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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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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32

說罷, 他往門口走去,在與江慕星錯身的一瞬間。

江慕星抓住他的手臂,“你——”

江靜水回之以一個淡漠無比的眼神。

江慕星再熟悉這個眼神不過, 以往他做錯了或者要做錯什麽事情之前, 江靜水就會如此看他。

這代表著警示。

江慕星下意識地往病床的方向看去,李乾嬋正看著他們。

眼神中,似有關切。

江慕星松開了手,壓低聲音,惡狠狠道:“我只是不想讓她擔心, 所以才放走了你。這次算你走運。”

江靜水笑起來,語氣卻很挑釁:“嗯, 還要謝謝弟弟高擡貴手呢。”

江慕星一個眼刀刺過來。

“啊呀, 都要做繼承人了, 還這麽喜形於色嗎?”江靜水壓低聲音,表情冷漠, “這樣的你,真的能照顧好她嗎?”

“還是說,你就是因為覺得自己做不到, 才和那幾個男人合作,想要一起來?”

江靜水的眼神愈發寒厲起來, “江慕星,別讓我看不起你。喜歡一個女孩子, 連想要獨自占有她都不敢。”

江慕星深深呼出一口氣, 怒色盡消,神色冷靜:“江靜水, 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我不會想著去占有她,那是你這種爛人才會有的念頭。”

江靜水的眼睛裏, 慢慢匯聚出一陣風暴。

江慕星做出了送客的手勢。

江靜水沒有說話,只是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門玻璃上反射的李乾嬋身影,擡步離開。

等江靜水走後,江慕星背過身,又長吐一口氣。

然後,他回身看著李乾嬋,“對不起,我是想要來給你倒一壺新的水,沒想到沒拿穩水壺。我現在就去找個人來把地上的玻璃碎片掃掉。不用擔心。”

李乾嬋:“……好的。”

她有幾分意外地眨眨眼。

雖然不明白江慕星和江靜水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但是……

至少他們剛剛沒有吵起來,所以,還是有著可以和好的希望——吧?

李乾嬋有幾分不確定地想。

-

郁嘉木辦事的速度還是很快,在第二天白天,把洛嘉書帶了過來。

洛嘉書一走進病房,便飛快地沖過來,抱住t病床上的李乾嬋。

郁嘉木笑瞇瞇地看著李乾嬋,哪怕對方一直忙著和洛嘉書貼貼,根本沒有看他。

“你們好好聊,我先出去。”

等郁嘉木離開後,洛嘉書很是關心地問:“乾嬋,你還好嗎?那些人有沒有對你怎麽樣,你現在住院是身上有什麽大的傷口嗎?”

李乾嬋抓著洛嘉書的手,一一回答:“我感覺特別好哦。他們能怎麽著我啊,我很快就跑出去啦。我現在可是須尾俱全,毫發無傷呢。住院只是因為要做體檢,項目很繁多啦。”

見洛嘉書還是不信,李乾嬋再三保證:“真的啦,畢竟這可是免費的體檢哦。”

洛嘉書這才徹底相信,“我來得及,還沒有給你準備慶祝你脫困的禮物。等你出院之後,我們一起去吃好吃的。”

李乾嬋又把洛嘉書一把摟住,把眼睛埋在洛嘉書的肩膀,“嘉書,你怎麽這麽好?”

洛嘉書:“這樣就是對你好了嗎?那你很容易被人騙走。”

李乾嬋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麽可能啦,我這麽聰明。”

洛嘉書伸手,揉了揉李乾嬋的頭發。

李乾嬋擡頭:“嘉書,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你最近有得罪什麽人嗎?”

“沒有啊。”

“真的嗎?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呢?也有可能不只是玉利國的人,伊洛溫呢?”

“真的沒有,”洛嘉書有幾分不解,“你怎麽了,感覺好像有點奇怪?”

李乾嬋抿唇:“……因為我做了個噩夢,夢到你發生了一點不好的事情。”

洛嘉書又摸了摸李乾嬋的頭,“夢都是相反的。”

對方的手指,掠過李乾嬋的臉頰,讓她感受到了幾分溫熱。

和她在那片樹林裏最後的觸感,非常相似。

但是她的心情卻完全不一樣。

“你說的對,”李乾嬋有幾分出神,然後視線聚焦到洛嘉書臉上,輕輕笑起,“夢是反的。它不會發生的。”

-

李乾嬋和洛嘉書又親呢地說了好一會兒的話,等到時間差不多了,李乾嬋才戀戀不舍地送別了洛嘉書。

郁嘉木帶著洛嘉書離開病房,進入電梯的時候,洛嘉書忽然出聲:“乾嬋為什麽要住院?”

郁嘉木:“因為體檢。”

洛嘉書:“我不相信。乾嬋是不是出事了?她得了很嚴重的病?”

郁嘉木沒有直視洛嘉書審視的目光,反而是看著電梯門上倒映著的他的模糊身影。

“沒有,你想多了。”

洛嘉書低頭:“我還是那句話,我不相信。如果只是單純的體檢,你們為什麽不讓任何人來見她,為什麽你帶我來醫院要這麽偷偷摸摸?”

“尤其是,我有一個很強烈的直覺——我一向不相信直覺,但這次我卻不得不信,乾嬋一定是出了很嚴重的事。”

郁嘉木輕輕吐出一口氣:“洛嘉書同學,無論你相信與否,我只希望,你能尊重小橘子,也就是李乾嬋本人的想法。”

李乾嬋不說,那就是她不想說。

洛嘉書閉上眼,“我明白了。今天謝謝你帶起過來。”

“不用客氣,我也只是幫小橘子的忙而已。”

電梯門一開,郁嘉木要踏出電梯廂的步子一頓。

因為門外是唐秋和艾蘭。

四人面面相覷。

唐秋溫柔一笑:“洛嘉書同學,沒錯吧?洛同學怎麽會來醫院,是生病了嗎?”

微微往後一步,躲在唐秋背後的艾蘭,聲音怯怯:“是呀,而且洛同學還是和郁同學在一起,是剛剛去見過乾嬋了嗎?”

郁嘉木對上艾蘭的眼睛,後者是無情而銳利的審視。

-

“請進。”李乾嬋聽到敲門聲,開口。

她以為是來查房的護士,還低著頭伏在床上的小桌板上。

直到對方來到床邊,靜靜地坐下,她才發現幾分不對勁。

李乾嬋擡頭,見唐秋用一雙溫熱溶溶的眼睛看著她,對上視線,笑彎眼睛。

“在看功課?”

“嗯,”李乾嬋點頭,“我覺得無聊的時候,就喜歡做題。”

唐秋:“你最近的月考,考了年級第一,對吧?小嬋很厲害呢。”

“不比會長,我記得會長蟬聯了很久的年級第一呢,”李乾嬋一頓,“對了,我記得有人和我說過,如果在大考中保持好幾次年級第一,就會有很神秘的獎勵,會長知道是什麽嗎?”

唐秋:“也不算什麽秘密,是日後如果想要在玉利國一些大企業或者國家機構任職,這可以提供一個直通渠道,通過一輪面試就可以錄取。”

“這樣呀,那這個規定還挺好的呢。”李乾嬋眨眨眼,有幾分驚喜。

“嗯,”唐秋溫柔地點頭,像是不經意提起,“所以這件事是誰和你提起的,你的那位好朋友,洛嘉書同學?”

李乾嬋:“……嗯,我覺得如果是她的話,一定可以做到的。她真的是我遇見過,最有毅力的女孩子。有這樣一個規定,相信她以後肯定找到一個很好的工作,過上很好的生活。”

說著說著,李乾嬋的眼睛裏閃爍明亮的光彩。

像是已經看到了好朋友的光明而幸福的未來。

唐秋看著李乾嬋的眼神,感覺像是看到了勝過世間所有珍寶的寶石,散發著無可比擬的光彩。

他的喉頭輕輕一動,“我倒覺得,你是我遇見過最有毅力的女生——或者說,是最有毅力,也是最優秀的人。”

李乾嬋回頭,看著唐秋認真的眼神,笑起來:“那我就謝謝唐秋會長的誇獎。這麽說來,那嘉書還是最幸運的女孩子吧,因為有我這麽一個非常棒的好朋友。”

唐秋微微笑起:“那照這麽說來,我還是最幸運的領導者,因為有你這麽一個非常棒的下屬。”

“是哦,而且會長是幸運翻倍呢,因為還有我這麽一個優秀的競爭者呢,”李乾嬋笑瞇瞇地接話,“會長,你知道的吧,我想要當學生會長。”

唐秋點頭:“嗯,但是我沒想到你會突然提起這個。”

李乾嬋:“就是忽然想起來嘛,發現我們兩個之間還缺了一個很正式的宣戰。”

說是宣戰,李乾嬋卻俏皮地笑起來,宛若枝頭那一朵做美麗而待開的花苞,隨風飄曳。

“好,那不知道這位小朋友,想要和我怎麽宣戰呢?”

李乾嬋伸出手,“拉鉤。”

“好,”唐秋眼睛裏流淌著笑意,伸出手指,“就算幼稚,也是我們一起幼稚。”

小拇指輕輕勾在一起,大拇指貼上大拇指。

“我宣誓,一定在會長爭奪戰中發揚優越的比賽作風,秉持著友好的道德原則,賽出水平,賽出風采。”

唐秋笑著重覆了一遍。

在唐秋抽走手指之前,李乾嬋又加了一句:“並且,盡量要以一個健康的身體狀態,盡情地參與到這個比賽之中。”

唐秋眸色一深,“小嬋。”

李乾嬋:“會長,好好休息,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文賽學姐、容赫學長都和我提起過,我回校後親眼見過,你一忙起來可真是不要命,那麽嚴重的失眠怕是也和這個有關吧?”

“會長,我希望你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唐秋淺棕色的眼睛,一錯不錯地註視著李乾嬋。

“好,我答應你。”

李乾嬋心滿意足地抽走手指。

-

“艾蘭殿下,我不知道我和你之前是有什麽事情好談的?”洛嘉書轉頭問與自己並肩而行的艾蘭。

她心裏又默默思索起來,彌瑞歐和她簡單地提起過伊洛溫的四位王儲,說起最後一位年齡最小的小王子,他只用了六個字。

危險。不可捉摸。

而此刻,這位不可捉摸的危險小王子,在她身側,揚起羞澀的笑意,怎麽看都像是一個可愛無害的金色毛絨小熊。

艾蘭輕聲道:“也沒什麽啦。我就是想問問,我聽說,彌瑞歐是你的弟弟,前段時間他回玉利國,應該是有來見過你吧?”

洛嘉書看著艾蘭的冰藍色的豎瞳,心底卻升起一種莫名的被兇獸盯上的感覺。

“你別擔心,我只是有點關心彌瑞歐,所以想問問你這個做姐姐的,最近這段時間,他有沒有什麽異常呢?有沒有和什麽和奇怪的人聯系?”

艾蘭在心底裏悠悠地加上一句,比如,和伊洛溫某下地下組織有所往來,從而暗中推動他那個惡心的父親要殺了他。

當然,對方想要殺他,不要緊。

可是牽扯到了姐姐——艾蘭的眼睛裏劃過銳光。

那就是千刀萬剮也抵不過他的罪過。

洛嘉書:“沒有,他一t直很正常。”

艾蘭無害地笑起:“這樣呀,好的,我知道啦。如果有想起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到時候可以聯系我。彌瑞歐是一個優秀的人,我們皇室成員都很賞識他。我更是僅出於朋友的立場,想多關心他的近況而已。”

送走洛嘉書之後,艾蘭估算著時間,在唐秋離開後不久,敲響了李乾嬋的門。

現在是他的時間。

“請進。”

於是李乾嬋便看見滿面堆笑的艾蘭走進來。

平心而論,艾蘭的演技非常不錯。如果不是知道他的真實性格有多麽陰晴不定,李乾嬋一定會覺得對方是個再單純不過的小熊王子。

“姐姐,我給你準備了小禮物,”艾蘭將一瓶香水放在李乾嬋病床邊的床頭櫃上,“還記得你之前在伊洛溫芬西郡去過的工坊嗎?這是那裏最新產出的香水,希望你能喜歡。”

李乾嬋拿起香水,它的包裝非常精美,瓶身精致,瓶口處還有一個紫藍漸變色的真絲絲帶綁出的蝴蝶結。她按動噴頭,細密的水霧灑落在空氣中,鼻子輕輕一嗅,笑起來:“確實很好聞。不過是什麽味道,迷疊香?這個也是日後要上市的產品嗎?”

“不算是,”艾蘭接過李乾嬋手裏的香水,“芬西郡確實打算推出一批香水香氛類的產品,但這個不是。這是我自己做的,是我只想要送給你的。這個香水的主調是迷疊香,還有一點忍冬花和柑橘的味道。”

他眨眨眼,笑起來,語氣輕松:“就是一個小禮物而已,希望你喜歡。”

李乾嬋回之以笑容:“嗯,謝謝,我很喜歡。你剛剛說芬西郡的新產品要上市了?”

艾蘭:“對呀。”

他又詳細介紹起來。

李乾嬋把腿曲起,抱住雙腿,“真好。你知道我當時去芬西郡,最大的一個感想是什麽嗎?”

“什麽?”

“那裏的人民,過得真幸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穰穰滿家,飽食暖衣。因為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也是因為,他們有一個很好的領主。”

艾蘭:“雖然這種話我不是第一次聽見,但是從姐姐的嘴裏說出來,卻讓我覺得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開心。多謝姐姐的誇獎。”

李乾嬋:“我相信,只要你一直保持著這份初心,無論你走到哪裏,以何種身份,你都會成為一個很好的管理者,一個很好的人。”

艾蘭一直掛著笑容,此刻卻顯得覆雜了很多,笑意也不及眼底,“這種話,倒真是第一次聽別人如此形容我。從沒有人會說我是好人。”

他一頓,語氣有幾分澀然:“尤其,是在你看見船上的事情之後,你居然還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是真心這麽覺得,”李乾嬋語氣認真,“雖然與你害羞內斂的表面不同,你的真實性格裏藏著幾分危險,但只要這把尖刀對準的是你覺得該對準的人,只要你問心無愧,那就沒關系。”

“就像在那艘船上一樣,如果沒有那把刺入雇傭兵心臟的刀,也許今天我們也不會在這裏相安無事地說著話。所以,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麽還會有其他的想法?”

至於上周目被艾蘭算計的事情,按照李乾嬋心裏的賬冊,兩人已是兩清,所以她不想再過多地去計較。

“我一直都記得,芬西郡的每一個郡民,提起你都是萬分敬重與愛戴的表情,因為你帶領他們過上了富足而安穩的生活,也因為他們看到了你的真心。艾蘭殿下,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在剝除看似無害的表面、危險的內裏之後,其實在你的心中,依然還是有一處很柔軟的地方。”

“所以我希望,也相信你能成為一個給更多人帶去幸福的人。”

-

艾蘭走出病房,打開另一件房門的時候,房間裏的三人都在沈默著。

見他一來,郁嘉木傲慢而懶散地摩挲著手指上的貓頭銀戒,“聊完了?”

不等艾蘭回答,對面的江慕星率先怒道:“我剛剛問你的話,你還沒有回答我,別給我裝沒聽見!我問你,為什麽要帶別人去見李乾嬋!郁嘉木,你還記得你當時在小島上和我們說過的話嗎?”

郁嘉木不答,江慕星怒極反笑:“好,唐秋會長,還有你艾蘭,你們說,你們還記不記得這個狗家夥當時說了些什麽?”

艾蘭施施然坐下,從自己隨身的外套口袋裏拿出一枚寶石戒指。

做工考究而繁覆,像是歷經了幾個世紀。

這是伊洛溫皇室的古董戒指,上面的鉆石是艾蘭鐘愛的馬拉雅。

而這一枚,上面鑲嵌著的,是一顆橙色的寶石。

這顆橙色的馬拉雅華貴明亮,任憑時間流逝,依然無法遮掩其熠熠的光輝。

艾蘭看似不經意地端詳著這枚鉆戒,眼神卻萬分留戀地審視著上面每一個細小的切割面。

“姐姐和我說了一些話,”艾蘭開口,回答的卻不是江慕星的問題,“說了一些讓我特別開心的話。我就知道,姐姐心裏是有我的。”

艾蘭抿出一個又真切又挑釁的笑容。

郁嘉木似笑非笑。

江慕星狠狠磨了磨牙。

唐秋所有所思,片刻後啟唇:“小嬋也和我說了一些話。”

江慕星惡犬嗷嗚:“當誰沒有啊!她也和我說了很多很多話,句句發自肺腑。要我說,肯定是她和我說的話,最真心不過。我是乾嬋心裏最特別的那一個人。要不是情況特殊,我怎麽會允許你們三個坐在這裏!”

郁嘉木看了一眼尚在思索的唐秋,“小橘子也和我說了。”

“所以,”唐秋一頓,“她這是——”

“等等!怎麽話題就扯開了?”江慕星站起來,“怎麽你們都沒有和我一樣,關心郁嘉木為什麽要帶著別人來見乾嬋?”

江慕星手指向郁嘉木,“我到現在都記得你和我們說的話。”

“你說我們都是自私自利的蠢貨,盡是在想著要和李乾嬋表白自己的心意,想著要彌補曾經時間線的遺憾,卻完全沒有註意到在聽到我們說出涉及多時間線的內容時,乾嬋的表情和她的身體狀況。”

江慕星一頓,有幾分羞愧:“你說的對,當時是我在游輪上說錯了話,也是我說我喜歡了她幾輩子,才引發了她的病癥。是我的錯,是我自私,是我愚不可及。”

江慕星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的皮肉裏。

“直到現在,就算是用全球最先進的醫療技術,都查不出來她身體惡化的內部原因,更不知道該如何讓她好起來。”

說著,他沈痛地閉上眼。

這就像是,你有著一朵最心愛不過的花。花的表面看上去還是一切正常,但內裏早就開始慢慢腐敗。

你明知道這朵花將在未來的不知名節點,徹底枯萎,可卻束手無策。

這一切,他們四人都沒有辦法告訴李乾嬋,只是不想讓她憂慮,於是只能聯手起來瞞著她。

江慕星又睜開眼睛。

“讓乾嬋一直住在醫院,不止是因為我們要用最精密的醫用儀器,不放過任何一個治愈她的可能。更是因為你提出的,害怕除了我們四人之外,還會有人記得不屬於這個時間線的內容。”

“如果讓對方在乾嬋面前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甚至這種人的靠近,說不定都會引發乾嬋的病情進一步加重——那絕對是我們都接受不了的後果。”

每一個字,都像是砸落在會議室的地面上,擲地有聲。

也同樣是砸在每個人的心頭。

房間中的四位少年,皆出身於頂級的上流豪門,可以說幾乎從出生起,便沒有嘗過什麽是求而不得的痛苦。

但此刻,不要說無法讓喜歡的人也反饋自己相似的心意,就連讓對方無病無災地生活與這個世界上,他們都做不到。

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江慕星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眼中爆起絲絲縷縷的紅血絲,“所以,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郁嘉木:“因為乾嬋想要,所以我就這麽做了。這是她的想法,我想要尊重她。”

“你!——”江慕星想要說什麽,狠狠地閉上嘴,“但就算是這樣,她畢竟不知道我們瞞著她的這些事情,如果她的病情更加嚴重了呢?”

郁嘉木垂下眼,然後又擡起,鄭重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是,我說過了,這是乾嬋自己的想法,我只想尊重她做出的決定。另外,其實我並不覺得乾嬋什麽都不知道。”

江慕星詫異:“什麽?”

艾蘭輕輕地苦笑t一聲:“你說的對。要論智商,姐姐不是什麽蠢笨的人,她如果早就猜出了其中的脈絡,我也不會覺得奇怪。”

“小嬋一直很聰明,也一直很明白自己想要什麽,需要做什麽,”唐秋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幾下,“所以,她這一次也是如此。她一直都知道我們暗中做的小動作,只是裝作不知。如果她真的要拒絕,我們,又有誰會拒絕她?”

其他三人陷入沈默。

唐秋無奈又欣慰地笑起來:“因此,就算她現在要和我們說再見,我們也不能強留住她。”

江慕星蹙眉:“什麽再見?”

艾蘭輕嘆:“意思就是,她和我們說的那些話,其實就是在和我們說再見。姐姐,已經做好決定了,她不想在醫院裏繼續住下去了。”

-

四人心裏雖然是做好了準備,第二天在病房將病床收拾得幹幹凈凈,換上一身簡樸的便服的李乾嬋,還是有些驚訝。

李乾嬋坐在病床邊,見到四人後起身,“這段日子謝謝你們了,只是這醫院我住得實在是無趣,該體檢的項目也應該體檢完了,我準備離開了。”

江慕星上前一步:“你——那個,不如再多住幾天?”

他垂下頭,眼睛水汪汪的,就像一顆晶瑩剔透的草莓。

李乾嬋笑著搖頭:“當然不行啦,哪有人一直在醫院住下去的。”

江慕星又回頭看另外三人:“你們就不想說些什麽?”

唐秋抿唇:“小嬋,你做好決定了嗎?”

李乾嬋點頭:“嗯。”

郁嘉木將環抱的雙手松開,故作輕松地笑起來:“好吧,小橘子再在醫院住下去,都要憋屈得成為橘子幹了。確實,這裏是不可能一直強留住你的。”

郁嘉木看著李乾嬋,而後者也看著她。

在眼神交匯的這一個瞬間,郁嘉木明白,李乾嬋什麽都知道了。

艾蘭露出可愛的笑意,“那我來幫姐姐拎行李箱。”

江慕星怒罵:“一邊去!要來也是我來!”

兩個人爭作一團,短暫地沖走了郁結的的氛圍。

-

離開醫院後不久,李乾嬋又在專人的帶領下,來到玉利國的監獄。

隔著一雙特制的單向玻璃窗,李乾嬋看見了關在牢房中的人。

正是她和艾蘭在船上差點要撞上的那個雇傭兵。

李乾嬋對準傳聲話筒:“編號IC241001030,聽得到我說話嗎?”

雇傭兵擡起頭,因為看不見玻璃對面的人,所以眼神有幾分渙散。此刻的他正滿臉疲倦,瞳孔也沒有光彩,一看就是在監獄裏度過了一段不太美妙的時光。

李乾嬋的聲音很冷:“我問你,在你們的計劃本上,寫著你們下一個計劃綁架的目標,你還記得是誰嗎?”

雇傭兵發出幾聲滿懷惡意的笑,笑到一半又像是破了的鼓,簌簌地任風吹進去。

但他強撐著,不讓自己顯露頹勢。

“當然記得。不過你可說錯了,那不是我們的綁架目標,而是計劃殺掉的目標。”

“我記得,她是一個玉利國的小女孩,叫做——”

“洛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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