯, 皇貴妃也無行差踏錯一步, 針對杜皇後的行動也逐一停下了, 仿佛是在最終審判來臨前的平靜。

杜皇後愈發急躁,卻無可耐何, 臨到最終頻出昏招,做出多件事情栽贓嫁禍赫連一族,全都被赫連杳杳察覺拆解。

雪花洋洋灑灑,將皇城裝點成灰白色,宮人們正在張貼福字。

赫連杳杳親自服侍蕭霽川喝了藥睡下,坐在床邊,她凝視沈睡的皇帝良久,視線順著他的眼皮往下掃,在喉結上停留了片刻。

杜皇後如逼急了的野狗,就快要跳墻,而蕭霽川,病的太久太久。

人都說,床前無孝子,蕭霽川的脾氣也愈發的差勁,動輒打罵。

打倒不是真的打,頂多是把赫連杳杳端過來的藥碗掀翻。

這架勢,仿佛將兩人之間的情分全都耗盡一樣。

可赫連杳杳始終如一,就算偶爾被他氣急了會對他反唇相譏,可要不了多久就氣消了,照樣溫溫柔柔的照顧他,偶爾會調掉眼淚,問他什麽時候才能好,什麽時候才能不任性。

國宴這天,蕭霽川終於能起身片刻,他須得主持國宴,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大皇子終究不是太子,攝政久了皇帝也會感受得到危機感。

百官赴宴,開宴儀式都是由田公公代為,這是大家頭一次意識到,蕭霽川可能真的不行了,不如及早退位讓賢?

歌舞升平,宴會照常進行。

身著粉裙的舞女一個個體態妍麗,鮮嫩的如花兒一般舒展自己的身軀。

變故由此橫生,數以萬計的長甲兵破門而出入,將那些婦孺千金們嚇得紛紛尖叫,赫連杳杳下意識站起身往蕭霽川身前擋去,“誰在此放肆!”她厲聲質問。

那些長甲兵一個接一個,將整個內殿包圍起來,確保他們一個都出不去。

杜皇後低低笑出聲,聲音越來越大,她捏著酒杯,冷冷的撇著身旁之人,“本宮在此,還容不得你一介後妃主持大局!”

皇貴妃蹙眉,跟蕭霽川對視一眼,他的臉上已經有了怒容,她擰眉,“皇後,你欲意何為?”

“我欲意何為?”杜皇後嗤笑出聲,“不如問問皇上欲意何為?這些年步步緊逼,不給我留一條生路是也不是!”話到最後,已經十分尖銳。

“二皇子立起來,就是為了當大皇子的擋箭牌,你們真可恨,都該去死!”

這話大逆不道的很,可大逆不道的事情皇後做了,也不差這幾句了。

她站起身,迅速改了一副面孔,笑吟吟說:“皇上身子不好,命大皇子與二皇子共同攝政,另二皇子改玉碟,撫育在皇後膝下,為中宮嫡子。皇上欲立二皇子和暄為新君,大皇子雖有才幹,但到底身子骨弱,恐生育上有礙,不宜繼承大統。”

這一席話下來,其實並不出乎眾人的預料,畢竟皇後覬覦皇位這已經是明目張膽的事實了。

可當眾逼著皇帝退位這種事情,太過於令人驚駭。

“朕逼你什麽了?”

皇帝蕭霽川猝不及防的一句問話,招來擋在身前的赫連杳杳的一怔,她不自覺回過頭看向他,他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瞥向旁邊的杜皇後。

“蕭霽川,你還有臉問?”杜皇後臉龐頓時扭曲,“我這一輩子,困於皇宮,不曾害過你的妃子、你的子嗣,自覺兢兢業業,為你打理後宮、分擔重任,你竟然算計我至此,這麽些年,一絲一毫的情誼都沒有嗎?”

“情誼?”蕭霽川哼笑一聲,怪異的盯著她,“大婚之夜,朕是如何與你說的,你都忘了不成?”

大婚之夜,蕭霽川曾開誠布公與杜玉音說:“你我是天家夫妻,與尋常的百姓夫妻並不相同。我在前朝,你於後宮,你我都是最能依靠的合作夥伴,我們有共同的目標。我們可以是朋友,唯獨不會是有情人。”

“你殺了林上清,冊封溫幸阮為皇後,你我已經做不了朋友。”杜玉音冷然的說。

這一下子,她身為皇後的威嚴沒有了,連心底潛藏的愛也被迫消融。

“林上清該不該殺,你比朕清楚。你又在無能狂怒些什麽。”蕭霽川的神情堪稱冷漠。

“不願做這個皇後,自請下堂,亦或者和離,朕都沒有什麽意見。做得了高堂當得了皇後,為杜家謀取諸多好處,轉過頭怪天家困你於後.庭,杜玉音,這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朕逼你的麽?杜家逼你的麽?”蕭霽川甚至冷笑了一下,頗為不屑一顧。

旁邊的皇貴妃含著淚,幾乎跪在皇帝的坐席前端著茶水餵他,“阿宿。”說了那麽些話,她擔心他身體已經受不了了。

蕭霽川臉色略略和緩,順勢喝了兩口。

皇貴妃為蕭霽川順著胸口氣,轉頭說道,“皇後娘娘,你糊塗了,還不快將那些人叫離此處,你這是要做什麽,剛才那些話怕也是昏頭了。”

“你閉嘴!”杜皇後怒罵,“來人,請皇上寫詔書!”

那些長甲兵圍了過來,鐵甲摩擦的聲音窣窣作響的,令人膽寒。

蕭霽川嘆了口氣,輕輕將手放在龍椅背上,略微一個用力,在皇貴妃呆滯驚訝的目光之中站起身來。

這可嚇壞了一桿人等,尤其皇後目瞪口呆,“你——”

“還以為你能忍到什麽時候。”蕭霽川活動手腳一般,在龍椅邊來回走動著,晃著手腕,“不過七八個月便忍不住了,是以為勝券在握了能拿捏得了皇貴妃了?還是你覺著朕真的病的起不來了,昏頭昏腦要定下下個繼承人了的。”

杜皇後往後退了半步,下意識看向大殿之外,已經有數不清的戎甲軍有規律的跑步過來 ,將地面踩踏的悶悶作響。

百官席間略微有些人互相兩兩對視,又垂下頭不言不語。

“來人,將罪婦杜氏拿下,既刻打入冷宮,廢除皇後之位。”

“不——”杜皇後忽然意識到這一切是蕭霽川在故意逼她露出馬腳。

可皇貴妃這麽乖巧一點動作都沒有,是不是也一早就知道?如果她真的這麽愛皇帝,不可能一點得意之色也沒有,怎麽會如此平靜?

杜皇後下意識看向皇貴妃,她緩緩站起身,擡手擦了擦腮邊的淚珠,眼神平靜的看向身前的蕭霽川。

下一刻,皇帝忽然口吐鮮血。

往後踉蹌了一下,手堪堪扶住龍椅。

他反應極快,迅速回過頭,對上赫連杳杳的眼睛。

“你……?”

“為何。”

赫連杳杳笑了一下,掌心赫然躺著一個虎符,看清那個東西,在場的無論是長甲兵還是戎甲軍全都跪在地上聽任調遣。

那並非一分為二的虎符,而是二者合一的。

一半是蕭霽川偶爾會讓赫連杳杳把玩的,另一半則有賴於謝鈴音了,那是大將軍所持之物。

“見符如見人,諸軍聽令。”

“宣威帝久病纏身,以無法處理政務,縱命大皇子代為攝政,可無法紓解其為國為民憂心之心。”

這話,仿佛下一句就是要立大皇子為帝。

在席間的大皇子本人亦提起心神,巨大的驚喜從他頭頂鋪天蓋地的傾灑而下,他幾乎快昏過去。

“朕唯患病之始,國不可一日無君,耐何大皇子才華庸庸;二皇子小器難成。夫皇天無親,惟德是輔。而生民有欲,無主乃亂,哧請正位,詢謀兼同,今有皇貴妃赫連氏深得朕心,天命其以宣威三十五年二月初六,即為皇帝。”

這幾句話,炸的全場不知所以然。

杜皇後更是反應都反應不過來,失聲喊:“你瘋了!”

反倒是蕭霽川,失神過後忽然無聲笑了。

赫連杳杳含笑望著臺下的一桿人等,出乎杜皇後的預料,百官面面相覷,反而沒多少人出聲反駁。

她淡淡然定下來,“朕日後無所出,皇家女學擴展規模,不再限制男女之別,合年齡的宗親大臣都可將子女送進宮來讀書,這些統一稱皇嗣,太子或者太女都將從中選出。”

要說剛才那些話炸的百官有的反應不過來,現在赫連杳杳又說的,算得上又將他們的心全部都提了起來。

太子或者太女……從他們所有人的子嗣中選出?

死一般的沈寂過後,全都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至於大皇子,黃粱美夢不過如此了,他氣的一口鮮血噴出,當場昏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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