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獨家

自從知道有了孩子後, 顧憐每日衣食住行越發謹慎起來，每日只待在屋裏，就算想活動, 也只在屋內走幾圈。

知曉她懷孕的人不多, 除了那位大夫, 便只有桃兒和何大娘子，但兩人都沒生養過, 故而另有一位老媽媽在照看著。

顧憐身上偶爾會有落紅, 一點點，不多, 每每都讓她心驚肉跳, 在這個月的最後半個月裏，她幾乎沒怎麽下過床，一直到十二月中旬，大夫來把脈, 說孩子情況好了許多，她的心底才極大地松了口氣。

究竟是哪日懷上孩子她並不清楚，但是應當是九月中旬或是下旬那幾日, 故而現在這個孩子滿打滿算，才兩個半月多一些。

還有十來天就要過年了, 顧憐拿了一些紅字, 在屋裏剪窗貼, 她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剪什麽花樣, 索性放下了剪刀, 喝口熱水歇會兒。

躺的太久了，動一動總是覺得累。

顧憐摸著自己已經有了些硬度與小小起伏的肚子, 抿出一個笑來。

風急雪快，天越冷了些。

炭籠子裏發出的聲音早就被風聲掩蓋。

蕭遲硯今早出門前說過會早些回來，顧憐想了想，撐了把傘預備去門口接他。

何大娘子為她披上厚厚的披風，說道：“這樣才對嘛，是該出去走走，成日憋在屋子裏，會憋病的。”

孩子的情況好了，何大娘子心裏也高興，一時間話就多了起來，“姑娘您可算等到這一天了，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定然不會出什麽岔子。”

顧憐笑著應她，問道：“廚房飯菜都備好了？”

“備好了，”何大娘子道：“將軍愛吃的，您愛吃的，都準備了，您飯後要吃的燕窩也燉上了。”

顧憐稍微垂了下頭，埋進兔毛圍脖裏，記起來什麽，又道：“我想喝牛乳茶，何姐姐待會兒替我煮一些，還有蕭大哥的雞湯莫忘了。”

“行，都記著了。”

雪片落在面頰上，有些涼意，顧憐伸出手接了一片雪花，見它在掌心融化，無聲笑了笑，又將手攏起來，往門口的方向走。

天色大亮著，行走在雪面上，會發出‘滋滋’的聲音，再擡腳時，一片雪白裏就落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穿得多的緣故，顧憐不僅不覺得冷，甚至還有些發汗。

她心裏期待著見到蕭遲硯，想要分享這份喜悅。

何大娘子攙著她的胳膊，笑道：“您慢些，將軍每日都回來的，早些晚些都能見著，可別摔著了。”

顧憐很聽勸的放慢了步子，走到大門前，靜靜等著期盼的人影出現。

“姑娘，”何大娘子囑咐道：“胎雖說穩了，但您還是不可胡來，例如這種天氣，您還是少出門為好，今日就罷了，您心底高興，若再想出門，可得仔細考慮考慮。”

其實顧憐不打算出門的，她應道：“我都知曉的。”

等了約莫一刻鐘，馬車才終於緩緩停到門前。

顧憐才下了兩階臺階，就被邁著長腿過來的蕭遲硯扶住，他有些驚喜，“小憐，你來接我了？”

這一個月以來，顧憐不與他親密，也不多與他接觸，蕭遲硯不問，但難免失落，今日見她來接自己，何止是驚訝可言。

他t的眉目間溢滿笑意，顧憐握了握他的指尖，笑道：“這麽高興？”

“嗯，”蕭遲硯擁著她往回走，“不過之後你還是不要出來了，風雪這般大，萬一吹病了怎麽辦？”

顧憐擡眸看了他一眼，心中想說的話又抑了抑，決心再晚一些。

兩人進院後，廚房的飯菜便送了過來，顧憐為蕭遲硯盛出湯，“快喝些暖暖身子。”

蕭遲硯靜靜看著她，又笑了一下，應了聲後便將湯喝下了。

顧憐想要逗他，問道：“我這段時間對你這麽冷漠，你就不怕是我變心了，想要給你下毒嗎？”

她的笑靨映著燭火，格外明艷。

蕭遲硯反問道：“你舍得嗎？若你舍得，我就算是死，也是心甘情願。”

“誒！”顧憐連忙道：“馬上就要過年了，可不能再說那個字，多不吉利，你就答怕不怕，怎麽還說這麽多！”

蕭遲硯忽然伸手將她攔腰攬過來，唇在她的唇上親了下，“好了，這下我們都中毒了。”

顧憐輕輕打了他一下，扭腰從他懷裏出去，“才不與你鬧。”

她知曉自己這段時間的冷漠有些無理由了，有些扭捏，“你先吃吧，吃完我有話對你說。”

蕭遲硯看了眼天色，或許是誤會了什麽，很快答道：“好。”

顧憐心裏全然沈浸在待會兒該怎麽告訴他孩子的事情身上，沒察覺到他的心思，等他漱完口，還沒啟唇，就被橫抱起來往榻上去。

見他要壓下，顧憐連忙見他的胸口抵住，躲著他胡亂下來的吻，聲音也有些含糊，“蕭、蕭大哥，我有正事兒要與你說。”

蕭遲硯將她摟緊了些，舔了舔唇，“親一親再說，好嗎？”

顧憐護著自己的肚子，有些擔心他亂來，“不行。”

蕭遲硯有些失落地埋到她的頸間蹭了蹭，半晌，“說吧。”

他也不禁開始亂想起來，有些委屈般，“沒有人會比我對你更好。”

顧憐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麽，將他輕輕打了一下，嗔道：“胡說什麽！”

這件事瞞了太久，顧憐竟然不知怎麽開口，“哎呀”了一聲，去捧起他的臉頰，“那你可聽好啦？”

蕭遲硯在她掌心親了下，有些不敢聽，坐起身來，“待會兒聽，現在不大敢，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你。”

顧憐攀著他的肩頭，忽然明白他的感覺，也跟著緊張起來，怕他說出什麽外面有個孩子或者是有個女人的話出來。

蕭遲硯有意賣關子，繞到隔斷後喝茶，見她跟過來又坐到榻上看書，就是不張口。

顧憐就像他的尾巴一樣走哪兒跟哪兒，最後實在受不來了了，拉著他的手道：“你快些告訴我吧！”

蕭遲硯移眸看她，微挑眉，眸子落在她的唇上，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顧憐往他唇上親了下，撒嬌道：“快告訴我。”

蕭遲硯想和她更親昵些，“再親一下。”

顧憐湊上前，便被按住了後腦托住腰，在他懷裏被箍住動彈不得，只能任由他親著，用手護著肚子，裙子按得緊緊的，怕他做什麽。

她的動作全被蕭遲硯收進眼裏，他親的更狠了起來，一直到顧憐快要不能呼吸，才放開她，眸子幽幽的，問道：“你不願？”

顧憐比他還委屈，“真不願的話，親都不能叫你親。”

她眼眶紅紅的，靠在他的肩上，又把眼淚忍了回去，“你要說什麽，快些說吧，我聽聽能不能接受。”

“莫非你說的事情我接受不了嗎？”蕭遲硯讓她看著自己，聲音有些冷，“顧憐，你不要做傻事，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他簡直想要將眼前女子的心掏出來看看究竟在想什麽，又像是挽留，“我的一切都可以給你，他們行嗎？”

“你在說什麽？”顧憐將他的嘴捂住，有些臉紅，“我才不是那種人！”

她哼了一聲，別過頭去，“你先說，我再告訴你。”

蕭遲硯放心了些，確認她沒有撒謊，才道：“母親想請我們回蕭家團年。”

他抿了抿唇，“你想去嗎？靜瑗也在，你可以與她說話，祖母也喜歡你，且不用留太久，吃一頓飯就回來。”

顧憐聽出來他想去，同時也想自己去。

她猶豫了一下，“怕是不成的，蕭大哥，你自己回去吧。”

蕭遲硯的額貼著她的發頂，呼吸噴灑在她耳邊，“小憐。”

顧憐的手搭在他的臂上，柔聲道：“蕭大哥，對不住，我身子不大爽利，怕是不能與你同去，等年節過後，或者端午，若是郡主娘娘願意見到我的話，屆時再去，可好？”

“你怎麽了？”蕭遲硯眉間輕蹙，“你病了？”

顧憐坐直了身子，目光盈盈，指尖在他心口畫著圈，嬌聲道：“是病了，都病了好久了。”

她咬了咬唇，“兩個半月了。”

話落，她遞去目光，想看看他的反應，卻只見他眉間蹙得越來越緊。

蕭遲硯將她仔細打量了打量，沈著聲音道：“什麽病？為何這麽久了都不告訴我？”

見他這幅不開竅的樣子，顧憐忍不住有些生悶氣，轉過身去，“算了，不告訴你了。”

她下榻走了兩步，轉身見他也要下榻跟來，面上的擔憂明顯，於是又繞回去，坐到他的腿上，“那我到時候不能去見郡主娘娘與蕭老太太，就勞煩你告訴他們，是因為肚子裏太不大穩，不好出門，等孩子好些了，再過去。”

“孩子？”蕭遲硯一怔，一個呼吸後才慢慢反應過來，又呢喃了一句，“孩子？”

他的眸裏聚起一點星光，掌像是想觸碰又不敢觸碰般，放到顧憐的肚子上，“我們……有孩子了？”

顧憐打掉他的手，置氣般，“不是孩子，那還能是什麽？”

她唇角噙著笑意，然後見蕭遲硯彎下腰來，耳朵貼到了她的肚子上，就連握著自己腰肢的手都有些抖。

顧憐本想說些什麽，說不出來，反而有些哽咽，故作平靜道：“好啦，又不是什麽大事，該來的總會來，別這樣。”

想起來自己這個月的經歷，她默默擦掉了眼角的淚。

蕭遲硯握住她的手，語氣誠懇，也像是粘了點晶瑩在眼角，“對不住，我竟然現在才發現……”

他抱住顧憐的腰身，再次道：“小憐，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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