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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賢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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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賢妃

倒是顏懷面色不變, 點點頭,命羅麒退出了正殿。

見人都出去了,顏懷方才轉過眼眸, 道:“可聽見太醫的話了?”

他向她的方向俯身過來, 溫熱的氣息打在她的臉頰一側, 宛汐笑著輕輕躲開道:“癢……”

男人卻不肯退開,依然幽幽盯著她,她只得軟聲道:“臣妾只是放心不下, 皇上一人面對那些事。”

“無妨。”

他垂下眼,深黑的眼瞳中映出她的眼,那目色溫柔繾綣,許久不肯離去:“比起這些,朕更期盼你給朕一個孩子。”

窗外雨聲簌簌, 男人的溫熱的唇瓣落在她頸邊:“好不好?”

“放心, 一切有朕。”

他的話語纏綿悱惻, 見宛汐還要再說話, 又道:“如有要緊的事,朕自然會來告訴你, 可好?”

宛汐不自覺地便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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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還沒理會欽天監麽?是不是還在長樂宮裏頭逗留著?”

“那倒不是, 皇上只陪了清嬪娘娘一夜, 今日承明殿裏頭發往雲州的調任折子和撫恤兵士的旨意照舊發出去了。”碧錦跪坐在太後床榻邊的繡墩上,一面接過太後手中空的藥盞,換了糖漬櫻桃呈上去,一面徐徐說道:“只是欽天監的折子一直未曾批覆。”

不止金家, 朝中各處都緊盯著呢。

太後嘆了口氣:“皇帝自小便是個有主意的孩子。”

自她頭一回見到他時起, 她便瞧了出來。那時他生母剛過世沒幾年,宮裏頭多了個得寵的李美人, 頗得先帝青眼,分去了不少莊妃的恩寵,李美人便對先帝吹枕頭風,說這十七皇子讀書用功,也頗有孝心。

一來二去說動了先帝的惻隱之心,才給他指了金太傅為師,沒過多久入朝理事,又破獲了一樁極大的貪墨案子。先帝這才帶他來見了她。

那時太後還是頗為喜歡的,她膝下無子,若要聯合一位皇子,自然要聰敏得力的,否則就算趙氏有心,也扶不t起愚昧的主子。且這位皇子最好不要有太親近的外家,皇帝生母不過一介民女,又早早逝去,並無母族助力,正合她的心意。

只是如今看來,太有主見,也並非全是益事。

君臣之間的博弈,有時亦如東風壓倒西風。金氏挾禮法名分以威逼君王,而皇上則冷待置之。承明殿的折子一封封發出去,偏偏就將欽天監撂在那兒,橫豎他們也沒有廷議的資格,金氏難道還能再問到皇上臉上來不成?

這一擱一放之間,金氏的氣勢便先弱了,再不是皇帝需要跟著他們的步子應對,而是得時時小心,別被禦林衛抓了別的把柄才是,去歲盧氏利錢銀子一案,還活生生擺在那兒呢。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盧家一倒,邊境及雲州的兵權都被皇帝收歸到了手中。貞修媛年輕不知事,可太後是歷經三朝,一眼便知,金氏對大皇子的試探為何被皇帝如此強硬地打了臉駁了回來。

原以為,處置貴妃與康氏,只是皇帝偏愛清嬪,因寵失正,直到盧恒致身死,許多人才驚覺,皇上這是借盧氏後院露出的馬腳,做了一件大事。

太後嘆了口氣:若這般聰明睿智的天子,是出自她的肚子,該有多好。

哪怕沒有如此聰明,足夠聽話也是好的……

慈寧宮中的檀香裊裊升起,一片靜謐之中,碧錦似乎瞧出了些太後的心思,壓低了聲音問道:“娘娘,眼下情形不同了,老國公爺還在等著您回話兒呢,若您想好了,便讓平寧侯府與金家定下此事。”

“只是這樣一來,就必定要放棄皇後——”

金氏圖謀繼後之位,她不是看不出來,可皇後如今還在,若真應了金家,那皇後許是就養不好身子了……且金氏如今已有獨占鰲頭的勢頭,要將後位拱手讓給他們家,實在是……

太後剛想說些什麽,就聽外頭稟報道:“皇上駕到——”

這還是自上回,太後與他就葒泠一案爭執後,顏懷頭一回上慈寧宮來,太後不由露出了些許訝異的神色,道:“請皇帝進來。”

顏懷的玄色衣角拂過門檻,一條玉帶堪堪束著腰間,頭上一頂精巧的玉冠束著發,愈發顯得劍眉星目,長身玉立。

顏懷站在底下,微微欠身,眉目清冷:“兒子給母後請安了,母後這些時日身子可好?前朝事務繁忙,不得來瞧母後,是兒子的不是。”

太後彎起一抹笑容,點點頭:“哀家知道皇帝的孝心,這些事原不在請不請安上頭,只要皇帝龍體安泰,朝政平穩,哀家自然寬心。”

顏懷笑了笑,徐徐問起這些日子她的吃食用藥,碧錦一一答了,顏懷方頷首,道:“那便好……其實今日兒子來,還是有件事想要求母後。”

“哦?”太後微微動了動眉毛。

這話兒倒有些超出她的預料,只是她一貫穩得住,只淡淡道:“什麽事?”

“母後也知道,到了月末,兒子要出宮祈福一趟,也是為了風調雨順,九州安寧。只是如今皇後病著,挑誰伴駕同行,倒有些讓兒子為難。”

碧錦悄悄擡眼覷著上頭的兩位主子,正殿之中除卻她沒有幾個奴才伺候著,庭院之中,張海全早帶了人遠遠兒地候著——承明殿的規矩向來嚴明。

從碧錦這邊兒望過去,太後的面色依舊淡然,仿佛不曾聽聞“皇後”二字,只是替皇帝品評著後宮諸妃一般,手中輕輕撥著佛珠串兒,慢慢地道:“論位份,中宮之下,如今只有賢妃最尊,但她出身如此,倒不好去的。”

“再者,便是貞修媛、怡嬪與清嬪。怡嬪是番邦女子自不用說,清嬪雖得皇帝寵愛,但到底年紀尚輕,況且皇帝剛處置了盧家。”

“其餘妃嬪,位份太低。如此看來,哀家覺得還是貞修媛合適些。”

“她出身名門,品貌俱全,才德兼備,她父親還是皇上的恩師……”

顏懷目光微動,深如寒潭的眼幽幽與太後的目光對上:“金氏確也有意替修媛籌謀此行。”

“但朕覺得不妥,朕思來想去,還是想請母後下一道懿旨,中宮臥病,祈福的人選由母後指定,再合適不過。”

顏懷微微一笑:“朕還有個消息要告訴母後。前日裏安太醫來承明殿稟報了皇後的病情,說皇後此癥乃郁氣心結,若長久不能消散,反而不得好生安養,朕便想著,還是讓皇後無事便出來走走,也好過日日臥床,精氣神兒都不大好了。”

太後眼睫忽地一顫,緊緊盯住了顏懷的雙眼。

過了半晌才道:“皇帝有心。”

“既然皇帝心中已有成算,那哀家明日便下旨罷。”

得了太後的準話,顏懷眉間輕輕舒展,再微微一欠身:“兒子不孝,讓母後操心了。”

太後嗯了一聲,淡淡笑道:“你我母子,何須這般客氣。”

“說來,哀家近日也想起一事,還沒問過皇帝。”太後徐徐道:“恂兒也到了該成婚的年紀,先帝留下的子嗣不多,你也知道。”

顏懷登臨東宮之位的那幾年,朝中可謂是血雨腥風,諸皇子為了爭奪太子之位,鬥得昏天黑地。單單因結黨營私,和通敵謀兵權這兩項大罪,便牽連了七八位皇子進去。

東宮儲位定下後,先帝像是下了狠心,將諸位犯下罪名的皇子圈禁的圈禁,出繼的出繼。因而如今顏懷還在世且封了王位的同胞兄弟,唯有齊王顏恂一位。

齊王本是先帝後宮一位不起眼兒的小宮女所生,因著先帝某次酒醉後臨幸了她,誰知倒是個有福的,一朝有孕生下皇子,封了才人,只是這福氣卻淺,皇子還沒三歲,這位才人小主便一病沒了。

此時恰逢莊妃的十二皇子暴亡,莊妃見親生親養的孩子一個也沒留下來,幾乎就要發瘋,先帝便把齊王記在了莊妃名下,算作她的養子。只可惜,這養子也沒能安慰莊妃的心,最終還是瘋魔病逝。

顏懷長眉一挑,不知太後怎麽好端端提起此事,齊王雖封了王位,但幼年時曾因高燒不退,留下了癡傻的癥候。他登基後,為了天子仁愛的名聲,倒也盡心為他請醫延藥過。

太後笑了笑:“正是齊王府的好消息呢,太醫院上月裏來回哀家,說是恂兒如今好了許多,雖言語行動還慢些,但總是認得人,寫得字了,哀家如何能不歡喜。”

“只是他也到了年紀,該娶一位王妃,再納幾位側妃了。今歲雖不是秀女大選的年份,但也可小選一回,不必鬧得太大,就在合適的官宦之家挑幾位小姐便是,如此就算哀家日後去見了先帝,也有個交代。”

顏懷瞧了殿外的張海全一眼,見張海全早就適時退了出去打聽消息了,便點點頭道:“都挺母後安排便是。”

見此行目的達成,顏懷略略又問候了幾句,便離開了慈寧宮。

太後一人坐在熏籠前,望著空氣中的裊裊白煙,碧錦低著頭,良久,才聽太後說道:“你說得對,皇帝如此強勢,是等不得了。”

“你去傳哀家的話,請國公夫人及世子夫人入宮來請個安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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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打聽準了?皇上親自下的旨意麽?要解了皇後的禁足令?”

“不會有錯。”白玨點點頭,如那千妤一樣,這都是這麽多年來永福宮布下的棋子,輕易不會動用,就算是慈寧宮,也難以發覺。

賢妃一驚:“皇上怎麽會忽然想起這事了,金氏那般咄咄逼人……”

鳳儀宮如今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麽,她再遞進什麽去,皇後的反應也是淡淡的。

她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安定伯府根基差了些兒,辦起事來格外費勁,否則,她齊君玉與趙氏、金氏那等世族貴女,究竟哪點兒比不上。

就因為出身前朝宗室,就要日日被防備至此,連孕育子嗣,都不能自己做主……

“本宮記得,皇後那邊……就差最後一副藥了,是不是?”賢妃閉了閉眼,掩去目光中的一片恨意,輕聲說道:“去傳衛美人來,許久不見她,本宮也t很是想念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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