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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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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你喝醉了麽?”

“嗯, 我喝多了。”

崔鶯鶯靠近過去,低聲說,“那你學聲狗叫聽聽?”

裴茗光半閡著眼, 看過去,自家夫人這是什麽惡趣味,微風從外頭吹進來, 把她的烏黑發絲也帶向他, 深呼吸一口, 就像是鉤子一般緊緊抓著他的五臟六腑。

便是這種味道, 他做夢的時候想想, 醒著的時候也想。

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不分開。

裴茗光靠過去,兩人的視線沒有了隔閡就這麽對了個正著, 他聲音很沈穩, 讓人聽不出太大情緒,依著她的吩咐學了聲狗叫,“旺……”

崔鶯鶯嚇了一跳, 哪裏會想到他真的會叫,聽到了只記得雙腳摳地的尷尬!

裴茗光只當是自己學得不好, 薄唇微張,欲要第二聲的時候。

“你真的是。”崔鶯鶯輕捂住他的嘴,很有些羞恥。她到底這事在幹什麽?前夫他是喝醉了,她總沒有喝酒吧?搞得和個不正常的人一樣。

前夫他的眼珠子黑黑的,透著難得一見的稚氣,他把臉往她掌心裏蹭, 真像是個小狗似的。

可能是喜歡小動物的天性,她現在心頭有些癢癢的, 剛縮回手,就忍不住的想笑,只好微微的側臉,輕念一聲,“你這個大傻子。”

夫人她,笑得的真好看。

眼只有他。

唇也是他的。

裴茗光身子有些止不住的,想要與她親近,但還是忍下來。他的心情倒是輕松很多,下一瞬,就反握著她的手,低聲的問,“我是不是很乖?”

崔鶯鶯的呼吸也跟著紊亂了,口幹舌燥,說,“嗯……這回,算是罷。”

所以說,男人的相貌長得差不多就得了,不該太過出挑。以至於,崔鶯鶯看著她那和離的前夫,就會忍不住的看向他好幾眼。

“你以後別喝酒了,給感覺人真的跟大傻子一樣的。”打死人也想不到,她前夫會有這麽一日!她這都是在遭什麽罪,“t裴茗光,你可別讓人遭罪了。”

夜裏點著燭火,夫人的聲音輕柔慢語,嬌柔的不行。

他沒想到今夜會是這麽一個場景,好像疲倦的一天的乏累,等見到了崔鶯鶯都能一掃而空。

裴茗光也不知道他在高興個什麽勁,只是凝視著她,靜靜的挪不開眼,“不是我自己要喝的,卻是那個慕沛一直拉著我。你知道慕沛吧?就是景仁宮貴妃娘娘的庶兄。”

哪裏還用特意提,這幾天他們兩人經常能碰上。

裴茗光他不可能不知道啊?

那他為什麽提了,可是別有深意麽?崔鶯鶯覺得有些意思,他們之間是無法彼此信任的。她的手指勾著裴茗光的下頜,逗趣他,“你都和慕沛說了什麽,也說給我聽聽。”

“我對他說。”裴茗光的身子向前傾了傾,有意無意的,像是要沾上那朱唇,“甭給我演一臉無辜像,我如何薄情寡義,那也與你慕大人無關。”

他沒騙人。

的的確確說了這樣的話。

裴茗光拿著酒壺,走到他跟前,他腰間系一塊血紅的瑪瑙,順著慕沛的目光看過去,拿起來,輕飄飄的說,“夫人怕我總丟了東西,便打了穗子讓我掛起來。”

“手藝真好。”慕沛聽不得他自顧自的嘟囔,倒像是在和他顯擺崔鶯鶯和他多好似的,“她十指不沾陽春水,又哪裏是會有耐心打珞子的呢?卻也不過是,找了人,隨口吩咐一聲。”

就差明面說,首輔大人你都被和離了!可別再自欺欺人啦!

裴茗光被挑刺的心裏有些不順暢,嘴角還是抿著笑,用手拖了拖瑪瑙,“好看就成,一般人可得不到她的牽掛。夫人她心思簡單,卻是住不進太多人。”

慕沛自打曉得首輔大人來了海鹽,心裏也糾結,等站在屋內聽到裏頭的嬌喘聲更覺得膈應人!

他和裴茗光不對付,那是官場上的事,和家眷沒任何關系。

沒有理由管人家夫妻之間的!哪怕,崔鶯鶯說她與裴茗光已經隔離。但慕沛見裴茗光審針鋒相對,和離?不在乎?他著實是不太像那麽回事。

裴茗光被這目光盯得渾說渾身不自在,像是牢房裏扒光了衣裳,放任人看的,挺晦氣的。

慕沛瞥一眼他臉上神色,青了一片,倒也是有趣,“那也要看首輔大人的本事,哄不哄的好,能隨你一道回去。”

裴茗光斂了斂神,方才那片刻的陰霾倒也是全然不見,他豁然開朗道,“真是巧了,我剛出京都的時候,碰到一個伶人。他也和慕大人說過一樣兒的話,不知道這伶人哪裏來的底氣,要見識沒見識,要家底沒家底的。”

在他跟前裝蒜,你慕沛算老幾啊!論膽氣,這人都不如謝知鶴。

好歹,謝知鶴還能從嘴裏說幾句愛慕崔鶯鶯的話,也算是頭一位有膽讓她和離!這慕沛就只配當個陰溝裏的臭蟲,眼巴巴的嫉妒別人的妻子。

慕沛擡起眸子,“首輔大人直和我說就成,拐彎抹角的。”

“指桑罵槐,這事多有意思的似的?”那男人的臉上卻透著高興,本就不是尋常的樣貌,笑起來的時候,像是日照金山,鍍一層金邊。

慕沛的心就提起來,也確認了,原先收到從京都來的信,哪裏是景仁宮那位寫的!

昭儀娘娘懷了身孕,慕蝶衣哪裏還有閑心思管他。

慕沛趕緊收住了思慮,說,“首輔大人何時也這麽愛玩兒了,扔下京都一丟的要緊事,跑到海鹽城裏尋妻。還是說借著尋愛的由頭,別有用心?”

裴茗茶稱是,微點了下頭,“慕大人,既然把話說出口,那我們也實實在在攤在明面上說。我倆不對付多年,也不見得是多好的關系!可鶯鶯她不一樣,她耳根子軟,又沒什麽眼力見,被人騙了還會幫著數錢。”

“首輔大人,倒是沒立場說這事,你崔鶯鶯又不好。”

火藥味挺重,也不在乎,再烈火上澆一把油。

“你拿什麽眼色看的她,我就怎麽看的你。”裴茗光的聲音落地輕,薄唇微啟,真是風光霽月沒有半分惱怒的樣子,“我忙於朝事,這些日子夫人卻是一直麻煩慕大人。”

那邊酒宴還不肯散,有人拖著疲軟的身子到慕沛跟前,“慕大人,一個兒在這兒裏喝酒,沒什麽意思!首輔大人那是有夫人在,沒法尋樂子,您不一樣啊”

不一樣什麽呢?慕沛的眼瞧著壇子裏的黃酒,一肚子下口,熱乎乎的,也不醉人。裴茗光說的對,他骨子裏是清高成不了什麽的大事。

但他們這位清冷的首輔大人才更奇怪吧?

他可是不會輕易關心誰的人,是為了維護岌岌可危的婚姻,以及那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清流一派的支持?

在慕沛看來不是這樣子,裴茗光就像是被在意極了崔鶯鶯,但他自己卻不知道。甚至於,裴茗光對他靠近崔鶯鶯反應極大,一點風吹草動,就可以讓他方寸大亂。

月落樹梢,樹影婆娑。

“真的嗎?你和慕沛說了這些?”崔鶯鶯有些不太相信,裴茗光會說這樣的話,手背碰觸到他的額頭,“啊!看來裴大人真的是醉的不輕啊!”

裴茗光這個人,做事全憑他喜好,哪裏又是為了她!

這男人喝醉了酒,就像是打了雞血,整個人話都平日裏多起來了,“他這個人很討厭,我們依舊不和他在一塊兒玩兒,好不好?”

崔鶯鶯笑著搖了搖頭,說,“連一塊玩兒都不行了?你氣量怎麽這麽小啊!”

裴茗光上來拽她,抱著她的肩膀不肯放,“你看啊,你在外頭只呆了幾天啊?胳膊肘往外拐了!”

“我沒啊?”她欲哭無淚的說。

“如何沒有?你都當著我的面兒維護慕沛了!”裴茗光松開手,作勢就要起來,說,“我得去好好問問慕沛,他這幾天都低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藥!”

崔鶯鶯扶著額頭,將人攔住,“大晚上的你別去!”

兩個人本就離床近,這麽一鬧騰,就一起摔到了席面上。

裴茗光就像是棒椎,好大個人,非要鉆到她懷裏去,“哼!你今天攔著我,也不成,我明天醒了還會找人算賬的!”

“那就等明天再說。”

“崔鶯鶯,你怎麽回事?你就這麽容易變心是罷!”

“這和變心沒多大的關系……“這喝醉酒的人,真和平常不一樣,都讓她看著有些怕了,只好摟著他,“裴茗光,你要不要聽我給你唱歌?”

裴茗光忽然不出聲了,烏沈的眼也有些亮,掃視了她一眼像是在確認她說的話可信不可信,可那聲線卻軟和下來,“你非要給我唱,那也沒法子,我又不能堵住你的嘴,是吧?”

這話聽著你說氣不氣吧,崔鶯鶯好半天沒出聲。

裴茗光卻是不耐煩,把臉貼在她脖頸兒深處,委屈上了,“我就知道,你都是哄著我玩兒,沒一句真心話。”

“裴茗光,你可別這樣,我唱還不行……”

月光昏暗,涼風入室內,男人的臉忽然靠近,他低沈嗓音說,“那我就允許你,隨心所欲一次。”

兩人好近,前夫他的眉眼真漂亮,精致的不像個真人似的。她多少有些不自在,別過臉,“要說真的隨心所欲,我就該把你丟到江裏去餵魚,”

他的臉頰擦過她的,無力的靠著她,呼吸也放的輕輕的。

在對方沒有發現的時候,嘴角淺淺的勾起了笑。

“好香。”

崔鶯鶯可真是拿他沒辦法,只好順著裴茗光的意思讓他抱著。其實一旦想開了,好像也就沒那麽難過。她又不好一個酒鬼論對錯,只好應付著,把人給哄睡著了。

自己是不可能和他在一塊兒睡。

她一回頭,有一絲發攥到了裴茗光的手裏,下了決心,剪短了。

崔鶯鶯就抱起被子去貴妃榻上湊合一夜。

第二日,伴著窗外嘰嘰喳喳的鳥叫聲,裴茗光宿醉後,醒了過來。

床邊已經空空蕩蕩,看不到崔鶯鶯的人影了。手心裏頭邊倒是有一根長長的黑發,像是給人縫縫補補的絲線,在掌心裏頭隨時都要融化進血肉裏頭,再也尋不見蹤跡。

他頭有些痛,喊一聲,“屋外頭有人麽?”

“大人!您可終於醒了!夫人臨走之前特意吩咐,讓我們不要吵您,放著您好睡!”

裴茗光似乎是松一口氣,不枉費他昨天演一場,崔鶯鶯倒是開始關懷上他了。想來在京都忙於公務,哪裏有機會能睡這麽長的時間。

崔鶯鶯既然能和他t好好說話,那也就意味著兩人快和好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當和離這事不存在。

他下了床,“夫人她人呢?”

冬滿可不敢說,自己打聽到的事情,一開始知道首輔大人歇息在崔鶯鶯屋子裏還挺高興的。要麽老話總是說,床頭打架床尾和呢!可這一大早的,只見著崔鶯鶯穿戴好衣裳出門,還不讓喊裴茗光起來,這裏頭就很不尋常。

裴茗光皺了眉,“怎麽回事?啞巴了。”

“大人,小的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啊!您可別生氣。”冬滿咽了咽唾沫星子,說,“夫人出去了。”

裴茗光覺得有些不太理解,這段日子裏是不是他和夫人之間矛盾鬧得太兇,讓這些下人都驚弓之鳥了,不就是出門,他哪裏會生氣來著,“嗯,知道了。你去打水,我洗個臉。”

其實,他並不介意她出去走動,原先在京都的時候,崔鶯鶯就是太安靜了,沒什麽樂子。

她圍著自己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討好,真的是大可不必!

他們總不能還像以前那樣,總要把事情翻篇。這一回是難得出來走走,她還能打開心扉,克服心裏的這個難關,當做是散散心,那也挺好的。

至於他,裴茗光是懶得和外頭的人打交道,多的是讓他喝酒,不知所謂的應酬。

他來海眼是來尋夫人的,要擺出幾分自己的態度來,哪裏也不去!便耐心等著崔鶯鶯回來好了。一點都不勉強,完完全全是下意識就這麽想的。

冬滿打了水進來,支支吾吾又接著方才沒說完的半句話。

他道,“夫人她,是和慕大人一塊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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