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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故人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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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故人相見。”

京都近幾日有傳, 比較私底下的,言那位淮世子是被人陷害了。

他在堂審那日,最後言他是被冤枉的, 說不得真有點隱情。

在傳出這樣說法的第五日, 天降雷, 一個民家的正房屋中,靠八仙桌旁坐著個人影,人影身量比較正,雅致, 他的手搭在案面上, 面被拭得很幹凈。

在他的前方,抱著兩個人影,一個半大孩子,一個身材有點微胖的婦人。

兩人戰戰兢兢,外間的雷電閃, 婦人抱著小孩兒,在雷電的餘輝中, 兩人的身影對著前方的瑞王。

瑞王的衣物有點偏海藍。

雷電閃過。

後有人言出, 說淩家村那位言自己有個兒子死在淮進俞手中, 結果前兩日, 打雷, 劈斷了他們家屋旁的一棵大樹,那樹將將倒在屋門前, 可嚇人。

且那家的孩子,竟被雷給劈了一遭, 劈傻了!

那婦人請大夫來看,看了後連夜就搬走了, 四鄰都未通知,好像避禍一樣,不知這禍是天禍還是——

總之,這家人不會真是“陷害”淮世子,被天懲吧……?

淮世子當初,做那些,不像假的呀……有的人不由想。

這些議論並不多,但到底多出了這樣的聲音。

淮軫在屋院門處,他接收到消息,看了,笑了一下。

還是要,保他啊。

折返回屋。

這點消息,也遞送到了東宮。

淮時和道:“瑞王行事挺快的。”他在看一份奏章。

旁溫公公替他整理文冊,道:“瑞王想慢慢洗清名聲,不過又有什麽用……”淮進俞的性命已經捏在殿下手中了。

話說到這兒,溫公公道:“刑部侍郎今遭被參懈工瀆職,陛下一聽就準了,著停職反省。”這真是,要說懈工,這不剛辦了件淮進俞的案子,硬要說瀆職,不過有一兩個案宗幾個字寫錯,又不影響文意,這是硬要給人羅個罪名。

溫公公又道:“張存,入陛下眼了。”給淮時和遞去一杯茶。參的人便是張存。

淮時和撫住茶盞,過了幾息,他道:“這遭,陛下也是在告訴我,淮進俞的事點到為止。”

溫公公道:“是……”

……

晏瑯做梁小姐的這段時日,她很開心。

可以自由自在的幾乎以自己的面貌出去,只是偶爾要戴著帷帽。

盡量,與梁小姐保持相同的氣態。

但她慢慢“好轉”,散出說這次的大夫與藥十分有效,她的病說不得能慢慢得治,見著她的鄰舍,都恭喜她。

“梁小姐”以往出門不多,熟人也不多,對於基本的鄰舍,晏瑯已摸清楚了。

自生病以後梁小姐未有朋友,除了應付幾個鄰舍,晏瑯就沒有“操心”的了。

梁夏與梁父在外時與晏瑯配合的好,他們在家中,本想稱她為殿下,但晏瑯言不必,她已不是殿下了,在家中呼她晏姑娘即可。

晏瑯以往的姓為淮,她便宜爹姓殷,晏瑯決定日後跟著她的母親,她母親姓“賀”——賀姚文。

但她母親的信息最好不透露給旁人,晏瑯未告訴他們她的姓。

在這處待了一個多月,晏瑯享受了平靜的生活,不再提心吊膽自己的身份被發現,不再擔心她的叛孽身份,不用再做男裝、掐嗓子,她盡情的作為一個女孩兒活著。

若是日子能一直平靜下去倒也不錯,但梁夏去南松府一次,卻“惹”了一件事,這件事“導致”梁父被誣有貪汙賑災銀兩的嫌疑,拿他去問罪,南松府知府命人將梁父押去府衙,梁夏“阻止”,也一並被押解。

晏瑯知曉了來龍去脈,是梁夏得罪了南松知府的兒子,知府兒子娶了兩房姨太太,對一個員外的女兒比較上心,是用了幾分真心。

那員外的女兒在大街上令眾人對詩拋繡球選親,潘公子在人群中見到路過的梁夏,出言譏諷,言梁筱,咒她死。

梁夏剛逝了妹妹,這人以往也曾調戲過梁筱,甚至想打她的主意,但想到她病懨懨又覺晦氣,怕自己沾染上,所以吃不著就總是見著梁筱二人沒好話。

以往梁夏都盡量息事寧人,這次,梁夏在選親中,故意在一次對詩時,截了潘世會的場子,本潘世會暗中請的人替他對得很好,眼看無敵手時,梁夏答了,但他沒接繡球,只言自己瞧詩好,員外小姐也沒為難他。

但那一遭潘世會沒有得到員外小姐的繡球,員外小姐當日未選到親,但後不久,竟傳出喜訊與鄰府,一位同是知府的兒子結親,潘世會對那日梁夏“攪了”他的事一直耿耿於懷,在選親當日,他便著人想去打梁夏一頓,但梁夏提前逃走,這般,之後的消息傳出,潘世會咽不下這口氣。

讓他的知府爹懲治梁父,找了個理由,說要調查賑災銀兩貪汙,會不會調查出來結果不論,這般將人弄去府衙,少不得受磋磨。

梁夏被押走前將來龍去脈告訴了晏瑯,晏瑯作為一個病懨懨的女兒,押解的官員沒在意她。

或者潘世會也是想看她這女兒,為了自己的父親與兄長奔走,以折辱他們為樂。

晏瑯未動用她的人,她思量作為普通民眾先去處理這件事。

她先去知府衙門,裹著帷帽去請見知府,見她的是潘世會,他道她“爹”正在接受審查,梁夏妨礙官府辦案,還得再關一段時日。

晏瑯言可不可以“網開一面”,一切好商量,她說她“爹”絕不會貪贓枉法,她可以將家裏所有的財物都獻上去。

晏瑯想的是,若是用錢財可以將人換回來,至少保人少受皮肉之苦。

而潘世會看她,打量她兩眼,上前來兩步,晏瑯立時掩嘴咳嗽,臉色愈顯蒼白,潘世會又退回去,掩面,仿佛怕沾染她的晦氣。

他讓晏瑯回去,沒事別來府衙,免得將晦氣帶到衙門裏。

晏瑯之後,想到了另一去處。

南松府往上是浙廬,浙廬的巡撫管理包括南松府在內的十六個府州,巡撫衙門在南松府北方的鄰州。

晏瑯趕緊到敘州,花了兩日,請人通傳求見巡撫,但第一次叫門衙門應說不在,等了一日,晏瑯打聽到巡撫在衙內。

後再通傳,不接她的訴狀,不理她的訴求,晏瑯便知,這是一氣的,怪不得知府能這般。

二爺他們知曉了,言不如他們潛進府衙,殺了人,救出梁氏父子。

晏瑯言:“那是朝廷命官,且那是府門,不可胡來。”

晏瑯讓二爺的人去搜集證據,知府必不是第一次做這等事,除了他們事的證據,肯定還t有其他,巡撫的也搜一搜,之後一道送去淮時和案上,只是恐怕要苦一會兒梁氏父子了。

晏瑯這幾日奔忙,心也有點悴,“普通”百姓便是會遇到這等不平事,她經歷一遭才知,普通,也好像有點不容易。

不過她還是更喜歡現在的身份。

只是還是要皇兄,才能更方便解決。

她做她能做的事。

放棄巡撫的門路後,晏瑯回到南松府,未到梁府,距不遠時,有人告訴她梁父以及梁夏已經被放回縣衙,已在家了。

傳信的人不知具體怎麽回事。

晏瑯一開始想不到,這是如何突然來的好事。

但她心裏忽然有點意想,後馬車行了沒多久,在一條僻靜的巷道旁,有一輛晏瑯對形制有點熟悉的馬車。

遠遠隔著幾丈的時候,晏瑯馬車停下,她撩開簾子,見馬車旁站著個熟悉的人影,人影戴著個俗世井巷的黑漆紗圓帽,他道:“姑娘,故人相見。”

說著,挑開了大而寬敞的馬車簾子。

晏瑯道:“——皇——”她聲音小了些,未喚出聲。

而是念了一下:“皇兄——”有點驚喜。

車內端坐的人,看她。

晏瑯趕緊下車走過去,榴珠在後,在晏瑯快近馬車時,沒再近前。

與溫公公一道在旁側候著。

晏瑯走到馬車門邊,她道:“皇兄——”聲音有點興奮。

淮時和走到馬車門前,他看晏瑯在提著裙子往上,她頭上金釵晃響,晏瑯走上馬車時,果然最後一階跌了一下,淮時和接住她,晏瑯撲在他面前,淮時和接住她大半個身子,二人都是迎面一陣熟悉的香味。

只是晏瑯身上如今還多了一種淡淡的脂氣香,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淮時和,她是女兒,如今為女兒身。

淮時和手托著人,遲遲未有其他動作。

安穩好身體後,晏瑯趕緊站起來,淮時和坐在車壁前,晏瑯也坐下。

面前有一張案幾,上擺置了兩個食盒,淮時和道:“要不要吃點東西?都是你在宮裏最喜歡吃的。”

晏瑯瞧去,果然是她在宮裏最喜歡吃的幾樣糕點,有椰香糕、有纏棗糕、有琳瑯糕……晏瑯正覺許久未吃,有點饞了,她拿了一個,嘗,後又拿其他幾樣,都嘗了一點,淮時和道:“給你備了一些,你帶回去。”

晏瑯道:“謝皇兄。”她含糊著說,嘴角抿了抿,舌尖不由舔了一下,在她動作後,淮時和手拿著錦帕,如以往給她拭,晏瑯也將下頤往前擡一點,方便人給她拭。

淮時和給她拭時,他的視線落在人嘴角。

將一點碎屑拭凈,淮時和收回手去。

晏瑯也端坐好,她不由又坐淮時和近了些,因她覺著皇兄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像是松浸著一點霜雪,無端引人,且他心沈靜,也令人想靠近。

淮時和見她離他近一點,他沒有再加近距離,手在膝頭上擱著,微握拳。

晏瑯道:“皇兄,你知曉南松府知府與巡撫的一些事了嗎?”

淮時和道:“我查到了一些罪證,他們近日想不到是勾結到一起了。”

巡撫在這處已七八年了,以往名績都不錯,辦了些實事,南松府知府近兩年膽兒開始大,不過還未勾搭上巡撫,這最近是打通這關節了。

晏瑯道:“皇兄,你按證據,不辦好事、欺辱下吏,枉顧百姓的人都要懲治——”

“狠。”晏瑯比了個狠的手勢,手又扯了扯淮時和的袖子,他們近乎兩月未見了,感覺好像比較長一段時日未見了。

晏瑯道:“皇兄,我令人尋了一些他們的證據,到時送到你案上去。”

淮時和道:“嗯。”他看著晏瑯扯他衣袖,淮時和喉結動了一下。

他手往腿前移了一點。

“怎麽不先直接派人來告訴我?”雖他之前告訴她是梁小姐,也暗指她完全為梁小姐,不再管以前的身份,但他後也說過,有什麽事,來找他。

晏瑯道:“我如今既是梁小姐,想先做做我該做的事,不能什麽事情都指著皇兄吧……”

晏瑯在與淮時和談話時,馬車竟往前走動起來,晏瑯想坐遠一點,剛挪動時,車一晃,往前一傾,晏瑯身子往淮時和跟前靠,頭搭在他肩處,晏瑯手抓住淮時和手臂,她想起來,馬車晃,又一時起不來,金釵都掉撒了一些玉珠在淮時和肩頭。

淮時和一只手掌住晏瑯的手臂,她直起身,道:“皇,皇兄,不好意思。”

拂了拂自己的發,淮時和見晏瑯離開他身旁,他不著痕跡往晏瑯的方向坐了點。

手在膝頭,拳更握緊了一點。

後晏瑯言了言自己最近幾日辦這件事,又說了說其他她想分享的事。

之後問母妃,淮時和告訴她,母妃已經醒來,知曉了她如今的安置,晏瑯道那她什麽時候要去見見母妃了。

淮時和道:“你可以回京都。”

他看向她。

晏瑯道:“回京都……”

她問:“皇兄,都妥當嗎?”晏瑯要以這個身份再回京都,不知如何,她心頭還是有點不安。

淮時和道:“你只消戲偶爾做好一點,便無虞。”他看她時,手擡起,輕碰過了她的臉頰,如一片輕羽帶過,晏瑯思量著回京都的事,未註意這麽多。

只是感覺臉頰忽然有點涼,反應過來淮時和方才的手,而他已經側過了頭去。

晏瑯往前傾的身子坐回來一點,她道:“那便回京都吧,我也想看看,以這副面容,這個身份,在京都,會不會有點好玩。”

“也讓母妃看看我的樣子。”

她手撥了下自己的釵、髻。

還有,她要見一下陳吉安,不知他,會不會,原諒她,又會不會有點難接受,她是女兒身。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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