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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求娶
流川本以為將這個好消息說出來兩個主子應當會很高興才對。
卻不想面前的兩人皆是面色毫無波瀾。
顧珽早就能猜到葉策會封賞自己, 自然不會同他一般滿臉喜色，至於姜梨，她前世都已知曉顧珽最後定能身居高位, 面上也沒有半分震驚。
她沒急著去府門處領旨, 只是微掀眼簾，扭頭看向顧珽。
嗓音裏盡是不滿。
“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你都得同我說，不然……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既是嫁了你，你顧珽便是我的人了, 即便想賴也賴不掉。”
這話說得倒是霸道。
顧珽勾起唇, 嗓音微涼, 面色未有半分不滿。
他直直盯著她, 半晌後失笑, “這話該是我來說的。”
少女嗓音嬌嗔, 這般霸道的話被她說得少了幾分意味。
姜梨卻不依, 瞪他一眼，“別轉移話題, 我要你答應我。”
身前傳來了聲幾不可見的低嘆，她心有不解的擡眸看去, 就見顧珽低下了頭, 溫熱的氣息盡數打在她耳畔。
“嗯，答應你, 以後再不瞞你。”
聲音雖淡，卻又擲地有聲。
這場面把流川看得直撓頭，兩個主子莫不是開了結界, 眼裏只有彼此, 都聽不見他說話了？
他再度重覆了遍：“主子, 夫人，宮內傳旨的人到了。”
姜梨偏頭看他，這才想起來他們還得去領旨。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
來傳旨之人是李公公，昔日便是葉策宮裏的大太監，至於宮內的消息能第一時間傳出來，裏應外合配合的如此好，真算起來，他也當得起一句功不可沒。
聖旨中的陳詞歷來都是冗長繁覆，待宣完了聖旨，李公公方移目看向顧珽，“這以後，可得稱顧大人為攝政王了。”
顧珽起身，掀起眸看他，念及李公公幼時曾幫過他，本不喜應付這般場面的人，也極難得的啟唇。
“不敢當。”
宣旨總是有些口渴，李公公討了口茶喝便走了。
秋風微涼，昏黃的日頭灑在正院外的青磚上，只一陣鳳吹，卷起了不少楓葉，唯獨墻頭處伸出些翠綠的枝椏，倒是讓這方天地不獨獨一個顏色。
領旨時姜梨還端了副主母儀態，哪料宣旨之人剛走就裝不下去了，撒嬌說腳疼要抱著走，不抱就不依。
她不重，身段也嬌小，按理說抱起來並不費力，但——
顧珽怕抱得力道重了她會喚疼，又怕輕了將人摔到。
明明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他還是頭次覺出這般滋味。
將懷中的人放到房內的貴妃椅上，姜梨正暗自偷笑，顧珽一掃便瞧見了，他眸色染上幾分暗，輕抿了抿唇，“故意的？”
姜梨沒答話，擡眼見他額角溢出不少薄汗，她也並不嫌棄，拿了手帕將那些汗珠一一擦拭。
京中貴女都愛熏香，姜梨自然也不例外，隨身的手帕也能沾上不少脂粉香氣，顧珽鼻尖盡數都是這味道。
也不知有沒有聞錯，素來聞不慣脂粉香氣的他，還是頭回覺得這味道尚且不錯。
若日後都能聞，倒也尚能接受。
不過是擦汗罷了，偏偏姜梨把這動作做得極慢，生怕撩/撥不到人似的，這番接觸間，白嫩的手指不時的輕觸到側臉。
分明是勾引人的舉動，但那面上仍是副懵懂樣，好似並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
顧珽身子微不可見的僵了僵，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雙手扶住貴妃椅兩側，身體微微前傾了些。
姜梨手中的動作被迫打斷，撅嘴不滿道：“你幹嘛呀？”
顧珽眸中含了幾絲危險的意味，不加多想便欺身而上。
食指挑起少女下顎，“欠收拾了？”
寵著縱著，縱到現在愈發會勾/引人了。
姜梨眨巴兩下眼睛，雙眸轉了轉，嗓音甜膩的醉人，暗暗帶了幾分蠱/惑。
“今日是夫君將我抱回來，不如，以後都由夫君幫我，今晚便幫我沐浴如何？”
嚶嚶，她家夫君真是純情。
這副小模樣看得顧珽深吸了口氣，他閉了閉眼，待再度睜開時，眸中危險更甚。
“你……”
哪知這話剛一開口，恰逢流川來稟，“主子……”
他走進才見了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場面，忙拿起手中的東西擋住眼。
“非禮勿視，屬下這就走，主子們繼續，繼續。”
偏生姜梨撩得時候不覺得羞，被人撞見又後知後覺的害臊起來，下意識就紅著臉，伸手把壓在身上的人給推了開。
按理說她是推不動顧珽的，但此時顧珽沒留神，還真被她給推開了。
舌尖狠狠一頂上顎，他低頭瞧著狠心推開自己的人，“晚上再收拾你。”
再轉頭看向流川時，顧珽語氣十分不善。
“說。”
姜梨坐在椅子上晃動小腳，面上滿不在意的模樣。
唯獨內心怦怦的跳。
唔，晚上收拾是要怎麽收拾，這樣那樣還是那樣這樣？
“是各府上都來送了拜帖，門房的人托屬下來問，大人有沒有哪家想去的？”
“他們消息來得倒快。”
宮中宣旨的轎輦剛走，拜帖便來了。
“那主子，都見麽？”
“不見。”
他本就不喜那般虛與委蛇的附會場面，會這般回答流川早有預料。
“對了，殿下……嗷不對，是陛下那處來了消息，明日宮中設宴，請了主子帶夫人一同前往。”
歷朝新君上位都得宴請朝臣，旁的人和事盡都可推了，唯獨這事推拒不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明日滿朝文武都在倒也好，正巧他也有打算，要當著天下之人將事情給做了。
這時人盡都散了，顧珽這才轉眸看向身旁自顧自晃著腳的人。
姜梨生得嬌小，房中座椅的高度都是按照男子身形來做的，她這般坐下去，可不就得騰空留出一大截來。
小腳一晃一晃的，劃出幾抹半圓的弧度。
她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他，笑得很甜，“你們說完啦？”
顧珽看在眼裏，雙眸再度暗了暗。
又拿這副天真懵懂的樣兒來蒙混。
可他終究拿她沒什麽辦法，暗自輕嘆了聲。
良久無話。
半晌後，他才道：“既消氣了，便搬回來，嗯？”
這小沒良心的不在，昨夜覺都沒睡好。
姜梨眨了眨眼，她本想傲氣的說句“看你表現”，但對上逐漸危險的眸子，到底沒敢太放肆。
第六感告訴她，真把人撩得太狠，最後有危險的會是自己。
舌尖打個轉兒，姜梨十分識趣的點頭，“呵……呵呵，好，自然好。”
看來剛才撩得太狠了，要是再勾引，她的清白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禦夫守則第三招，要懂得欲擒故縱。
-
翌日，宮中設宴的時候到了。
宮門前車馬林立，今日是葉策正式登基的第二日，往來之人熙熙攘攘。如今君王交替，昔日裏高貴的世家貴族為了滿門榮耀也盡都來了，少不得要多多討好新帝。
安陽侯府的馬車到的早些，柳盈盈掀起車簾剛下轎，迎面就瞧見攝政王府標識的馬車正朝前行進，不由微一怔楞。
侯夫人見了她這表情，怕她又像當日那般給姜梨下臉子，當即沈下臉拉了拉她的袖擺，“你可千萬莫要對王妃不敬了。”
如今顧珽被封攝政王已是京中眾人皆知的事了，侯爺也只是空有爵位並無實權，但顧珽可是有從龍之功的人，同新帝感情也是極好，可不能在這檔口得罪人了。
這話說得是事實，可柳盈盈現今心裏煩悶的很，撇了撇嘴不願講話。
姜梨甫一掀開車簾，遙遙看去，入目恰巧便撞見那雙面含不善的眼，再四下環視了番，就見了四周皆是些探究的視線。
當日柳盈盈之所以敢得罪她，不就是以為她們夫妻不睦麽？
至於這些探究的視線便更好猜了，不就是想看好戲麽？
現在就夫妻恩愛給這些人看！
姜梨由著綠蕘攙扶下了馬車，輕搭著顧珽的手，行走間步履很穩，端了一派世家貴女應有的儀容。
餘光朝四周瞄了一眼，就見那些探究的視線已是變成了震驚艷羨。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越是那些艷羨加重幾分，姜梨小胸脯挺得也就越高。
行至宮門處，姜梨氣勢愈發高漲，她扭頭看了眼顧珽，隨即曲起胳膊。
這個眼神意思很明白，好似在說“快挽上來”。
姜梨等了好半晌，胳膊半懸在空中都舉得酸了，也沒等到他挽過來。
見著她這副認真的模樣，顧珽右眼皮狠狠跳了跳，擡手摁了摁跳動的眼皮，將手臂曲了起來，動作優雅矜貴又得體。
姜梨：“……”
對不起，方才太過得意忘形，險些忘記自己是女兒身了。
她趕忙將手臂挽了上去。
柳盈盈並沒將侯夫人的話放在心上，依她所見，腿好了後的顧珽俊美無儔，文韜武略盡都出眾，哪裏會是真能看上姜柔矯揉造作的人？
怕是顧珽連碰她都……
她微一轉眸，剛想反駁了侯夫人的話，哪料剛一擡頭，正好就見挽著手，十分親密的兩人。
那句話直直的堵在喉嚨口。
*
宮宴設在議政殿旁的文淵閣，閣外疏疏落落的種了幾株海棠，這分明不是海棠該開的季節，也不知是不是什麽進貢來的品種，此時開得正好，眼下能看出些未抽出的新葉，枝條泛著淡青色。
今日宴席不分男女席位，因此兩人是一同進去的。
顧珽的位子設在左手邊第一順位，不同於旁的席位，這處位子竟連軟墊也是繡了金線的，燙金紋路昭示著這處坐席的與眾不同。
當真是用行動告訴滿朝文武，什麽才叫真正的一人之下。
宮宴都定有時辰，不消多時，百官便盡都到了，恰在此時，只聽殿外傳了聲尖細的——
“天子到。”
借著行禮的間隙，姜梨偷偷拿眼去瞄，今日的葉策不同她上次所見，身著龍袍時少了幾分溫潤如玉，一看就覺此人定是心思深沈的角色。
葉策揮袖，幽深的眸子掃向在座的諸位百官，不巧對上姜梨還未收回的眼，不由微一失笑。
顧珽的眼光倒是獨到，這弟妹委實可愛了些。
他壓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沈聲道了句：“諸卿免禮。”
既是天子到了，不多時便開了宴，百官自然沒那個膽子去看天子尊嚴，席間俱都是些人精，哪能看不出來顧珽那處席位的區別。
探尋過來的視線不一，或震驚，或艷羨。
頂著那些目光，姜梨頗有些與有榮焉的自豪感，胸脯挺得筆直。
這般厲害的夫君是她的呢。
既是百官，哪個不是人精，盡都想與有從龍之功的攝政王攀些關系，免不了一通恭維的話。
“攝政王此次可是功高至偉啊！”
“左郎將此言在理，攝政王功此番不可沒。”
葉策微一挑眉，視線放在顧珽身上，淡笑道：“既是諸愛卿都言攝政王有功，那便當賞，不知攝政王有無所求之事。”
顧珽聞言，眸中寒意終於散去，他薄唇微勾，說下的話卻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臣，請陛下賜婚。”
姜梨將將咬下了口桃花酥，幸好現下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驀地將眸子轉而放在他身上。
他說了什麽，她應該沒聽錯吧？
賜婚，賜什麽婚，什麽婚需要賜，她怎麽不知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座女眷驚駭過後，視線免不得往姜梨身上放。
方才在宮門處還當兩人夫妻關系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顧珽是有從龍之功的人，男子得勢後有幾個不拋棄糟糠之妻的？
柳盈盈心內滿是快意，跟隨眾人目光一般無二，把視線遙遙放在了姜梨身上。
她就說嘛，顧珽肯定是看不上姜柔那般矯揉造作的女子的，看，現在不就應證了。
口中的銀耳羹都更香了。
“哦，不知攝政王所求何人？”
顧珽不卑不亢，“臣求的是姜府二小姐姜梨。”話音未落，他將視線轉而放在那些看好戲之人身上，聲線不變，“諸位可能有所不知，本王夫人並非姜柔。”
他沒將目光放在旁的人身上，直直看向了身旁拿著桃花酥，尚還在怔楞中的少女。
眸中寒霧散去，未完的話繼續，“而是姜梨。”
“所以，本王欲重新迎娶夫人。”
“攝政王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借此機會，他得告訴天下人，姜梨才是他的妻。
葉策先前還未曾聽聞過這檔子事，驚了兩瞬後了然一笑，“既如此，那孤便準了。”
剛才真是嚇了他一跳，若不是清楚顧珽不是那般始亂終棄的人，他都得跟在座諸人般驚駭了。
姜梨自打聽見那句“欲重新迎娶夫人”後便一直沒回過神來，連宴席是何時散的，她又是何時走到宮門的都忘記了。
嗚嗚，剛才的夫君好帥，夫君威武霸氣！
誰知身後突地傳來了句——
“王爺，借你家夫人一用。”
姜梨楞了一瞬，擡眸看去，才見來人是夏虞。
那張臉上滿是不高興，都不必等她開口，光瞧這面色，就寫滿了“你居然有這麽大的事，還瞞了這麽久。”
顧珽沈吟片刻，微抿了抿唇。
既然沒拒絕，那這就是同意了。
夏虞不消多想，拉著人就往角落處走。
宮墻處燈火細碎，打了金釘的宮門就在遠處，墻角處灑進些暗色的月光，勉強將這處照明了些許。
“我就說你性子怎麽突然間轉變這麽大，到頭來竟是你們姐妹二人替嫁了？！”
她素來就是個心直口快的，沒加多想就小嘴叭叭了一通。
姜梨默了默，“是我的錯，沒告訴你真相。”
旁人倒也罷了，但夏虞對她確實沒什麽壞心思，算起來還是重生後唯一的一個朋友，既然她這般真心待她，她自然不想失去她。
夏虞看出她是真心道歉，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氣也消了。
本思量好了的重話，到嘴邊皆是說不出來。
“罷了罷了，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姜梨怔了怔，“什麽東西？”
“既然你家夫君都說了要補辦大婚，本小姐身為你的好友，自然得送賀禮。”夏虞邊說，邊從懷裏掏出幾本書樣的東西，徑自就往她懷裏塞，“這可都是好東西，我本打算看了學學東西，沒想到今日赴個宮宴竟撞上這等事，對你來說應當更重要些，就送給你了。”
想起這東西有多難尋，她面上生出幾分不舍來。
姜梨對她這副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將這東西拿在手上，就欲好奇的翻開。
究竟是什麽東西這般神秘？
還沒等她翻頁，手就被夏虞止住。
只見那面色滿是神秘，湊近了對她耳語道：“反正是好東西，你且回去看了便明白了。”
左右現在東西也送了出去，夏虞遙遙看去，就見宮門處的男子面上泛了冷意，儼然是等得不耐煩了。
“行了行了，你夫君都等你好半天了，你且快些回去吧。”
“哦。”
夏虞將話說完，旋身就走了，灑脫至極。姜梨懵懂的點了點頭，也轉身往回走。
秋日風涼，顧珽見人往這邊走，上前拉過她的手，入手的溫度比想象中要涼上不少。
他並不好奇夏虞同她說了些什麽，既然姜梨特地沒提起，他也可以不問。
只因這入手的溫度蹙起眉，“怎麽手這般涼？”
姜梨甜甜的笑了笑。
就這般在宮門處拉她的手，當真不知羞。
顧珽就著這姿勢引她上了轎，待坐上了馬車，手也未松開。
姜梨仰起頭看他，馬車內只點了些許燭火，將男子精致的側臉弧度映照的忽明忽現。
她毫不猶豫的道：“夫君不知羞！”
卻見顧珽連眉都未皺一下，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
“拉我自家夫人的手，怎麽就不知羞了？”
姜梨暗自撇嘴，從前也不知是誰，每每都說她不知羞，還動不動成何體統的。
現在倒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
待到回府後，姜梨才想起來夏虞神神秘秘送過自己的東西。
她將那句“不能給旁人看”記得很明白，就連顧珽也沒告訴。
所幸現在顧珽還在書房看折子，也沒拘著她，只讓她自己玩會兒。
姜梨將懷中的書本拿了出來，本想看看書封處的書名，卻不想這書很是奇怪，連名字都未寫。
引得她更好奇了。
手中微動，姜梨喝了口熱茶，緩緩翻開書頁。
兩盞燭火燒得“刺啦”作響，純色簾帳後，打出少女影影倬倬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盡數打在書頁上，其上並未有一個字，盡是些圖畫的內容，要說起來那所畫之人倒也貼心，即便是不識字的人也能看明白裏頭想講的是些什麽。
一男一女極盡糾纏。
姜梨臉漲到緋紅，尚未咽進去的茶水險些就要噴出來。
奈何茶水梗在喉嚨口並不好受，她捂著嘴就咳嗽起來。
等到喉嚨裏感覺好了些，她才手忙腳亂的將書頁關上。
姜梨閉上眸子，就想將剛才見過的內容統統都從腦中扔出去。
奈何那一幕幕畫面已經被雋刻進了腦子裏，任她怎麽甩也甩不掉。
啊啊啊，救大命了。
姜梨睜開眼，把房中窗扉盡數都關上，就連半闔的簾子也拉到死死的，半點縫隙都沒留下。
一切做完，室內光線便昏暗了不少，她拿了盞燭臺，好奇心的驅使下，又重新翻看起了先前扔下的書本，認真觀摩起了上面的一幕幕畫面。
這幾本書都沒有文字，只有畫面，若當真看起來，很快就能看完。
半刻鐘後。
姜梨把手中的書頁盡數闔上，人也倒在了貴妃椅上，整個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跟這東西比起來，她從前看過的那些釀釀醬醬話本子都不值一提了。
原來，原來不止是臍橙，女子還可以被這樣那樣。
就連好多姿勢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姜梨緊緊閉上了眸子，用力晃了晃腦袋，再度睜開眼時，手忙腳亂的就開始思索要將這東西藏到哪裏去。
她才不要被顧珽發現自己看過這東西！
這也太羞恥了！
還未等她有所動作，房門外就傳來了婢女恭敬的聲音。
“王爺。”
顧珽看向眼前緊閉的房門，眉心擰了擰，“夫人可在裏頭？”
將門關死也就罷了，怎麽連窗扉都關得死緊。
生怕不會被悶死。
“回王爺，夫人在的。”
房外的對話傳了進來，姜梨瞬間就回過了神。
救命，不是折子很多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但耳中腳步聲漸進，再也容不得她多想，趁著這半刻，姜梨思索著這幾本東西該往哪裏藏。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顧珽的腳程，也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腳下將將跑到了書架，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姜梨保持著踮腳舉書的動作，怔怔的回過頭，正好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
她故作鎮定的揚起笑，“夫……夫君，晚上好，折子都看完啦？”
顧珽擰眉看她這副假笑的模樣，“折子不多，都已看完了。”答完這話，方把目光轉而看向她手中舉著的書本，“阿梨這般愛學習，深夜也要看書？”
姜梨被這話點醒，猛地將書往身後藏。
“呵，呵呵，就是看點女兒家愛看的話本，綠蕘替我找來了不少。”
“話本的書封，都不寫名字的？”顧珽視力極佳，自然瞧見了那書封處空蕩蕩的一片。
“哦，這，這個啊，不過就是些市井話本，若真要取名也都是什麽首輔的小逃妻，將軍的嬌養小青梅，這種名字寫在書封處多尷尬，所以便都沒寫。”
姜梨腳趾蜷了蜷，對著那雙深沈的眼，謊話說得面不改色。
“這樣啊……”顧珽看出她在說謊，或許姜梨自己都不知道，她說謊時眸光會四處飄，腳尖也會無意識的並攏。
他一步步走進，視線牢牢的盯在她身上。
姜梨被看得心下發慌，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房中統共也就這點面積，顧珽步子邁得大，只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身前。
姜梨眼睫不禁顫了顫。
方才她將書藏到身後時沒握穩，只將將捏住了邊沿上的一角，手心因為緊張溢出不少汗。
熱汗自掌心滑向指尖，書頁變得滑了起來，姜梨捏得手指頭都泛了酸。
她正欲使力把這東西握住，卻不想沾了汗漬的手指處越動會變得越發滑，手中的“話本”再也拿捏不住，就此滑落了下來。
偏生怕什麽來什麽，若是這書好端端的落在地上便也罷了，好巧不巧，那書頁是攤開正直向上的。
書中男女交纏的畫面大喇喇的呈於其上。
這下，都不用顧珽再問什麽，只需稍加低頭就能看清裏頭是何內容。
風吹簾動，房中有一瞬的寂靜。
……
等到顧珽再度擡眸看她時，姜梨敏銳的發現，這雙眸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悄然間變了。
姜梨狠狠咽了口唾沫，聲線都在打著顫，“那，那個，你，你可能誤會了些什麽。”
救命，這下該說什麽？
她又應該怎麽說？
顧珽雙手抱臂，好生看了番她的慌張樣兒，半晌後才自喉中溢出了聲輕笑。
這分明是在笑，可姜梨卻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年初待宰的豬，只等養肥，就可以宰來吃了。
“真，真的，你，你誤會了。”
她現在緊張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顧珽眸色漸暗下去，擡手捂住她的唇，“夫人既緊張便不必再說。”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腿間裙襦處，幽深的眸光散發出細碎的光，嗓音帶了幾分啞。
房中落了聲輕笑——
“我都知道。”
作者有話說：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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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本以為將這個好消息說出來兩個主子應當會很高興才對。
卻不想面前的兩人皆是面色毫無波瀾。
顧珽早就能猜到葉策會封賞自己, 自然不會同他一般滿臉喜色，至於姜梨，她前世都已知曉顧珽最後定能身居高位, 面上也沒有半分震驚。
她沒急著去府門處領旨, 只是微掀眼簾，扭頭看向顧珽。
嗓音裏盡是不滿。
“以後不論發生什麽，你都得同我說，不然……不然我再也不理你了。”
“我既是嫁了你，你顧珽便是我的人了, 即便想賴也賴不掉。”
這話說得倒是霸道。
顧珽勾起唇, 嗓音微涼, 面色未有半分不滿。
他直直盯著她, 半晌後失笑, “這話該是我來說的。”
少女嗓音嬌嗔, 這般霸道的話被她說得少了幾分意味。
姜梨卻不依, 瞪他一眼，“別轉移話題, 我要你答應我。”
身前傳來了聲幾不可見的低嘆，她心有不解的擡眸看去, 就見顧珽低下了頭, 溫熱的氣息盡數打在她耳畔。
“嗯，答應你, 以後再不瞞你。”
聲音雖淡，卻又擲地有聲。
這場面把流川看得直撓頭，兩個主子莫不是開了結界, 眼裏只有彼此, 都聽不見他說話了？
他再度重覆了遍：“主子, 夫人，宮內傳旨的人到了。”
姜梨偏頭看他，這才想起來他們還得去領旨。
“知道了知道了，這就去。”
來傳旨之人是李公公，昔日便是葉策宮裏的大太監，至於宮內的消息能第一時間傳出來，裏應外合配合的如此好，真算起來，他也當得起一句功不可沒。
聖旨中的陳詞歷來都是冗長繁覆，待宣完了聖旨，李公公方移目看向顧珽，“這以後，可得稱顧大人為攝政王了。”
顧珽起身，掀起眸看他，念及李公公幼時曾幫過他，本不喜應付這般場面的人，也極難得的啟唇。
“不敢當。”
宣旨總是有些口渴，李公公討了口茶喝便走了。
秋風微涼，昏黃的日頭灑在正院外的青磚上，只一陣鳳吹，卷起了不少楓葉，唯獨墻頭處伸出些翠綠的枝椏，倒是讓這方天地不獨獨一個顏色。
領旨時姜梨還端了副主母儀態，哪料宣旨之人剛走就裝不下去了，撒嬌說腳疼要抱著走，不抱就不依。
她不重，身段也嬌小，按理說抱起來並不費力，但——
顧珽怕抱得力道重了她會喚疼，又怕輕了將人摔到。
明明只是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他還是頭次覺出這般滋味。
將懷中的人放到房內的貴妃椅上，姜梨正暗自偷笑，顧珽一掃便瞧見了，他眸色染上幾分暗，輕抿了抿唇，“故意的？”
姜梨沒答話，擡眼見他額角溢出不少薄汗，她也並不嫌棄，拿了手帕將那些汗珠一一擦拭。
京中貴女都愛熏香，姜梨自然也不例外，隨身的手帕也能沾上不少脂粉香氣，顧珽鼻尖盡數都是這味道。
也不知有沒有聞錯，素來聞不慣脂粉香氣的他，還是頭回覺得這味道尚且不錯。
若日後都能聞，倒也尚能接受。
不過是擦汗罷了，偏偏姜梨把這動作做得極慢，生怕撩/撥不到人似的，這番接觸間，白嫩的手指不時的輕觸到側臉。
分明是勾引人的舉動，但那面上仍是副懵懂樣，好似並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什麽。
顧珽身子微不可見的僵了僵，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現在算是看出來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雙手扶住貴妃椅兩側，身體微微前傾了些。
姜梨手中的動作被迫打斷，撅嘴不滿道：“你幹嘛呀？”
顧珽眸中含了幾絲危險的意味，不加多想便欺身而上。
食指挑起少女下顎，“欠收拾了？”
寵著縱著，縱到現在愈發會勾/引人了。
姜梨眨巴兩下眼睛，雙眸轉了轉，嗓音甜膩的醉人，暗暗帶了幾分蠱/惑。
“今日是夫君將我抱回來，不如，以後都由夫君幫我，今晚便幫我沐浴如何？”
嚶嚶，她家夫君真是純情。
這副小模樣看得顧珽深吸了口氣，他閉了閉眼，待再度睜開時，眸中危險更甚。
“你……”
哪知這話剛一開口，恰逢流川來稟，“主子……”
他走進才見了兩人交纏在一起的場面，忙拿起手中的東西擋住眼。
“非禮勿視，屬下這就走，主子們繼續，繼續。”
偏生姜梨撩得時候不覺得羞，被人撞見又後知後覺的害臊起來，下意識就紅著臉，伸手把壓在身上的人給推了開。
按理說她是推不動顧珽的，但此時顧珽沒留神，還真被她給推開了。
舌尖狠狠一頂上顎，他低頭瞧著狠心推開自己的人，“晚上再收拾你。”
再轉頭看向流川時，顧珽語氣十分不善。
“說。”
姜梨坐在椅子上晃動小腳，面上滿不在意的模樣。
唯獨內心怦怦的跳。
唔，晚上收拾是要怎麽收拾，這樣那樣還是那樣這樣？
“是各府上都來送了拜帖，門房的人托屬下來問，大人有沒有哪家想去的？”
“他們消息來得倒快。”
宮中宣旨的轎輦剛走，拜帖便來了。
“那主子，都見麽？”
“不見。”
他本就不喜那般虛與委蛇的附會場面，會這般回答流川早有預料。
“對了，殿下……嗷不對，是陛下那處來了消息，明日宮中設宴，請了主子帶夫人一同前往。”
歷朝新君上位都得宴請朝臣，旁的人和事盡都可推了，唯獨這事推拒不了。
“知道了，下去吧。”
明日滿朝文武都在倒也好，正巧他也有打算，要當著天下之人將事情給做了。
這時人盡都散了，顧珽這才轉眸看向身旁自顧自晃著腳的人。
姜梨生得嬌小，房中座椅的高度都是按照男子身形來做的，她這般坐下去，可不就得騰空留出一大截來。
小腳一晃一晃的，劃出幾抹半圓的弧度。
她察覺到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他，笑得很甜，“你們說完啦？”
顧珽看在眼裏，雙眸再度暗了暗。
又拿這副天真懵懂的樣兒來蒙混。
可他終究拿她沒什麽辦法，暗自輕嘆了聲。
良久無話。
半晌後，他才道：“既消氣了，便搬回來，嗯？”
這小沒良心的不在，昨夜覺都沒睡好。
姜梨眨了眨眼，她本想傲氣的說句“看你表現”，但對上逐漸危險的眸子，到底沒敢太放肆。
第六感告訴她，真把人撩得太狠，最後有危險的會是自己。
舌尖打個轉兒，姜梨十分識趣的點頭，“呵……呵呵，好，自然好。”
看來剛才撩得太狠了，要是再勾引，她的清白很快就要保不住了。
禦夫守則第三招，要懂得欲擒故縱。
-
翌日，宮中設宴的時候到了。
宮門前車馬林立，今日是葉策正式登基的第二日，往來之人熙熙攘攘。如今君王交替，昔日裏高貴的世家貴族為了滿門榮耀也盡都來了，少不得要多多討好新帝。
安陽侯府的馬車到的早些，柳盈盈掀起車簾剛下轎，迎面就瞧見攝政王府標識的馬車正朝前行進，不由微一怔楞。
侯夫人見了她這表情，怕她又像當日那般給姜梨下臉子，當即沈下臉拉了拉她的袖擺，“你可千萬莫要對王妃不敬了。”
如今顧珽被封攝政王已是京中眾人皆知的事了，侯爺也只是空有爵位並無實權，但顧珽可是有從龍之功的人，同新帝感情也是極好，可不能在這檔口得罪人了。
這話說得是事實，可柳盈盈現今心裏煩悶的很，撇了撇嘴不願講話。
姜梨甫一掀開車簾，遙遙看去，入目恰巧便撞見那雙面含不善的眼，再四下環視了番，就見了四周皆是些探究的視線。
當日柳盈盈之所以敢得罪她，不就是以為她們夫妻不睦麽？
至於這些探究的視線便更好猜了，不就是想看好戲麽？
現在就夫妻恩愛給這些人看！
姜梨由著綠蕘攙扶下了馬車，輕搭著顧珽的手，行走間步履很穩，端了一派世家貴女應有的儀容。
餘光朝四周瞄了一眼，就見那些探究的視線已是變成了震驚艷羨。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越是那些艷羨加重幾分，姜梨小胸脯挺得也就越高。
行至宮門處，姜梨氣勢愈發高漲，她扭頭看了眼顧珽，隨即曲起胳膊。
這個眼神意思很明白，好似在說“快挽上來”。
姜梨等了好半晌，胳膊半懸在空中都舉得酸了，也沒等到他挽過來。
見著她這副認真的模樣，顧珽右眼皮狠狠跳了跳，擡手摁了摁跳動的眼皮，將手臂曲了起來，動作優雅矜貴又得體。
姜梨：“……”
對不起，方才太過得意忘形，險些忘記自己是女兒身了。
她趕忙將手臂挽了上去。
柳盈盈並沒將侯夫人的話放在心上，依她所見，腿好了後的顧珽俊美無儔，文韜武略盡都出眾，哪裏會是真能看上姜柔矯揉造作的人？
怕是顧珽連碰她都……
她微一轉眸，剛想反駁了侯夫人的話，哪料剛一擡頭，正好就見挽著手，十分親密的兩人。
那句話直直的堵在喉嚨口。
*
宮宴設在議政殿旁的文淵閣，閣外疏疏落落的種了幾株海棠，這分明不是海棠該開的季節，也不知是不是什麽進貢來的品種，此時開得正好，眼下能看出些未抽出的新葉，枝條泛著淡青色。
今日宴席不分男女席位，因此兩人是一同進去的。
顧珽的位子設在左手邊第一順位，不同於旁的席位，這處位子竟連軟墊也是繡了金線的，燙金紋路昭示著這處坐席的與眾不同。
當真是用行動告訴滿朝文武，什麽才叫真正的一人之下。
宮宴都定有時辰，不消多時，百官便盡都到了，恰在此時，只聽殿外傳了聲尖細的——
“天子到。”
借著行禮的間隙，姜梨偷偷拿眼去瞄，今日的葉策不同她上次所見，身著龍袍時少了幾分溫潤如玉，一看就覺此人定是心思深沈的角色。
葉策揮袖，幽深的眸子掃向在座的諸位百官，不巧對上姜梨還未收回的眼，不由微一失笑。
顧珽的眼光倒是獨到，這弟妹委實可愛了些。
他壓下嘴角勾起的弧度，沈聲道了句：“諸卿免禮。”
既是天子到了，不多時便開了宴，百官自然沒那個膽子去看天子尊嚴，席間俱都是些人精，哪能看不出來顧珽那處席位的區別。
探尋過來的視線不一，或震驚，或艷羨。
頂著那些目光，姜梨頗有些與有榮焉的自豪感，胸脯挺得筆直。
這般厲害的夫君是她的呢。
既是百官，哪個不是人精，盡都想與有從龍之功的攝政王攀些關系，免不了一通恭維的話。
“攝政王此次可是功高至偉啊！”
“左郎將此言在理，攝政王功此番不可沒。”
葉策微一挑眉，視線放在顧珽身上，淡笑道：“既是諸愛卿都言攝政王有功，那便當賞，不知攝政王有無所求之事。”
顧珽聞言，眸中寒意終於散去，他薄唇微勾，說下的話卻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
“臣，請陛下賜婚。”
姜梨將將咬下了口桃花酥，幸好現下還沒來得及咽下去，就驀地將眸子轉而放在他身上。
他說了什麽，她應該沒聽錯吧？
賜婚，賜什麽婚，什麽婚需要賜，她怎麽不知道？
一石激起千層浪，在座女眷驚駭過後，視線免不得往姜梨身上放。
方才在宮門處還當兩人夫妻關系好，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顧珽是有從龍之功的人，男子得勢後有幾個不拋棄糟糠之妻的？
柳盈盈心內滿是快意，跟隨眾人目光一般無二，把視線遙遙放在了姜梨身上。
她就說嘛，顧珽肯定是看不上姜柔那般矯揉造作的女子的，看，現在不就應證了。
口中的銀耳羹都更香了。
“哦，不知攝政王所求何人？”
顧珽不卑不亢，“臣求的是姜府二小姐姜梨。”話音未落，他將視線轉而放在那些看好戲之人身上，聲線不變，“諸位可能有所不知，本王夫人並非姜柔。”
他沒將目光放在旁的人身上，直直看向了身旁拿著桃花酥，尚還在怔楞中的少女。
眸中寒霧散去，未完的話繼續，“而是姜梨。”
“所以，本王欲重新迎娶夫人。”
“攝政王此言當真。”
“自然當真。”
借此機會，他得告訴天下人，姜梨才是他的妻。
葉策先前還未曾聽聞過這檔子事，驚了兩瞬後了然一笑，“既如此，那孤便準了。”
剛才真是嚇了他一跳，若不是清楚顧珽不是那般始亂終棄的人，他都得跟在座諸人般驚駭了。
姜梨自打聽見那句“欲重新迎娶夫人”後便一直沒回過神來，連宴席是何時散的，她又是何時走到宮門的都忘記了。
嗚嗚，剛才的夫君好帥，夫君威武霸氣！
誰知身後突地傳來了句——
“王爺，借你家夫人一用。”
姜梨楞了一瞬，擡眸看去，才見來人是夏虞。
那張臉上滿是不高興，都不必等她開口，光瞧這面色，就寫滿了“你居然有這麽大的事，還瞞了這麽久。”
顧珽沈吟片刻，微抿了抿唇。
既然沒拒絕，那這就是同意了。
夏虞不消多想，拉著人就往角落處走。
宮墻處燈火細碎，打了金釘的宮門就在遠處，墻角處灑進些暗色的月光，勉強將這處照明了些許。
“我就說你性子怎麽突然間轉變這麽大，到頭來竟是你們姐妹二人替嫁了？！”
她素來就是個心直口快的，沒加多想就小嘴叭叭了一通。
姜梨默了默，“是我的錯，沒告訴你真相。”
旁人倒也罷了，但夏虞對她確實沒什麽壞心思，算起來還是重生後唯一的一個朋友，既然她這般真心待她，她自然不想失去她。
夏虞看出她是真心道歉，那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沒過多久氣也消了。
本思量好了的重話，到嘴邊皆是說不出來。
“罷了罷了，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
姜梨怔了怔，“什麽東西？”
“既然你家夫君都說了要補辦大婚，本小姐身為你的好友，自然得送賀禮。”夏虞邊說，邊從懷裏掏出幾本書樣的東西，徑自就往她懷裏塞，“這可都是好東西，我本打算看了學學東西，沒想到今日赴個宮宴竟撞上這等事，對你來說應當更重要些，就送給你了。”
想起這東西有多難尋，她面上生出幾分不舍來。
姜梨對她這副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她將這東西拿在手上，就欲好奇的翻開。
究竟是什麽東西這般神秘？
還沒等她翻頁，手就被夏虞止住。
只見那面色滿是神秘，湊近了對她耳語道：“反正是好東西，你且回去看了便明白了。”
左右現在東西也送了出去，夏虞遙遙看去，就見宮門處的男子面上泛了冷意，儼然是等得不耐煩了。
“行了行了，你夫君都等你好半天了，你且快些回去吧。”
“哦。”
夏虞將話說完，旋身就走了，灑脫至極。姜梨懵懂的點了點頭，也轉身往回走。
秋日風涼，顧珽見人往這邊走，上前拉過她的手，入手的溫度比想象中要涼上不少。
他並不好奇夏虞同她說了些什麽，既然姜梨特地沒提起，他也可以不問。
只因這入手的溫度蹙起眉，“怎麽手這般涼？”
姜梨甜甜的笑了笑。
就這般在宮門處拉她的手，當真不知羞。
顧珽就著這姿勢引她上了轎，待坐上了馬車，手也未松開。
姜梨仰起頭看他，馬車內只點了些許燭火，將男子精致的側臉弧度映照的忽明忽現。
她毫不猶豫的道：“夫君不知羞！”
卻見顧珽連眉都未皺一下，仍舊是那副雲淡風輕。
“拉我自家夫人的手，怎麽就不知羞了？”
姜梨暗自撇嘴，從前也不知是誰，每每都說她不知羞，還動不動成何體統的。
現在倒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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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回府後，姜梨才想起來夏虞神神秘秘送過自己的東西。
她將那句“不能給旁人看”記得很明白，就連顧珽也沒告訴。
所幸現在顧珽還在書房看折子，也沒拘著她，只讓她自己玩會兒。
姜梨將懷中的書本拿了出來，本想看看書封處的書名，卻不想這書很是奇怪，連名字都未寫。
引得她更好奇了。
手中微動，姜梨喝了口熱茶，緩緩翻開書頁。
兩盞燭火燒得“刺啦”作響，純色簾帳後，打出少女影影倬倬的身影。
昏黃的燈光盡數打在書頁上，其上並未有一個字，盡是些圖畫的內容，要說起來那所畫之人倒也貼心，即便是不識字的人也能看明白裏頭想講的是些什麽。
一男一女極盡糾纏。
姜梨臉漲到緋紅，尚未咽進去的茶水險些就要噴出來。
奈何茶水梗在喉嚨口並不好受，她捂著嘴就咳嗽起來。
等到喉嚨裏感覺好了些，她才手忙腳亂的將書頁關上。
姜梨閉上眸子，就想將剛才見過的內容統統都從腦中扔出去。
奈何那一幕幕畫面已經被雋刻進了腦子裏，任她怎麽甩也甩不掉。
啊啊啊，救大命了。
姜梨睜開眼，把房中窗扉盡數都關上，就連半闔的簾子也拉到死死的，半點縫隙都沒留下。
一切做完，室內光線便昏暗了不少，她拿了盞燭臺，好奇心的驅使下，又重新翻看起了先前扔下的書本，認真觀摩起了上面的一幕幕畫面。
這幾本書都沒有文字，只有畫面，若當真看起來，很快就能看完。
半刻鐘後。
姜梨把手中的書頁盡數闔上，人也倒在了貴妃椅上，整個人都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跟這東西比起來，她從前看過的那些釀釀醬醬話本子都不值一提了。
原來，原來不止是臍橙，女子還可以被這樣那樣。
就連好多姿勢都是她不敢想象的。
姜梨緊緊閉上了眸子，用力晃了晃腦袋，再度睜開眼時，手忙腳亂的就開始思索要將這東西藏到哪裏去。
她才不要被顧珽發現自己看過這東西！
這也太羞恥了！
還未等她有所動作，房門外就傳來了婢女恭敬的聲音。
“王爺。”
顧珽看向眼前緊閉的房門，眉心擰了擰，“夫人可在裏頭？”
將門關死也就罷了，怎麽連窗扉都關得死緊。
生怕不會被悶死。
“回王爺，夫人在的。”
房外的對話傳了進來，姜梨瞬間就回過了神。
救命，不是折子很多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但耳中腳步聲漸進，再也容不得她多想，趁著這半刻，姜梨思索著這幾本東西該往哪裏藏。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顧珽的腳程，也實在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腳下將將跑到了書架，門“吱呀”一聲便開了。
姜梨保持著踮腳舉書的動作，怔怔的回過頭，正好對上那雙深邃的眸子。
她故作鎮定的揚起笑，“夫……夫君，晚上好，折子都看完啦？”
顧珽擰眉看她這副假笑的模樣，“折子不多，都已看完了。”答完這話，方把目光轉而看向她手中舉著的書本，“阿梨這般愛學習，深夜也要看書？”
姜梨被這話點醒，猛地將書往身後藏。
“呵，呵呵，就是看點女兒家愛看的話本，綠蕘替我找來了不少。”
“話本的書封，都不寫名字的？”顧珽視力極佳，自然瞧見了那書封處空蕩蕩的一片。
“哦，這，這個啊，不過就是些市井話本，若真要取名也都是什麽首輔的小逃妻，將軍的嬌養小青梅，這種名字寫在書封處多尷尬，所以便都沒寫。”
姜梨腳趾蜷了蜷，對著那雙深沈的眼，謊話說得面不改色。
“這樣啊……”顧珽看出她在說謊，或許姜梨自己都不知道，她說謊時眸光會四處飄，腳尖也會無意識的並攏。
他一步步走進，視線牢牢的盯在她身上。
姜梨被看得心下發慌，下意識的咽了咽口水。
房中統共也就這點面積，顧珽步子邁得大，只三兩步就走到了她身前。
姜梨眼睫不禁顫了顫。
方才她將書藏到身後時沒握穩，只將將捏住了邊沿上的一角，手心因為緊張溢出不少汗。
熱汗自掌心滑向指尖，書頁變得滑了起來，姜梨捏得手指頭都泛了酸。
她正欲使力把這東西握住，卻不想沾了汗漬的手指處越動會變得越發滑，手中的“話本”再也拿捏不住，就此滑落了下來。
偏生怕什麽來什麽，若是這書好端端的落在地上便也罷了，好巧不巧，那書頁是攤開正直向上的。
書中男女交纏的畫面大喇喇的呈於其上。
這下，都不用顧珽再問什麽，只需稍加低頭就能看清裏頭是何內容。
風吹簾動，房中有一瞬的寂靜。
……
等到顧珽再度擡眸看她時，姜梨敏銳的發現，這雙眸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悄然間變了。
姜梨狠狠咽了口唾沫，聲線都在打著顫，“那，那個，你，你可能誤會了些什麽。”
救命，這下該說什麽？
她又應該怎麽說？
顧珽雙手抱臂，好生看了番她的慌張樣兒，半晌後才自喉中溢出了聲輕笑。
這分明是在笑，可姜梨卻莫名覺得自己像是年初待宰的豬，只等養肥，就可以宰來吃了。
“真，真的，你，你誤會了。”
她現在緊張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顧珽眸色漸暗下去，擡手捂住她的唇，“夫人既緊張便不必再說。”說著，他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她腿間裙襦處，幽深的眸光散發出細碎的光，嗓音帶了幾分啞。
房中落了聲輕笑——
“我都知道。”
作者有話說：
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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