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5、賀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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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賀禮
等回了席位上, 姜梨也已裝扮妥當了，除去脖頸間那道紅痕，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夏虞偷偷覷了眼那邊顧珽的神情, 見他沒看過來, 才拉起姜梨的手，自責道：“阿柔，你……都是我不好，才讓你迷了路，日後入宮還是多帶幾個貼心的婢女, 人多還能有點主意。”
撞見太子的事情姜梨並沒同她說, 她也只當人是在宮中迷了路, 並未往深處去想。
這炎炎烈日下迷了路兩個時辰, 想必也是十分難忍的了。
姜梨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好, 乖巧的將話給應下, 瞧了眼那邊的大內總管都已到了, 悄聲說道：“好了好了，我現在既已無事了, 你現在快些回席位上坐著，若是晚了時辰, 你且等著挨罰吧。”
她說起這個, 夏虞才意識到快開宴了，只再叮囑了她兩句往後需得小心些, 便回了席位。
等人走後，姜梨才走到席位處坐下，身旁的男子神情晦暗, 自打回了宴席後顧珽便再沒說過話, 姜梨莫名有些怵得慌。
左右她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更怕他會問起適才在禦花園中發生的事兒，只低頭默默無言的當起了鵪鶉。
然而對方卻並未如她的願。
顧珽手中把玩著酒杯，見她坐下後，輕嗤了聲，嘲諷道：“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那般挨了欺負都不知道還手？”當真是個榆木腦袋不成？
提起這個姜梨就委屈，“哪裏是妾身不想還手了，分明是妾身不能還手好不好，對面可是太子殿下，妾身哪裏敢傷了他一分一毫。”
又不是她不想還手，委實是兩人身份地位相差的甚遠，若是不小心傷了東宮太子，她有幾條命還的？
“再者男女間體力懸殊，妾身怎麽可能打得過太子？”
別瞧著太子那副溫潤如玉的書生模樣，聽聞也是習武多年的人，怕是兩手一捏就能輕而易舉的要了她的小命。
好不容易能重活一世，若非到萬不得已之時，她可是很惜命的。
顧珽聽完她這番不帶腦子的話，瞇著眼嗤道：“你頭上那些朱釵發簪都是擺設不成？真受了欺負直接給他一簪子不就行了，總得想辦法還些回來。”
姜梨正欲說什麽，還沒等她開口，就見殿門處的小太監尖細著嗓子，說了句：“時辰到。”
話音一落，滿座皆寂靜起來。
她自覺噤了聲，餘光無意間瞄了眼宮門處，卻見著了個淡綠色的衣裙，她本以為他們算是到的最晚的了，不曾想還有人來得更晚。
本想看看那人是誰，無奈離得太遠，瞧不清楚，只能隱約間瞧出是個女子。
姜梨見此微不禁挑了挑眉，托著腮喃喃了句，“竟還有更慢到的。”
也不知是誰，來得這般晚，也不怕受責罰。
她正發著呆，並沒瞧見身旁的顧珽正偏頭看著那剛進殿的身影，指腹摩挲間，雙眸更加深邃了幾分。
歷來的宮廷宴會便都是沒什麽意思的，起先到的便是楚帝，兩小太監當頭，大內總管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天子，身後跟著的宮婢皆是亦步亦趨。
為首的李公公一甩拂塵，嗓音分外尖細。
“陛下到。”
“聖上金安。”
眾人當即跪拜起來，顧珽因著腿疾，便被特免了參拜之禮，但說破天去姜梨也是免不了的，她也免不了隨大流，跪地參拜。
上次賞花宴時楚帝正感染了風寒，便沒去露個面。
要說起來她也活了兩世，卻從未見過楚帝是何樣貌，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來。
她心中雖好奇，卻也知道孰輕孰重，再怎麽好奇也不敢直視龍顏，將頭垂的低低的，唯恐直視了天子聖顏惹得楚帝不悅。
夫妻一體，她犯了事是小，若是連累到夫君便不好了。
按著往年太子壽宴的規矩，先得是諸臣獻上壽禮，隨後才是文官們一篇篇是賀壽詞。
姜梨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似乎忘記準備今日的壽禮了。
別家的賀禮都是由著主母操持，但昨日顧珽才剛同姜梨說了這事，她昨晚都忙著怎麽讓太子認不出來去了，他也沒主動提醒一二，她哪裏管過這事兒，自然忘記。
按著顧珽三品的官位，想必下一個便得輪到他了。
姜梨心下不免有些焦急起來，眼看著現下正是禦史獻禮，她只得轉頭看向身旁之人。
“那，那個，夫……夫君，妾……妾身好像，忘記準備賀禮了。”話中含滿了歉疚。
她怎麽什麽事兒都辦不好。
姜梨本以為說完這消息後他定是免不了要生氣的，卻見他對這話並沒什麽反應，好似正在他的意料之內。
顧珽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斜眸看了眼正自責的少女，話中毫無半分焦躁之意。
“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就憑這蠢貨的腦子，他也不放心讓她準備什麽。
在姜梨看不見的餘光內，只見他擡眼看了眼高臺之上的帝王，雙眸深若寒潭，涼得仿佛結了冰。
瞧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姜梨提起的心再度放了回去，輕呼出兩口氣，還好，夫君有所準備就無妨了。
咦，夫君說是有準備，怎麽今日出府時，她並不記得帶了什麽禮物進宮？
若是帶了賀禮，她不應當將其忘了才對。
思緒將將想到這，就見殿中剛獻完了禮的禦史坐回了席位上。
她再也來不及多想，只因下一位便是顧珽了。
只見坐於高臺上的楚帝微擡眼簾，視線飄忽的看了眼下方諸臣，最後才將目光定格在殿內的顧珽身上。
“不知景之為皇兒準備了什麽禮？”
要知道，適才那幾人獻禮時，匆匆便走了個過場，楚帝可沒這般問過。
這殊榮只給了顧珽一人。
顧珽擡首同天子對視，微扯了扯唇，說下了句震驚滿座的話。
“不巧，臣今日進宮匆忙，沒有準備獻給殿下的禮。”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這話說完後，在場眾人無不驚駭嘩然，不禁面面相覷起來，就連正執著酒杯的夙霖也不禁將視線放在了顧珽身上。
坐於席上的姜梨驚得瞪大了眼。
夫君之前那話裏的意思不是有所準備的嗎，怎麽現在又是這場面了？
今日太子壽宴，大楚朝臣盡皆都到齊了，這在朝為官的，哪個不是人精，其中不乏心思活絡之人，當即便瞇眼對視起來。
這分明是太子壽宴，卻不準備給太子的禮，這意思……
一時間，群臣三兩目光盡皆看向殿內的顧珽，不免有膽子大的，將那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坐於天子下方第一順位的太子。
要知道，這可等於是當眾打了儲君的臉。
這下，即使再如何得帝王恩澤，也得作繭自縛了。
而現下收到那些探究目光的太子，面上的溫潤自持差點就要維持不住，執著酒杯的指骨泛白，力道大的險些將那瓷器碾碎。
他倏爾擡頭，目光直直地朝著端坐於場中那人看去。
這視線中暗含的殺意太濃，顧珽偏頭便對上那目光，卻不見他有半分俱意，仍舊鎮定自若，甚至微勾了勾唇。
而那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卻半晌沒發話。
顧珽無視了身後諸多視線，他微擡眼瞼，不緊不慢道：“臣雖沒準備太子殿下的生辰賀禮，卻是有個送與陛下的東西？”
楚帝目光這才往下睨了眼，頗有了些興致，“哦，送給寡人？”
顧珽見此偏過頭，拍了拍手道：“流川。”
話音剛落，眾人便見流川雙手捧了個紅楠木匣子走進殿中。
識貨之人見了這小木箱子，險些就笑出了聲，幸而顧及到今日場面嚴肅，才將笑意生生忍了下來。
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紅楠木，天家國庫中不知有多少，竟搞得如此噱頭，簡直可笑至極。
高臺上的楚帝見此也不禁沈了臉，“顧珽，這便是你說送與寡人的東西？”
方才還叫著景之，現在竟是直呼其名了，其中憤怒可想而知。
殿內百官見此，視線紛紛落在了顧珽身上，其中不乏就有看好戲的目光。
姜梨見此不由緊緊盯著殿中男子的身影，眼中含滿了擔憂，便是連手帕都不自覺攥緊了，出了滿手冷汗也不自知。
而顧珽卻半分沒有眾人預料中的焦急，反而好整以暇的吩咐了句，“流川，打開。”
“是，大人。”
識貨的朝臣剛在心中暗嗤了句裝模作樣，待看見流川將那匣子一角掀開後，那嘲弄的神情猛地停滯在了面上。
楚帝神情也不由微微一滯，愈發來了興致，方才的怒意不知何時便消褪無蹤，坐於龍椅上的姿勢也稍稍前傾了起來。
身為大楚天子，最為註重儀態，何時有過這般失態的時候了。
正等著看顧珽好戲的夙霖不由微挑眉，隨後便也跟著諸人，將目光落在了那尚還將開未開的匣子上。
姜梨把這瞬息間的變故都看在眼中，心中只覺得奇怪。
不過看陛下那眼中藏著驚喜的模樣，夫君應當是沒送錯東西，那便好。
而在場內頂著眾人視線的流川，依舊保持了原有的速度，待到開那木匣子的瞬間，只見殿內紫光近乎沖天，翹首的群臣自然毫無預料，紛紛忍不住以袖擋面。
就算席位離得較遠的姜梨，也不由被這光線晃了眼，禁不住擡手擋住那刺眼的紫光。
她忍著那刺眼的光，擡眼看去，只見那紅楠木匣子內，紫光之下，正包裹著一龍形物什，盡管離得遠，仍能看出那物什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要呼嘯而出。
亮光過後，滿座眾人便都瞧見了那東西的真容，不禁紛紛瞪大了眼。
那高臺之上的楚帝喃喃道：“寡人從未聽聞，世間竟是這般寶物……”
而等著看顧珽好戲的太子，斜眸看了眼正喜不自勝的楚帝，雙眸神情愈發幽深，無人得知，那掩於袖中的手，此刻青筋鼓起，仿佛瞬間便能沖破血管。
顧珽將他這副神情瞧的清楚，只留下譏諷一笑，繼而又看向高臺之上的帝王，“這，便是臣贈與陛下的禮。”
他伸手將木匣從流川手中接過，雙手捧起，隨後緩緩舉過頭頂，口中不緊不慢，“我皇自當萬壽無疆。”
這話說得極為好聽，殿中諸臣不由對視了眼，而後便站起了身，齊聲高唱——
“我皇萬壽無疆。”
上百朝臣高聲合唱豈是等閑可比擬的，只剎那間，這聲音便大得近乎沖破雲霄，帶著股排山倒海之勢，遠坐於殿門處姜梨都不禁伸手將耳朵捂緊。
眾人高唱過後，只見高臺之上的楚帝雙眸瞇起，瞧著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激動不少。
“景之今日送的可真是好東西。”隨後便瞄了眼身旁站著的大內總管。
都是禦前侍候多年的人了，那大內總管自然只一個眼神便能明白這是何意。
他收到指令後，徑自步下了臺階，站定於顧珽身前。
“顧大人，既是獻完了禮，這寶物交給奴便好。”
本以為他將這話說了後，顧珽能自覺地將這東西呈上來，卻不想眼前之人仍舊不動如山，半晌也未曾有動靜。
剛唱完禮回了位子上的朝臣們見此再度一個對視。
這人可是愈發猖狂了。
那站於殿中被忽視的大內總管，也直皺起眉。
說起來他當了大內總管也有十餘年，無論宮中婢女太監抑或是朝臣，就未曾有過誰這般不給他面子，一時不由沈下了臉。
“這，顧大人……”
高臺之上的楚帝見此，眉眼間揚起的笑臉再度歇了下去，“景之，這是……”
顧珽這才有所動作。
只見他單手將那紅楠木匣子托起，指了指那龍形物什嘴中含著的東西，眉眼微擡，不緊不慢道：“臣不過是怕李公公不知道罷了，陛下有所不知，這天龍嘴中含著的，可是好東西。”
話落之後，他才將手中拿著的東西遞給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大內總管。
然這話一出，滿座再度寂靜無聲。
這東西雖是自帶紫光，但那嘴中含著的東西並未有人試過，顧珽這人竟敢就讓楚帝吃了，這……
大內總管也覺得這話太過荒唐了些，但也照著楚帝的吩咐，將那東西接過，而後躬身步上臺階，站定於楚帝身側。
滿座朝臣見此，就等楚帝如先前一般的發怒。
卻不想他們想象中的天子發怒並未到來。
高臺上的楚帝聽言默了一瞬，隨後猛地笑了起來，牽起胸腔震動。
“不愧是寡人近來最為看好的，來人，賞。”
李公公不愧為大內總管，見機也快，只見他拍了拍手，隨後便有宮婢魚貫而入，手中持著托盤，那上面放滿了各樣的天材地寶。
古往今來，不論儲君還是天子壽宴，可都只有朝臣獻禮的份兒，哪有天家主動賞賜的。
這顧珽今兒都不知得了幾個獨一份兒了。
“景之能將這寶物尋來想必也費了不少功夫，快回席位上歇歇。”
顧珽卻仍未有所動，他轉眸看了眼散發著狠戾氣息的太子，微扯唇角。
“今日臣出門前走得匆忙，便只記得只將這最為重要的寶物帶上，未曾想反而忘了殿下生辰，還望殿下可千萬別怪罪。”
過了半晌，楚帝將目光落到了緊盯著顧珽的太子身上，語氣淡淡，“皇兒，景之既是今日送了寡人如此大禮，你可還有異議？”
這話聽起來是商議，可那語氣可沒半分商議的意思。
太子聽出他話中意思，偏頭再度深深看了眼殿中的顧珽，舌尖狠狠頂了下後槽牙，笑得瘆人，話中溫潤卻更甚。
“難為顧大人能為父皇找到如此寶物，兒臣自當無異議。”
遠坐在席位上的姜梨將這話聽完後直皺眉頭，那話中深藏著的狠意，直想讓她打冷顫。
接著便是深深的憂慮。
看起來，太子似乎是，恨上夫君了？！
楚帝聽言卻笑開了，眉間難掩喜悅，“既皇兒也無異議，那景之也千萬別心有負擔，快些回席位上歇著便好。”
-
眼看著顧珽獻完禮正要回席位，姜梨心中也為他高興，不知怎的，腦中卻突地浮現出以往看過的史書典籍……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前世史料中應當是沒有這事的，分明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又怎會發生？！
莫不是……與她重生有何關系？！
顧珽回來時，見到的正是她這幅呆滯的模樣。
姜梨正沈浸在方才的思緒中，就連身旁多出個人來也未曾發覺，冷不丁就聽到頭頂傳來了句，“傻了？”
想到那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姜梨眼睫微顫了顫，左右她也想不出來，把那些破天荒的念頭趕出腦中，斂去眉眼中的異樣情緒後，才擡起頭，扯唇一笑，“妾身無事。”
這瞧著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但既是她不說，顧珽也沒那個心思問。
等過了這個插曲後，沒多久百官盡都獻完了禮，接下來的一項，便是文官的壽詞。
左右這宴會都是說些場面話兒，無聊得很，姜梨才剛聽完那禦史說完的壽宴賀詞，就已是困倦的不行了。
她百無聊賴的單手撐著頭，念及今日宴會來頭大，也不敢真的睡過去，只得強忍著睡意。
偏偏現在正說著賀詞的那位翰林院院首不知她心中所想，那賀詞篇幅實在有些冗長，光是那跟幼時夫子念文章似的語調就聽得直讓她想睡覺。
顧珽偏過頭，便見著身旁的少女手肘撐著下顎，腦袋一晃一晃的，眼看著腦袋快要掉在桌案上時，又仿若長了眼睛般的支起了頭。
跟個啄米的鳥似得。
若不是知道她今日沒那個膽子打瞌睡，他絲毫不懷疑她能直接睡著了。
他曲指輕輕敲了下那邊的紅楠木桌，毫不憐惜的就將正犯著困的少女給弄醒。
姜梨犯著困，耳旁突地傳來幾聲響，險些就被嚇了一跳，隨後才發現罪魁禍首是他。
正想問他為何叫醒她，哪知道頭頂驀地傳來了句，“想不想還回去？”
姜梨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聽得一楞，還……還回去？
還什麽回去？
她想了半天也沒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便將心中疑問給問了出來。
“夫君要……還什麽回去？”
顧珽看著眼前懵懂的少女，額角太陽穴不禁又跳了跳，他揉了揉眉心，低嗤了聲，“蠢貨。”
果然，跟這傻子說話，就不能言簡意賅。
“喉嚨不疼了？”
姜梨：“？？”
喉嚨疼不疼跟那句還回去有什麽關系？
等費了半天勁兒將兩者間的關系消化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試探地問道：“夫君這是要幫我出氣？”
這本也只是她的猜想罷了，顧珽的性子這段時日來她也摸得差不多了，心中直覺不可能。
然這話問出後，卻見對方並沒反對。
夫君現在都愛護她到了這個地步了？
豈不是過不了多久，便能醬醬釀釀了。
姜梨這麽想著，心裏撲騰著的小鹿，就連唇角都不禁上揚了兩分。
唔，將來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
姜梨皺起小眉頭細細思索起來。
如果是女孩，就叫顧翠翠，至於男孩，叫顧壯壯就不錯。
只這麽剎那間，她就連日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好在顧珽並不知她心中想法。
若是他知道日後孩子會叫顧翠翠和顧壯壯這種土到極致的名字，怕是能毫不猶豫的將她捏死。
顧珽見她又飄的要上天了，心知她想歪了，擡手給了她一個爆栗，毫不客氣的冷笑。
“若是讓人知道了你今日被他弄得這幅可憐模樣，別人只當是以為我顧珽怕他。”
左右今日入宮也是有事要做，送那份大禮只是其中一件。
正巧太子讓他愈發看不順眼，不如將事情一並做了。
只這一句話就將姜梨心中的想法給幻滅的渣都不剩。
但太子始終是太子，天家皇權哪裏是他們能隨意捉弄的？姜梨猶豫道：“真的不會有事情麽，那可是太子殿下。”
回應她的則是他仰頭傲然一笑，“太子就太子，怕他作何，我本就不怕他，本來不欲同他作對，不過今日欺負到我頭上來，倒也不必多加忍耐。”
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竟能把欺負姜梨與欺負到他頭上畫作等號。
兩人都沒察覺出這番話的不對勁，姜梨眨眨眼：“那夫君打算如何還回去？”
“太子身邊都有那麽多侍從，光是婢女太監就不少了，就算想讓他吃虧，想必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現在說的都是如何謀劃著暗害太子的法子，害怕被人聽到，故而離顧珽距離更近了些。
少女口中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他耳畔，顧珽不知怎的，莫名想到了那夜的旖旎。
還有那件鎖在他房中小匣子裏的小衣……
他偏開頭，才勉強將心中竄出來的那股子旖旎念頭給壓制住。
姜梨見他神色有異，關心道：“夫君怎麽了？”
顧珽太陽穴兩處的青筋突突地跳，半晌才從嘴裏蹦出兩個字。
“無事。”
“那夫君打算如何還回去？”
顧珽仰頭咽下一杯酒，不緊不慢道：“自然是要拿捏他的命脈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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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席位上, 姜梨也已裝扮妥當了，除去脖頸間那道紅痕，看不出有任何異樣。
夏虞偷偷覷了眼那邊顧珽的神情, 見他沒看過來, 才拉起姜梨的手，自責道：“阿柔，你……都是我不好，才讓你迷了路，日後入宮還是多帶幾個貼心的婢女, 人多還能有點主意。”
撞見太子的事情姜梨並沒同她說, 她也只當人是在宮中迷了路, 並未往深處去想。
這炎炎烈日下迷了路兩個時辰, 想必也是十分難忍的了。
姜梨知道她是真心為自己好, 乖巧的將話給應下, 瞧了眼那邊的大內總管都已到了, 悄聲說道：“好了好了，我現在既已無事了, 你現在快些回席位上坐著，若是晚了時辰, 你且等著挨罰吧。”
她說起這個, 夏虞才意識到快開宴了，只再叮囑了她兩句往後需得小心些, 便回了席位。
等人走後，姜梨才走到席位處坐下，身旁的男子神情晦暗, 自打回了宴席後顧珽便再沒說過話, 姜梨莫名有些怵得慌。
左右她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麽, 更怕他會問起適才在禦花園中發生的事兒，只低頭默默無言的當起了鵪鶉。
然而對方卻並未如她的願。
顧珽手中把玩著酒杯，見她坐下後，輕嗤了聲，嘲諷道：“說你笨你還真是笨，那般挨了欺負都不知道還手？”當真是個榆木腦袋不成？
提起這個姜梨就委屈，“哪裏是妾身不想還手了，分明是妾身不能還手好不好，對面可是太子殿下，妾身哪裏敢傷了他一分一毫。”
又不是她不想還手，委實是兩人身份地位相差的甚遠，若是不小心傷了東宮太子，她有幾條命還的？
“再者男女間體力懸殊，妾身怎麽可能打得過太子？”
別瞧著太子那副溫潤如玉的書生模樣，聽聞也是習武多年的人，怕是兩手一捏就能輕而易舉的要了她的小命。
好不容易能重活一世，若非到萬不得已之時，她可是很惜命的。
顧珽聽完她這番不帶腦子的話，瞇著眼嗤道：“你頭上那些朱釵發簪都是擺設不成？真受了欺負直接給他一簪子不就行了，總得想辦法還些回來。”
姜梨正欲說什麽，還沒等她開口，就見殿門處的小太監尖細著嗓子，說了句：“時辰到。”
話音一落，滿座皆寂靜起來。
她自覺噤了聲，餘光無意間瞄了眼宮門處，卻見著了個淡綠色的衣裙，她本以為他們算是到的最晚的了，不曾想還有人來得更晚。
本想看看那人是誰，無奈離得太遠，瞧不清楚，只能隱約間瞧出是個女子。
姜梨見此微不禁挑了挑眉，托著腮喃喃了句，“竟還有更慢到的。”
也不知是誰，來得這般晚，也不怕受責罰。
她正發著呆，並沒瞧見身旁的顧珽正偏頭看著那剛進殿的身影，指腹摩挲間，雙眸更加深邃了幾分。
歷來的宮廷宴會便都是沒什麽意思的，起先到的便是楚帝，兩小太監當頭，大內總管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天子，身後跟著的宮婢皆是亦步亦趨。
為首的李公公一甩拂塵，嗓音分外尖細。
“陛下到。”
“聖上金安。”
眾人當即跪拜起來，顧珽因著腿疾，便被特免了參拜之禮，但說破天去姜梨也是免不了的，她也免不了隨大流，跪地參拜。
上次賞花宴時楚帝正感染了風寒，便沒去露個面。
要說起來她也活了兩世，卻從未見過楚帝是何樣貌，心中不由有些好奇起來。
她心中雖好奇，卻也知道孰輕孰重，再怎麽好奇也不敢直視龍顏，將頭垂的低低的，唯恐直視了天子聖顏惹得楚帝不悅。
夫妻一體，她犯了事是小，若是連累到夫君便不好了。
按著往年太子壽宴的規矩，先得是諸臣獻上壽禮，隨後才是文官們一篇篇是賀壽詞。
姜梨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她似乎忘記準備今日的壽禮了。
別家的賀禮都是由著主母操持，但昨日顧珽才剛同姜梨說了這事，她昨晚都忙著怎麽讓太子認不出來去了，他也沒主動提醒一二，她哪裏管過這事兒，自然忘記。
按著顧珽三品的官位，想必下一個便得輪到他了。
姜梨心下不免有些焦急起來，眼看著現下正是禦史獻禮，她只得轉頭看向身旁之人。
“那，那個，夫……夫君，妾……妾身好像，忘記準備賀禮了。”話中含滿了歉疚。
她怎麽什麽事兒都辦不好。
姜梨本以為說完這消息後他定是免不了要生氣的，卻見他對這話並沒什麽反應，好似正在他的意料之內。
顧珽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斜眸看了眼正自責的少女，話中毫無半分焦躁之意。
“怎麽，現在才反應過來？”就憑這蠢貨的腦子，他也不放心讓她準備什麽。
在姜梨看不見的餘光內，只見他擡眼看了眼高臺之上的帝王，雙眸深若寒潭，涼得仿佛結了冰。
瞧見他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姜梨提起的心再度放了回去，輕呼出兩口氣，還好，夫君有所準備就無妨了。
咦，夫君說是有準備，怎麽今日出府時，她並不記得帶了什麽禮物進宮？
若是帶了賀禮，她不應當將其忘了才對。
思緒將將想到這，就見殿中剛獻完了禮的禦史坐回了席位上。
她再也來不及多想，只因下一位便是顧珽了。
只見坐於高臺上的楚帝微擡眼簾，視線飄忽的看了眼下方諸臣，最後才將目光定格在殿內的顧珽身上。
“不知景之為皇兒準備了什麽禮？”
要知道，適才那幾人獻禮時，匆匆便走了個過場，楚帝可沒這般問過。
這殊榮只給了顧珽一人。
顧珽擡首同天子對視，微扯了扯唇，說下了句震驚滿座的話。
“不巧，臣今日進宮匆忙，沒有準備獻給殿下的禮。”
一石激起千層浪，他這話說完後，在場眾人無不驚駭嘩然，不禁面面相覷起來，就連正執著酒杯的夙霖也不禁將視線放在了顧珽身上。
坐於席上的姜梨驚得瞪大了眼。
夫君之前那話裏的意思不是有所準備的嗎，怎麽現在又是這場面了？
今日太子壽宴，大楚朝臣盡皆都到齊了，這在朝為官的，哪個不是人精，其中不乏心思活絡之人，當即便瞇眼對視起來。
這分明是太子壽宴，卻不準備給太子的禮，這意思……
一時間，群臣三兩目光盡皆看向殿內的顧珽，不免有膽子大的，將那探究的目光看向了坐於天子下方第一順位的太子。
要知道，這可等於是當眾打了儲君的臉。
這下，即使再如何得帝王恩澤，也得作繭自縛了。
而現下收到那些探究目光的太子，面上的溫潤自持差點就要維持不住，執著酒杯的指骨泛白，力道大的險些將那瓷器碾碎。
他倏爾擡頭，目光直直地朝著端坐於場中那人看去。
這視線中暗含的殺意太濃，顧珽偏頭便對上那目光，卻不見他有半分俱意，仍舊鎮定自若，甚至微勾了勾唇。
而那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卻半晌沒發話。
顧珽無視了身後諸多視線，他微擡眼瞼，不緊不慢道：“臣雖沒準備太子殿下的生辰賀禮，卻是有個送與陛下的東西？”
楚帝目光這才往下睨了眼，頗有了些興致，“哦，送給寡人？”
顧珽見此偏過頭，拍了拍手道：“流川。”
話音剛落，眾人便見流川雙手捧了個紅楠木匣子走進殿中。
識貨之人見了這小木箱子，險些就笑出了聲，幸而顧及到今日場面嚴肅，才將笑意生生忍了下來。
不過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紅楠木，天家國庫中不知有多少，竟搞得如此噱頭，簡直可笑至極。
高臺上的楚帝見此也不禁沈了臉，“顧珽，這便是你說送與寡人的東西？”
方才還叫著景之，現在竟是直呼其名了，其中憤怒可想而知。
殿內百官見此，視線紛紛落在了顧珽身上，其中不乏就有看好戲的目光。
姜梨見此不由緊緊盯著殿中男子的身影，眼中含滿了擔憂，便是連手帕都不自覺攥緊了，出了滿手冷汗也不自知。
而顧珽卻半分沒有眾人預料中的焦急，反而好整以暇的吩咐了句，“流川，打開。”
“是，大人。”
識貨的朝臣剛在心中暗嗤了句裝模作樣，待看見流川將那匣子一角掀開後，那嘲弄的神情猛地停滯在了面上。
楚帝神情也不由微微一滯，愈發來了興致，方才的怒意不知何時便消褪無蹤，坐於龍椅上的姿勢也稍稍前傾了起來。
身為大楚天子，最為註重儀態，何時有過這般失態的時候了。
正等著看顧珽好戲的夙霖不由微挑眉，隨後便也跟著諸人，將目光落在了那尚還將開未開的匣子上。
姜梨把這瞬息間的變故都看在眼中，心中只覺得奇怪。
不過看陛下那眼中藏著驚喜的模樣，夫君應當是沒送錯東西，那便好。
而在場內頂著眾人視線的流川，依舊保持了原有的速度，待到開那木匣子的瞬間，只見殿內紫光近乎沖天，翹首的群臣自然毫無預料，紛紛忍不住以袖擋面。
就算席位離得較遠的姜梨，也不由被這光線晃了眼，禁不住擡手擋住那刺眼的紫光。
她忍著那刺眼的光，擡眼看去，只見那紅楠木匣子內，紫光之下，正包裹著一龍形物什，盡管離得遠，仍能看出那物什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便要呼嘯而出。
亮光過後，滿座眾人便都瞧見了那東西的真容，不禁紛紛瞪大了眼。
那高臺之上的楚帝喃喃道：“寡人從未聽聞，世間竟是這般寶物……”
而等著看顧珽好戲的太子，斜眸看了眼正喜不自勝的楚帝，雙眸神情愈發幽深，無人得知，那掩於袖中的手，此刻青筋鼓起，仿佛瞬間便能沖破血管。
顧珽將他這副神情瞧的清楚，只留下譏諷一笑，繼而又看向高臺之上的帝王，“這，便是臣贈與陛下的禮。”
他伸手將木匣從流川手中接過，雙手捧起，隨後緩緩舉過頭頂，口中不緊不慢，“我皇自當萬壽無疆。”
這話說得極為好聽，殿中諸臣不由對視了眼，而後便站起了身，齊聲高唱——
“我皇萬壽無疆。”
上百朝臣高聲合唱豈是等閑可比擬的，只剎那間，這聲音便大得近乎沖破雲霄，帶著股排山倒海之勢，遠坐於殿門處姜梨都不禁伸手將耳朵捂緊。
眾人高唱過後，只見高臺之上的楚帝雙眸瞇起，瞧著比之任何時候都要激動不少。
“景之今日送的可真是好東西。”隨後便瞄了眼身旁站著的大內總管。
都是禦前侍候多年的人了，那大內總管自然只一個眼神便能明白這是何意。
他收到指令後，徑自步下了臺階，站定於顧珽身前。
“顧大人，既是獻完了禮，這寶物交給奴便好。”
本以為他將這話說了後，顧珽能自覺地將這東西呈上來，卻不想眼前之人仍舊不動如山，半晌也未曾有動靜。
剛唱完禮回了位子上的朝臣們見此再度一個對視。
這人可是愈發猖狂了。
那站於殿中被忽視的大內總管，也直皺起眉。
說起來他當了大內總管也有十餘年，無論宮中婢女太監抑或是朝臣，就未曾有過誰這般不給他面子，一時不由沈下了臉。
“這，顧大人……”
高臺之上的楚帝見此，眉眼間揚起的笑臉再度歇了下去，“景之，這是……”
顧珽這才有所動作。
只見他單手將那紅楠木匣子托起，指了指那龍形物什嘴中含著的東西，眉眼微擡，不緊不慢道：“臣不過是怕李公公不知道罷了，陛下有所不知，這天龍嘴中含著的，可是好東西。”
話落之後，他才將手中拿著的東西遞給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大內總管。
然這話一出，滿座再度寂靜無聲。
這東西雖是自帶紫光，但那嘴中含著的東西並未有人試過，顧珽這人竟敢就讓楚帝吃了，這……
大內總管也覺得這話太過荒唐了些，但也照著楚帝的吩咐，將那東西接過，而後躬身步上臺階，站定於楚帝身側。
滿座朝臣見此，就等楚帝如先前一般的發怒。
卻不想他們想象中的天子發怒並未到來。
高臺上的楚帝聽言默了一瞬，隨後猛地笑了起來，牽起胸腔震動。
“不愧是寡人近來最為看好的，來人，賞。”
李公公不愧為大內總管，見機也快，只見他拍了拍手，隨後便有宮婢魚貫而入，手中持著托盤，那上面放滿了各樣的天材地寶。
古往今來，不論儲君還是天子壽宴，可都只有朝臣獻禮的份兒，哪有天家主動賞賜的。
這顧珽今兒都不知得了幾個獨一份兒了。
“景之能將這寶物尋來想必也費了不少功夫，快回席位上歇歇。”
顧珽卻仍未有所動，他轉眸看了眼散發著狠戾氣息的太子，微扯唇角。
“今日臣出門前走得匆忙，便只記得只將這最為重要的寶物帶上，未曾想反而忘了殿下生辰，還望殿下可千萬別怪罪。”
過了半晌，楚帝將目光落到了緊盯著顧珽的太子身上，語氣淡淡，“皇兒，景之既是今日送了寡人如此大禮，你可還有異議？”
這話聽起來是商議，可那語氣可沒半分商議的意思。
太子聽出他話中意思，偏頭再度深深看了眼殿中的顧珽，舌尖狠狠頂了下後槽牙，笑得瘆人，話中溫潤卻更甚。
“難為顧大人能為父皇找到如此寶物，兒臣自當無異議。”
遠坐在席位上的姜梨將這話聽完後直皺眉頭，那話中深藏著的狠意，直想讓她打冷顫。
接著便是深深的憂慮。
看起來，太子似乎是，恨上夫君了？！
楚帝聽言卻笑開了，眉間難掩喜悅，“既皇兒也無異議，那景之也千萬別心有負擔，快些回席位上歇著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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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顧珽獻完禮正要回席位，姜梨心中也為他高興，不知怎的，腦中卻突地浮現出以往看過的史書典籍……
若是她沒記錯的話，前世史料中應當是沒有這事的，分明未曾發生過的事情，又怎會發生？！
莫不是……與她重生有何關系？！
顧珽回來時，見到的正是她這幅呆滯的模樣。
姜梨正沈浸在方才的思緒中，就連身旁多出個人來也未曾發覺，冷不丁就聽到頭頂傳來了句，“傻了？”
想到那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姜梨眼睫微顫了顫，左右她也想不出來，把那些破天荒的念頭趕出腦中，斂去眉眼中的異樣情緒後，才擡起頭，扯唇一笑，“妾身無事。”
這瞧著可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但既是她不說，顧珽也沒那個心思問。
等過了這個插曲後，沒多久百官盡都獻完了禮，接下來的一項，便是文官的壽詞。
左右這宴會都是說些場面話兒，無聊得很，姜梨才剛聽完那禦史說完的壽宴賀詞，就已是困倦的不行了。
她百無聊賴的單手撐著頭，念及今日宴會來頭大，也不敢真的睡過去，只得強忍著睡意。
偏偏現在正說著賀詞的那位翰林院院首不知她心中所想，那賀詞篇幅實在有些冗長，光是那跟幼時夫子念文章似的語調就聽得直讓她想睡覺。
顧珽偏過頭，便見著身旁的少女手肘撐著下顎，腦袋一晃一晃的，眼看著腦袋快要掉在桌案上時，又仿若長了眼睛般的支起了頭。
跟個啄米的鳥似得。
若不是知道她今日沒那個膽子打瞌睡，他絲毫不懷疑她能直接睡著了。
他曲指輕輕敲了下那邊的紅楠木桌，毫不憐惜的就將正犯著困的少女給弄醒。
姜梨犯著困，耳旁突地傳來幾聲響，險些就被嚇了一跳，隨後才發現罪魁禍首是他。
正想問他為何叫醒她，哪知道頭頂驀地傳來了句，“想不想還回去？”
姜梨被這突如其來的話聽得一楞，還……還回去？
還什麽回去？
她想了半天也沒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便將心中疑問給問了出來。
“夫君要……還什麽回去？”
顧珽看著眼前懵懂的少女，額角太陽穴不禁又跳了跳，他揉了揉眉心，低嗤了聲，“蠢貨。”
果然，跟這傻子說話，就不能言簡意賅。
“喉嚨不疼了？”
姜梨：“？？”
喉嚨疼不疼跟那句還回去有什麽關系？
等費了半天勁兒將兩者間的關系消化完，她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試探地問道：“夫君這是要幫我出氣？”
這本也只是她的猜想罷了，顧珽的性子這段時日來她也摸得差不多了，心中直覺不可能。
然這話問出後，卻見對方並沒反對。
夫君現在都愛護她到了這個地步了？
豈不是過不了多久，便能醬醬釀釀了。
姜梨這麽想著，心裏撲騰著的小鹿，就連唇角都不禁上揚了兩分。
唔，將來的孩子叫什麽名字好呢？
姜梨皺起小眉頭細細思索起來。
如果是女孩，就叫顧翠翠，至於男孩，叫顧壯壯就不錯。
只這麽剎那間，她就連日後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好在顧珽並不知她心中想法。
若是他知道日後孩子會叫顧翠翠和顧壯壯這種土到極致的名字，怕是能毫不猶豫的將她捏死。
顧珽見她又飄的要上天了，心知她想歪了，擡手給了她一個爆栗，毫不客氣的冷笑。
“若是讓人知道了你今日被他弄得這幅可憐模樣，別人只當是以為我顧珽怕他。”
左右今日入宮也是有事要做，送那份大禮只是其中一件。
正巧太子讓他愈發看不順眼，不如將事情一並做了。
只這一句話就將姜梨心中的想法給幻滅的渣都不剩。
但太子始終是太子，天家皇權哪裏是他們能隨意捉弄的？姜梨猶豫道：“真的不會有事情麽，那可是太子殿下。”
回應她的則是他仰頭傲然一笑，“太子就太子，怕他作何，我本就不怕他，本來不欲同他作對，不過今日欺負到我頭上來，倒也不必多加忍耐。”
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竟能把欺負姜梨與欺負到他頭上畫作等號。
兩人都沒察覺出這番話的不對勁，姜梨眨眨眼：“那夫君打算如何還回去？”
“太子身邊都有那麽多侍從，光是婢女太監就不少了，就算想讓他吃虧，想必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她現在說的都是如何謀劃著暗害太子的法子，害怕被人聽到，故而離顧珽距離更近了些。
少女口中呼出的熱氣盡數噴灑在他耳畔，顧珽不知怎的，莫名想到了那夜的旖旎。
還有那件鎖在他房中小匣子裏的小衣……
他偏開頭，才勉強將心中竄出來的那股子旖旎念頭給壓制住。
姜梨見他神色有異，關心道：“夫君怎麽了？”
顧珽太陽穴兩處的青筋突突地跳，半晌才從嘴裏蹦出兩個字。
“無事。”
“那夫君打算如何還回去？”
顧珽仰頭咽下一杯酒，不緊不慢道：“自然是要拿捏他的命脈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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