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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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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醋

不大的湖心亭跪滿著人, 其間不乏有眼熟之人。

宋玨下意識將目光投向寧無卿的身上,卻被揚著下巴的文和擋個結實。

“二皇兄,有事嗎?”文和率先開口質問。

宋玨察覺氣氛不對勁, 便問:“這是怎麽了?”

文和輕佻一笑:“姑娘家聊些話而已, 怎麽驚的皇兄趕過來?”

一行人除去寧無卿外,皆是眼觀鼻鼻觀心, 恨不得遁地而逃。

宋玨忽略她話中的諷刺意味,頗有些維護寧無卿而產生的質問:“無卿怎麽跪在地上, 賞花宴即將開始,可不要耽誤在此。”

寧無卿挑釁的瞥了眼文和,在身後丫鬟的攙扶下站起身,“玨哥哥說的對,我們快些過去。”

沈玉如頷首不甘心的看著李姝茵, 囁嚅半晌還是沒說話。

既然宋玨都把太後搬出來, 文和也不再說什麽,將李姝茵往邊上帶了帶。

宋玨這才註意到她身邊的姑娘,見這人十分面生, 方要問什麽, 後邊又有浩浩蕩蕩的人走來。

“參加太子殿下。”

有宮人率先發現, 俯下身子請安問好。

宮墻拐角處,少年一襲月白色的錦袍相襯,蟒紋金絲腰帶上別著羊脂玉佩,勾勒出猿背蜂腰。在場貴女不由得一嘆,慕其與生俱來的貴氣, 又懼怕他遠近聞名駭人的脾氣。

容貌俊逸非凡, 眼神卻冷的淬冰,瞧著有些羸弱病懨, 卻卻添上些許陰郁。

宋演的到來,最為激動的便是沈玉如,其次才是李姝茵。

而宋玨只是定定的看著,神色覆雜。

他許久不曾見到宋演,卻總是不能掩蓋見著他時下意識所帶著的自卑。

他是嫡長子又是太子。

宋演身邊跟著他此時招待的齊國大皇子周儲宴,齊國皇位最有利的競爭者,也是所有人默認的接班人。

“見過皇兄。”宋玨垂首福禮,掩去眸底湧起的一絲不甘。

來人清冷的視線越過他的頭頂,直直投在湖心亭中。

李姝茵觸及到那黝黑的瞳眸,還有他不曾掩藏的深意。她驀然紅了臉,圓潤的雙頰帶著羞意,像是藏在雲霧之間飛霞,嬌俏迷人。

他不自覺彎唇,崩著的臉色也松軟下來,難以壓抑的愉悅,從眼底鉆出,氣壓也不再似開始般低沈滲人。

“怎麽回事?”

他站在文和的身側,微風卷起額發,卷上那竹簪發冠。

李姝茵輕呷著笑,心情大好。

他帶著她做的竹簪,雖說不昂貴,但格外襯他。

心底那甜滋滋的甜水浮起,她卻不知這頻頻被牽起的心緒喚做在乎,而被明晃晃偏愛籠罩的喚做喜歡。

只有喜歡才會與別人不一樣。

文和瞧著二人眼神投遞,默默癟癟嘴,快步走到慕生邊上,眼不見為凈。

沈玉如一見宋演,不再安靜,上前兩步略顯親昵的喚:“太子哥哥。”

太子哥哥......

李姝茵頷首看去,聽到這個稱呼她莫名有些不快,總覺得有人要把宋演從她身邊帶走。

宋演蹙眉,並未留給她好臉色, “你是哪位?”

沈玉如臉色一白,紅唇囁嚅,話都堆在喉間,卻不知該說哪一句。

眾人神色各異,幸虧這湖心亭偏僻,來往赴宴之人鮮少能註意到,否則便有不少人來瞧見沈玉如丟面子。

寧無卿忽而開口道:“太子殿下,無卿身子不適,想先退席。”

宋玨忙關心的問:“無卿妹妹,哪兒不適?”

一個妹妹喚著,一個哥哥應著,這叫的哪裏是堂兄堂妹,分明是情哥哥情妹妹。

文和心底不快,腦子一熱便要將這話脫出,得虧有慕生制止,否則便一發不可收拾。

“既然如此,寧姑娘還是早些下去休息的好,免得在賞花宴上出了什麽事兒是小,驚擾了太後娘娘的鳳駕是大。”

文和冷不丁道。

“玨哥哥!”寧無卿嗔道,不由自主的攀上宋玨的胳膊,楚楚可憐的盯著他。

宋玨向來懦弱,能不起的沖突他便憋著,更何況前有難纏的文和,後有迫人的宋演,哪一個都不是好鬥的主兒。

思及至此,他便攬過寧無卿的肩膀,同宋演道:“皇兄,我先帶無卿妹妹下去休息,她身子一直不好,方才吹了些風,怕著了風寒。”

李姝茵圓溜溜的黑眸轉了圈,這湖面風平浪靜,時不時吹來的風也都是溫熱的,哪能吹得人得風寒。

她嘴角抽動。

這寧姑娘瞧著五大三粗的,哪是柔弱之人。

一直盯著她的人忽而笑起,眉目也軟了下來,放低聲音道:“既然如此,快些下去吧。”

宋玨輕聲應道,旋即帶著寧無卿匆匆往外去,而沈如玉則是躊躇不定,若不是司夏推搡了下,估摸著又要湊上前同宋演攀談。

一時間,熱鬧的湖心亭只剩下寥寥幾人。

不等幾人發話,站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的男人大步走向亭子裏,忍不住拍手叫好:“原以為太子殿下是做不喜爭奇鬥艷的人,卻不曾想今兒也算是帶著本殿開了眼。”

周儲宴看向李姝茵,好奇的湊近:“是你出事兒了?瞧著也沒被人欺負啊,怎麽鬧得大夥兒火急火燎的?”

對於他的貼近,李姝茵轉身便逃,一個眼神也沒有分給他,攥著宋演背後的衣裳將自己擋的嚴嚴實實。

周儲宴一驚,失笑:“本殿還什麽都沒做呢。”

感受到她的貼近與依賴,宋演心情大好,隔著薄薄的春衣,是她滾燙炙熱的呼吸。

宋演道:“小姑娘年幼,經不起逗。”

李姝茵有些不滿,埋在他的衣襟蹭了蹭。

她十六,他十七,只少了一歲,怎的在他口中像是隔了十年?

周儲宴不動聲色的瞥了她眼,歪著腦袋問:“宋玨怎麽如此膽小?”

慕生一驚,忙尋視周邊一圈,見沒了生人敢逼近,這才松了口氣。

宋演淡淡道:“他生性如此。”

“哎呦,太子殿下,文和公主,慕大人。”

有太監走來。

幾人噤聲。

那太監擦t了擦鬢角的汗,道:“太後娘娘正候著幾位呢,特派奴才來尋人。”

宋演微微頷首:“派人送齊皇子回宮。”

周儲宴嘆了聲,修長的身姿玉立在亭中,溫潤的容顏像是一張面具掩不住他眼底的情緒。

“你們好好玩。”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沖著偷偷打量他的少女眨眨眼,含笑揶揄:“怎麽回事,本殿比他好看麽?”

這個他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李姝茵避而不及,眼前突然籠罩著一片黑,後頸被人抓起,像是提孩子似的不容抗拒的帶著她轉了個方向。

“看什麽呢?”他的語氣並不好。

她縮了縮脖子,眼見不能從他手中逃出來,只好小聲討好:“沒看什麽,我只是好奇他是誰。”

宋演眼含警告:“好奇他做什麽?難不成你想跟著到齊國去?”

文和兀的笑出聲,插在二人中間,問道:“稚和,方才她們有對你做什麽嗎?”

宋演冷哼聲,按著她的腦袋揉了揉:“能做什麽,就算做了什麽,這個小傻子也只是笑著什麽都不知道。”

聽出他是在詆毀自己,李姝茵也不反駁,而是可憐兮兮的望著文和,她一直很喜歡這位生的漂亮的公主,喜歡得不得了。

文和一顆心瞬間融化,是藏不住的心悸:“不會真欺負你了吧?”

眼見他們要誤會,李姝茵這才搖搖腦袋,“還沒做什麽,你就過來了,不過她們裝的十分和藹。”

言外之意,這幾人心思不純。

宋演勾著她的尾指引起她的主意,而後道:“孤會幫你報仇的。”

李姝茵彎起如月明亮的眸子,藏不住的喜悅,用力的點點下巴:“嗯!”

文和忍不住扶額,轉身朝著慕生小跑去,壓低聲音道:“太子哥哥完蛋了。”

慕生隨著她走,好奇的問:“此話怎講?”

文和沒好氣的瞥了他眼:“你是榆木腦袋嗎?”

慕生:“......”

他不是,但他可以是。

李姝茵乖巧的跟在宋演的身後,手心還攥著他的衣角的不放,欲言又止。

宋演刻意放慢了步調好讓她能跟著自己,但走著便發覺有些不對。

平日裏喧囂不停動如脫兔的人,現下卻安靜的垂著腦袋一句話也不說,光是瞧著那張委屈的小臉,他便有些難受。

不容思考,他握住她攥著他衣角的手,抿著唇笑:“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方才的人欺負你了?”

李姝茵眨眨眼,心底的思緒如同洪水般洩出,“沒有......”

宋演搖搖頭,將她耳側的發撩起別在耳後,黑眸深邃,壓抑著濃濃的心緒:“那你怎麽不開心?”

“你怎麽知道我有些不開心?”她眼中是藏不住的光,好像一位迷路的小鹿,想要找到逃出生天的路。

宋演湊近幾分,眼底閃過一絲戲謔:“笨蛋,我們阿茵的心緒都寫在臉上了,這還看不出來,孤總不可能是瞎子吧?”

偏僻的角落裏,宮墻上有了樹椏亂竄,胡亂之間遮住二人的身形,方寸之地,毫不意外拉進了二人的距離。

直至相視,被對方難以忽視的氣息裹挾。

李姝茵小紅一臉,但還是不想掩蓋著不快的心情,“沈姑娘和你認識嗎?”

宋演眉梢微挑,不由得為之一怔,下意識搖頭:“不認識。”

她垂眸不看他,難以啟齒,那話不進不出,羞憤的爬上耳尖:“那為何她看你的時候眼神總是不對勁呢?”

“噗嗤!”

宋演忍不住彎唇,渾身像是浸在蜜缸裏似的,“所以,我們阿茵是不開心了嗎?可是阿茵都能瞧出她的眼神不對,怎麽瞧不出我的眼神也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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