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8、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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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暗潮
姜梨剛聽到這句話時, 整個人都是懵的，思緒驟然被那話打斷，腳一打滑, 差些就從窗臺上掉了下去。
出來, 叫誰出來？
是叫她嗎？
“不是叫你還能是叫誰？”
姜梨：“！！”
怎麽回事，夫君莫不是會讀心術，不然怎麽還能將她的心裏話聽見。
她剛想到這，就見房中男子視線直直盯著自己這處，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他眉間竟是多了幾分笑意。
像這般鮮少笑的人, 驟然一笑, 仿若能讓天地都為之失色。
姜梨瞧得楞楞的。
夫君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
隨後便聽他冷嘲了聲, “呆瓜。”
他哪會什麽讀心術, 分明是這傻子呆到了極點, 自己將話給問出來的。
就沒見過比這更沒腦子的。
姜梨苦著臉,
她哪裏呆了，才不是呆瓜！！
正打算反駁, 卻見顧珽唇角勾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姜梨見過他譏諷的笑, 卻從沒瞧見過這般發自內心的笑, 一時看得有些楞楞的，心都被他給勾起來了, 自然也忘記了動作，只聽他下一句就是——
“下來。”
事已至此，再跑也跑不掉了, 姜梨只得乖乖的從窗沿上跳了下來, 而後便慢吞吞的走了進去, 一路都只敢低著頭，也不敢擡頭去看他是什麽神情。
越往房內走，姜梨步子便不自覺的放的愈發輕。
顧珽擡眼看去，就見了小少女這副模樣。
像極了學堂中做錯了事，怕被夫子責罰，只敢低著頭對手指的學生。
他看在眼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但那唇角將將彎起來的弧度，只一瞬間，便又被壓了下來。
他眼中含了些戲謔，冷聲道：“有膽子做，叫你進來又沒膽子了？”
姜梨兩手絞著帕子，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不敢去看他是何表情，只盯著繡鞋尖上的流蘇花穗。
她覺得她現在趕鴨子上架，被趕上去的那只鴨子。
若是沒有偷窺夫君身子她自然是不害怕的。
但，但但但……
哪知道他剛才會突然起身，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被她看了……
偏生顧珽看出她的害怕，微扯了扯了唇，自喉中發出了聲意味深長的。
“嗯？”
這聲就跟趕著人上刑場似得，姜梨閉了閉眼，說不怕就是假的，她本來也不想騙他，只得諾諾道：“怕……”
嗚嗚，也不知道夫君喜不喜歡膽小的女子。
夫君這般性子，應該很討厭她現在這樣子的吧？
顧珽斜眼眸了眼她現在這副模樣。
“我說過，不要你的命。”
唔，那小命應該能保。
姜梨剛將提起的心給放了下去，哪只他下一句便是——
“你方才都看見了什麽？”
這話如當頭喝棒，姜梨一下子就清醒了。
以夫君這性子來看，若是知道她無意間把他身子看了個幹凈，是會被滅口的吧？
不，絕對不能承認，她還沒活夠呢。
她顧不上貪圖男色，急忙將那些醬醬釀釀的想法丟到九霄雲外去。
“妾身發誓，剛才什麽也沒瞧見。”邊說，還邊將右手舉至太陽穴，鄭重其事的發了個誓。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房中氣氛便變得更低了。
姜梨：“……”
呃，好像有些不打自招了。
房中氣氛比剛才還要壓抑了會，沈寂的仿佛針落地可聞，顧珽沈默半晌，睨了眼狀若鵪鶉的小少女，“我說了，不要你的命。”
“說吧，什麽事？”
顧珽本以為她是會有什麽事，卻不想姜梨徑自拉起他的衣袖，左右晃晃，可憐兮兮道：“夫君，陪妾身去看花燈好不好？”
姜梨大抵知曉他的性子，硬的肯定來不了，那便只能來軟的了。
她本以為這能成功的，反正上次這軟軟的樣子求了夫君，他不也同意了麽？
卻見顧珽冷起臉，單手將她下頜擡起來，強迫她與他對視，
只見他怒極反笑，“讓我去看花燈，你到底整日都在想些什麽？”
讓他去看花燈？
他會是那能去看花燈的人？
顧珽冷著臉，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讓他去看那無聊的花燈夜宴，叫什麽樣子？
這次別說門了，即便是窗也沒有。
姜梨見他這副不能通融的樣子，卻又不想放棄，只得放低了嗓音，軟軟的仿佛能叫人隨意欺負的樣子。
“夫君不會不知道今日是乞巧節吧，坊間尋常的夫妻今日都是會出去游玩的，我們若不出去，豈不是白白引了旁人猜忌？”
這副樣子可憐兮兮的就算了，偏生她越說越委屈，似是把男子袖袍當成了手帕，直把眼瞼下流出的淚水往上邊抹。
顧珽看在眼中，額角青筋都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他的袖袍豈能當做抹布的？
哪只他只是沈默了會，少女眼瞼下掛著的淚珠卻像是不要錢似得，一顆顆直往下掉。
最後那淚珠砸在地上，也沒發出什麽聲響。
顧珽掃了眼她眼尾處掛著的兩滴淚珠，閉了閉眼，深吸了兩口氣，滑動輪椅出了院門。
姜梨看著手中滑落了的衣袖，楞楞的不知所措。
夫君就那般不想去？
她楞了半晌，擡眼看去，就見他在院門處，嗓音中盡是不耐，“不是要去看花燈，傻楞著做什麽？”
姜梨聽後頓時直楞楞的擡起頭。
她聽見了什麽，沒聽錯吧？
但見著顧珽那副作勢要走的模樣後，她想說的話便盡都說不出來了，急忙往前追了兩步。
“夫君，夫君慢些，等等我！”
-
流川看見院門處的顧珽和姜梨，半晌沒說話。
他得知自家大人要去看花燈時，也不由楞了楞神。
歷來乞巧節喜歡去放花燈猜字謎的都是些女子，顧珽的性子他哪能不懂，哪是能去看花燈的人。
即便下輩子都不太可能。
見他楞著神，姜梨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流侍衛，別發呆了，聽說今日熱鬧得很，再慢些晚了時辰便不好了。”
她方才都聽綠蕘說了，今日是大楚最為熱鬧的日子，若是去得晚了，怕是會被擠得進不了街。
前世她整日都被拘在院子裏，何曾出去過，即便真是去看過乞巧節的模樣，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早消逝在記憶中了。
流川的晃神被少女喚聲打斷，方才回神。
-
等到姜梨坐在馬車中時，回想起剛才流川那模樣，不由輕笑出了聲。
車內的兩人本都未說話，氣氛本就有些沈寂，因著她那聲輕笑，便將那氣氛打斷了去。
“你笑什麽？”
以前獨處時只會盯著他看，現在看也不看了，還只會傻笑？
姜梨楞了楞，隨後眼睛亮晶晶的說道：“方才流川那模樣呀，夫君沒瞧見麽，妾身沒想到這人笑起來竟還有挺好看，還帶了些可愛。”
平常跟在顧珽旁邊時，看著是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沒想到也會臉紅。
就跟她家夫君似得，
但夫君臉不紅，只會紅耳根。
唔，不過若是要比較，還是夫君笑起來更好看。
她將這話說完，本以為顧珽也會陪她笑笑，卻不想得到的只是他涼涼的一眼，語氣還格外的冷，“你說他什麽？”
說了什麽？
姜梨細細回想起了方才那番話，弱弱地試探道：“流川有些可愛？”
“不是這句。”
不是這句？
那還能是哪句？
姜梨單手摳著腦袋，再度試探道：“流川長得也有些好看……？”
除了這句，好似也沒別的了……吧？
本以為答對了他會好些，卻不想那眼神反而冷了下來，看得姜梨無端端打了哆嗦。
“以後再敢誇他一句試試？”
“妾身不敢。”
顧珽並未被她的花言巧語哄騙過去，單手擡起她的下顎，瞧著她神情真摯不似作偽，涼涼道：“你最好不敢。”
流川有什麽好看的？
看著這人長的眼睛還是挺好用的，怎麽每回到了這般時候又沒點眼力見了？
他的指腹帶了些薄繭，此時摩挲在少女下顎處，姜梨自幼皮膚嬌嫩，被帶了一絲戰/栗，怕他不喜，用強將那想抖起來的想法生生忍了下去。
只能被迫同他對視。
雖然那捏著下頜的兩指沒使力，但她肌膚嫩得很，只摩挲兩下便能紅。
嗚嗚，夫君怎麽每回捏她下巴都要使那麽大的力氣。
知不知道會很痛的？！
雖然姜梨刻意將顫動給忍了下來，可顧珽是誰，他向來五感極其敏銳，自然發現了她那兩下輕顫。
抖什麽，就這麽怕他？
得出這個結論，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心下莫名就生了些躁意。
無端端的，也不知從何而來。
姜梨也不知他為何又冷了臉，只見那捏著她下頜處的兩指微松，下顎失了禁錮，便又恢覆了自由。
-
與此同時的顧府後院，那妗兒的住處內，
房內點了幾盞熏香，裊裊煙霧彌漫至半空，幾扇窗扉微開，些縷細碎的光線便洩了進來，灑在室內正對坐的兩人身上。
其中一人不正是那日的妗兒是誰。
而那上首處坐著的人一襲白袍，卻是用了面具掩面，只能看出面具邊沿處漏出的側面弧度，盡管面貌被遮住，卻也難掩那周身溫潤的氣度。
此刻指骨微動，只見他徑自端起身旁小幾處的熱茶，淺啄了口，隨後便挑了挑眉梢。
“陛下果真大度，這顧府竟連茶葉都成了禦前專用的茶飲。”
要知道大楚四面可不環山，珍奇的茶飲極度稀缺，全靠附屬小國的朝貢。
這茶葉可是整個大楚都為數不多的東西，就連宮內的娘娘都得靠著得了這茶來昭示寵愛加身。
而楚帝竟就如此半點不痛惜的給賜了下來。
這份榮寵，誰瞧了不說聲嫉妒。
倘若顧珽那人多加愛惜倒也不叫人嫉妒了，卻沒想到就連妗兒這處都能有，可想而知顧珽此人是有多看不上了。
若是叫後宮中那群娘娘們知道這寶貝被顧珽作踐到這地步，怕是嘔血都能嘔死。
有意思。
與對坐之人的閑情雅致不同，妗兒此刻卻沒那閑心品茶，更沒聽出他話中深意，一拍桌案便怒道：“你說有辦法能讓本世子接近顧珽，辦法就是讓本世子男扮女裝？”
這些時日來整個府上的下人見了他都喚“姨娘”，偏生還不能叫人發現男兒身，只得夾著嗓子，嬌嬌柔柔的應好。
若是傳了出去，怕是丟臉都能丟死人。
要是男扮女裝真能取了顧珽那人的狗命倒也不虧，但就說入府以來的這些日子，他就連顧珽那人的面都沒瞧見過，更別說要謀奪其性命了。
“況且，就這些時日來，本世子就沒瞧見過顧珽那人，要謀奪那事，豈不是難上加難了？”
那狗賊冷情到就連前些時日的親自娶進門的嬌滴滴夫人都無視，就沒在後院中留宿過，更別提他現在這個小小侍妾的身份了。
他一通怒罵後，只見那面具人溫潤的氣質不再，冷聲道，“世子可要知道，那日世子的性命可是我救出來的，若沒了我，您……可早成了劊子手的刀下亡魂了。”
妗兒眼睫微微顫了顫，先前的氣勢不由弱了下來。
“那你讓本……讓我怎麽辦？”
仇人與他離得如此近，近到就在眼前，卻沒辦法取其性命，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頭次後悔起來答應了這人的要求。
“且先等些時機，我現在倒不是對顧珽的命很感興趣，反而是……”
這話將落未落，妗兒也被提起了些興趣，見他半天仍未說完，便好奇道：“是誰……？”
究竟是什麽原因，竟連這人對顧珽命的興趣都被勾走了？
見他問了這個，面具人也失了興致，徑自站起身，背過手只給他留了個背影。
“這事同你並沒關系，你現在能幫到我的，就是潛在這顧府中，謹慎些別叫任何人發現了身份，有可用的消息便傳回去給我。”
-
而這邊的姜梨與顧珽也已經到了放花燈最為熱鬧的街上。
此時已經到了申時，街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馬車若再往前走便擠不進去了，流川見此只得勒停了馬，轉而回頭道：“夫人、主子，到了。”
自從剛才的話被顧珽堵死後，馬車內的氣氛便轉成了針落可聞的境況。
姜梨偷偷往那處瞄過去了好幾次，也只能看出他正閉眸假寐。
她本還想著該如何提起氣氛，死氣沈沈的委實是有些壓抑。
哪知剛有了這想法就聽見了流川這句。
姜梨聽言喜滋滋的偏過頭，弱弱地試探道：“到……到了，夫君，我們下去吧？”
從姜梨這角度看去，只能看出顧珽掀起眼簾，居高臨下的撇了自己一言，隨後便自己下了馬車。
姜梨：“？？”
救命，夫君究竟在生什麽氣？
等到兩人都下了馬車後，氣氛比之先前還要壓抑些。
姜梨見他不說話，在心中打了打氣，接著醞釀了下情緒。
隨後一鼓作氣，用小指輕輕勾了下他的寬大衣袖。
顧珽有感，低頭看去，就見少女蔥白的手指正勾著他的衣袍。
再擡起頭，就對上了姜梨紅著的雙眼。
顧珽：“？”
這女人又想耍什麽花招？
卻不想她肅著小臉，嬌聲控訴，“夫君壞，每次都那麽大力氣，妾身下巴都被捏紅了。”
姜梨怕他不信，特地將臉湊得更近了些，好讓他看個清楚。
現下距離離得近，顧珽擡眼看去，就看見了那白皙嫩/膚上的幾抹紅。
他看在眼中，默了默，半晌才偏開頭，冷哼了句。
“嬌氣。”
這定是他平生見過最愛嬌的女子了，只輕輕碰兩下都能紅了肌膚。
偏生姜梨見了他偏了頭，又從另一處湊近了他，眼中掛了幾滴淚，嬌聲道：“都怪夫君，若往後都那麽重的力道，妾身怎麽受得住。”
這話中歧義簡直不需多言。
她現下那雙眸雖是紅的，眼瞼下也掛著幾滴淚，雖是一副委屈的樣子，但那眼中閃著的狡黠怎麽可能瞞得過顧珽。
這等戲碼曾經顧珽不知看過多少，尤其宮內那些娘娘的爭寵手段，只會比姜梨現在這樣子高明出不知道多少。
按說他應該排斥，讓她滾遠些才對，但不知為何，唯獨姜梨眼角下那幾滴淚看著格外叫他煩躁。
尤其是，看著她這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他莫名又想起了躺在臥房小匣子中的小衣……
他再次偏開頭，將耳根染上的紅隱匿在暗處，輕咳了聲，“以後我……輕些。”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搞瑟瑟，這章過渡下，誰攔著都不好使！！！！
唔，如果有寶子不愛看瑟瑟的戲碼，可以跳訂，但是別舉報（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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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來, 叫誰出來？
是叫她嗎？
“不是叫你還能是叫誰？”
姜梨：“！！”
怎麽回事，夫君莫不是會讀心術，不然怎麽還能將她的心裏話聽見。
她剛想到這，就見房中男子視線直直盯著自己這處，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他眉間竟是多了幾分笑意。
像這般鮮少笑的人, 驟然一笑, 仿若能讓天地都為之失色。
姜梨瞧得楞楞的。
夫君笑起來怎麽這麽好看？？！
隨後便聽他冷嘲了聲, “呆瓜。”
他哪會什麽讀心術, 分明是這傻子呆到了極點, 自己將話給問出來的。
就沒見過比這更沒腦子的。
姜梨苦著臉,
她哪裏呆了，才不是呆瓜！！
正打算反駁, 卻見顧珽唇角勾了個意味不明的笑，姜梨見過他譏諷的笑, 卻從沒瞧見過這般發自內心的笑, 一時看得有些楞楞的，心都被他給勾起來了, 自然也忘記了動作，只聽他下一句就是——
“下來。”
事已至此，再跑也跑不掉了, 姜梨只得乖乖的從窗沿上跳了下來, 而後便慢吞吞的走了進去, 一路都只敢低著頭，也不敢擡頭去看他是什麽神情。
越往房內走，姜梨步子便不自覺的放的愈發輕。
顧珽擡眼看去，就見了小少女這副模樣。
像極了學堂中做錯了事，怕被夫子責罰，只敢低著頭對手指的學生。
他看在眼中，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但那唇角將將彎起來的弧度，只一瞬間，便又被壓了下來。
他眼中含了些戲謔，冷聲道：“有膽子做，叫你進來又沒膽子了？”
姜梨兩手絞著帕子，也不知該如何回答，不敢去看他是何表情，只盯著繡鞋尖上的流蘇花穗。
她覺得她現在趕鴨子上架，被趕上去的那只鴨子。
若是沒有偷窺夫君身子她自然是不害怕的。
但，但但但……
哪知道他剛才會突然起身，該看的，不該看的全都被她看了……
偏生顧珽看出她的害怕，微扯了扯了唇，自喉中發出了聲意味深長的。
“嗯？”
這聲就跟趕著人上刑場似得，姜梨閉了閉眼，說不怕就是假的，她本來也不想騙他，只得諾諾道：“怕……”
嗚嗚，也不知道夫君喜不喜歡膽小的女子。
夫君這般性子，應該很討厭她現在這樣子的吧？
顧珽斜眼眸了眼她現在這副模樣。
“我說過，不要你的命。”
唔，那小命應該能保。
姜梨剛將提起的心給放了下去，哪只他下一句便是——
“你方才都看見了什麽？”
這話如當頭喝棒，姜梨一下子就清醒了。
以夫君這性子來看，若是知道她無意間把他身子看了個幹凈，是會被滅口的吧？
不，絕對不能承認，她還沒活夠呢。
她顧不上貪圖男色，急忙將那些醬醬釀釀的想法丟到九霄雲外去。
“妾身發誓，剛才什麽也沒瞧見。”邊說，還邊將右手舉至太陽穴，鄭重其事的發了個誓。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房中氣氛便變得更低了。
姜梨：“……”
呃，好像有些不打自招了。
房中氣氛比剛才還要壓抑了會，沈寂的仿佛針落地可聞，顧珽沈默半晌，睨了眼狀若鵪鶉的小少女，“我說了，不要你的命。”
“說吧，什麽事？”
顧珽本以為她是會有什麽事，卻不想姜梨徑自拉起他的衣袖，左右晃晃，可憐兮兮道：“夫君，陪妾身去看花燈好不好？”
姜梨大抵知曉他的性子，硬的肯定來不了，那便只能來軟的了。
她本以為這能成功的，反正上次這軟軟的樣子求了夫君，他不也同意了麽？
卻見顧珽冷起臉，單手將她下頜擡起來，強迫她與他對視，
只見他怒極反笑，“讓我去看花燈，你到底整日都在想些什麽？”
讓他去看花燈？
他會是那能去看花燈的人？
顧珽冷著臉，一字一句道：“不、可、能。”
讓他去看那無聊的花燈夜宴，叫什麽樣子？
這次別說門了，即便是窗也沒有。
姜梨見他這副不能通融的樣子，卻又不想放棄，只得放低了嗓音，軟軟的仿佛能叫人隨意欺負的樣子。
“夫君不會不知道今日是乞巧節吧，坊間尋常的夫妻今日都是會出去游玩的，我們若不出去，豈不是白白引了旁人猜忌？”
這副樣子可憐兮兮的就算了，偏生她越說越委屈，似是把男子袖袍當成了手帕，直把眼瞼下流出的淚水往上邊抹。
顧珽看在眼中，額角青筋都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他的袖袍豈能當做抹布的？
哪只他只是沈默了會，少女眼瞼下掛著的淚珠卻像是不要錢似得，一顆顆直往下掉。
最後那淚珠砸在地上，也沒發出什麽聲響。
顧珽掃了眼她眼尾處掛著的兩滴淚珠，閉了閉眼，深吸了兩口氣，滑動輪椅出了院門。
姜梨看著手中滑落了的衣袖，楞楞的不知所措。
夫君就那般不想去？
她楞了半晌，擡眼看去，就見他在院門處，嗓音中盡是不耐，“不是要去看花燈，傻楞著做什麽？”
姜梨聽後頓時直楞楞的擡起頭。
她聽見了什麽，沒聽錯吧？
但見著顧珽那副作勢要走的模樣後，她想說的話便盡都說不出來了，急忙往前追了兩步。
“夫君，夫君慢些，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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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看見院門處的顧珽和姜梨，半晌沒說話。
他得知自家大人要去看花燈時，也不由楞了楞神。
歷來乞巧節喜歡去放花燈猜字謎的都是些女子，顧珽的性子他哪能不懂，哪是能去看花燈的人。
即便下輩子都不太可能。
見他楞著神，姜梨伸手往他眼前晃了晃，“流侍衛，別發呆了，聽說今日熱鬧得很，再慢些晚了時辰便不好了。”
她方才都聽綠蕘說了，今日是大楚最為熱鬧的日子，若是去得晚了，怕是會被擠得進不了街。
前世她整日都被拘在院子裏，何曾出去過，即便真是去看過乞巧節的模樣，也記得不太清楚了。
早消逝在記憶中了。
流川的晃神被少女喚聲打斷，方才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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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姜梨坐在馬車中時，回想起剛才流川那模樣，不由輕笑出了聲。
車內的兩人本都未說話，氣氛本就有些沈寂，因著她那聲輕笑，便將那氣氛打斷了去。
“你笑什麽？”
以前獨處時只會盯著他看，現在看也不看了，還只會傻笑？
姜梨楞了楞，隨後眼睛亮晶晶的說道：“方才流川那模樣呀，夫君沒瞧見麽，妾身沒想到這人笑起來竟還有挺好看，還帶了些可愛。”
平常跟在顧珽旁邊時，看著是副兇神惡煞的模樣，沒想到也會臉紅。
就跟她家夫君似得，
但夫君臉不紅，只會紅耳根。
唔，不過若是要比較，還是夫君笑起來更好看。
她將這話說完，本以為顧珽也會陪她笑笑，卻不想得到的只是他涼涼的一眼，語氣還格外的冷，“你說他什麽？”
說了什麽？
姜梨細細回想起了方才那番話，弱弱地試探道：“流川有些可愛？”
“不是這句。”
不是這句？
那還能是哪句？
姜梨單手摳著腦袋，再度試探道：“流川長得也有些好看……？”
除了這句，好似也沒別的了……吧？
本以為答對了他會好些，卻不想那眼神反而冷了下來，看得姜梨無端端打了哆嗦。
“以後再敢誇他一句試試？”
“妾身不敢。”
顧珽並未被她的花言巧語哄騙過去，單手擡起她的下顎，瞧著她神情真摯不似作偽，涼涼道：“你最好不敢。”
流川有什麽好看的？
看著這人長的眼睛還是挺好用的，怎麽每回到了這般時候又沒點眼力見了？
他的指腹帶了些薄繭，此時摩挲在少女下顎處，姜梨自幼皮膚嬌嫩，被帶了一絲戰/栗，怕他不喜，用強將那想抖起來的想法生生忍了下去。
只能被迫同他對視。
雖然那捏著下頜的兩指沒使力，但她肌膚嫩得很，只摩挲兩下便能紅。
嗚嗚，夫君怎麽每回捏她下巴都要使那麽大的力氣。
知不知道會很痛的？！
雖然姜梨刻意將顫動給忍了下來，可顧珽是誰，他向來五感極其敏銳，自然發現了她那兩下輕顫。
抖什麽，就這麽怕他？
得出這個結論，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心下莫名就生了些躁意。
無端端的，也不知從何而來。
姜梨也不知他為何又冷了臉，只見那捏著她下頜處的兩指微松，下顎失了禁錮，便又恢覆了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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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的顧府後院，那妗兒的住處內，
房內點了幾盞熏香，裊裊煙霧彌漫至半空，幾扇窗扉微開，些縷細碎的光線便洩了進來，灑在室內正對坐的兩人身上。
其中一人不正是那日的妗兒是誰。
而那上首處坐著的人一襲白袍，卻是用了面具掩面，只能看出面具邊沿處漏出的側面弧度，盡管面貌被遮住，卻也難掩那周身溫潤的氣度。
此刻指骨微動，只見他徑自端起身旁小幾處的熱茶，淺啄了口，隨後便挑了挑眉梢。
“陛下果真大度，這顧府竟連茶葉都成了禦前專用的茶飲。”
要知道大楚四面可不環山，珍奇的茶飲極度稀缺，全靠附屬小國的朝貢。
這茶葉可是整個大楚都為數不多的東西，就連宮內的娘娘都得靠著得了這茶來昭示寵愛加身。
而楚帝竟就如此半點不痛惜的給賜了下來。
這份榮寵，誰瞧了不說聲嫉妒。
倘若顧珽那人多加愛惜倒也不叫人嫉妒了，卻沒想到就連妗兒這處都能有，可想而知顧珽此人是有多看不上了。
若是叫後宮中那群娘娘們知道這寶貝被顧珽作踐到這地步，怕是嘔血都能嘔死。
有意思。
與對坐之人的閑情雅致不同，妗兒此刻卻沒那閑心品茶，更沒聽出他話中深意，一拍桌案便怒道：“你說有辦法能讓本世子接近顧珽，辦法就是讓本世子男扮女裝？”
這些時日來整個府上的下人見了他都喚“姨娘”，偏生還不能叫人發現男兒身，只得夾著嗓子，嬌嬌柔柔的應好。
若是傳了出去，怕是丟臉都能丟死人。
要是男扮女裝真能取了顧珽那人的狗命倒也不虧，但就說入府以來的這些日子，他就連顧珽那人的面都沒瞧見過，更別說要謀奪其性命了。
“況且，就這些時日來，本世子就沒瞧見過顧珽那人，要謀奪那事，豈不是難上加難了？”
那狗賊冷情到就連前些時日的親自娶進門的嬌滴滴夫人都無視，就沒在後院中留宿過，更別提他現在這個小小侍妾的身份了。
他一通怒罵後，只見那面具人溫潤的氣質不再，冷聲道，“世子可要知道，那日世子的性命可是我救出來的，若沒了我，您……可早成了劊子手的刀下亡魂了。”
妗兒眼睫微微顫了顫，先前的氣勢不由弱了下來。
“那你讓本……讓我怎麽辦？”
仇人與他離得如此近，近到就在眼前，卻沒辦法取其性命，這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他頭次後悔起來答應了這人的要求。
“且先等些時機，我現在倒不是對顧珽的命很感興趣，反而是……”
這話將落未落，妗兒也被提起了些興趣，見他半天仍未說完，便好奇道：“是誰……？”
究竟是什麽原因，竟連這人對顧珽命的興趣都被勾走了？
見他問了這個，面具人也失了興致，徑自站起身，背過手只給他留了個背影。
“這事同你並沒關系，你現在能幫到我的，就是潛在這顧府中，謹慎些別叫任何人發現了身份，有可用的消息便傳回去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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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邊的姜梨與顧珽也已經到了放花燈最為熱鬧的街上。
此時已經到了申時，街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馬車若再往前走便擠不進去了，流川見此只得勒停了馬，轉而回頭道：“夫人、主子，到了。”
自從剛才的話被顧珽堵死後，馬車內的氣氛便轉成了針落可聞的境況。
姜梨偷偷往那處瞄過去了好幾次，也只能看出他正閉眸假寐。
她本還想著該如何提起氣氛，死氣沈沈的委實是有些壓抑。
哪知剛有了這想法就聽見了流川這句。
姜梨聽言喜滋滋的偏過頭，弱弱地試探道：“到……到了，夫君，我們下去吧？”
從姜梨這角度看去，只能看出顧珽掀起眼簾，居高臨下的撇了自己一言，隨後便自己下了馬車。
姜梨：“？？”
救命，夫君究竟在生什麽氣？
等到兩人都下了馬車後，氣氛比之先前還要壓抑些。
姜梨見他不說話，在心中打了打氣，接著醞釀了下情緒。
隨後一鼓作氣，用小指輕輕勾了下他的寬大衣袖。
顧珽有感，低頭看去，就見少女蔥白的手指正勾著他的衣袍。
再擡起頭，就對上了姜梨紅著的雙眼。
顧珽：“？”
這女人又想耍什麽花招？
卻不想她肅著小臉，嬌聲控訴，“夫君壞，每次都那麽大力氣，妾身下巴都被捏紅了。”
姜梨怕他不信，特地將臉湊得更近了些，好讓他看個清楚。
現下距離離得近，顧珽擡眼看去，就看見了那白皙嫩/膚上的幾抹紅。
他看在眼中，默了默，半晌才偏開頭，冷哼了句。
“嬌氣。”
這定是他平生見過最愛嬌的女子了，只輕輕碰兩下都能紅了肌膚。
偏生姜梨見了他偏了頭，又從另一處湊近了他，眼中掛了幾滴淚，嬌聲道：“都怪夫君，若往後都那麽重的力道，妾身怎麽受得住。”
這話中歧義簡直不需多言。
她現下那雙眸雖是紅的，眼瞼下也掛著幾滴淚，雖是一副委屈的樣子，但那眼中閃著的狡黠怎麽可能瞞得過顧珽。
這等戲碼曾經顧珽不知看過多少，尤其宮內那些娘娘的爭寵手段，只會比姜梨現在這樣子高明出不知道多少。
按說他應該排斥，讓她滾遠些才對，但不知為何，唯獨姜梨眼角下那幾滴淚看著格外叫他煩躁。
尤其是，看著她這副被欺負狠了的樣子，他莫名又想起了躺在臥房小匣子中的小衣……
他再次偏開頭，將耳根染上的紅隱匿在暗處，輕咳了聲，“以後我……輕些。”
作者有話說：
下章就搞瑟瑟，這章過渡下，誰攔著都不好使！！！！
唔，如果有寶子不愛看瑟瑟的戲碼，可以跳訂，但是別舉報（對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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