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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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氣
回家後，赫熠星跟小園說了自己詢問後的結果——
“他們可以高價收這種沒被汙染的藥劑。”
看著小園掩不住驚喜的神情，赫熠星略有些得意，“不出我所料，他們店裏的藥劑應該是二道販子加工過很多次的，無論是純度還是濃度都遠遠不如我們手上這些。餵，小園，你要發財了。”
他說完後就露出不自覺驕矜神態，頗為期待小園滿懷崇拜感恩的回覆。
誰料小園眨了眨眼，望著他手裏的兩瓶藥劑，陷入了沈思。
她先是用一種謹慎的語氣問：“赫老板，你會幫我賣掉的吧？”
赫熠星無語：“當然，要不然我閑的，去幫你打聽這個？”
然後他聽小園“哦”了一聲，游魂似的站起來，說：“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她還沒來得及跟赫老板分享胡蘇阿姨跟她說的路子，打心底說，小園不想告訴他，這種途徑哪怕她沒找工作的經驗，也能聽出不是太正規，就赫熠星這種人，如果知道了……
他雖然是個好人，卻是一個經常拿她取樂的人。
小園是那麽覺得的。
沒有誰會喜歡嘲弄自己的人，小園也不例外，以前沒有環境，當現在獲得了一些全新的途徑讓自己活得體面時，她就不太想用之前那些賣慘和暴露傷口的方式。
只是現在的情況有點沖突，本質來說，小園是希望能進入學校獲得學識以後找一個輕松點的謀生處，但是，她並不能保證現在的自己能夠在邊城區過得好，這裏的人大多是用互相傷害的方式活著，陡然見她好過起來，難免心生嫉恨。
但是，藥劑帶來巨大的收益後，她還有必要去冒險嗎？
小園陷入久久沈思。
在赫熠星視角裏，小園悶不吭聲走進那個死過人的屋子，關上門就沒有聲響了。
他覺得不可思議：至少也該謝謝他吧？
他心裏覺得荒唐，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態度過於熱絡，期待也放得太高了。
赫熠星半躺在陳舊的沙發上，開始思考這些事情，他最關心的一件正事其實是低等蟲族。蟲族一般群居，低級蟲族如果吞噬足夠多的能量，包括但不限於一些礦石能源、活人血肉、同類……就可以產生進化，據說在末世期間，高等蟲族已經隱隱有類人化發展，進化出足夠高的智商和社會體系。
他起初猜測灰狼星的執政官把灰狼星出售給了一些達官貴族或者軍方組織，來獲取高昂的處理費，畢竟這些蟲族殘骸帶有輻射性，垃圾星一般位於星系邊緣，哪怕乘坐超光速飛行器也要花費許多時間，更何況人工制造蟲洞、運輸軌道，人力物力財力加起來都是一筆不少的支出。
灰狼星比起垃圾星，距離近、又有專門的礦產資源處理設備，足以應付很多低級蟲族殘骸的處理程序，雖然會妨礙本星球發展和星球居民健康，但是短短幾十年是看不出任何影響的。
但是，因為赫熠星自己在帝星最好的學校，帝都學院本來就和許多官方機構對接，能知道不少消息，當然，赫熠星家裏也會談論，據說有一些附屬星球在搞什麽競技場，裏面不僅有附屬星球原住民，還暗戳戳搞了吸引人眼球的蟲族。
在那裏，蟲族被當成一種噱頭，站上競技場以後，輸的人就會被高等蟲族活活吃掉，另外還有專門模擬蟲巢的環境，讓來競技場的人抹上“蟲蜜”，體驗蟲族統治者蟲母的待遇，得以在大型狩獵場中獵殺人類和附屬星球的原住民。
他聽父親說表哥宋耀時前段時間剛除去一個大型窩點，帝國對此事零容忍，包括聯盟下屬的附屬星球都在接受調查，可是……灰狼星，如此低級，能開展這些活動嗎？
總而言之，比起賺取處理費，他更顧慮灰狼星的執政官和這些組織有勾結，
可惜，他的終端被自己老子凍結了，誰也沒辦法聯系他。
不然，一句話的事情即可解決。
現在他自己，若想不打草驚蛇，只能先讓小園帶著他一起去翻垃圾堆。額，還是先算了。
赫熠星想到最開始遇到小園的場景，忍不住笑了：太狼狽了。
就在這時，小園出來了。
赫熠星挑眉：“哦，我們的哲學家出關了？”
小園不搭理他，說：“赫老板，你今晚想吃什麽？”
星際發展到這個時代，基礎知識早已通過芯片普及化，幾乎所有在公立醫院出生的新生兒都可以被免費植入基礎知識芯片，大大提高星際居民的成長速度。
但是灰狼星邊城區爛成這樣，公共教育系統一塌糊塗，根本沒機會激活芯片，無論是直接獲取知識，還是間接獲得，口授、書本獲得……總要有個媒介，小園就缺乏最關鍵的一環。
她考慮了很久，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先去城中區，不然自己一輩子都要停留在被人嘲笑也不知道為什麽的階段。
聽到小園的詢問，赫熠星晃晃悠悠站起來，撣了撣身上薛定諤的灰，說：“隨便。”
反正都一樣難吃，他在心裏吐槽。
他側身讓小園過去，總覺得小ET 身上有些他沒發現的微妙變化。
而且有一種濕潤的芬芳，若有若無，水生調的，有苔蘚、愈創木和梨子混在一起的香氣悄悄隨著她的步履而過。
像他母親身上的香水味，是的，帝星那些無聊的貴婦們，一邊戴著抑制信息素的腺體貼，一邊熱衷於嘗試和自己信息素同類又不同的香水，或許是Alpha和Omega的天性，兩個離不開氣味的第二性別群體，自然對香水、香氛、精油有非同一般的熱情。
他母親用過很多種，唯獨有一種讓他印象深刻，水生調的香氣就是這種朦朧澤潤的誘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讓他記住了。
偏偏這種香氣還摻了清新如少女的果香，所以……到底是什麽？
他鼻子翕張，有種陶陶然的感覺，這兒絕不可能有這種天然的香氣，不過僅僅一瞬，就消失了，了無痕跡如春日清晨最後一縷湖面盈盈水汽，好了，不要想了，已經不見了，如是對每一個人說道。
赫熠星自然也逃不過，很輕易歸類為錯覺。
殊不知小園在同瞬間也聞到了類似於雪地摻著木頭的香氣，她比赫熠星要敏銳得多，確信自己聞到了一股香氣，但是，這個omega吃虧在自己並沒有聞過天然的雪地氣息和松木香，竟然當成了自己腦海中生出的氣味。
———
社會學家總說，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是藍星最後留給人類的饋贈，許許多多的動植物，原生物種，在那場浩劫中毀滅殆盡。[伏羲]和[女媧]兩顆超導衛星可以給藍星提供防護罩，但是卻沒有辦法讓隕石帶來的輻射消除。
許多藍星的原生物種因此產生大量變異，不僅極具攻擊性，氣味也難聞無比，又因為人類進化後嗅覺和精神力大幅度提高，[大浩劫]期間，首先清除的就是這些變異植物，否則它們的氣味帶來的致幻效果足以讓人類在精神疾病中滅亡。
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則給了藍星人最後的思鄉歸處，藍星的文學和詩作中總離不開鮮草芳花香木，在所有植物不同程度變異的大環境下，藍星人的靈魂再無依附的花瓣；獨自飄零的山寺桃花終將頹敗不再盛開、柔腸愁骨黯然失色，信息素哪怕沒有alpha和omega上的生理吸引作用，也會被過往習慣了“香氣“的藍星人珍貴，beta亦是如此想法。
Beta比起alpha和omega，沒有優越的身體素質，沒有精神力，所以也就不能駕駛用精神力操縱的機甲和蟲族作戰，但是，beta畢竟是最大的社會群體，也被稱為最純正的藍星遺民，往往在社會學、史學和一些恒常性較強的學科內比較有成就。
但根據現在星際現狀，可想而知罕有的芬芳信息素多麽難得。
往往信息素分為四大種類：木質、花果、水生、自然。
自然調較為特殊，只占到極少一部分，常見於級別高的alpha，他們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力比起普通alpha更高級，同時，其易感期也更長、更痛苦，極少一部分級別非常高的alpha還會出現分化前就患有精神失調、心理病的癥狀。
他們對待omega的信息素也更挑剔。
赫熠星的家族之所以能在軍部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歸功於自[大浩劫]到來後，他們的先輩是分化最早的一批alpha，而且還是罕見的自然系alpha，等級很高。
這一類alpha也稱覆合調，往往是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自然環境香氣，雪山、大地、森林、麥田……
也有beta學者稱其為“生態圈”信息素，而在這一種信息素裏又會有某一部分特別突出，比如赫熠星就以雪山中的雪松氣味濃郁。
如果不是契合度高的omega，是聞不到的，很顯然，赫熠星的信息素稀缺程度比較高，也沒有遇到過契合度不錯的Omega，以至於在朋友們為了omega陷入少年情思的時候他沒有太強參與感，哪怕因為omega起沖突，也是一些累積的仇怨。
他天性好鬥，這是高等級alpha都有的特質，但是他還不太了解alpha面對契合度高的Omega時，那種孔雀開屏式的比拼和爭鬥，幾乎為一種本能式的炫耀。
“怎麽不說話？“他湊過去，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小園的頭頂。
小園在吭哧吭哧洗菜，袖子挽得高高的，她的手指很纖細，生的確實好看，之前一身狼狽看不出潤白的膚色，這半個月養的好了些，起碼久不見光的皮膚部位略能看出原本的膚色，只不過還是粗糙。
小園做事情總忍不住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從小養成的習慣，她自己還在盤算事情，簡單地將食材處理後一個個切好，刀在案板上發出“嘎達嘎達“的碰撞聲。
她吸了吸鼻子，頸側一陣疼痛，眼前兀然發黑，等回過神，自己指尖已經被鋒利的刀尖擦破了。
赫熠星又聞到了。
淡淡的香氣，淡得空氣似的，一瞬間，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在幫小園奪過刀，很著急將她趕到一邊，“起開。“
小園扶著額頭，擡頭看的時候少年皺著眉，難得看出冷厲神色。
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病了？
小園百思不得其解。
赫熠星看她這幅狀態，抑制不住更加煩躁。
兩人直到吃飯的時候還都心不在焉，難得沈默。
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小園突然開口道：“赫老板，你能幫我趕快把藥劑賣掉嗎？“
赫熠星都沒發現，在她開口的時候自己眼神亮了，很裝地不在乎道：“可以，過兩天。“
小園很堅持，“拜托你快一點好不好，我真的很急。“
這句話讓赫熠星感興趣道：“你急什麽？“
他看見小園很激動地放下筷子，語速也快，說：“我想趕緊換一筆現金。“
小園話音剛落地，就聽到赫熠星問：“為什麽？“
小園楞了，她頭發半長不短的，正是尷尬期，一縷頭發橫到眼前，搞得眼睛癢癢的，原本不打算說的話也鬼使神差說出口：“我想去中城區。”
原本不打算說的，為什麽會……
她看到對面人眉毛微皺，端起一副“審訊”的架子，簡直理直氣壯得奇怪，“你什麽時候有這種打算？”
很煩躁。
小園想，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抿了抿唇道：“是我考慮很久的決定。”
赫熠星也放下筷子，“考慮了一個小時，不算很久。”
小園驚愕，兩人在這頓飯之前還相安無事，除了小園覺得他優越感爆棚，赫熠星覺得這女孩簡直不像Omega以外便沒什麽矛盾，甚至還彼此帶有“肥羊好老板”與“游戲npc”的濾鏡，如今一頓飯的功夫，竟然劍拔弩張。
這縷淡到極點的信息素來的太不是時候，如果兩個人在omega生理上頗有研究，就能夠知道，少部分omega的腺體信息素濃度比較高，除非身體發育成熟，才會開始緩慢的發育腺體，否則omega承受不了信息素濃度，很容易出現基因病，這也是身體自己的保護措施。
但是這種案例畢竟太少，不會放在通識性教育裏，所以兩個人誰也不知道。
也是巧了，omega的激動情緒，大喜大悲大怒，都會催化腺體發育。
小園看著對方冷酷而審視的眼光，生出一股不安，她很怕對方出爾反爾，將兩管藥劑收回，還是選擇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擺出自己的利益之處，“老板，我猜你是來灰狼星探險的，要麽就是來玩的。”
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失心瘋似的選那麽一個星球。
她接著說：“您對那種甲片很感興趣是不是？還有刀劍、這兒的人和事兒……”
“我聽他們說起過，城中區有很多這種甲片，是被運送到這兒來的，如果您感興趣……哦對了，那裏還有特別多刀劍鋪子，都很大。”
她很認真地說：“我之前告訴您只有一種辦法到城中區，就是乘坐環星列車，大約半年才會經過我們邊城區最外部。但是現在胡蘇阿姨，就是您今天去的藥鋪老板娘，她有法子坐黑車過去，我想去那裏見見世面，如果您感興趣，我可以幫您帶您一起去，必須有omega才可以過去，您如果盡快幫我兌換現金，我就……”
她說的心跳加速，半真半假，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帶赫熠星過去，也不知道什麽狗屁黑車，就連胡蘇都沒說一定要帶她去呀。
“好了。”赫熠星打斷她，“我會盡快幫你兌換成現金的。”
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確實很想趕快去城中區。
可是……
他打量小園防備的神情，心頭竟然莫名其妙泛起一陣惱怒：
草，我是什麽史前巨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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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赫熠星跟小園說了自己詢問後的結果——
“他們可以高價收這種沒被汙染的藥劑。”
看著小園掩不住驚喜的神情，赫熠星略有些得意，“不出我所料，他們店裏的藥劑應該是二道販子加工過很多次的，無論是純度還是濃度都遠遠不如我們手上這些。餵，小園，你要發財了。”
他說完後就露出不自覺驕矜神態，頗為期待小園滿懷崇拜感恩的回覆。
誰料小園眨了眨眼，望著他手裏的兩瓶藥劑，陷入了沈思。
她先是用一種謹慎的語氣問：“赫老板，你會幫我賣掉的吧？”
赫熠星無語：“當然，要不然我閑的，去幫你打聽這個？”
然後他聽小園“哦”了一聲，游魂似的站起來，說：“我得好好考慮考慮。”
她還沒來得及跟赫老板分享胡蘇阿姨跟她說的路子，打心底說，小園不想告訴他，這種途徑哪怕她沒找工作的經驗，也能聽出不是太正規，就赫熠星這種人，如果知道了……
他雖然是個好人，卻是一個經常拿她取樂的人。
小園是那麽覺得的。
沒有誰會喜歡嘲弄自己的人，小園也不例外，以前沒有環境，當現在獲得了一些全新的途徑讓自己活得體面時，她就不太想用之前那些賣慘和暴露傷口的方式。
只是現在的情況有點沖突，本質來說，小園是希望能進入學校獲得學識以後找一個輕松點的謀生處，但是，她並不能保證現在的自己能夠在邊城區過得好，這裏的人大多是用互相傷害的方式活著，陡然見她好過起來，難免心生嫉恨。
但是，藥劑帶來巨大的收益後，她還有必要去冒險嗎？
小園陷入久久沈思。
在赫熠星視角裏，小園悶不吭聲走進那個死過人的屋子，關上門就沒有聲響了。
他覺得不可思議：至少也該謝謝他吧？
他心裏覺得荒唐，絲毫沒有發現自己的態度過於熱絡，期待也放得太高了。
赫熠星半躺在陳舊的沙發上，開始思考這些事情，他最關心的一件正事其實是低等蟲族。蟲族一般群居，低級蟲族如果吞噬足夠多的能量，包括但不限於一些礦石能源、活人血肉、同類……就可以產生進化，據說在末世期間，高等蟲族已經隱隱有類人化發展，進化出足夠高的智商和社會體系。
他起初猜測灰狼星的執政官把灰狼星出售給了一些達官貴族或者軍方組織，來獲取高昂的處理費，畢竟這些蟲族殘骸帶有輻射性，垃圾星一般位於星系邊緣，哪怕乘坐超光速飛行器也要花費許多時間，更何況人工制造蟲洞、運輸軌道，人力物力財力加起來都是一筆不少的支出。
灰狼星比起垃圾星，距離近、又有專門的礦產資源處理設備，足以應付很多低級蟲族殘骸的處理程序，雖然會妨礙本星球發展和星球居民健康，但是短短幾十年是看不出任何影響的。
但是，因為赫熠星自己在帝星最好的學校，帝都學院本來就和許多官方機構對接，能知道不少消息，當然，赫熠星家裏也會談論，據說有一些附屬星球在搞什麽競技場，裏面不僅有附屬星球原住民，還暗戳戳搞了吸引人眼球的蟲族。
在那裏，蟲族被當成一種噱頭，站上競技場以後，輸的人就會被高等蟲族活活吃掉，另外還有專門模擬蟲巢的環境，讓來競技場的人抹上“蟲蜜”，體驗蟲族統治者蟲母的待遇，得以在大型狩獵場中獵殺人類和附屬星球的原住民。
他聽父親說表哥宋耀時前段時間剛除去一個大型窩點，帝國對此事零容忍，包括聯盟下屬的附屬星球都在接受調查，可是……灰狼星，如此低級，能開展這些活動嗎？
總而言之，比起賺取處理費，他更顧慮灰狼星的執政官和這些組織有勾結，
可惜，他的終端被自己老子凍結了，誰也沒辦法聯系他。
不然，一句話的事情即可解決。
現在他自己，若想不打草驚蛇，只能先讓小園帶著他一起去翻垃圾堆。額，還是先算了。
赫熠星想到最開始遇到小園的場景，忍不住笑了：太狼狽了。
就在這時，小園出來了。
赫熠星挑眉：“哦，我們的哲學家出關了？”
小園不搭理他，說：“赫老板，你今晚想吃什麽？”
星際發展到這個時代，基礎知識早已通過芯片普及化，幾乎所有在公立醫院出生的新生兒都可以被免費植入基礎知識芯片，大大提高星際居民的成長速度。
但是灰狼星邊城區爛成這樣，公共教育系統一塌糊塗，根本沒機會激活芯片，無論是直接獲取知識，還是間接獲得，口授、書本獲得……總要有個媒介，小園就缺乏最關鍵的一環。
她考慮了很久，認為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先去城中區，不然自己一輩子都要停留在被人嘲笑也不知道為什麽的階段。
聽到小園的詢問，赫熠星晃晃悠悠站起來，撣了撣身上薛定諤的灰，說：“隨便。”
反正都一樣難吃，他在心裏吐槽。
他側身讓小園過去，總覺得小ET 身上有些他沒發現的微妙變化。
而且有一種濕潤的芬芳，若有若無，水生調的，有苔蘚、愈創木和梨子混在一起的香氣悄悄隨著她的步履而過。
像他母親身上的香水味，是的，帝星那些無聊的貴婦們，一邊戴著抑制信息素的腺體貼，一邊熱衷於嘗試和自己信息素同類又不同的香水，或許是Alpha和Omega的天性，兩個離不開氣味的第二性別群體，自然對香水、香氛、精油有非同一般的熱情。
他母親用過很多種，唯獨有一種讓他印象深刻，水生調的香氣就是這種朦朧澤潤的誘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讓他記住了。
偏偏這種香氣還摻了清新如少女的果香，所以……到底是什麽？
他鼻子翕張，有種陶陶然的感覺，這兒絕不可能有這種天然的香氣，不過僅僅一瞬，就消失了，了無痕跡如春日清晨最後一縷湖面盈盈水汽，好了，不要想了，已經不見了，如是對每一個人說道。
赫熠星自然也逃不過，很輕易歸類為錯覺。
殊不知小園在同瞬間也聞到了類似於雪地摻著木頭的香氣，她比赫熠星要敏銳得多，確信自己聞到了一股香氣，但是，這個omega吃虧在自己並沒有聞過天然的雪地氣息和松木香，竟然當成了自己腦海中生出的氣味。
———
社會學家總說，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是藍星最後留給人類的饋贈，許許多多的動植物，原生物種，在那場浩劫中毀滅殆盡。[伏羲]和[女媧]兩顆超導衛星可以給藍星提供防護罩，但是卻沒有辦法讓隕石帶來的輻射消除。
許多藍星的原生物種因此產生大量變異，不僅極具攻擊性，氣味也難聞無比，又因為人類進化後嗅覺和精神力大幅度提高，[大浩劫]期間，首先清除的就是這些變異植物，否則它們的氣味帶來的致幻效果足以讓人類在精神疾病中滅亡。
而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則給了藍星人最後的思鄉歸處，藍星的文學和詩作中總離不開鮮草芳花香木，在所有植物不同程度變異的大環境下，藍星人的靈魂再無依附的花瓣；獨自飄零的山寺桃花終將頹敗不再盛開、柔腸愁骨黯然失色，信息素哪怕沒有alpha和omega上的生理吸引作用，也會被過往習慣了“香氣“的藍星人珍貴，beta亦是如此想法。
Beta比起alpha和omega，沒有優越的身體素質，沒有精神力，所以也就不能駕駛用精神力操縱的機甲和蟲族作戰，但是，beta畢竟是最大的社會群體，也被稱為最純正的藍星遺民，往往在社會學、史學和一些恒常性較強的學科內比較有成就。
但根據現在星際現狀，可想而知罕有的芬芳信息素多麽難得。
往往信息素分為四大種類：木質、花果、水生、自然。
自然調較為特殊，只占到極少一部分，常見於級別高的alpha，他們的身體素質和精神力比起普通alpha更高級，同時，其易感期也更長、更痛苦，極少一部分級別非常高的alpha還會出現分化前就患有精神失調、心理病的癥狀。
他們對待omega的信息素也更挑剔。
赫熠星的家族之所以能在軍部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歸功於自[大浩劫]到來後，他們的先輩是分化最早的一批alpha，而且還是罕見的自然系alpha，等級很高。
這一類alpha也稱覆合調，往往是一些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自然環境香氣，雪山、大地、森林、麥田……
也有beta學者稱其為“生態圈”信息素，而在這一種信息素裏又會有某一部分特別突出，比如赫熠星就以雪山中的雪松氣味濃郁。
如果不是契合度高的omega，是聞不到的，很顯然，赫熠星的信息素稀缺程度比較高，也沒有遇到過契合度不錯的Omega，以至於在朋友們為了omega陷入少年情思的時候他沒有太強參與感，哪怕因為omega起沖突，也是一些累積的仇怨。
他天性好鬥，這是高等級alpha都有的特質，但是他還不太了解alpha面對契合度高的Omega時，那種孔雀開屏式的比拼和爭鬥，幾乎為一種本能式的炫耀。
“怎麽不說話？“他湊過去，這個角度只能看到小園的頭頂。
小園在吭哧吭哧洗菜，袖子挽得高高的，她的手指很纖細，生的確實好看，之前一身狼狽看不出潤白的膚色，這半個月養的好了些，起碼久不見光的皮膚部位略能看出原本的膚色，只不過還是粗糙。
小園做事情總忍不住下意識地看看周圍，從小養成的習慣，她自己還在盤算事情，簡單地將食材處理後一個個切好，刀在案板上發出“嘎達嘎達“的碰撞聲。
她吸了吸鼻子，頸側一陣疼痛，眼前兀然發黑，等回過神，自己指尖已經被鋒利的刀尖擦破了。
赫熠星又聞到了。
淡淡的香氣，淡得空氣似的，一瞬間，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在幫小園奪過刀，很著急將她趕到一邊，“起開。“
小園扶著額頭，擡頭看的時候少年皺著眉，難得看出冷厲神色。
到底怎麽回事？是不是病了？
小園百思不得其解。
赫熠星看她這幅狀態，抑制不住更加煩躁。
兩人直到吃飯的時候還都心不在焉，難得沈默。
等到快吃完的時候，小園突然開口道：“赫老板，你能幫我趕快把藥劑賣掉嗎？“
赫熠星都沒發現，在她開口的時候自己眼神亮了，很裝地不在乎道：“可以，過兩天。“
小園很堅持，“拜托你快一點好不好，我真的很急。“
這句話讓赫熠星感興趣道：“你急什麽？“
他看見小園很激動地放下筷子，語速也快，說：“我想趕緊換一筆現金。“
小園話音剛落地，就聽到赫熠星問：“為什麽？“
小園楞了，她頭發半長不短的，正是尷尬期，一縷頭發橫到眼前，搞得眼睛癢癢的，原本不打算說的話也鬼使神差說出口：“我想去中城區。”
原本不打算說的，為什麽會……
她看到對面人眉毛微皺，端起一副“審訊”的架子，簡直理直氣壯得奇怪，“你什麽時候有這種打算？”
很煩躁。
小園想，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她抿了抿唇道：“是我考慮很久的決定。”
赫熠星也放下筷子，“考慮了一個小時，不算很久。”
小園驚愕，兩人在這頓飯之前還相安無事，除了小園覺得他優越感爆棚，赫熠星覺得這女孩簡直不像Omega以外便沒什麽矛盾，甚至還彼此帶有“肥羊好老板”與“游戲npc”的濾鏡，如今一頓飯的功夫，竟然劍拔弩張。
這縷淡到極點的信息素來的太不是時候，如果兩個人在omega生理上頗有研究，就能夠知道，少部分omega的腺體信息素濃度比較高，除非身體發育成熟，才會開始緩慢的發育腺體，否則omega承受不了信息素濃度，很容易出現基因病，這也是身體自己的保護措施。
但是這種案例畢竟太少，不會放在通識性教育裏，所以兩個人誰也不知道。
也是巧了，omega的激動情緒，大喜大悲大怒，都會催化腺體發育。
小園看著對方冷酷而審視的眼光，生出一股不安，她很怕對方出爾反爾，將兩管藥劑收回，還是選擇像第一次見面那樣，擺出自己的利益之處，“老板，我猜你是來灰狼星探險的，要麽就是來玩的。”
雖然她不知道對方為什麽失心瘋似的選那麽一個星球。
她接著說：“您對那種甲片很感興趣是不是？還有刀劍、這兒的人和事兒……”
“我聽他們說起過，城中區有很多這種甲片，是被運送到這兒來的，如果您感興趣……哦對了，那裏還有特別多刀劍鋪子，都很大。”
她很認真地說：“我之前告訴您只有一種辦法到城中區，就是乘坐環星列車，大約半年才會經過我們邊城區最外部。但是現在胡蘇阿姨，就是您今天去的藥鋪老板娘，她有法子坐黑車過去，我想去那裏見見世面，如果您感興趣，我可以幫您帶您一起去，必須有omega才可以過去，您如果盡快幫我兌換現金，我就……”
她說的心跳加速，半真半假，她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帶赫熠星過去，也不知道什麽狗屁黑車，就連胡蘇都沒說一定要帶她去呀。
“好了。”赫熠星打斷她，“我會盡快幫你兌換成現金的。”
這倒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他確實很想趕快去城中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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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量小園防備的神情，心頭竟然莫名其妙泛起一陣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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