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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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周目38
恍惚之間, 李乾嬋覺得自己就像是海上的一葉小舟。
海面波濤洶湧，就像一只狂躁的巨獸，而她太過渺小, 也許下一刻就會被掀翻, 沈墜海底。
瞬間，眼前掀起鯨波萬仞，就像是巨獸向她終於張開了巨口。
……只能到這裏了嗎？
絕對不可以。
她拼命地向反方向游去，那裏漸漸地出現了光亮。
她要活下去，她要掌控——
掌控屬於自己的命運！
抵達光亮的一瞬間, 李乾嬋感覺到自己同時又沖破了什麽束縛，驟然睜開眼睛, 還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 身體劇烈地起伏。
潔白的墻壁和天花板, 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是醫院。
“你醒了？”
李乾嬋轉頭一看，唐秋正坐在邊上看書, 臉上架著一副此前沒見過的黑框眼鏡，身上還穿著薩洛斯的制服，只不過罕見地皺皺巴巴。
“會長……”
李乾嬋一張口才發現嗓子啞得不像話。
“別著急, ”唐秋上手輕拍李乾嬋的肩膀，擡手按下護士鈴, “你一直在昏迷，水也沒喝, 嗓子肯定很幹, 不用急著和我說話的。”
護士和醫生很快就趕過來。
為李乾嬋檢查一番，醫生道：“各項體征都在恢覆正常, 好好休養幾天，按照這個趨勢, 令妹很快就可以健康地出院了。”
唐秋：“醫生，昨天我妹妹的情況不是還不容樂觀嗎？您確定今天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需要進行一個深度的檢查嗎？”
“昨天令妹的情況非常特殊，我們初步問診結果是由免疫系統紊亂導致的……”
唐秋擡手，示意醫生先停一下，他的眼睛對上了李乾嬋不斷眨動的貓眼。
小貓無辜.jpg
唐秋上手將李乾嬋的杯子掖上去一點，又輕柔地拂過她的頭發，“先休息一會兒，我和醫生出去聊聊。”
李乾嬋想要說話，唐秋的食指尖抵上來。
涼涼的。
“聽話。”
說完，他就和醫生走出了病房。
護士為李乾嬋打了一瓶新的葡萄糖，同時笑著說：“你的哥哥很疼你呢。他是不想讓你對自己的身體太擔心，所以才特意和醫生出去講話的。”
李乾嬋：“嗯。”
等唐秋再回來的t時候，李乾嬋已經從病床上坐起，手裏端著一份切好的剝皮橙子，用牙簽插了一塊送進嘴裏。
“給我吧。”
李乾嬋因為口腔裏還咀嚼著水果，臉頰鼓起一個包子般的弧度，呆呆地搖頭，表示拒絕。
這樣子，特別像一只笨呼呼的貓咪。
“不和你搶水果吃，我只是怕你端著太累。”說這，唐秋將果盤接過來。
李乾嬋拿起手機，劈裏啪啦地在SP上發消息：【我哪有這麽虛弱，會長你太誇張了。】
“不是我太誇張，是你不知道，昨天的情況真的很危險。昨天是秋日巡游開始的日子，你向班主任告假，沒去參加。但是有人發現在SP上一直聯系不到你，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來你的宿舍找你，正好看見你躺在床上，病懨懨的，非常嚴重，所以我緊急把你帶來了醫院。”
“醫生到現在都沒有診斷出你的確切病因，只能確定是非常嚴重的免疫系統紊亂，最壞的結果不容樂觀，”唐秋說到這裏，停頓一下，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我已經連夜聯系了全球最權威的醫生，幸好早上發現你的各項體征逐漸恢覆穩定，也是讓我松了一口氣。”
李乾嬋：【所以，我算是不知原因地在鬼門關外溜了一圈？】
唐秋嵌了一塊橙子送到李乾嬋的嘴裏，“確實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沒關系，我約的專家醫生最晚今天吃晚飯之前就能到，到時候再讓他們為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李乾嬋歪著頭，懵懵地眨眼，【會長，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怎麽會，”唐秋又送了一塊橙子，“做師傅的，多關心一下徒弟，很正常吧。”
李乾嬋：【對誒，為什麽他們都說我是你的妹妹？】
唐秋：“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沒有用你的假身份和真身份，登記的時候只寫了你是我的遠房妹妹。”
說完，他扯出一張紙巾，將李乾嬋嘴角邊的一點橙子汁擦拭幹凈。
他的手指不小心觸及到李乾嬋的肌膚，就像觸電一般，他縮回了手，臉上卻仿若無事發生。
李乾嬋吃下唐秋送過來的最後一口橙子，臉頰鼓鼓地嚼來嚼去，【會長，我看你是真把我當成你妹妹了，這麽關心我，連吃橙子和擦嘴巴都不讓我親自來。】
唐秋微微笑彎眼睛：“有這個打字的功夫，不如再多休息休息。學校那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系過你的班主任了，就說你的感冒昨天有點嚴重，一直在睡覺，所以才沒有接到消息。”
李乾嬋點頭，這個做法是再好不過了。
然後，她的視線就定格在唐秋的眼鏡上。
【會長，我今天第一眼見你就想問了，你怎麽換了個眼鏡？】
唐秋：“如果你想聽真話的話，那就是我想換個造型。假話的話，大概是因為昨天抱某位病號上車開來醫院的時候，不小心被那位病號小姐把原來的眼睛揮到地上，摔壞了。”
李乾嬋：“……”
【很多錢嗎？】
【貓咪怯生生探出腦袋.jpg】
唐秋搖頭：“不用你賠，新的那一副已經在路上了，我這副不過是之間戴過的，讓仆人送來暫時用一陣子。”
李乾嬋：【可我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等我出院送會長小禮物吧。】
“好。”
唐秋走到洗手間，慢條斯理地在雙手之間塗抹著洗手液。
無意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有幾分怔住。
他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還有——
唐秋這時才反應過來，叫仆人將眼鏡送來的時候，為什麽不讓對方順便再帶一套自己的衣服過來？
他看著自己襯衫上倍顯疲憊和狼狽的褶皺痕跡。
活了這麽多年，他很少有過急躁到忘記關註自己是否體面的時刻。
最後，他把所有的思緒都隨著洗手液的泡沫一起沖洗了下去。
-
再經過專家團隊的檢查和診斷之後，李乾嬋那天突發的病依然沒有找到準確病因，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李乾嬋的身體已經逐漸恢覆到生病之前的狀態。
唐秋這一天再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李乾嬋借著床上小桌板在床上寫筆記，聽到他開門的聲音，立刻擡起頭布靈布靈地眨眼。
唐秋將手裏的小雛菊放在床頭的花瓶裏，“護士和我說，你從昨天下午起，就一直在嚷著要出院。”
“是呀，我的病不是都已經好了嗎？天天困在病房裏，我也很悶的啦，”李乾嬋伸出手，兩只手舉到臉前做祈禱狀，上下摩搓，“拜托啦，會長。”
唐秋輕輕搖頭。
“師傅。”
唐秋不為所動。
“……哥哥！”
唐秋一怔。
李乾嬋眼睛亮起來：“哥哥，你就幫幫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吧。我巡游不能去，只能眼巴巴地看同學們在SP上發的照片，已經很可憐了。”
唐秋也陪她一起玩起兄妹游戲：“妹妹，所以哥哥會在醫院裏好好陪著你的，你就別想出去玩了，好好養病才是正途。”
“我只是想快點出院。一來是現在的住院費都是你來付賬，我總要之後把這筆錢還給你，如果住太久了，我就要還不起了；二來，光躺在病房上多浪費時間啊，我可以用這些時間來學習功課，還有很多議會聯賽和學生會的事情等著我處理。”
“住院費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實在過意不去送我一個禮物就好，”唐秋雙手交握，放在身穿筆挺西裝褲的雙腿上，“至於第二個原因，駁回。你才剛好起來沒多久，怎麽就想著學習、競賽和學生組織的事情？小心把自己給累壞了。你是人，不是機器。”
李乾嬋：“會長，你還說我呢，你明明才是最機器的那一個。”
唐秋的淺棕色眼睛裏閃過一絲壓迫感。
然而李乾嬋才不害怕，面不改色：“文賽學姐和我說起過，像學校裏要舉辦重大活動的時期，你基本上三四天加起來都睡不到十個小時，你的時刻表總是排得密密麻麻、精準到分鐘，還有——”
“你用的眼藥水。會長，我上次都看到那家廠商給你送來定制的超清涼型眼藥水了，強度足足是市面上最強的款式的1.5倍。”
兩人對峙，互相看著彼此，誰也沒躲閃開眼神。
最終是唐秋先敗下陣來，原因無他，長時間用眼過度，已經快造成不可逆的眼睛幹澀了。
唐秋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又摘下新定制的金絲邊眼鏡，掏出放在口袋裏的眼藥水。
極度清涼的感覺瞬間侵襲兩個眼球。
甚至，已經不算是清涼，更接近於刺痛的範疇。
“會長，”他聽到有人從病床上下來，走到他身後，雙手搭上肩膀，“我贏咯。”
唐秋睜開眼，正好看見身後的人垂下頭來，一雙狡黠的貓眼看著自己。
“贏什麽？”
“互相對視、不能眨眼也不能移開眼睛的挑戰。”
唐秋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嬋，也許你真的是我的妹妹，不過是年齡只有五歲的那種。”
李乾嬋：“幼稚也不影響我贏了的事實。”
“好好好，是你贏了。所以，你想要什麽獎勵——先說好，讓你出院回學校學習什麽的，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李乾嬋沮喪不過一秒鐘，便興奮地拍拍唐秋的肩膀：“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就去游樂園？”
“……”唐秋這次笑得更誇張，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這不會才是你一開始的目的吧？”
雖是這麽說，但他並沒有拒絕。
於是二人穿上便服，來到了宸京郊外的一處游樂場。
李乾嬋看著稀少的人煙，和一眼望去園內豐富多元的設施，好奇道：“為什麽人這麽少啊？”
“還沒到正式開業期，現在算是在試營業，每天都只會放出很少一部分的門票，來控制客流量，”唐秋說著，正了一下李乾嬋頭上的漁夫帽，“畢竟你還算是病人，別往人多的地方裏躥，等會兒也少點蹦蹦跳跳的。”
“說的我好像一只兔子。”
“我的錯，”唐秋調笑道，“我的妹妹明明是一只貓咪。”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彎下上半身，湊近。
那雙姣美的貓眼，正清晰地倒映著他的笑靨。
瞬間，唐秋心裏就像撥錯了一根弦。
他立刻直起身，手掩在嘴邊咳一聲，“我去那邊的商店買點東西，你坐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好啦好啦，我現在就是一個虛弱不t已的病號，會乖乖在這裏等您回來的。”
李乾嬋背靠長椅，心想自己大約是前一陣子被月考和競賽兩重壓力壓得有幾分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幾天前勉強稱得上是死裏逃生，所以這兩天性子都變得跳脫幾分。
她漫無目的地想著，餘光看見一個人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
她隨意地看了一眼，等反應過來，心裏猛敲起響鼓。
孟敖，怎麽會在這裏？
盡管對方帶著墨鏡，但因為李乾嬋和前者在伊洛溫近距離地見過一面，所以依然能認出來。
她原本想當沒有看見，誰知孟敖忽然出聲搭腔道：“小姑娘，又是和男朋友出來玩嗎？”
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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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之間, 李乾嬋覺得自己就像是海上的一葉小舟。
海面波濤洶湧，就像一只狂躁的巨獸，而她太過渺小, 也許下一刻就會被掀翻, 沈墜海底。
瞬間，眼前掀起鯨波萬仞，就像是巨獸向她終於張開了巨口。
……只能到這裏了嗎？
絕對不可以。
她拼命地向反方向游去，那裏漸漸地出現了光亮。
她要活下去，她要掌控——
掌控屬於自己的命運！
抵達光亮的一瞬間, 李乾嬋感覺到自己同時又沖破了什麽束縛，驟然睜開眼睛, 還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息, 身體劇烈地起伏。
潔白的墻壁和天花板, 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這裏是醫院。
“你醒了？”
李乾嬋轉頭一看，唐秋正坐在邊上看書, 臉上架著一副此前沒見過的黑框眼鏡，身上還穿著薩洛斯的制服，只不過罕見地皺皺巴巴。
“會長……”
李乾嬋一張口才發現嗓子啞得不像話。
“別著急, ”唐秋上手輕拍李乾嬋的肩膀，擡手按下護士鈴, “你一直在昏迷，水也沒喝, 嗓子肯定很幹, 不用急著和我說話的。”
護士和醫生很快就趕過來。
為李乾嬋檢查一番，醫生道：“各項體征都在恢覆正常, 好好休養幾天，按照這個趨勢, 令妹很快就可以健康地出院了。”
唐秋：“醫生，昨天我妹妹的情況不是還不容樂觀嗎？您確定今天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需要進行一個深度的檢查嗎？”
“昨天令妹的情況非常特殊，我們初步問診結果是由免疫系統紊亂導致的……”
唐秋擡手，示意醫生先停一下，他的眼睛對上了李乾嬋不斷眨動的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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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上手將李乾嬋的杯子掖上去一點，又輕柔地拂過她的頭發，“先休息一會兒，我和醫生出去聊聊。”
李乾嬋想要說話，唐秋的食指尖抵上來。
涼涼的。
“聽話。”
說完，他就和醫生走出了病房。
護士為李乾嬋打了一瓶新的葡萄糖，同時笑著說：“你的哥哥很疼你呢。他是不想讓你對自己的身體太擔心，所以才特意和醫生出去講話的。”
李乾嬋：“嗯。”
等唐秋再回來的t時候，李乾嬋已經從病床上坐起，手裏端著一份切好的剝皮橙子，用牙簽插了一塊送進嘴裏。
“給我吧。”
李乾嬋因為口腔裏還咀嚼著水果，臉頰鼓起一個包子般的弧度，呆呆地搖頭，表示拒絕。
這樣子，特別像一只笨呼呼的貓咪。
“不和你搶水果吃，我只是怕你端著太累。”說這，唐秋將果盤接過來。
李乾嬋拿起手機，劈裏啪啦地在SP上發消息：【我哪有這麽虛弱，會長你太誇張了。】
“不是我太誇張，是你不知道，昨天的情況真的很危險。昨天是秋日巡游開始的日子，你向班主任告假，沒去參加。但是有人發現在SP上一直聯系不到你，我知道了這件事，就來你的宿舍找你，正好看見你躺在床上，病懨懨的，非常嚴重，所以我緊急把你帶來了醫院。”
“醫生到現在都沒有診斷出你的確切病因，只能確定是非常嚴重的免疫系統紊亂，最壞的結果不容樂觀，”唐秋說到這裏，停頓一下，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我已經連夜聯系了全球最權威的醫生，幸好早上發現你的各項體征逐漸恢覆穩定，也是讓我松了一口氣。”
李乾嬋：【所以，我算是不知原因地在鬼門關外溜了一圈？】
唐秋嵌了一塊橙子送到李乾嬋的嘴裏，“確實也可以這麽說。不過沒關系，我約的專家醫生最晚今天吃晚飯之前就能到，到時候再讓他們為你做一個全身檢查。”
李乾嬋歪著頭，懵懵地眨眼，【會長，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怎麽會，”唐秋又送了一塊橙子，“做師傅的，多關心一下徒弟，很正常吧。”
李乾嬋：【對誒，為什麽他們都說我是你的妹妹？】
唐秋：“未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沒有用你的假身份和真身份，登記的時候只寫了你是我的遠房妹妹。”
說完，他扯出一張紙巾，將李乾嬋嘴角邊的一點橙子汁擦拭幹凈。
他的手指不小心觸及到李乾嬋的肌膚，就像觸電一般，他縮回了手，臉上卻仿若無事發生。
李乾嬋吃下唐秋送過來的最後一口橙子，臉頰鼓鼓地嚼來嚼去，【會長，我看你是真把我當成你妹妹了，這麽關心我，連吃橙子和擦嘴巴都不讓我親自來。】
唐秋微微笑彎眼睛：“有這個打字的功夫，不如再多休息休息。學校那邊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聯系過你的班主任了，就說你的感冒昨天有點嚴重，一直在睡覺，所以才沒有接到消息。”
李乾嬋點頭，這個做法是再好不過了。
然後，她的視線就定格在唐秋的眼鏡上。
【會長，我今天第一眼見你就想問了，你怎麽換了個眼鏡？】
唐秋：“如果你想聽真話的話，那就是我想換個造型。假話的話，大概是因為昨天抱某位病號上車開來醫院的時候，不小心被那位病號小姐把原來的眼睛揮到地上，摔壞了。”
李乾嬋：“……”
【很多錢嗎？】
【貓咪怯生生探出腦袋.jpg】
唐秋搖頭：“不用你賠，新的那一副已經在路上了，我這副不過是之間戴過的，讓仆人送來暫時用一陣子。”
李乾嬋：【可我心裏還是過意不去。等我出院送會長小禮物吧。】
“好。”
唐秋走到洗手間，慢條斯理地在雙手之間塗抹著洗手液。
無意中看到鏡子中的自己，有幾分怔住。
他怎麽笑得這麽開心？
還有——
唐秋這時才反應過來，叫仆人將眼鏡送來的時候，為什麽不讓對方順便再帶一套自己的衣服過來？
他看著自己襯衫上倍顯疲憊和狼狽的褶皺痕跡。
活了這麽多年，他很少有過急躁到忘記關註自己是否體面的時刻。
最後，他把所有的思緒都隨著洗手液的泡沫一起沖洗了下去。
-
再經過專家團隊的檢查和診斷之後，李乾嬋那天突發的病依然沒有找到準確病因，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李乾嬋的身體已經逐漸恢覆到生病之前的狀態。
唐秋這一天再來的時候，正好看見李乾嬋借著床上小桌板在床上寫筆記，聽到他開門的聲音，立刻擡起頭布靈布靈地眨眼。
唐秋將手裏的小雛菊放在床頭的花瓶裏，“護士和我說，你從昨天下午起，就一直在嚷著要出院。”
“是呀，我的病不是都已經好了嗎？天天困在病房裏，我也很悶的啦，”李乾嬋伸出手，兩只手舉到臉前做祈禱狀，上下摩搓，“拜托啦，會長。”
唐秋輕輕搖頭。
“師傅。”
唐秋不為所動。
“……哥哥！”
唐秋一怔。
李乾嬋眼睛亮起來：“哥哥，你就幫幫我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吧。我巡游不能去，只能眼巴巴地看同學們在SP上發的照片，已經很可憐了。”
唐秋也陪她一起玩起兄妹游戲：“妹妹，所以哥哥會在醫院裏好好陪著你的，你就別想出去玩了，好好養病才是正途。”
“我只是想快點出院。一來是現在的住院費都是你來付賬，我總要之後把這筆錢還給你，如果住太久了，我就要還不起了；二來，光躺在病房上多浪費時間啊，我可以用這些時間來學習功課，還有很多議會聯賽和學生會的事情等著我處理。”
“住院費的問題你不用擔心，實在過意不去送我一個禮物就好，”唐秋雙手交握，放在身穿筆挺西裝褲的雙腿上，“至於第二個原因，駁回。你才剛好起來沒多久，怎麽就想著學習、競賽和學生組織的事情？小心把自己給累壞了。你是人，不是機器。”
李乾嬋：“會長，你還說我呢，你明明才是最機器的那一個。”
唐秋的淺棕色眼睛裏閃過一絲壓迫感。
然而李乾嬋才不害怕，面不改色：“文賽學姐和我說起過，像學校裏要舉辦重大活動的時期，你基本上三四天加起來都睡不到十個小時，你的時刻表總是排得密密麻麻、精準到分鐘，還有——”
“你用的眼藥水。會長，我上次都看到那家廠商給你送來定制的超清涼型眼藥水了，強度足足是市面上最強的款式的1.5倍。”
兩人對峙，互相看著彼此，誰也沒躲閃開眼神。
最終是唐秋先敗下陣來，原因無他，長時間用眼過度，已經快造成不可逆的眼睛幹澀了。
唐秋閉上眼睛，捏了捏鼻梁，又摘下新定制的金絲邊眼鏡，掏出放在口袋裏的眼藥水。
極度清涼的感覺瞬間侵襲兩個眼球。
甚至，已經不算是清涼，更接近於刺痛的範疇。
“會長，”他聽到有人從病床上下來，走到他身後，雙手搭上肩膀，“我贏咯。”
唐秋睜開眼，正好看見身後的人垂下頭來，一雙狡黠的貓眼看著自己。
“贏什麽？”
“互相對視、不能眨眼也不能移開眼睛的挑戰。”
唐秋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小嬋，也許你真的是我的妹妹，不過是年齡只有五歲的那種。”
李乾嬋：“幼稚也不影響我贏了的事實。”
“好好好，是你贏了。所以，你想要什麽獎勵——先說好，讓你出院回學校學習什麽的，我是不會答應你的。”
李乾嬋沮喪不過一秒鐘，便興奮地拍拍唐秋的肩膀：“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就去游樂園？”
“……”唐秋這次笑得更誇張，眼睛都笑成了月牙，“這不會才是你一開始的目的吧？”
雖是這麽說，但他並沒有拒絕。
於是二人穿上便服，來到了宸京郊外的一處游樂場。
李乾嬋看著稀少的人煙，和一眼望去園內豐富多元的設施，好奇道：“為什麽人這麽少啊？”
“還沒到正式開業期，現在算是在試營業，每天都只會放出很少一部分的門票，來控制客流量，”唐秋說著，正了一下李乾嬋頭上的漁夫帽，“畢竟你還算是病人，別往人多的地方裏躥，等會兒也少點蹦蹦跳跳的。”
“說的我好像一只兔子。”
“我的錯，”唐秋調笑道，“我的妹妹明明是一只貓咪。”
他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彎下上半身，湊近。
那雙姣美的貓眼，正清晰地倒映著他的笑靨。
瞬間，唐秋心裏就像撥錯了一根弦。
他立刻直起身，手掩在嘴邊咳一聲，“我去那邊的商店買點東西，你坐在這裏等我一會兒。”
“好啦好啦，我現在就是一個虛弱不t已的病號，會乖乖在這裏等您回來的。”
李乾嬋背靠長椅，心想自己大約是前一陣子被月考和競賽兩重壓力壓得有幾分喘不過氣來，再加上幾天前勉強稱得上是死裏逃生，所以這兩天性子都變得跳脫幾分。
她漫無目的地想著，餘光看見一個人在長椅的另一端坐下。
她隨意地看了一眼，等反應過來，心裏猛敲起響鼓。
孟敖，怎麽會在這裏？
盡管對方帶著墨鏡，但因為李乾嬋和前者在伊洛溫近距離地見過一面，所以依然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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