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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 外頭轉進一位宮裝麗人。
宛汐回頭，見賢妃一身簡素，只身上的霧紫長襖略有一分艷色, 頭上簪著青玉鸞鳥嵌珠釵。賢妃看到她, 面上閃過一絲意外, 很快掩了下去，說話倒很和氣：“清妹妹也在這裏。”
她微微地笑了笑：“本宮來看看貴妃。”
宛汐柔順應道：“那嬪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擾娘娘了。”
出了臨華宮, 上了轎輦，宛汐支著額頭，一路看著宮道邊的殘雪發怔：“從前似乎從未聽聞，賢妃與貴妃有何交情。”
寄雲思慮了一會兒，道：“可不是麽？前些日子還是賢妃娘娘身邊的白芷親自來臨華宮帶走了青枝, 那可是貴妃的陪嫁丫頭。”
不僅如此, 在她前世的記憶中, 貴妃也從不曾與她提起過和賢妃相熟。
賢妃這個人, 活得就好似後宮的一抹淡得瞧不見的影子，玉嬪從前還總愛笑她像是依附在中宮座下的一個奴婢。
怎麽想, 她都不像是在此時會來關懷貴妃的樣子。
“皇上那兒, 可有說什麽時候提審盧恒致麽？”
“快了, 大約就在這兩日。”寄雲想了想：“眼下快到年關了，這等大案子拖不得，到新年便不好處置了，所以約莫就是這幾日的事。”
進了長樂宮, 月禾帶著幾個小宮女兒歡天喜地地迎了上來, 跪下道：“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承明殿發了旨意, 晉小主的親哥哥為明州貿易衙門總督察，官至從三品呢！”
-
“倒了一個貴妃，卻又起來了一個清嬪。”
鳳儀宮裏，皇後靠在暖榻上，揉了揉額頭：“盧家的女子……實在是有本事。”‘
葒淑如今可再不敢說什麽“只是皇上一時新鮮罷了”之類的話兒了，自庶人康氏下毒一案，皇上給了皇後臉色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清嬪在皇上心裏頭的分量，可不知一點半點兒。
“但那小盧氏怎麽敢……”葒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家族內東風壓倒西風的是，誰家沒有呢？連皇後娘娘未出閣時，都有幾房嬸娘試圖讓自己的女兒替了她嫁入東宮。若是真有了什麽水火不容之事，自己這一房出息了，再打壓下去那邊也就是了。
清嬪這個作派，可像是要趕盡殺絕啊，難道她真不在乎家族二字的分量麽？
“你還沒看明白麽？皇上一面提審盧恒致，另一面卻反手把盧恒臻給提拔了起來。”
皇後狠狠咳了兩聲，只覺頭暈目眩：“這是在給清嬪留後路呢。”
真除族了又如何？本t朝便有過這樣的例子。先帝朝的武定侯曾家，因著老侯爺偏寵繼室之子，那繼室私下又鬧了許多不堪的陰私事來，逼得前頭的原配嫡子曾大爺不得不十三歲就上戰場掙前程。
人人都以為那是有去無回的了，誰知還真給他掙出了一條路，一個三等伯的爵位來。回來後曾大爺也不肯受軍功之賞，只求了先帝，準了他自請除族另過。
先帝極是欣賞這樣的少年英才，當即力排眾議便允了。那老侯爺在朝上氣得幾乎要暈過去。後來爵位自然是給繼室的兒子承了去。
可如今呢？三等伯升了侯爵，可老武定侯家，卻因子弟出息者甚少，逐漸被排擠出了京城的勳貴圈子。如今家裏不過靠著往年的老本兒莊子和買賣吃飯罷了，再有一代，這爵位便到頭了，再想榮華富貴怕是難了。
“家族雖是大事，可依著本朝的態度，再大大不過天家。”
顏懷便是要讓人知道，清嬪是他心尖兒上的人，而清嬪的父兄也忠心得力，這樣的人跟對了主子，便是沒了家族倚仗，也依然能長遠富貴下去。
皇後疲憊地閉上眼，手中的藥盞一顫磕在桌邊，葒淑慌忙扶住她：“娘娘……”
“無妨。”
“娘娘的病越發重了，安太醫說了，娘娘需得靜養，萬不可如此費神……”
皇後搖搖頭，葒淑看不明白，可她隱約明白了，皇上想做的事，興許不是除掉一個盧恒致那麽簡單。她得打起精神來，為趙氏警醒著。
“賢妃呢？”
“按照您的吩咐，賢妃娘娘去臨華宮照應了，賢妃娘娘說了，請娘娘放心，必定不會讓貴妃在見皇上之前出了什麽岔子。”
皇後略松了口氣，她身子不好，好在有賢妃事事相助：“賢妃……的確是個妥當的。”
葒淑笑道：“可不是？賢妃娘娘昨兒還囑咐奴婢們，別忘了娘娘每日用的山參茶，必得吃了藥後熱熱的喝，才有效用。”
她笑著扶皇後躺下，皇後合上眼，低聲道：“當年先帝賜婚的兩位側妃，多少人都只巴望貴妃那頭的熱竈，忌諱賢妃的出身，誰又能想到這會兒是這個下場呢。”
-
盧貴妃自己又何曾不是這麽想的呢？
前些日子，是使錢都出不去臨華宮買通傳遞消息，現如今根本不用使錢去了，她在宮中跋扈多年，自有恨她入骨之人日日來將盧家的情形透露給她——譬如，玉嬪。
她父親盧大老爺的爵位沒了，盧恒致通敵謀逆之罪已定，禦林衛當即便圍了盧國公府，他倒不是沒想過魚死網破，只是顏懷怎會給他這個機會，京城兵馬司的人早有預備，只等他動手，又多一條罪名罷了。
姚太夫人自進了大獄，便又羞又氣，待家中判決下來，擡回府裏的時候便病重了，兒子孫子都牽連了朝政大案，兩個媳婦大夫人趙氏和二夫人何氏嘴上不敢說，但心底裏未必不埋怨她。
玉嬪站在殿門外，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長襖兒，連踏進殿內都嫌晦氣：“聽說，娘娘府上的孫少爺才不過五六歲，卻也跟著世子爺一塊兒下獄了。”
她嬌聲笑了起來，甚是痛快：“貴妃娘娘您說，這可不就是報應不爽麽？”
玉嬪的面色青白得嚇人，自失了那個孩子後，太醫便斷言，她這輩子已不能再生育了。皇上命慎刑司審了梧桐和那長樂宮出來的尋梅，最後卻不了了之。
可她知道，那梧桐是最初貴妃推她去承寵時，送來監視她的丫頭。
此刻，她看著盧貴妃如要噬人一般的面色，心頭恨得發酸，卻又空落落的：“托娘娘的福，嬪妾會命人好好照顧世子爺和盧小公子的。”
“你要做什麽？你敢——玉嬪！賤人！”
銀枝撲上來護住想要站起身沖上前去摔打玉嬪的貴妃：“娘娘！”
“不能……皇上不能這麽狠心，哥哥可就這一個孩子，咱們長房只有這一個孩子啊！”盧貴妃哆嗦著唇，硬撐著站了起來：“姑姑，你親自去禦前，這會兒沒人敢攔著咱們了。”
大勢已去，現下來看著臨華宮只不過是白費力氣，連禦前的人前幾日都撤了去，只等她定罪。
銀枝疑惑道：“娘娘……去禦前做什麽？”
那人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盧貴妃冷冷地笑了笑：“去告訴皇上，本宮有些話要說給皇上知道……事關當年，德妃的死因。”
-
“貴妃真是這樣說的？”
顏懷皺眉看向張海全，此時，他正由宛汐陪著在文通閣中看奏折。
他又與宛汐對視了一眼，宛汐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輕聲道：“臣妾實在不知道此事。”
這倒是實話，前世她性子懦弱小心，在後宮中謹小慎微慣了，只一味知道順從貴妃，德妃這等早逝又牽連著皇子的已故嬪妃有何隱情，她是真的不知。
顏懷好看的眉頭輕蹙又松開，與她略略說了說當年的事，又道：“罷了，便傳貴妃過來，朕也想聽聽，她究竟知道些什麽。”
盧貴妃來得很快。
當她走進承明殿側殿時，見宛汐坐在顏懷身側，眼神微微一動。
隨即垂下眼：“臣妾……見過皇上。”
顏懷面容清雋依舊，只淡淡道：“說吧。”
盧貴妃眼睫輕顫，自她嫁入東宮以來，他似乎對她就是這般冷清……亦或者說，她從不曾見過他的柔情，哪怕是對著旁的嬪妃，也不曾有。
可唯有自己的這位妹妹，得了他的心。
盧宛煙覺得自己的眼眶微微地泛酸，平了平心氣，道：“臣妾請見皇上，自然是因為知道，德妃當年的死因蹊蹺。”
“臣妾猜想，皇上也不是沒有過的疑心的，對麽？”
顏懷目光微涼，道：“德妃當年在東宮時，身子便一直不好，太醫不是說，她先天不足，後來康氏又總是去擾著她，這才難產的麽？”
宛汐也垂眼看著盧貴妃，見她今日穿得簡素，雙目卻灼灼如星：“皇上也知道，那是太醫所言，那麽請皇上細想想，當年宮中的太醫都是誰撥來東宮的？”
“先帝朝後宮如此之亂，太後卻能穩坐中宮三十年，還親手扶持了趙氏的姑娘再坐上鳳位，可不是一般的能為就能做到的。”
“放肆。”
顏懷目色之中一片冷凝：“貴妃，別忘了你的身份，汙蔑太後與中宮，可是大罪。”
盧貴妃冷笑一聲：“大罪？敢問皇上，我盧氏如今還有什麽可忌諱的？”
“事到如今，臣妾一無所有，自然不打算再替皇後娘娘瞞著。”
“臣妾曾親眼見到，當時太後宮中的女醫，趁著夜色悄悄潛入東宮，與皇後房裏伺候的大丫頭葒泠說話兒遞東西。”
顏懷攬著宛汐的手臂緊了緊：“那你又如何斷定，皇後是要害德妃？”
這事他不是不知曉，趙氏當年扶持他，自然是有所求，譬如未來的太子之位。皇後是新嫁娘，除卻賢妃那等需得忌諱的前朝宗室出身，其餘後妃的母家擔憂她們的生養之事也常見得很。
盧貴妃唇角微勾道：“臣妾既敢如此說，便是有把握的。”
“只是，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放了臣妾兄長的親生兒子，若皇上能開恩成全此事，臣妾願為皇上出首，告發皇後謀害皇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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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地笑了笑：“本宮來看看貴妃。”
宛汐柔順應道：“那嬪妾就先行告退，不打擾娘娘了。”
出了臨華宮, 上了轎輦，宛汐支著額頭，一路看著宮道邊的殘雪發怔：“從前似乎從未聽聞，賢妃與貴妃有何交情。”
寄雲思慮了一會兒，道：“可不是麽？前些日子還是賢妃娘娘身邊的白芷親自來臨華宮帶走了青枝, 那可是貴妃的陪嫁丫頭。”
不僅如此, 在她前世的記憶中, 貴妃也從不曾與她提起過和賢妃相熟。
賢妃這個人, 活得就好似後宮的一抹淡得瞧不見的影子，玉嬪從前還總愛笑她像是依附在中宮座下的一個奴婢。
怎麽想, 她都不像是在此時會來關懷貴妃的樣子。
“皇上那兒, 可有說什麽時候提審盧恒致麽？”
“快了, 大約就在這兩日。”寄雲想了想：“眼下快到年關了，這等大案子拖不得，到新年便不好處置了，所以約莫就是這幾日的事。”
進了長樂宮, 月禾帶著幾個小宮女兒歡天喜地地迎了上來, 跪下道：“恭喜小主，賀喜小主！”
“承明殿發了旨意, 晉小主的親哥哥為明州貿易衙門總督察，官至從三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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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了一個貴妃，卻又起來了一個清嬪。”
鳳儀宮裏，皇後靠在暖榻上，揉了揉額頭：“盧家的女子……實在是有本事。”‘
葒淑如今可再不敢說什麽“只是皇上一時新鮮罷了”之類的話兒了，自庶人康氏下毒一案，皇上給了皇後臉色瞧，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清嬪在皇上心裏頭的分量，可不知一點半點兒。
“但那小盧氏怎麽敢……”葒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家族內東風壓倒西風的是，誰家沒有呢？連皇後娘娘未出閣時，都有幾房嬸娘試圖讓自己的女兒替了她嫁入東宮。若是真有了什麽水火不容之事，自己這一房出息了，再打壓下去那邊也就是了。
清嬪這個作派，可像是要趕盡殺絕啊，難道她真不在乎家族二字的分量麽？
“你還沒看明白麽？皇上一面提審盧恒致，另一面卻反手把盧恒臻給提拔了起來。”
皇後狠狠咳了兩聲，只覺頭暈目眩：“這是在給清嬪留後路呢。”
真除族了又如何？本t朝便有過這樣的例子。先帝朝的武定侯曾家，因著老侯爺偏寵繼室之子，那繼室私下又鬧了許多不堪的陰私事來，逼得前頭的原配嫡子曾大爺不得不十三歲就上戰場掙前程。
人人都以為那是有去無回的了，誰知還真給他掙出了一條路，一個三等伯的爵位來。回來後曾大爺也不肯受軍功之賞，只求了先帝，準了他自請除族另過。
先帝極是欣賞這樣的少年英才，當即力排眾議便允了。那老侯爺在朝上氣得幾乎要暈過去。後來爵位自然是給繼室的兒子承了去。
可如今呢？三等伯升了侯爵，可老武定侯家，卻因子弟出息者甚少，逐漸被排擠出了京城的勳貴圈子。如今家裏不過靠著往年的老本兒莊子和買賣吃飯罷了，再有一代，這爵位便到頭了，再想榮華富貴怕是難了。
“家族雖是大事，可依著本朝的態度，再大大不過天家。”
顏懷便是要讓人知道，清嬪是他心尖兒上的人，而清嬪的父兄也忠心得力，這樣的人跟對了主子，便是沒了家族倚仗，也依然能長遠富貴下去。
皇後疲憊地閉上眼，手中的藥盞一顫磕在桌邊，葒淑慌忙扶住她：“娘娘……”
“無妨。”
“娘娘的病越發重了，安太醫說了，娘娘需得靜養，萬不可如此費神……”
皇後搖搖頭，葒淑看不明白，可她隱約明白了，皇上想做的事，興許不是除掉一個盧恒致那麽簡單。她得打起精神來，為趙氏警醒著。
“賢妃呢？”
“按照您的吩咐，賢妃娘娘去臨華宮照應了，賢妃娘娘說了，請娘娘放心，必定不會讓貴妃在見皇上之前出了什麽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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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著扶皇後躺下，皇後合上眼，低聲道：“當年先帝賜婚的兩位側妃，多少人都只巴望貴妃那頭的熱竈，忌諱賢妃的出身，誰又能想到這會兒是這個下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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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貴妃自己又何曾不是這麽想的呢？
前些日子，是使錢都出不去臨華宮買通傳遞消息，現如今根本不用使錢去了，她在宮中跋扈多年，自有恨她入骨之人日日來將盧家的情形透露給她——譬如，玉嬪。
她父親盧大老爺的爵位沒了，盧恒致通敵謀逆之罪已定，禦林衛當即便圍了盧國公府，他倒不是沒想過魚死網破，只是顏懷怎會給他這個機會，京城兵馬司的人早有預備，只等他動手，又多一條罪名罷了。
姚太夫人自進了大獄，便又羞又氣，待家中判決下來，擡回府裏的時候便病重了，兒子孫子都牽連了朝政大案，兩個媳婦大夫人趙氏和二夫人何氏嘴上不敢說，但心底裏未必不埋怨她。
玉嬪站在殿門外，攏了攏披在身上的長襖兒，連踏進殿內都嫌晦氣：“聽說，娘娘府上的孫少爺才不過五六歲，卻也跟著世子爺一塊兒下獄了。”
她嬌聲笑了起來，甚是痛快：“貴妃娘娘您說，這可不就是報應不爽麽？”
玉嬪的面色青白得嚇人，自失了那個孩子後，太醫便斷言，她這輩子已不能再生育了。皇上命慎刑司審了梧桐和那長樂宮出來的尋梅，最後卻不了了之。
可她知道，那梧桐是最初貴妃推她去承寵時，送來監視她的丫頭。
此刻，她看著盧貴妃如要噬人一般的面色，心頭恨得發酸，卻又空落落的：“托娘娘的福，嬪妾會命人好好照顧世子爺和盧小公子的。”
“你要做什麽？你敢——玉嬪！賤人！”
銀枝撲上來護住想要站起身沖上前去摔打玉嬪的貴妃：“娘娘！”
“不能……皇上不能這麽狠心，哥哥可就這一個孩子，咱們長房只有這一個孩子啊！”盧貴妃哆嗦著唇，硬撐著站了起來：“姑姑，你親自去禦前，這會兒沒人敢攔著咱們了。”
大勢已去，現下來看著臨華宮只不過是白費力氣，連禦前的人前幾日都撤了去，只等她定罪。
銀枝疑惑道：“娘娘……去禦前做什麽？”
那人的話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盧貴妃冷冷地笑了笑：“去告訴皇上，本宮有些話要說給皇上知道……事關當年，德妃的死因。”
-
“貴妃真是這樣說的？”
顏懷皺眉看向張海全，此時，他正由宛汐陪著在文通閣中看奏折。
他又與宛汐對視了一眼，宛汐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輕聲道：“臣妾實在不知道此事。”
這倒是實話，前世她性子懦弱小心，在後宮中謹小慎微慣了，只一味知道順從貴妃，德妃這等早逝又牽連著皇子的已故嬪妃有何隱情，她是真的不知。
顏懷好看的眉頭輕蹙又松開，與她略略說了說當年的事，又道：“罷了，便傳貴妃過來，朕也想聽聽，她究竟知道些什麽。”
盧貴妃來得很快。
當她走進承明殿側殿時，見宛汐坐在顏懷身側，眼神微微一動。
隨即垂下眼：“臣妾……見過皇上。”
顏懷面容清雋依舊，只淡淡道：“說吧。”
盧貴妃眼睫輕顫，自她嫁入東宮以來，他似乎對她就是這般冷清……亦或者說，她從不曾見過他的柔情，哪怕是對著旁的嬪妃，也不曾有。
可唯有自己的這位妹妹，得了他的心。
盧宛煙覺得自己的眼眶微微地泛酸，平了平心氣，道：“臣妾請見皇上，自然是因為知道，德妃當年的死因蹊蹺。”
“臣妾猜想，皇上也不是沒有過的疑心的，對麽？”
顏懷目光微涼，道：“德妃當年在東宮時，身子便一直不好，太醫不是說，她先天不足，後來康氏又總是去擾著她，這才難產的麽？”
宛汐也垂眼看著盧貴妃，見她今日穿得簡素，雙目卻灼灼如星：“皇上也知道，那是太醫所言，那麽請皇上細想想，當年宮中的太醫都是誰撥來東宮的？”
“先帝朝後宮如此之亂，太後卻能穩坐中宮三十年，還親手扶持了趙氏的姑娘再坐上鳳位，可不是一般的能為就能做到的。”
“放肆。”
顏懷目色之中一片冷凝：“貴妃，別忘了你的身份，汙蔑太後與中宮，可是大罪。”
盧貴妃冷笑一聲：“大罪？敢問皇上，我盧氏如今還有什麽可忌諱的？”
“事到如今，臣妾一無所有，自然不打算再替皇後娘娘瞞著。”
“臣妾曾親眼見到，當時太後宮中的女醫，趁著夜色悄悄潛入東宮，與皇後房裏伺候的大丫頭葒泠說話兒遞東西。”
顏懷攬著宛汐的手臂緊了緊：“那你又如何斷定，皇後是要害德妃？”
這事他不是不知曉，趙氏當年扶持他，自然是有所求，譬如未來的太子之位。皇後是新嫁娘，除卻賢妃那等需得忌諱的前朝宗室出身，其餘後妃的母家擔憂她們的生養之事也常見得很。
盧貴妃唇角微勾道：“臣妾既敢如此說，便是有把握的。”
“只是，臣妾想求皇上一件事，放了臣妾兄長的親生兒子，若皇上能開恩成全此事，臣妾願為皇上出首，告發皇後謀害皇嗣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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