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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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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蠱

盛十鳶也只是無所謂地一笑, 她舉起酒杯與熾觴對飲,不再提及任何挽留之事。

兩人微醺暢談至深夜,她離開時堅持沒讓熾觴送她回房, 只是自己搖搖晃晃走到門口,見毓瀅穩穩地將她扶好,熾觴才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盛十鳶知道的是熾觴日日夜夜思念亡妻悲痛欲絕,不知道的是,熾觴因這段時間的忙碌差點將往日銘記於心的亡妻的誕辰與忌日, 險些拋擲腦後,那種幡然醒悟的煎熬與自疚。

轉天一早, 熾觴便載著盛家配置的厚禮準備上路, 有些是準備給跑去中都胡鬧的小少爺,有些是贈與少煊一行人的感謝。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熾觴看著送行隊伍中挽著盛望舒手臂的盛十鳶,笑得像個傻小子。

“剛好有空。”

盛十鳶只是淡淡地回以他一個微笑。

“偶爾也想想我。”

他的語氣故作輕浮,言下之意,別忘記我。

“熾觴先生,我很忙的。”

盛十鳶笑著走向他, 為他整理了下衣服。

“危難當道,別死太早。”

熾觴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一翹,突然張開雙臂, 當著盛十鳶家長的面給了她一個深深的擁抱。

“我接受你的祝福。”

盛十鳶並沒有直接將他推開。

“不麻煩的話, 幫我照看好弟弟。”

盛十鳶在他的耳邊補充道,然後用一手的指尖戳到他的肩頭, 與他拉開了距離, 予以他一個難得溫柔的笑容,伸出右手向他擺了擺, 輕聲道。

“走吧。”

*

回到鶴夢潭的少煊接連幾日難以入眠,幹脆抱著剩下的荔枝笑,臥在樹幹上賞著月亮。

她曾經無數次吻過月光,數過繁星,其實只是借助它們暫忘她的孤寂與仿徨。

此時的她,孑然一身,這種感覺似乎很遙遠了,卻又熟悉得無可遁形。

迷迷糊糊之間,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倔強的女孩,即便生而被拋棄,又因為潑天神力被世人視為怪物,四處流浪,卻從未向命運妥協。

她為了生存自創武功、自制武器,只圖不被人欺淩,足以保護自己,生活無拘無束。

戰神,這個響亮的名號是從何時被強行冠有的呢?

借著酒意,有些頹敗的少煊陷入了痛苦之中難以自拔。

即便過去的回憶已經盡量被她徹底封存,但她無論如何都忘不掉那個男人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情景。

——昔日夢神親臨她的小天地,陪她游山玩水,縱享世間自由與美好。

可當她沈溺於一切後才明白,若不是這與生俱來的天賦和令人聞風喪膽的能力,如此尊貴的夢神,又怎會註意到一個可憐的乞丐呢?

那時眾神察覺到她的存在,生怕少煊無人約束逍遙自在慣了,來日萬一誤入歧途難免釀成大錯,擾亂了世間秩序,商議過後便推舉夢神出面,將她帶回神殿,修身養性。

可散漫的性子如何能被條條框框束縛住手腳呢?更何況她屆時不過還是個天性頑皮的孩子。

少時的少煊桀驁不馴,一言不合就常與嘯邈打架,也覺得神殿太過無聊。

可少女情竇初開t,喜歡待在夢神身邊,獨獨聽得進夢神的教誨。

大概也是料想到這一點,才特意讓夢神先進入到少煊平靜的生活吧。

再後來,少煊被眾神護在身後,好生相待,很少接觸到血腥與殺戮。

直到日薄虞淵之戰中需要借助其無人比擬的戰鬥力與精神力,在戰場之上所向披靡的她,從此一戰成名,受世人追捧敬仰,直至天地大劫茍且偷生,而被世間唾棄至今。

她時常懷疑自己,或許自己並不具備神的品質,這不過是限制她的一種方式。

不管她願不願意,強行套上神聖的枷鎖,禁錮終生,不破不滅。

*

分別時同盛十鳶相擁而留下的她的味道,還隱約停留在熾觴的鼻尖,此時他已經踏出了西州的邊界,思緒卻尚未追隨。

他離開前夜輾轉難眠,那晚盛十鳶放完花燈後特意來尋他,絕不是什麽瑣碎閑事,只是她最終什麽也沒說。

他甚至幻想過今早十鳶會突然改變主意挽留自己,心下還在矛盾到時又該如何抉擇。

可是現在想來,自己定是吃多了酒被沖昏了頭腦。

十鳶那樣驕傲的女子,又怎麽可能容忍自己的感情之下有別人的影子。

他自嘲一笑,突然很是好奇——在那晚不知順著河流漂向何處的花燈之上,盛十鳶許下了怎樣的願望。

熾觴用力晃了晃腦袋,現在不是想這些無謂小事的時候。

那日小鬼來報,靈犀之眼的情況覆雜。

兩個雲繪宗的走狗居然合起夥來蒙騙善良的少煊,如此,戰神的身份大概也已經暴露了。

他不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何居心,但若是為求其神力或是遭到雲繪宗的偷襲,少煊的處境便十分危險了。

想到此處,熾觴又不免加速了鬼影,迫切回到中都一探究竟。

而就在他前進的路線上,幾只冒失的小鬼突然沖了上來,楞是將對方的人形撞了出來。

“做什麽慌慌張張的!疼死我了……”

熾觴摔了個屁墩兒,一手撐著地,一手扶著自己的額頭,突然想到什麽,驚叫道。

“莫不是少煊出事了!”

對面的小鬼也被撞得翻了幾個跟頭,聽到熾觴問話,趕緊利索地爬起來湊到跟前匯報。

“不是戰神,不是戰神……君上請放心,戰神已經安然無恙回到鶴夢潭修養了。”

“你懂個屁,什麽叫安然無恙?受情傷才難以治愈,律玦這個混小子,等我回去定是饒不了他!”

熾觴狠狠地握緊拳頭錘了錘地,又轉過頭望向小鬼。

“不是少煊,那是為何事心急?”

小鬼吞吞吐吐,半天什麽也沒說清楚。

熾觴不耐煩了,催促道:“既是急事,婆婆媽媽做什麽?說話啊!”

“是律玦……他受重傷,好像快活不了了……祝姑娘請君上速回相助……”

小鬼的聲音越來越小,還不時擡擡眼,觀察熾觴的臉色。

果然,熾觴的臉色鐵青,小鬼們見狀怕是鬼君仍對律玦懷有憤怒,萬一怠慢此時,錯過了律玦的救治機會,再傷了戰神的心,可就不是當下如此簡單的局面了。

“祝小姐還說,若是律玦死了,戰神也無力回天……”

小鬼還跪在地上低著頭等待鬼君的吩咐,良久,只聽到他沈重而極力控制情緒的聲音。

“走,先去救律玦。”

話音剛落,他便化作一縷暗黑的鬼影,借著烏雲與霧霭,遮住了明亮的月光,消失的夜色之中。

熾觴抵達客棧之時,律玦已然神志不清,若不是呼吸尚存,實在不能稱上一個活生生的人。

他從盛十鳶那裏聽說,盛鈞儒正在律玦朋友的客棧裏幫忙,大致想想便知,肯定是混在了祝嵐衣這裏。

熾觴離開時答應過盛十鳶要照看好她的弟弟,便不想將他牽涉其中,再添諸多麻煩,於是索性直接以鬼影的形態由門縫中穿入客棧,避人耳目。

只是他並不能確定律玦所在的房間,只好先鉆入祝嵐衣的房間等候,不過房間裏卻空無一人。

“這個時間還未歸,莫非是有什麽秘密行動?”

熾觴小聲嘀咕著,想四處打量卻又覺得潛入閨房已是不敬,便不好意思再過多張望,只是倚在房梁旁閉目養神,拼湊他不在中都這段時日中的各種碎片。

“這個時間自然是在沐浴。”

祝嵐衣清脆的聲音入耳,熾觴下意識睜開眼,便又很快移開。

此時的祝嵐衣只是著了件單薄的衣衫,她大概是沒想到有人會在自己的房間等候,不過好在有屏風相隔,也能讓她不緊不慢地一件件著衣。

只是哪怕不過是屏風後的倩影,也已足夠讓熾觴覺得僭越了。

他清了清嗓,一本正經道:“祝姑娘不是著急請我回中都嗎?”

“我只是沒想到你腳程如此之快。”

說話間,祝嵐衣已經穿好衣服探出頭來,只是長發還濕噠噠地披散在背上,笑著走到熾觴面前才停了腳步,語氣輕飄飄道。

“鬼君大人倒是一點都不願偽裝了啊。”

“祝嵐衣,人命關天,你非要在此時拉扯無聊之事嗎?”

熾觴往後退了一步,與祝嵐衣拉開些距離。

“律玦在哪?”

祝嵐衣也不再跟他繞彎子,直接轉了身,徑直推開門走了出去,熾觴隨之。

“喏,在那裏——”

祝嵐衣輕輕推開門,又環顧四周確定隔墻無耳,才將門再次合上,視線落到律玦的身上。

“是不是很可怕?像不像一具屍體?”

熾觴卻沒理會她的存在,徑直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望著此時毫無還手之力的律玦。

“少煊曾讚譽你心懷天下,憐愛百姓,可為何對律玦的生死如此兒戲?”

許是對祝嵐衣輕浮的態度和冷漠的語氣有些不舒服,熾觴如是質問。

“我若是不在乎,根本不會差小鬼們去尋你。”

祝嵐衣也湊近床邊,註視著毫無生氣的律玦,他的臉上呈現出錯綜覆雜的黑色血管,嘴唇幹裂發紫,中毒的慘狀令她於心不忍。

“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到底發生了什麽?”

祝嵐衣站在床頭,雙手環臂,輕咬著嘴唇,似乎在思考如何開口。

“你知道雲繪宗弟子為何都舍命效忠游雲歸嗎?”

熾觴不耐煩地擡頭瞟了他一樣,又繼續望向律玦道:“講重點。”

“因為不聽話的人,都死了。”

祝嵐衣頓了頓,又繼續解釋道。

“游雲歸的繪夢仙術頗受世人推崇,由此吸引大量有志人士前往拜師,但感情的依附不足以讓游雲歸完全信任他們能夠誓死效忠,於是——”

“邱楓晚,也就是游雲歸的師妹,我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牽絆,但她絕對支持游雲歸,並且用她的天賦絕技完美地解決了他的顧慮。”

熾觴定睛望向祝嵐衣,便聽她一字一句道:“毒蠱。”

“邱楓晚擅制毒,為了完全掌控雲繪宗弟子,在每年的拜師儀式上,邱楓晚都會偷偷將毒蠱下在他們體內,但誰也不知道,毒蠱就此在自己的全身根深蒂固,若是違背師命,邱楓晚就會催動毒發,而且……”

祝嵐衣咬了咬牙,繼續道。

“邱楓晚的毒,沒有解藥。”

“那你倒是能全身而退。”

祝嵐衣回望著熾觴,他那狐疑的眼神全然在她的意料之中。

“我只能告訴你,我與邱楓晚,也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牽絆。”

祝嵐衣坦然應對著,莞爾一笑。

“此毒蠱只可緩解,不可根治,除非……以命換命。”

熾觴卻冷笑一聲,質問道:“所以你著急忙慌請我來,是想取我性命?”

“這是你的選擇,我不過想給師兄一個生的機會。”

祝嵐衣的視線落到律玦的身體上,有瞬間的柔情,但很快便恢覆了犀利的眼光,直直地盯著熾觴。

“只是,事不宜遲。”

熾觴望著律玦的身體,只不過說話間的功夫,青黑色的血管已經爬上了他的脖頸。

“這混小子偷走花神神息又做了什麽蠢事?怎麽會撞上邱楓晚被其催動了毒發?”

祝嵐衣抿了抿嘴唇,最終選擇和盤托出。

“他奪神息、闖重樓,卻連自己身中毒蠱都不知,妄想根除少煊的禍患,未免太自作聰明了些吧!”

熾觴突然想起當年的湛珩也是如此,自以為是地傷害了少煊的心意,自以為是地暗查雲繪宗,自以為是地丟了命,頓時更加煩躁起來。

“我沒那麽大的本事救他這麽偉大的人。”

而祝嵐衣卻沒有放棄勸說。

“你是鬼君,少煊姐姐是戰神,你們肯定有超出我等凡人的方式祛除t毒蠱,又同時毫發無傷……師兄與你、與少煊姐姐朝夕相處那麽多年,情意深重,你們怎會坐視不管?”

“閉嘴!”

熾觴突然粗暴地打斷了她,話語急促,難掩怒火。

“朝夕相處,情意深重?他現在生命垂危倒是想起來利用與我們的這層關系了?他口口聲聲說不辜負少煊的時候,毫不猶豫不告而別的時候,可曾想起來他有多麽無恥地欺騙少煊的感情啊!嗯?”

祝嵐衣清了清嗓子,調整好自己的情緒,並未受到失態的熾觴的影響。

“感情的事,不是我們旁人能說清道明的,還是由他們二人自己處理更為妥當。”

祝嵐衣眼神清明地看著熾觴,絲毫不退卻。

“當務之急是救人性命,而我們關註的該是生命本身,而非其所屬。”

“你少拿少煊威脅我,也別妄想將她牽扯進來。”

熾觴冷冷的一記眼神警告似的掃過祝嵐衣。

“這不是我和少煊的義務,你且讓他自求多福!”

說罷,熾觴便化作一縷鬼影,消失在祝嵐衣的視線之中。

眨眼睛,熾觴便在鶴夢潭不遠處恢覆了人形。

他只能遙遙望著好不容易有了些溫度的鶴夢潭,卻沒敢再上前一步看看少煊現在的情況如何,心下僅有一聲沈沈的嘆息。

他分明清楚律玦再次帶給了少煊多麽大的傷害。

但更不言而喻的是,依照少煊的個性,即便被其蒙騙,她也不會對律玦的危難坐視不理,哪怕付出自己本就尚未全然恢覆的神力也在所不辭。

可是,他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少煊絕不能再無端浪費自己的神力。

自從第一次天地大劫後,她的身體就沒能完全恢覆,此後雖然聲稱戰神歸隱,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又放心不下,總要耗神一番。

若是無旁事也就罷了,可第二次天地大劫的危難就迫在眉睫,少煊不能被旁事所擾,為瑣事所累。

小鬼站在熾觴身後等待吩咐,可見他神色緊張卻遲遲沒有動靜,便小聲嘀咕著。

“君上,我們真的不管律玦少俠了嗎?萬一他出了什麽事,戰神那邊……”

“閉嘴!”

熾觴不看小鬼,眼神裏已是燃起了怒火,咬牙切齒道。

“那個混小子竟會給我惹事!少煊那邊,你們一個字都不許透露出去!”

說罷,他又不放心地對小鬼們交代著。

“我且去憂水之淵尋毒蠱解法……你們回鶴夢潭守好少煊,我就知道不能信任別人能照顧好她!律玦那邊也看緊了,我回來前,可別讓那混小子斷了氣!”

瞬間,便又化成一縷鬼影,消失無蹤。

自從熾觴脫離人之軀殼,幻化成鬼,便再未重回此處。

憂水之淵處在世界的盡頭,周遭怨氣盤踞,黑霧彌漫,深不見底,悲慟的哀鳴與哭啼此起彼伏。

唯有人之將死,其魂魄與軀體分離,才能窺見憂水之淵的入口,且從無回頭路可走。

只有熾觴是個例外。

當年他在憂水之中掙紮數月,哪怕被腐蝕被灼傷,也不肯將關於梔清的記憶全數舍棄,反而把憂水的力量占為己有,得以憑鬼魂的形態重生,以人類的軀體存活。

憂水之淵沒能掌控住它的靈魂而遭反噬,只好任由他違背輪回的命運。

可打破的秩序,終將在他處找到平衡。

於是,當熾觴再次出現在憂水之淵,並不感到意外。

“喲,我當是誰人在我偷閑之時又臨此處由我擺渡,正欲翻翻其命簿,擡眼看到的竟是你這張鬼臉。”

憂水的聲音尖銳而刺耳,聽在熾觴耳朵裏,居然有些熟悉的親切感。

畢竟當年受盡憂水的折磨,他的尖酸刻薄,熾觴早就有所領教。

“我們鬼鬼大駕光臨,別來無恙啊……”

憂水的笑聲伴著回音回蕩在空曠的山洞之中,還夾雜著暧昧的尾音。

“鬼鬼可是長生的日子過得厭煩了,念我至極,特意來此處與我重逢?”

“我見你的日子也並不舒心啊……聽你的聲音,像是又蒼老了不少,最近凈吃老人的精力了吧?可要小心皺紋啊。”

熾觴靜靜地站在憂水旁,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這一汪突然洶湧的水流,便知其動了怒。

“情緒這麽不穩定,真不知道你這千萬年來如何開解那些不甘的靈魂。”

只聽憂水冷哼一聲,語氣頗為不滿。

“不然怎麽能讓你鉆了空子,憑空生出許多誓死為你效忠的小鬼們。”

熾觴擺擺手,就像是在和老朋友敘舊一般,直接盤腿坐下,伸手攪了攪冰冷的水流,仿佛在握手言和。

“我這不是怕你孤單特意來找你嘮嘮家話。”

熾觴拿起手,隨意甩了甩其上的水珠。

“你擺渡靈魂,以其精力為食,千萬年如一日,無趣得很。”

“別說得這麽好聽,你若當真心疼我,當年怎麽倔強得很,勸說不成,反倒偷走了我的精力,害我氣短體虛許久,才得以恢覆。”

憂水完全不接受他虛假的讚美,開門見山。

“說吧,什麽事竟然棘手到讓你想到求助於我?”

“我想解一種沒有解藥的毒——”

熾觴一手支著腦袋,一手在地上敲打著,模樣很是苦惱。

“據說唯有以命換命方可化解,可我想你見多識廣或許會有其他法子。”

“什麽毒還需勞煩鬼君大人以命換命?”

憂水打了個哈欠,似乎並不覺事態嚴重。

“雲繪宗宗主的師妹,邱楓晚的名號你可有聽聞?”

“我在此處渡人輪回,千百萬年,什麽人沒見過?”

憂水不以為意,語氣懶散。

“除非,她不是人。”

“她是修仙之人,不過似乎並不通雲繪宗的繪夢仙術,反倒是用毒,深不可測。”

“不管是人是仙是神,總有其命數,難不成鬼鬼你真以為有長生不老的美事嗎?”

憂水又歸於平靜,水面上波瀾無痕。

“只是我的確從未從說過這種解不了的毒,你再與我詳細說說那中毒的情形?”

熾觴回憶著律玦中了毒的狀態,大致與憂水說明了一番,不禁有些後怕。

可憂水聽罷卻沒有任何的回應,熾觴還以為他是覺得太無聊而睡著了,直接一刀嗜血刃披到了憂水之中。

“鬼鬼!”

憂水大叫一嗓子,語氣裏滿是責備和不滿。

“人命關天的事,你能不能上點心?”

“我日日與人命打交道,這種生死之事早就見怪不怪了!”

憂水大聲反駁道,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為自己方才的走神辯解著。

“我只是在思考……這種毒,我只能想到一個人,不……或許並不能稱之為人。”

“你什麽意思?”

良久的沈默後,水面之上浮出模糊的幻影,只是辨不清面容與性別。

“花神卉容你可還有印象?她善用百草醫治眾生,古靈精怪,可愛得很。”

熾觴挑了挑眉,環著臂,示意她講重點。

“她曾經救下過一只毒獸,受她教化,毒獸不再危害人間,而同她一起研究醫術,救治天下……卉容擅用靈草對癥下藥,而毒獸則擅長以毒攻毒。”

“你認為,邱楓晚就是那只毒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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