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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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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天雖黑了些, 但空氣裏還是很悶熱,不遠處的樹葉隨著微風擺動著枝葉,比起停留在裴茗光身邊, 離開他遠一些,或許才是好的選擇。

在他沒有開口,像是從頭到腳將她打量一遍的神色裏, 想以此來震懾住她, 就讓人感覺到很不適。

崔鶯鶯有點想翻白眼, 她沒有必要為了他的不高興, 而自我檢討。更沒必要為此而覺得生氣, 總之一句話, 她沒必要和這人一般見識,她禮儀周到的屈膝問安, “夫君大人可是想把我當做下屬一般, 需要我服從你麽?”

裴茗光現在才驚覺她說的沒錯,他是個掌控欲非常強的人,夫人她比他更了解自己。

崔鶯鶯有些納悶, 看了過去,“你再這樣, 我就不理你,先走了哦!”

裴茗光被她想要走的話,像是被雷劈到了,他的手很自然的就反握住她的,感觸到她溫熱的體溫,確定人不會離開他, 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夫人別走。”他已經無法隨心所欲的對待她:“你又不認識路。”

可是分明不久之前,裴茗光還覺得與她和離, 只是一場游戲,而現在他更想祈求她不要撇開他。

“沒關系的。”崔鶯鶯有些不滿的看著握著的手,他真的很讓人莫名其妙,“我可以跟著宮女走。”

他能做什麽呢?不放人,打著幌子,來和她近一步接觸,“夫人不是嫌那宮t女盯得太緊,你又是個不喜歡被約束的。怎麽到了我這裏就是全然兩幅面孔,寧願委屈些,也不願意和我一塊兒?”

她道:“你是我的夫君大人,我怎麽會有如此想法呢?”

“你又在哄我!”

他說話的時候,姿態還是壓迫人,但讓人看上去多了那麽一些些……委屈。

崔鶯鶯納悶,他難道不想掌控她,而是想和她緩和關系麽?

“這些日子裏,我感覺到總被一雙眼睛凝視,但一直不得其法。”崔鶯鶯煥然大悟似的,她笑著說,“原來昭儀娘娘身邊的宮女,也是夫君大人的眼線。”

裴茗光擰著眉頭,想起白日裏聽到的流言蜚語,他解釋道,“昭儀娘娘懷了身孕,她身邊需要有個可靠的幫襯。那宮女是個會照顧人,總是不會出錯的。”

她聽著這一長串解釋,更疑惑,好像不太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做。

前夫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崔鶯鶯面上卻還是在笑著,淡淡的應:“嗯,首輔大人對儲秀宮的事確實上了心。”

“那是你我之間的約定,我自是要守約的。”見人無動無衷,裴茗光有些著急,想著是不是措辭不夠準確,他需要更誠實一些,讓夫人她相信他,“我不沾花惹草。”

開始琢磨起裴茗光話語的深意。

啊!她好像知道這違和的地方在哪裏了!

前夫他像是在對她表現忠誠,生怕他們之間的盟約有閃失。那就是說裴茗光對她的所作所為消了氣,只因為她的一句夫君大人?

“我明白的。”她的語氣輕松,盡量忍住不發笑,道,“只要夫君大人喜歡,大可收回府裏去。”

裴茗光望向她,情緒都快從眼睛裏溢出來了:“我不需要。”

“為何不需要?夫君大人少有誇讚人的時候,定當覺得那宮女是個好的。”她輕叫了一聲,腳步往前一走,就被帶到了他跟前,呼吸之間都可聞的距離。

裴茗光想為自己解釋,可他笨拙的,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怕她走,怕她不再理他!他無計可施的,只能上前一步,將人攥住了:“我不喜歡!求你別走。”

天邊映照著瑰麗的晚霞,大朵大朵的雲團,仿佛像是要墜落下來,砸得人生疼。

崔鶯鶯被他的話,驚了一下,她從他那雙烏沈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像是對愛人沒了多大感情,就甩手揍人的負心漢,她想要尖叫,嗓子也跟著發癢,“你嚇到我了!”

她念叨著,盯著他的臉,那視線輕飄飄的像是風中的柳絮,隨時都會被吹走。

崩說這些沒用的!

不如,直接些。他俯身張開懷抱,像是要把她收進懷裏,抱住了她。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抱歉,我只是不想再讓夫人誤會。”裴茗光的手指頓了下,反客為主,與她十指交纏,緊握不放。她的衣服料子輕薄偶然間擦過他的掌心,癢癢的,如同狡猾的魚兒隨時會從他的掌心溜走,“我們,別提這些好不好?”

崔鶯鶯想要把手抽回來,她的體溫偏高些,他的手就是涼涼的,很舒服,“被人看見了,多不好。”

“不會看到的。”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夫人她怕被誰看到?慕沛,謝知鶴,還是朱彥幽?或許在黑暗中隱藏著的搶奪者更多。他放下手,寬大的衣袖蓋住兩人的牽著手,“走罷。”

崔鶯鶯覺得有些沒勁,“夫君大人,你會不會覺得這樣很奇怪?”

裴茗光道:“你我夫妻之間相敬如賓,理當如此。”

“是這樣麽?”可如此親密,哪裏又像是相敬如賓?她好像一時間有些分不清他的目的。算了,不管了,她就當是自己牽著好大兒好了。

走幾步,總有宮人目光涿州的盯著他們,裴茗光更不想躲避。

宮中人多嘴雜,凈養一些食飽飯不知所謂的家夥,編排一些不大中聽的話。

有宮女大著膽子,上前:“奴婢給首輔大人,首輔夫人請安。殿下他,請夫人過去一趟。”

“我與夫人,正往宴上去,還請殿下莫要遲了時辰。”裴茗光說罷,就牽著她的手走開:“這些下人便是沒有眼力見,一個兩個的讓人不省心。”

還想從他身邊把夫人她帶走?簡直,可笑之極。

她說:“信王殿下,如今也是皇太弟了,他找我定當是有事,不然不會來尋。”

“殿下糊塗又不是只有今天。”裴茗光皺了眉,說:“從不見他進宮來處理公務,他能有什麽正經事?”

他語氣太冷靜,一點看上去都不像是在抱怨。

崔鶯鶯不想把這些當回事,男人之間的事情也是覆雜,她不想管。她只是小聲的嘟囔,“早知道這樣,我就答應昭儀娘娘,和她一塊兒過去了。”

一如既往,如她撒著嬌,說她不想起床的懶散語氣。

裴茗光低頭,輕聲笑了下:“你在昭儀娘娘身邊也是瞻前顧後的,未必真能駁了殿下的臉面。不如,這些壞事都讓我來替夫人做。”

“啊這,我倒是從未想過,還能如此。”她眨巴著眼,說:“那是夫君大人想的周全。”

裴茗光欣喜若狂,他的手指摩挲她的肌膚,輕輕松開片刻,握住了她纖細的手腕。

他盯著她面上的神情,小心翼翼。

崔鶯鶯朱唇輕啟,還說了一些謝詞,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但心動上總算是不再對他有過的抗拒。

“我舉手之勞罷了。”夫人她在他跟前,真是越發的誠懇了,可愛的緊。裴茗光他真的是喜歡的不行:“夫人,想要什麽,都可以和我說。”

是指今夜宴會的事情罷。

想必那位貴妃娘娘忍不住了,不知道具體會發生些什麽事。他向著她,勝算會大一些。

她不必在這些細碎小事上,惹得裴茗光不快。

“那好吧,暫且只能如此了。”崔鶯鶯回眸看過去,見前夫他笑的唇紅齒白,讓人心癢癢的,“夫君大人,你應當知道大事為重,不會忽然掉鏈子對吧?”

“夫人說的我明白。”裴茗光一路跟著崔鶯鶯背後走,他的手牽的很緊,心跳也很快,止不住的跳動,“倘若真遇到難事,我也會暫且忍忍。”

“夫君大人,這張薄唇裏說出的話倒是蠻好聽的。”

前夫他在做大事上也還是很靠譜的。

總算是有一件事是她沒有白費功夫的!崔鶯鶯選他當做盟友是正確的決定,她暫且算是滿意吧,雖手指還被人勾著,倒也隨他去了。

眼見著,前頭熱熱鬧鬧的說話聲傳過來。

“這位就是首輔大人藏起來的那位宮女?這模樣生的一般啊!也多虧了貴妃娘娘萬裏挑一的將人選出來。不理解的倒是會以為,你巴不得我姐姐和首輔大人散了呢!”

那是崔玉珞聲音。

“崔昭儀你身懷龍嗣,情緒要平穩。”慕蝶衣先嘲諷了一句,後又請出個人來,“當日見得首輔與這宮女私會的,可是謝大人,他都沒說什麽。”

謝知鶴,“貴妃娘娘所言不虛,當日下官路過禦花園,像是見到首輔大人和一宮女在私語。”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這麽說,首輔大人的確是和這宮女有染了?這宮女模樣普通得很,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膽子,敢如此作為!”

謝知鶴他有意將崔鶯鶯和離一事,公之於眾,從而等眾人議論之後,他道,“前些日子,首輔夫人只身去了海鹽,鬧得沸沸揚揚。要不是遇到傷心事,她如何會被逼迫於此,有家歸不得?”

崔玉珞是知道這宮女絕對不可能和裴茗光茍合,但她不能對外說是崔鶯鶯,有損她名聲。

再來,崔鶯鶯被裴茗光氣哭,也不是一回兩回。這一次,連她都瞞著,跑去海鹽,定當裏頭有她不知道的齷齪!前有景仁宮的宮女綠畫自薦枕席,甘願當妾,後有這麽一出,她也無心為裴茗光辯解。

謝知鶴見人不言語,又道,“昭儀娘娘,您作為首輔夫人的姊妹,也不想看到她吃苦的樣子吧?既然首輔大人和夫人不和睦,何苦非要糾纏?不如,和離……”

崔玉珞道,“此事你我皆說了不算。”

崔鶯鶯聞言,側目,“怎麽回事,你安排的?”

裴茗光沈了眼,他怎麽可能會安排這樣的事,豈不是自尋墳墓,他委委屈屈的牽著她的手,“夫人,你也看到了,這是旁人想離間t我們之間的情意,我們萬不可上當了。”

“嗯?”

爾虞我詐,好生可怕。卻敵不過前夫他在她跟前賣慘,博取同情。

他道:“謝大人似乎在幫貴妃娘娘說話,夫人你覺得如何?”

“我不知道。”

崔鶯鶯真當覺得頭皮都在發麻,趕緊默念三聲,眼不見為凈。就想要轉身離去!可裏頭,卻出來個人,喊道,“首輔大人和夫人來了!”

手指又痛又麻。

他並不像就這麽走了,甚至有些想讓人看到他們的親近。

崔鶯鶯將手放下,語氣平和,“你們在議論什麽事?這般的熱鬧。”

眾人就紛紛看過去,首輔大人不知何時就站在那裏,像是一尊大佛。

裴茗光半闔著眼皮,像是對什麽事都不太上心,崩說這跪著的宮女和他有關系,即便是對景仁宮的貴妃娘娘,也是不搭理。但他好像又不是什麽都不在乎,大家的眼時不時的就往兩人牽著的手處看去。

這也不如傳聞那樣,夫妻不和啊?

兩人的面色看上去,也挺好的。

不論如何,眾人還是陸陸續續的讓楚一條道,為了迎接裴茗光和崔鶯鶯。

“哦,也不是什麽大事,首輔夫人你來的正好。”慕蝶衣看起好戲,不嫌事大的說。擡眼示意一下謝知鶴,可以開始了,今日這事,若能將裴茗光和崔鶯鶯和離,與她今後之事有利!

殿內安靜,只有宮女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崔鶯鶯是明白慕蝶衣的打算,可是表哥他湊什麽熱鬧?他是朱彥幽的親信,如今對倒像是在幫著景仁宮說話,他這樣風吹墻頭草,兩班倒的作為,不太合適吧?

“表哥,我想聽一聽你怎麽活?”

謝知鶴見著裴茗光一道過來,驀地停下腳步,一瞬不瞬的看著兩人,“所以,你們是一起來的?”

裴茗光這才正兒八經的看了他一眼,這人還真是十足的蠢貨。他真以為,能借這事就離間他和夫人?當真是好笑至極,“我都不知道,原來謝大人和景仁宮走這麽近了。”

“表哥。”崔鶯鶯走過去,與謝知鶴身邊聲音並不低的說,“這是我和裴茗光自己的事,還請你不要插手。”

拜托了,拜托了!不然,裴茗光不發瘋,她就快發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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