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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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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夫人, 我們這樣瞞著大人出來,真的好麽?要是大人生起氣來,可怎麽辦?”

喜鵲跟在崔鶯鶯後頭擔憂的說, 他倆如今正是在鬧和離的時候。這個點,和別的男人出來,會不會被人嚼舌根啊!再退一步, 要是被人誤會說是她們這邊和別家不清不楚, 總不見得是件好事。

崔鶯鶯卻恍若未聞, 她才巴不得被裴茗光知道, 最好他能氣沖沖的跑來, 質問她一番。

那她真正好和他說個明白!

“喜鵲, 你別提了,裴大人要這麽誤會, 我們也是沒法子的。”

她不卑不亢的說著, 黛眉星目,皮膚白皙到發光,前來掃墓, 穿著也是素凈,月白色的衣裙, 渾身上下更是素的不帶一件首飾。可即便如此,也不難看出崔鶯鶯身上的料子都是一頂一好的。和前幾日,在船上的落魄實在是無法相提並論。

“慕大人。”

崔鶯鶯含蓄的喊了一聲,介紹著,“這是我的丫鬟喜鵲,一道去要不要緊?”

慕沛回過頭, 見她眼瞼處有青色的影子。昨夜裏,裴茗光的話就又在耳邊響起來, 他家夫人好,喜歡在她身邊打轉的蒼蠅蚊子少不了,他們之間,應當還沒到裴茗光說的那份上,以崔鶯鶯的話來說,就是難得說得上話的朋友,“我為家母上香,你著實不必跟來。”

“你這麽說,倒是讓我在自己丫鬟前都沒了臉。”崔鶯鶯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麽說,道,“我們不是朋友麽?前幾日,耽誤了慕大人的事,我才有些不好意思。”

喜鵲卻問,“夫人,這些日子,原來您都是和這位大人在一塊兒?”

崔鶯鶯點了頭,“我多虧了,慕大人照顧。”

慕沛卻掩飾道,“不敢說照顧,不過是順路一起到了海鹽,我也沒做什麽。”

她瞥一眼過去,慕沛今日像是吃錯了藥似的,居然和她靦腆上了?八成是裴茗光給了這人什麽刺激,反正,他們之間夾雜一個慕蝶衣,那都是一筆亂賬,沒眼看。

前幾天的功夫不能白花了出去,她和慕沛打交道,是有原因的!

這該打點的關系,得繼續打點著。崔玉珞如今有了身孕,可不曉得會做出什麽瘋狂事來,和這位搞好關系,也算是給自己多留一條後路不是。

但她嘴裏卻不能這麽說,道,“本就是搜要與你說對不住,好端端的,把你也牽扯進來。我今日也無事,陪你走一趟,也沒什麽要緊。”

慕沛的生母是個沒什麽身份的,便是連死了都沒法葬入慕家祖宅。

她找人打聽問過,這處墳頭,還是慕沛找人打理的。崔鶯鶯嘀咕,“也沒見貴妃娘娘對你多好,你怎麽就這麽死心眼啊?跟著我,也不見得,不能升官發財。”

慕沛望了她一眼,滿腦子就是這麽一句,跟著她……

喜鵲都要急得跳腳,這說的什麽都和什麽事!趕緊岔開話題,“夫人,那這慕大人和首輔大人是一樣的可憐,難怪夫人惦念著要來。”

她有麽?裴茗光這人能幹啥啊!崔鶯鶯皺了眉,問,“我沒在的這幾日,裴大人給你什麽好處了,你這麽幫著人說話?他可憐麽,我怎麽從來不覺得?”

喜鵲卻不疑有他,說,“想當初,您聽見首輔大人父母都不在的時候,不是還哭了小半天?不能因為你們現在吵了嘴,往日裏的事都不當真了吧?”

那她還真的不得不拿出來,說叨說叨。裴茗光那邊沒一個親戚是好的!要不是他自己會讀書,爭氣走出來,還不住道要被那家親戚怎麽磋磨,雖然說後來被搶走的土地和祖宅,都被那家親戚送了回來。

記得那時候,她真是夠狗腿,抱著人家的手臂不撒手,還說要倒貼給他做媳婦!

反正一邊說,一邊哭。還是裴茗光最後沒了法子,給她擦幹凈眼淚。

真是愚蠢啊,崔鶯鶯心梗了!

“一碼歸一碼的,我總不能見到可憐的人都想幫襯。”崔鶯鶯嘀咕一句,說,“不是你想的樣子。”

慕沛卻又轉過身來說,把話問出來的時候,沒來由的一陣心跳加速,“我也不知,你為何要選了我?我出身還是個姨娘生的,你就真不嫌?”

“不嫌啊!”她這又不是給自己找相公,幹什麽挑剔他的家事!崔鶯鶯一本正經的說,“你不是還幫著我逃跑了?我感謝你還來不及,況且,我們是要做朋友的,便是要好好經營這段關系。”

這一切都脫不開她這小腦袋瓜子的智慧啊!

她還是不死心,籌謀著用慕蝶衣最忠誠的人,來對付她,“倘若有一日,貴妃娘娘刁難於我,慕大人,會不會心下不忍,幫我說一說話呢?”

慕沛故作神秘,說,“我不做假設之事。”

崔鶯鶯也曉得他不會幫她,還挺意料之中的答案,這人真是油鹽不進,比裴茗光還古板,一點都不知道變通一下,她嘟囔道,“人都是要走了,還這麽實誠。你這也算是遇到了我,換做別的姑娘家早和你發火了。”

慕沛呼吸有些急促,“你同裴大人在一塊兒也這樣麽?”

“那可不一樣。”崔鶯鶯回想昨夜裏的場景,她可都把首輔大人當狗溜了呢!

裴茗光和慕沛說到底,在她心裏頭的分量還是不一樣。前夫他,逗起來,更有意思些……

“她的好夫人!可不敢,和這人走得太近啊!”喜鵲瞥他們兩人一眼,還是覺得首輔大人挺可憐的,和離的事,轉瞬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才不怕裴茗光,“我已經不是他夫人了,他管不著我!”

“……“喜鵲捏把汗,自家夫人都有心思和貴妃娘娘的庶兄說話,那可是死對頭的兄長啊!可見,她是多不願意和裴茗光多相處一刻!昨夜裏,還是在小榻上睡得,對了,這事恐怕那邊還不太知情!

應當不知情的吧?不然,外頭怎麽會如此安靜,倒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寧靜。

怪嚇人的。

喜鵲拉了拉她衣袖,“夫人其實你不在的日子,大人他……”

崔鶯鶯撇了撇嘴,“沒啥好說的,你別在我跟前提他的名字,晦氣。”

這可真是,這夫妻二人倔上了是吧?

得!

她們做奴婢的,哪裏還敢再二話吶!

等過了商務,崔鶯鶯送了慕沛到碼頭,與他告別,還挺遺憾的,“不多呆兩日,這麽快就要回京都了麽?”

“前幾日我收了信,京都裏人催著我回去。那時候,我便該回的,一直拖到今日。你也不必相送,便到這裏。”慕沛卻也是挺守規矩,向人好好的道了別,就上船裏去了。

崔鶯鶯她就瞧著船開遠了,嘆口氣。

“怎麽你還打算哭幾聲,才算正兒八經的道別麽?”

崔鶯鶯回過身t去,離她不遠,那人冷著臉向著她走過來,他嫌少穿這樣從頭到腳一身玄色的直裰,腰間掛著的瑪瑙,被襯托的愈發的紅。可那一雙還是冷淡的,像是冬日裏的白霜,霧蒙蒙的一片。

身後跟著侍衛大氣也不敢出,站的筆筆直直。

崔鶯鶯既然知道來人態度不太好,那她嘴上也不留情,“這只是送別,又不是哭喪,是裴大人,你想太多了。”

真是可有意思了,躲在人背後,幹嘛,前夫他還等著抓奸啊?

她沒什麽好臉色,從人身邊路過,手腕卻被拽起來。

裴茗光哪裏看得慣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和別的男人有說有笑,這人走了,還巴巴的站著原地多舍不得似的。他整顆心都沈了下去,將人攔住,“我看你是挑花眼了,什麽人,都入的了眼。”

她也就直白的開罵了,“你這人眼神是不是有什麽大毛病?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是一頓數落?”

裴茗光今日看了一上午,崔鶯鶯在外人跟前也是嬌蠻,透著一股花骨朵盛開的生氣。他得承認,離開他,她似乎也能過得很好,“夫人,你就不和我解釋解釋。”

誰願意同他扯皮啊!都還沒吃了飯,肚子餓得慌。

“隨你。”崔鶯鶯她轉身就要走,“你愛怎麽想,就怎麽想。”

裴茗光手卻要環繞上來,顧不上心裏酸溜溜的滋味,道,“都到晌午了,你都沒有吃飯,可見,慕沛是個摳門的主兒。”

是怎樣的!

那人出了名的小氣,崔鶯鶯從來就沒有吃好,穿好過……不過,裴茗光這是在幹嘛呀!

她看了他表情一眼,迅速別過臉去。

裴茗光卻道,“外頭這些人花言巧語的,只想圖一陣高興,可是有什麽本事能養活的了你麽?”

“裴大人,有毛病,就得去治!我可以給你介紹幾個好大夫。”崔鶯鶯忽然想到什麽,說,“啊?你不用我介紹。你找的那幾個江湖郎中,到處散布我有了身孕,不都是熟門熟路的?”

裴茗光解釋道,“那是權宜之計。”

“你可別出來嚇人!大白日的,我都分不清你說的真話假話,憑空讓人誤會,這多不好啊!”

裴茗光伸出手,要去扶她的腰肢,“夫人,我們好好談談。”

可他幾分顏色,那就開起染房來了!真是,沒臉沒皮。

她用力扯幾下,敵不過對方力氣大。可崔鶯鶯並覺得有多害怕,她那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仰著脖子說,“我就喜歡看男人,你管得著麽!”

“我又不是要你現在和我京都,你做什麽這麽抵觸?”裴茗光很有些不解。

“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反正不要你管!”

把話放這裏了,她是不會再順著他,為所欲為的。

多欠收拾啊!

“非要人這麽說狠話,好好的,體面的,和離不行呢?”崔鶯鶯已經看都懶得看他,轉身要走。

“夫人,你別說氣話。”男人垂著眼,看著她,語氣就像是拜托似的,“我說一句對不住,你原諒我,好不好?”

“這話說出去,誰會信啊!”崔鶯鶯的腳步往後退了退,剛好走到臺階邊上,“裴大人,說的真是好笑,我怎麽的那個得起你的賠罪。”

裴茗光想伸手碰碰她的頭發,“那你過來些,站在那個地方太危險了。”

崔鶯鶯面上尷尬,“裴大人,算我求求你了,你別一副很關心我的樣子。”

“夫人,我知道你對我有挺多不難的。”裴茗光也沒想過一時半會兒,兩人能回到以前那樣,他伸出手,強撐著笑意思,姿態放的很低,“你先過來,我們再說話,好不好?”

她緊張,不安,又怕他說出什麽嚇人的話來,收拾好臉上的表情,提起腳步就想跑開。

“啪”一聲,濺起水花,整個人都掉到江裏頭去了。

喜鵲尖叫了一聲,“來人,有人落水啊!”

還沒等到侍衛上前,裴茗光感覺整個人心都揪起來,哪裏還顧得著別的,跟著崔鶯鶯一起跳到江裏,救人去了。

崔鶯鶯哪狗爬水的本事,雖墜入不下去,但也夠嗆。

她現在真是煩透了裴茗光,要是沒他說那些話,她能落水麽!以至於,裴茗光的手來拉她的時候,被崔鶯鶯拍開,她根本就不需要他假惺惺的來救!

裴茗光望著她,眼神沈的嚇人,不過這是在水裏頭彼此的臉都看不太清。他伸出手,去拽,想把人往水面上扯。

崔鶯鶯還拿腳踹了他一腳,冷冷的看著他,額頭上直冒著汗。

這是幹嘛?

她的下頜被捏住,沾著追水珠的臉靠近過來,他也把嘴裏的氣,渡過來。

崔鶯鶯覺得整個腦袋都要炸開了!啊啊啊啊!裴茗光又親她,他還是個人麽!不,他不是個人,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裴茗光靠近她,捏著她不得動彈,只能被迫的承受。

就像是在那個夢境之中一樣。

他化作無孔不入的江水,帶著她,往下墜落。

溫柔的熱意順著喉嚨,一路蔓延四肢百骸,這根本不是再給她渡氣,而是偷她嘴裏的氣吧?崔鶯鶯已經有些呼吸不上來,眼前也跟著恍恍惚惚起來了,她好像快要死掉了!

啊啊啊啊!有沒有哪路神仙聽到崔鶯鶯的夙願,滅了裴茗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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