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周目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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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目23
艾蘭低下頭, 眼神裏閃過一絲晦暗，轉瞬又是乖寶寶的樣子，只不過看著更加可憐了。
郁嘉木磨了磨牙, 輕笑一聲, 瞳孔又變得黑了幾分。
江靜水則是雙手環抱胸前，直接出聲嘲諷：“慕星還真是夠任性的，說這種話，就沒有問過乾嬋的意見吧？”
迎上弟弟憤怒的眼神，江靜水也沒有退卻的樣子, “她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她一點也不想做你的未婚妻。”
江慕星：“她不想做我的，難道——”
說到一半, 他猛然止住聲音, 神色有些難看。
艾蘭輕聲開口：“乾嬋, 如果你在玉利國，過的就是這種要被人強迫著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生活, 那不如和我一起回伊洛溫。只要有我在，沒人能逼迫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江慕星冷笑：“你這個人，是太會騙人, 還是沒有羞恥心呢？”
艾蘭眨眨眼，忽然抽泣一聲, 像是被嚇到一般，躲在李乾嬋身後, “我知道像你這樣偏執、惡劣的人, 是無法理解我對小嬋的感情。我真的只是希望她能開心，希望她可以在我身邊無憂無慮, 而不是用一紙契約將她綁定在身邊，只是為了滿足占有欲。這樣的人, 實在是有些太自私了。”
江慕星只覺得心頭更燃燒一團怒火，“你說誰是在滿足占有欲！”
沒有開口的郁嘉木忽然輕拍了一下手，站到眾人之間。
“諸位，夜色已深，再這樣激烈地討論下去，誤了正事不說，如果把其他人引來，也容易鬧得不好看。”
郁嘉木一個眼神刺向昔日的摯友，在後者開口說話之前，悠悠補充：“凡事，也要多為別人考慮一下，尤其是你在意的人，要記住關心則亂，容易弄巧成拙。”
江慕星恨恨地閉上眼睛，終是閉口不言。
李乾嬋遲鈍地眨眼，雖然依舊有些沒太明白這個場面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她清楚的是，眼下這場奇怪的鬧劇應該是快要結束了。
艾蘭伸出手戳了戳李乾嬋的肩膀，等她回頭後說：“對不起哦，我也沒想過今天最後會這樣，我只是聽說有人要強迫你應下婚約，因為太擔心你了，就急匆匆地跑過來。我可不是想和他們爭論，我只是要為你爭取應有的權利。”
頂著江慕星幾乎要殺人一般的眼神，艾蘭還是保持無辜軟萌的樣子，“如果不是有人要先對你不利，我是不會這麽失態的。”
江慕星咬緊牙齒，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你最好把話給我說得明白一些。”
艾蘭歪頭，看上去更可憐了：“小嬋，這個人可真兇，你如果要和他結婚，說不定還會被家暴呢。你看我，從來都不會和你這樣說話的。我多乖呀。”
在江慕星更生氣，最後一根理智的弦繃斷之前，李乾嬋只能出聲：“艾蘭，你先少說幾句。”
啟動綠茶模式的艾蘭：“好喔。”
江慕星的臉色才勉強好看幾分。
郁嘉木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艾蘭，又說：“慕星，今天晚會上你準備的環節，還是取消吧。”
江慕星閉著眼睛，許久後，才睜開，深深地看著李乾嬋，“抱歉，今天是我欠考慮了。有些話不適合當著這些外人的面說，我之後會用我的方式，來打消你所有的疑慮。”
江靜水輕笑：“最好是如此。”
艾蘭嘀咕：“還真是賊心不死。”
郁嘉木沒說話。
李乾嬋只覺得江慕星身上的惡犬之魂，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
所幸的是今天的鬧劇終於結束了，李乾嬋也不用當著學院同學的面，被江慕星公布她並不想認下的未婚妻的身份。
李乾嬋換上便服，謝絕了任何說要送自己的請求。
擡頭看著純黑的夜幕，李乾嬋微微吐出一口氣。
如果是在橘草甸，想必此刻進入眼簾的，應該是滿目的星星吧。
她捏了捏眉心，來到附近的公交站，趕上了最後一班末班車。
因為是末班車，所以司機會在原地多等一會兒。
李乾嬋直接坐在了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閉著眼，將頭貼在玻璃窗上，希望用玻璃的冷意來給自己稍稍降溫。
她感覺有人坐在自己的身邊。
隨後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耳朵。
“乾嬋？”
李乾嬋一怔，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轉過頭來，將身邊的人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確認自己真的是沒有看錯人。
“嘉書！”李乾嬋抱上來，像兩只小動物蹭著絨毛一般蹭了幾下，“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洛嘉書：“其實，我也是剛剛從江家晚宴離開，我是江家招募的臨時服務員。”
李乾嬋這才想起，其實一周目，洛嘉書也是做過這件事的。
隨即，看著洛嘉書的神色，李乾嬋瞬間明白了，她點頭：“是的，江慕星的未婚妻就是我。對不起，我之前都沒有和你說。”
洛嘉書握住李乾嬋的手，“沒有關系，我也能懂你為什麽沒和我提起過這件事。這份婚約，不是你想要的吧。”
李乾嬋再次點頭，“這段故事，說來話長，但我會好好和你說清楚的。”
洛嘉書：“乾嬋，在你和我講故事之前，請允許我先和你說一件事。之前我就想要告訴你，但我一直有些猶豫，今天，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李乾嬋眨眨眼，見洛嘉書如此鄭重，不免也正襟危坐起來，“你說。不管你說什麽，我都可以接受的。”
“其實，我有一個弟弟。”
李乾嬋一怔，“你有弟弟？是你的親弟弟嗎？”
洛嘉書：“……嗯。”
李乾嬋更顯得驚訝了。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前兩個周目，她可從來沒有聽洛嘉書提起這一點過。
但讓她最為錯愕的還是因為，在原書的設定裏，洛嘉書是沒有親人的孤兒，可沒有提過她身邊還有一個親弟弟。
但洛嘉書卻不知道李乾嬋的心理活動，只以為對方是還沒有接受自己從來沒告訴過她這件事。
於是，洛嘉書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李乾嬋回過神來，又把洛嘉書抱了滿懷，“我哪會因為這種事情生你的氣啊。我們可是好朋友誒，你以為這t是假的呀？”
李乾嬋：“如果有機會的話，也介紹你的弟弟給我認識吧。”
“……嗯。”洛嘉書眨眨眼。
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男生默默坐過來，在二人前方的位子入座，將上半身轉過來。
“彌瑞歐？你怎麽——”
李乾嬋一怔，在洛嘉書和彌瑞歐兩人身上移動著視線。
如一透著些許呆萌的臉，同樣煙粉色的瞳孔。
就像在照鏡子一般。
原本李乾嬋只是覺得彌瑞歐讓她想到了洛嘉書，現在兩人一起出現在她面前，還真是越看越像。
“彌瑞歐就是嘉書的弟弟？”
洛嘉書和彌瑞歐一齊點頭。
洛嘉書：“我們就是姐弟，不過很小的時候，他就去伊洛溫上學了，偶爾會回到玉利國來看我。之前我不和你說，是因為……”
“是因為彌瑞歐的身份比較特殊吧，”李乾嬋接過話頭，“我聽皇室學院的學生會長奧恩說起過，彌瑞歐作為一個平民，能到達現在的地位，付出良多，但是也結下了許多仇家。雖然你們處於兩個國度，但難保萬一，有些事情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說為好。”
“嗯，你能這麽想，那就太好了，”洛嘉書戳了戳李乾嬋的軟嫩臉頰，“真的，不生我的氣？”
“當然啦，都是小事情嘛。再說你現在也告訴我啦，這不代表你相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等洛嘉書和李乾嬋親昵地互動了一會兒，沒說話的彌瑞歐悠悠開口：“我也相信你，乾嬋。”
李乾嬋看去，對上彌瑞歐的眼睛。
明明是和洛嘉書一般的眼睛，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彌瑞歐的眼睛裏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彌瑞歐：“彌瑞歐是我在伊洛溫的名字，我的原名是洛珈。”
“洛珈？”
“嗯。”彌瑞歐在手機上打出了珈字，展現給李乾嬋看。
李乾嬋：“原來是這個字。你們姐弟倆的名字怎麽這麽有趣呢，一個是嘉書，一個是單字珈，讀音上的差別只在一個書字。誒，你們倆還是一個年級，長得還有些像，難道是雙胞胎嗎？”
洛嘉書看了一眼彌瑞歐，後者接過話茬：“是。”
李乾嬋：“哇，沒想到除了江家的雙胞胎之外，我身邊原來還有一對雙胞胎呢。那彌瑞歐，你剛剛說有人拜托你帶我走，就是嘉書嗎？”
“嗯。姐姐在晚宴上聽見了有江家的仆人在討論這件事，她覺得不妙，又知道我來了玉利國，就在附近，便聯系了我。但就算姐姐不請求我，我也會幫你的。”
見彌瑞歐看著自己，李乾嬋感覺心頭蕩漾起些許微妙的情緒。
但轉瞬，彌瑞歐就淺淺一笑道：“那樣的人，與你並不般配。”
李乾嬋淺吐一口氣，“就是說嘛，豪門生活完全不適合我。再說了，我才不要做被別人掌控命運的人。我的命運，只有我才能決定它該走向何處。”
彌瑞歐微微一怔，“自己掌控麽？但，如果命運早就已經註定了呢。”
李乾嬋：“誒？註定就註定啊，無論別人要強加給我什麽，那只是別人的想法，但我要不要接受是我的選擇，是因為我有自主獨立的思想。”
彌瑞歐：“如果命運是無法更改的呢？”
李乾嬋只以為彌瑞歐在和自己談一些比較抽象的價值觀的問題。
她思忖片刻後，回答：“有兩種做法，一是改變自己，二是改變命運。很多時候，當你拼盡全力，才會發現也許所謂的難事並沒有想象中的艱巨，世界上並不存在完全不會更改的事情。我相信人定勝天，也相信萬事萬物，都會存在一絲轉機。”
彌瑞歐看著李乾嬋，很久後，帶著些許澀意低聲道：“你大概是一個很幸運的人。”
李乾嬋沒聽清，“你說什麽？”
彌瑞歐：“沒什麽。”
公交車在無盡的夜色中悠然前行，在即將開到倒數第二站時，李乾嬋望向窗外的眼睛微微一亮。
原來是她目之所及，看見外面有一個人推著烤紅薯的小推車。
彌瑞歐：“烤紅薯。”
洛嘉書也看過來：“是誒，烤紅薯，看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正在這時，公交車到站，播報的聲音響起。
三人互相交換一個視線，十分默契地下了車。
“要三個烤紅，要超級甜，流蜜的那種。麻煩老板啦！”
李乾嬋跑在最前面，將錢付了。
於是，三人每人手裏都捧上了一個軟糯香甜的烤紅薯。
李乾嬋吃下一口，又發現有點過燙了，於是張開嘴巴，往裏面扇氣，哧哈哧哈幾聲，才把那口軟爛的紅薯咽下去。
洛嘉書：“好像紅薯在和你的舌頭打架。”
李乾嬋噗嗤一聲笑出來，“可是真的很燙嘛。”
洛嘉書揉了一把李乾嬋的頭發，“真是貓的舌頭，夠敏感的。小心一點，燙壞了舌頭和上顎就不好了。”
李乾嬋做了個鬼臉：“好喔，嘉書姐姐。”
洛嘉書又上手揉了一把李乾嬋的頭發，後者躲到她的懷裏哈哈笑起來。
彌瑞歐眼神裏浮現出淡淡的愉悅，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
他默默側了幾步，讓自己影子的手，與李乾嬋的影子的手，交疊在一起。
就像雙手緊緊相握，形影相親。
-
吃過紅薯後，李乾嬋從彌瑞歐的口中得知了些許他這次來玉利國的原因。
彌瑞歐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是說和兩國建交周年慶、兩校合作有關，並且這次他只能算是打前鋒，不日後會長奧恩可能也會來到薩洛斯。
所以周一時，李乾嬋在例會上唐秋提起相關的工作安排時，也並不覺得有多意外。
這個例會也是觀夏回到薩洛斯參加的第一個會議。
聽到項目內容，觀夏微微一笑：“考察皇室學院的交換生項目是由我來主要負責的，我和對方學院的人也很熟悉，這次的活動不如就讓我來主導？”
幹事們可能沒有聽出其中的深意，但幾個管理層的同學卻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項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畢竟是和他校的合作，還涉及到國家建交，而觀夏剛剛的話，往小了說是爭奪項目領導權，往大了說可是明晃晃的爭權。
場面一下子靜默，觀夏卻仿佛沒有感覺出異樣，輕笑一聲：“怎麽，唐會長是不想答應嗎？論能力，論人脈，論適配度，還會有人比我更適合麽？還是說，唐會長有出於私心的原因，不想同意呢？”
氣氛更加尷尬起來，連幹事們都發現了淡淡的火藥味。
就在這時，唐秋露出溫和的笑意：“沒有，只是我剛剛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那唐會長的考慮結果是什麽？”
“我覺得觀夏同學說的很有道理。”
其餘人都是微微一驚，還沒等觀夏展露笑意，唐秋悠悠補充：“但是當時出訪伊洛溫的人不只你一人，還有一位李乾嬋同學。我想，你做主，李乾嬋同學為輔，一起來領導這個項目，如何？”
觀夏：“主和輔？會長不如說的再清楚一些，具體的權責細分呢？”
唐秋：“類比於學生會中的我和你，觀夏同學覺得自己作為副會長，在學生會中能做到多少，李乾嬋同學就可以在項目裏做到多少。可以理解了嗎？”
溫煦的語氣裏，帶著微妙的鋒芒。
大家都無聲地註視著這場正副會長之間的交鋒。
觀夏輕笑一聲：“好，可以。”
於是這件事便這麽定下來。
有部分成員的眼神看向事件中的另一個主要當事人：李乾嬋。沒想到後者倒是看上去一副冷靜自持、不矜而莊的樣子，倒很是穩重。
等會議結束後，觀夏率先起身，曲起手指在李乾嬋的桌面上輕敲一下，“回去後SP上聯系？”
“好的，學姐。”
“提前請學妹多多指教咯。”
“不敢。”
等觀夏走後，離李乾嬋坐得稍近一些的人交談起來。
“觀夏今天的進攻性很強啊，感覺比她平日裏還要再強上三分呢。”
“是不是和江靜水有關系？”
“嗯？怎麽，是江靜水身邊多了其他的女生，還是他直接拒絕了觀夏？”
“都不是。是我聽說了一件事，江靜水繼承人的位置可能不保了，他最近和江慕星的關系有些微妙。”
“啊？這對雙胞胎不是出了名的關系好嗎？”
“我也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別人瞎說的吧。如果江靜水真做不成江氏未來的繼承人了，如果觀夏未來能坐上t商會會長的位置，說不定就直接可以逼江靜水就範了呢。”
兩人又聊了幾句，收拾東西離開。
“乾嬋。”
會議室中只剩下李乾嬋、唐秋兩人。
李乾嬋起身，微微欠身：“會長。”
“我剛剛為你安排的工作，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我應該要感謝會長，謝謝您可以給我一個鍛煉和表現自己的機會，這個項目有多麽重要，我心裏很清楚。”
唐秋：“嗯。我知道的，乾嬋同學一直是個聰明人。那麽，我希望能借你來牽制觀夏，推動你們之間產生競爭關系，你應該也能理解吧？”
淺棕色的眼睛裏流淌著柔和的光，“以及，我希望以此來拉攏你，讓你選擇我，你也可以明白的，對麽？”
李乾嬋：“我明白。”
唐秋起身，溫柔地笑起來：“好的，那乾嬋好好想，好好做，我不著急。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還是一如既往的唐秋風格。
看似平和溫潤，其實帶著極具銳意的強制性。
李乾嬋輕輕搖頭，收拾好東西往教學樓走。
“等一下。”
是女孩子的聲音。
李乾嬋回頭，忽然間閃光燈亮起。
那女生正舉著拍立得，對著她拍了一張照片，拍立得放下後，露出了一張高傲的臉。
是烏曼。
烏曼將相片出片口扯出，大剌剌地遞到李乾嬋眼前。
“……嗯？”
“拿著！”
李乾嬋歪頭：“你是要送給我？”
烏曼哼了一聲，“那不然呢？快點給我接下，我拿著這麽一張相片很累的好吧。”
她又嘟囔道：“要是孫綸還在，這種事情哪用得我親自來。也不知道孫綸那家夥家裏是犯了什麽事，他居然直接從薩洛斯退學了。難不成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麽仇家在背後算計他？”
背後算計別人的李乾嬋，面色如常地接下相片，“為什麽送我這個？”
烏曼高擡下巴，簡直就是要用下巴看人，“我看別人送你這個，你不是高興得很麽？果然是從鄉下來的小丫頭，沒見過世面。我就是要告訴你，這種東西沒什麽可稀奇的，我能給你一沓！”
李乾嬋：“然後？”
烏曼：“然後還有什麽然後？你不該對我感恩戴德，心甘情願地做我的小跟班嗎？對，就是小跟班。正好我之前那跟班自作主張做了很多壞事，我已經把他踹走了。這個崗位正缺人。”
兩人說話之間，李乾嬋手上相片的影像漸漸清晰起來。
相片中的女生，發絲因為轉頭的動作而蕩起漂亮的弧度，每一個細節都泛著清新靈動的氣質。
“真漂亮——呃，”烏曼猛然捂住嘴，臉色稍紅，“我是說，那個，我的拍照技術很好。對，就是我的技術好，能拍出這麽漂亮的照片。”
李乾嬋有幾分狐疑地看著烏曼眨眼，“你送我這個，只是想讓我做你的跟班？”
“才不是我想，明明是你想！”高傲大小姐十足傲嬌地擡起下巴。
李乾嬋：“好，不論是你想還是我想，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哼，那不然呢？”
“和郁嘉木無關？”
烏曼蹙眉：“這和郁嘉木有什麽關系？你難道也喜歡郁嘉木？”
李乾嬋這下真是有幾分小驚訝，她還以為烏曼今天來找她，是因為郁嘉木給她那張拍立得而吃醋了呢。
沒想到僅僅是因為她。
烏曼卻誤會了，因為李乾嬋的沈默是默認的意思。
她一下子著急起來，大聲道：“不許你喜歡郁嘉木！要喜歡你也得喜歡我！”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乾嬋瞪大著貓眼，木木地眨了一下。
烏曼像是石化了一般，變作豆豆眼，十分懵。
李乾嬋：“你——”
“我！你——你給我等著！”烏曼的臉騰地一下變為冒著熱氣的紅色，轉身就跑。
原地只留下李乾嬋一人困惑地眨眼。
-
今日的午飯，李乾嬋是和洛嘉書、許茉航三人一起吃的。
許茉航主動提起了李乾嬋今天和烏曼相遇的事情。
李乾嬋咽下一口飯團，“嗯，是我和烏曼，原來你看見了？”
許茉航點點頭，有些氣鼓鼓地說：“我就知道烏曼那家夥不安好心！”
李乾嬋：“其實她也沒對我怎麽樣——”
許茉航：“她肯定覬覦我們家可愛的乾嬋很久很久了！”
“——？”李乾嬋一頓，“什麽意思？”
許茉航：“誒，乾嬋你沒看出來嗎，烏曼一直很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呀。”
見李乾嬋一臉意外，許茉航更驚訝：“真的假的，你一點都沒有發現？嘉書，你來說，我說的沒錯吧？”
洛嘉書點頭。
李乾嬋：“誒，連嘉書都看出來了麽？”
洛嘉書眨眨呆萌的眼，“你這話說的，是覺得在這方面我很不厲害？”
李乾嬋：“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嘉書對感情這一塊鈍感力很強，總之不是很敏感的性格。所以，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看出來了。”
許茉航：“可是，烏曼還挺明顯的吧，需要很敏感才能看出來麽？”
洛嘉書給李乾嬋夾了一筷子魚肉，又加了一些胡蘿蔔絲，“多補補。”
李乾嬋：“嗯？”
洛嘉書：“用來明目。明明乾嬋你才是在這方面最遲鈍的人。”
李乾嬋睜大眼睛，原本萬分靈動的貓眼，此刻滿是意外和呆滯。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說我，遲鈍？”
貓貓震驚.jpg
李乾嬋看向同桌許茉航，希望她出來說句公道話，沒想到後者卻一拍手，像是恍然大悟：“對哦，嘉書你說的對啊，其實乾嬋在這方面，確實非常遲鈍呢。”
李乾嬋：“誒？連茉航你也這麽說！”
許茉航：“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過，嘉書提起來，我就覺得非常有道理呢。乾嬋雖然在很多地方都非常心思細膩，感覺敏銳，共情力很強，但在某些事情的反應卻出人意料的遲鈍。”
李乾嬋：“聽上去我怎麽又笨又聰明的？”
許茉航認真地糾正：“是又敏感又遲鈍。真奇怪，明明很多地方都很敏銳，怎麽在感知別人對你的好感的方面，尤其是在你沒有主動的情況下，總是慢半拍呢？”
洛嘉書：“可能小嬋就是在後者這一塊，缺了一根筋。”
李乾嬋眨眨眼，“越說越玄乎，我的反應有這麽慢嗎？”
另外兩個女生異口同聲道：“有。”
許茉航：“雖然不想考慮這方面，但是硬要說的話，乾嬋應該是那種只要對方不說出口，不管對方暗示得有多麽明顯，做的事情有多麽出格，都不會往那方面想，完全不會認為對方喜歡自己的類型。”
“很可能對方表白說我喜歡你，乾嬋的第一反應會是：誒，我嗎，是不是表白錯人啦？”
洛嘉書上手，輕捏了一把李乾嬋的臉，“說的沒錯，小嬋確實會是這樣的反應。”
李乾嬋：“怎麽就說到這方面了呢？”
許茉航攤手：“沒辦法呀，乾嬋一看就是那種很搶手的類型，應該之後會有很多討厭的男生來搶我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李乾嬋：“怎麽可能啦。完全都是沒有影的事情。”
許茉航：“你看，你又遲鈍了。”
李乾嬋鼓嘴。
洛嘉書上手揉揉李乾嬋的頭發，“不說這個了，繼續吃飯吧。”
與此同時，僻靜的小花眼中，金發藍眼的小王子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雙做工考究的手工皮鞋。
艾蘭擡頭，輕聲道：“郁嘉木同學。”
郁嘉木輕慢一笑，眼睛透著些許的邪性，“奧維塔殿下，我有個讓我很是困擾的小問題，不知可否請你為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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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蘭低下頭, 眼神裏閃過一絲晦暗，轉瞬又是乖寶寶的樣子，只不過看著更加可憐了。
郁嘉木磨了磨牙, 輕笑一聲, 瞳孔又變得黑了幾分。
江靜水則是雙手環抱胸前，直接出聲嘲諷：“慕星還真是夠任性的，說這種話，就沒有問過乾嬋的意見吧？”
迎上弟弟憤怒的眼神，江靜水也沒有退卻的樣子, “她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她一點也不想做你的未婚妻。”
江慕星：“她不想做我的，難道——”
說到一半, 他猛然止住聲音, 神色有些難看。
艾蘭輕聲開口：“乾嬋, 如果你在玉利國，過的就是這種要被人強迫著做你不想做的事情的生活, 那不如和我一起回伊洛溫。只要有我在，沒人能逼迫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江慕星冷笑：“你這個人，是太會騙人, 還是沒有羞恥心呢？”
艾蘭眨眨眼，忽然抽泣一聲, 像是被嚇到一般，躲在李乾嬋身後, “我知道像你這樣偏執、惡劣的人, 是無法理解我對小嬋的感情。我真的只是希望她能開心，希望她可以在我身邊無憂無慮, 而不是用一紙契約將她綁定在身邊，只是為了滿足占有欲。這樣的人, 實在是有些太自私了。”
江慕星只覺得心頭更燃燒一團怒火，“你說誰是在滿足占有欲！”
沒有開口的郁嘉木忽然輕拍了一下手，站到眾人之間。
“諸位，夜色已深，再這樣激烈地討論下去，誤了正事不說，如果把其他人引來，也容易鬧得不好看。”
郁嘉木一個眼神刺向昔日的摯友，在後者開口說話之前，悠悠補充：“凡事，也要多為別人考慮一下，尤其是你在意的人，要記住關心則亂，容易弄巧成拙。”
江慕星恨恨地閉上眼睛，終是閉口不言。
李乾嬋遲鈍地眨眼，雖然依舊有些沒太明白這個場面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不過她清楚的是，眼下這場奇怪的鬧劇應該是快要結束了。
艾蘭伸出手戳了戳李乾嬋的肩膀，等她回頭後說：“對不起哦，我也沒想過今天最後會這樣，我只是聽說有人要強迫你應下婚約，因為太擔心你了，就急匆匆地跑過來。我可不是想和他們爭論，我只是要為你爭取應有的權利。”
頂著江慕星幾乎要殺人一般的眼神，艾蘭還是保持無辜軟萌的樣子，“如果不是有人要先對你不利，我是不會這麽失態的。”
江慕星咬緊牙齒，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出來：“你最好把話給我說得明白一些。”
艾蘭歪頭，看上去更可憐了：“小嬋，這個人可真兇，你如果要和他結婚，說不定還會被家暴呢。你看我，從來都不會和你這樣說話的。我多乖呀。”
在江慕星更生氣，最後一根理智的弦繃斷之前，李乾嬋只能出聲：“艾蘭，你先少說幾句。”
啟動綠茶模式的艾蘭：“好喔。”
江慕星的臉色才勉強好看幾分。
郁嘉木用審視的目光看了一眼艾蘭，又說：“慕星，今天晚會上你準備的環節，還是取消吧。”
江慕星閉著眼睛，許久後，才睜開，深深地看著李乾嬋，“抱歉，今天是我欠考慮了。有些話不適合當著這些外人的面說，我之後會用我的方式，來打消你所有的疑慮。”
江靜水輕笑：“最好是如此。”
艾蘭嘀咕：“還真是賊心不死。”
郁嘉木沒說話。
李乾嬋只覺得江慕星身上的惡犬之魂，已經快要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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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的是今天的鬧劇終於結束了，李乾嬋也不用當著學院同學的面，被江慕星公布她並不想認下的未婚妻的身份。
李乾嬋換上便服，謝絕了任何說要送自己的請求。
擡頭看著純黑的夜幕，李乾嬋微微吐出一口氣。
如果是在橘草甸，想必此刻進入眼簾的，應該是滿目的星星吧。
她捏了捏眉心，來到附近的公交站，趕上了最後一班末班車。
因為是末班車，所以司機會在原地多等一會兒。
李乾嬋直接坐在了倒數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閉著眼，將頭貼在玻璃窗上，希望用玻璃的冷意來給自己稍稍降溫。
她感覺有人坐在自己的身邊。
隨後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耳朵。
“乾嬋？”
李乾嬋一怔，差點以為自己出現了錯覺，轉過頭來，將身邊的人仔仔細細地看了好幾遍，才確認自己真的是沒有看錯人。
“嘉書！”李乾嬋抱上來，像兩只小動物蹭著絨毛一般蹭了幾下，“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洛嘉書：“其實，我也是剛剛從江家晚宴離開，我是江家招募的臨時服務員。”
李乾嬋這才想起，其實一周目，洛嘉書也是做過這件事的。
隨即，看著洛嘉書的神色，李乾嬋瞬間明白了，她點頭：“是的，江慕星的未婚妻就是我。對不起，我之前都沒有和你說。”
洛嘉書握住李乾嬋的手，“沒有關系，我也能懂你為什麽沒和我提起過這件事。這份婚約，不是你想要的吧。”
李乾嬋再次點頭，“這段故事，說來話長，但我會好好和你說清楚的。”
洛嘉書：“乾嬋，在你和我講故事之前，請允許我先和你說一件事。之前我就想要告訴你，但我一直有些猶豫，今天，我終於下定了決心。”
李乾嬋眨眨眼，見洛嘉書如此鄭重，不免也正襟危坐起來，“你說。不管你說什麽，我都可以接受的。”
“其實，我有一個弟弟。”
李乾嬋一怔，“你有弟弟？是你的親弟弟嗎？”
洛嘉書：“……嗯。”
李乾嬋更顯得驚訝了。
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前兩個周目，她可從來沒有聽洛嘉書提起這一點過。
但讓她最為錯愕的還是因為，在原書的設定裏，洛嘉書是沒有親人的孤兒，可沒有提過她身邊還有一個親弟弟。
但洛嘉書卻不知道李乾嬋的心理活動，只以為對方是還沒有接受自己從來沒告訴過她這件事。
於是，洛嘉書連說了好幾聲對不起。
李乾嬋回過神來，又把洛嘉書抱了滿懷，“我哪會因為這種事情生你的氣啊。我們可是好朋友誒，你以為這t是假的呀？”
李乾嬋：“如果有機會的話，也介紹你的弟弟給我認識吧。”
“……嗯。”洛嘉書眨眨眼。
這時，坐在前排的一個男生默默坐過來，在二人前方的位子入座，將上半身轉過來。
“彌瑞歐？你怎麽——”
李乾嬋一怔，在洛嘉書和彌瑞歐兩人身上移動著視線。
如一透著些許呆萌的臉，同樣煙粉色的瞳孔。
就像在照鏡子一般。
原本李乾嬋只是覺得彌瑞歐讓她想到了洛嘉書，現在兩人一起出現在她面前，還真是越看越像。
“彌瑞歐就是嘉書的弟弟？”
洛嘉書和彌瑞歐一齊點頭。
洛嘉書：“我們就是姐弟，不過很小的時候，他就去伊洛溫上學了，偶爾會回到玉利國來看我。之前我不和你說，是因為……”
“是因為彌瑞歐的身份比較特殊吧，”李乾嬋接過話頭，“我聽皇室學院的學生會長奧恩說起過，彌瑞歐作為一個平民，能到達現在的地位，付出良多，但是也結下了許多仇家。雖然你們處於兩個國度，但難保萬一，有些事情為了安全起見，還是不說為好。”
“嗯，你能這麽想，那就太好了，”洛嘉書戳了戳李乾嬋的軟嫩臉頰，“真的，不生我的氣？”
“當然啦，都是小事情嘛。再說你現在也告訴我啦，這不代表你相信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等洛嘉書和李乾嬋親昵地互動了一會兒，沒說話的彌瑞歐悠悠開口：“我也相信你，乾嬋。”
李乾嬋看去，對上彌瑞歐的眼睛。
明明是和洛嘉書一般的眼睛，此時此刻，她卻覺得彌瑞歐的眼睛裏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彌瑞歐：“彌瑞歐是我在伊洛溫的名字，我的原名是洛珈。”
“洛珈？”
“嗯。”彌瑞歐在手機上打出了珈字，展現給李乾嬋看。
李乾嬋：“原來是這個字。你們姐弟倆的名字怎麽這麽有趣呢，一個是嘉書，一個是單字珈，讀音上的差別只在一個書字。誒，你們倆還是一個年級，長得還有些像，難道是雙胞胎嗎？”
洛嘉書看了一眼彌瑞歐，後者接過話茬：“是。”
李乾嬋：“哇，沒想到除了江家的雙胞胎之外，我身邊原來還有一對雙胞胎呢。那彌瑞歐，你剛剛說有人拜托你帶我走，就是嘉書嗎？”
“嗯。姐姐在晚宴上聽見了有江家的仆人在討論這件事，她覺得不妙，又知道我來了玉利國，就在附近，便聯系了我。但就算姐姐不請求我，我也會幫你的。”
見彌瑞歐看著自己，李乾嬋感覺心頭蕩漾起些許微妙的情緒。
但轉瞬，彌瑞歐就淺淺一笑道：“那樣的人，與你並不般配。”
李乾嬋淺吐一口氣，“就是說嘛，豪門生活完全不適合我。再說了，我才不要做被別人掌控命運的人。我的命運，只有我才能決定它該走向何處。”
彌瑞歐微微一怔，“自己掌控麽？但，如果命運早就已經註定了呢。”
李乾嬋：“誒？註定就註定啊，無論別人要強加給我什麽，那只是別人的想法，但我要不要接受是我的選擇，是因為我有自主獨立的思想。”
彌瑞歐：“如果命運是無法更改的呢？”
李乾嬋只以為彌瑞歐在和自己談一些比較抽象的價值觀的問題。
她思忖片刻後，回答：“有兩種做法，一是改變自己，二是改變命運。很多時候，當你拼盡全力，才會發現也許所謂的難事並沒有想象中的艱巨，世界上並不存在完全不會更改的事情。我相信人定勝天，也相信萬事萬物，都會存在一絲轉機。”
彌瑞歐看著李乾嬋，很久後，帶著些許澀意低聲道：“你大概是一個很幸運的人。”
李乾嬋沒聽清，“你說什麽？”
彌瑞歐：“沒什麽。”
公交車在無盡的夜色中悠然前行，在即將開到倒數第二站時，李乾嬋望向窗外的眼睛微微一亮。
原來是她目之所及，看見外面有一個人推著烤紅薯的小推車。
彌瑞歐：“烤紅薯。”
洛嘉書也看過來：“是誒，烤紅薯，看著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正在這時，公交車到站，播報的聲音響起。
三人互相交換一個視線，十分默契地下了車。
“要三個烤紅，要超級甜，流蜜的那種。麻煩老板啦！”
李乾嬋跑在最前面，將錢付了。
於是，三人每人手裏都捧上了一個軟糯香甜的烤紅薯。
李乾嬋吃下一口，又發現有點過燙了，於是張開嘴巴，往裏面扇氣，哧哈哧哈幾聲，才把那口軟爛的紅薯咽下去。
洛嘉書：“好像紅薯在和你的舌頭打架。”
李乾嬋噗嗤一聲笑出來，“可是真的很燙嘛。”
洛嘉書揉了一把李乾嬋的頭發，“真是貓的舌頭，夠敏感的。小心一點，燙壞了舌頭和上顎就不好了。”
李乾嬋做了個鬼臉：“好喔，嘉書姐姐。”
洛嘉書又上手揉了一把李乾嬋的頭發，後者躲到她的懷裏哈哈笑起來。
彌瑞歐眼神裏浮現出淡淡的愉悅，低頭看著地上的影子。
他默默側了幾步，讓自己影子的手，與李乾嬋的影子的手，交疊在一起。
就像雙手緊緊相握，形影相親。
-
吃過紅薯後，李乾嬋從彌瑞歐的口中得知了些許他這次來玉利國的原因。
彌瑞歐沒有說的很明白，但是說和兩國建交周年慶、兩校合作有關，並且這次他只能算是打前鋒，不日後會長奧恩可能也會來到薩洛斯。
所以周一時，李乾嬋在例會上唐秋提起相關的工作安排時，也並不覺得有多意外。
這個例會也是觀夏回到薩洛斯參加的第一個會議。
聽到項目內容，觀夏微微一笑：“考察皇室學院的交換生項目是由我來主要負責的，我和對方學院的人也很熟悉，這次的活動不如就讓我來主導？”
幹事們可能沒有聽出其中的深意，但幾個管理層的同學卻默契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個項目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畢竟是和他校的合作，還涉及到國家建交，而觀夏剛剛的話，往小了說是爭奪項目領導權，往大了說可是明晃晃的爭權。
場面一下子靜默，觀夏卻仿佛沒有感覺出異樣，輕笑一聲：“怎麽，唐會長是不想答應嗎？論能力，論人脈，論適配度，還會有人比我更適合麽？還是說，唐會長有出於私心的原因，不想同意呢？”
氣氛更加尷尬起來，連幹事們都發現了淡淡的火藥味。
就在這時，唐秋露出溫和的笑意：“沒有，只是我剛剛在考慮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那唐會長的考慮結果是什麽？”
“我覺得觀夏同學說的很有道理。”
其餘人都是微微一驚，還沒等觀夏展露笑意，唐秋悠悠補充：“但是當時出訪伊洛溫的人不只你一人，還有一位李乾嬋同學。我想，你做主，李乾嬋同學為輔，一起來領導這個項目，如何？”
觀夏：“主和輔？會長不如說的再清楚一些，具體的權責細分呢？”
唐秋：“類比於學生會中的我和你，觀夏同學覺得自己作為副會長，在學生會中能做到多少，李乾嬋同學就可以在項目裏做到多少。可以理解了嗎？”
溫煦的語氣裏，帶著微妙的鋒芒。
大家都無聲地註視著這場正副會長之間的交鋒。
觀夏輕笑一聲：“好，可以。”
於是這件事便這麽定下來。
有部分成員的眼神看向事件中的另一個主要當事人：李乾嬋。沒想到後者倒是看上去一副冷靜自持、不矜而莊的樣子，倒很是穩重。
等會議結束後，觀夏率先起身，曲起手指在李乾嬋的桌面上輕敲一下，“回去後SP上聯系？”
“好的，學姐。”
“提前請學妹多多指教咯。”
“不敢。”
等觀夏走後，離李乾嬋坐得稍近一些的人交談起來。
“觀夏今天的進攻性很強啊，感覺比她平日裏還要再強上三分呢。”
“是不是和江靜水有關系？”
“嗯？怎麽，是江靜水身邊多了其他的女生，還是他直接拒絕了觀夏？”
“都不是。是我聽說了一件事，江靜水繼承人的位置可能不保了，他最近和江慕星的關系有些微妙。”
“啊？這對雙胞胎不是出了名的關系好嗎？”
“我也不知道啊，也有可能是別人瞎說的吧。如果江靜水真做不成江氏未來的繼承人了，如果觀夏未來能坐上t商會會長的位置，說不定就直接可以逼江靜水就範了呢。”
兩人又聊了幾句，收拾東西離開。
“乾嬋。”
會議室中只剩下李乾嬋、唐秋兩人。
李乾嬋起身，微微欠身：“會長。”
“我剛剛為你安排的工作，你沒有異議吧？”
“沒有。我應該要感謝會長，謝謝您可以給我一個鍛煉和表現自己的機會，這個項目有多麽重要，我心裏很清楚。”
唐秋：“嗯。我知道的，乾嬋同學一直是個聰明人。那麽，我希望能借你來牽制觀夏，推動你們之間產生競爭關系，你應該也能理解吧？”
淺棕色的眼睛裏流淌著柔和的光，“以及，我希望以此來拉攏你，讓你選擇我，你也可以明白的，對麽？”
李乾嬋：“我明白。”
唐秋起身，溫柔地笑起來：“好的，那乾嬋好好想，好好做，我不著急。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還是一如既往的唐秋風格。
看似平和溫潤，其實帶著極具銳意的強制性。
李乾嬋輕輕搖頭，收拾好東西往教學樓走。
“等一下。”
是女孩子的聲音。
李乾嬋回頭，忽然間閃光燈亮起。
那女生正舉著拍立得，對著她拍了一張照片，拍立得放下後，露出了一張高傲的臉。
是烏曼。
烏曼將相片出片口扯出，大剌剌地遞到李乾嬋眼前。
“……嗯？”
“拿著！”
李乾嬋歪頭：“你是要送給我？”
烏曼哼了一聲，“那不然呢？快點給我接下，我拿著這麽一張相片很累的好吧。”
她又嘟囔道：“要是孫綸還在，這種事情哪用得我親自來。也不知道孫綸那家夥家裏是犯了什麽事，他居然直接從薩洛斯退學了。難不成除了我之外，還有什麽仇家在背後算計他？”
背後算計別人的李乾嬋，面色如常地接下相片，“為什麽送我這個？”
烏曼高擡下巴，簡直就是要用下巴看人，“我看別人送你這個，你不是高興得很麽？果然是從鄉下來的小丫頭，沒見過世面。我就是要告訴你，這種東西沒什麽可稀奇的，我能給你一沓！”
李乾嬋：“然後？”
烏曼：“然後還有什麽然後？你不該對我感恩戴德，心甘情願地做我的小跟班嗎？對，就是小跟班。正好我之前那跟班自作主張做了很多壞事，我已經把他踹走了。這個崗位正缺人。”
兩人說話之間，李乾嬋手上相片的影像漸漸清晰起來。
相片中的女生，發絲因為轉頭的動作而蕩起漂亮的弧度，每一個細節都泛著清新靈動的氣質。
“真漂亮——呃，”烏曼猛然捂住嘴，臉色稍紅，“我是說，那個，我的拍照技術很好。對，就是我的技術好，能拍出這麽漂亮的照片。”
李乾嬋有幾分狐疑地看著烏曼眨眼，“你送我這個，只是想讓我做你的跟班？”
“才不是我想，明明是你想！”高傲大小姐十足傲嬌地擡起下巴。
李乾嬋：“好，不論是你想還是我想，都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
“哼，那不然呢？”
“和郁嘉木無關？”
烏曼蹙眉：“這和郁嘉木有什麽關系？你難道也喜歡郁嘉木？”
李乾嬋這下真是有幾分小驚訝，她還以為烏曼今天來找她，是因為郁嘉木給她那張拍立得而吃醋了呢。
沒想到僅僅是因為她。
烏曼卻誤會了，因為李乾嬋的沈默是默認的意思。
她一下子著急起來，大聲道：“不許你喜歡郁嘉木！要喜歡你也得喜歡我！”
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
李乾嬋瞪大著貓眼，木木地眨了一下。
烏曼像是石化了一般，變作豆豆眼，十分懵。
李乾嬋：“你——”
“我！你——你給我等著！”烏曼的臉騰地一下變為冒著熱氣的紅色，轉身就跑。
原地只留下李乾嬋一人困惑地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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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午飯，李乾嬋是和洛嘉書、許茉航三人一起吃的。
許茉航主動提起了李乾嬋今天和烏曼相遇的事情。
李乾嬋咽下一口飯團，“嗯，是我和烏曼，原來你看見了？”
許茉航點點頭，有些氣鼓鼓地說：“我就知道烏曼那家夥不安好心！”
李乾嬋：“其實她也沒對我怎麽樣——”
許茉航：“她肯定覬覦我們家可愛的乾嬋很久很久了！”
“——？”李乾嬋一頓，“什麽意思？”
許茉航：“誒，乾嬋你沒看出來嗎，烏曼一直很想要和你做朋友的呀。”
見李乾嬋一臉意外，許茉航更驚訝：“真的假的，你一點都沒有發現？嘉書，你來說，我說的沒錯吧？”
洛嘉書點頭。
李乾嬋：“誒，連嘉書都看出來了麽？”
洛嘉書眨眨呆萌的眼，“你這話說的，是覺得在這方面我很不厲害？”
李乾嬋：“不是啦，我只是覺得嘉書對感情這一塊鈍感力很強，總之不是很敏感的性格。所以，我沒有想到，你居然也看出來了。”
許茉航：“可是，烏曼還挺明顯的吧，需要很敏感才能看出來麽？”
洛嘉書給李乾嬋夾了一筷子魚肉，又加了一些胡蘿蔔絲，“多補補。”
李乾嬋：“嗯？”
洛嘉書：“用來明目。明明乾嬋你才是在這方面最遲鈍的人。”
李乾嬋睜大眼睛，原本萬分靈動的貓眼，此刻滿是意外和呆滯。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你說我，遲鈍？”
貓貓震驚.jpg
李乾嬋看向同桌許茉航，希望她出來說句公道話，沒想到後者卻一拍手，像是恍然大悟：“對哦，嘉書你說的對啊，其實乾嬋在這方面，確實非常遲鈍呢。”
李乾嬋：“誒？連茉航你也這麽說！”
許茉航：“之前沒往這方面想過，嘉書提起來，我就覺得非常有道理呢。乾嬋雖然在很多地方都非常心思細膩，感覺敏銳，共情力很強，但在某些事情的反應卻出人意料的遲鈍。”
李乾嬋：“聽上去我怎麽又笨又聰明的？”
許茉航認真地糾正：“是又敏感又遲鈍。真奇怪，明明很多地方都很敏銳，怎麽在感知別人對你的好感的方面，尤其是在你沒有主動的情況下，總是慢半拍呢？”
洛嘉書：“可能小嬋就是在後者這一塊，缺了一根筋。”
李乾嬋眨眨眼，“越說越玄乎，我的反應有這麽慢嗎？”
另外兩個女生異口同聲道：“有。”
許茉航：“雖然不想考慮這方面，但是硬要說的話，乾嬋應該是那種只要對方不說出口，不管對方暗示得有多麽明顯，做的事情有多麽出格，都不會往那方面想，完全不會認為對方喜歡自己的類型。”
“很可能對方表白說我喜歡你，乾嬋的第一反應會是：誒，我嗎，是不是表白錯人啦？”
洛嘉書上手，輕捏了一把李乾嬋的臉，“說的沒錯，小嬋確實會是這樣的反應。”
李乾嬋：“怎麽就說到這方面了呢？”
許茉航攤手：“沒辦法呀，乾嬋一看就是那種很搶手的類型，應該之後會有很多討厭的男生來搶我們和你在一起的時間。”
李乾嬋：“怎麽可能啦。完全都是沒有影的事情。”
許茉航：“你看，你又遲鈍了。”
李乾嬋鼓嘴。
洛嘉書上手揉揉李乾嬋的頭發，“不說這個了，繼續吃飯吧。”
與此同時，僻靜的小花眼中，金發藍眼的小王子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雙做工考究的手工皮鞋。
艾蘭擡頭，輕聲道：“郁嘉木同學。”
郁嘉木輕慢一笑，眼睛透著些許的邪性，“奧維塔殿下，我有個讓我很是困擾的小問題，不知可否請你為我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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