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情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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衷情8
商椴看到扶杳跟景煥一起進來, 面具下的臉漸漸變白：“你們來幹什麽？”
蘇皇後一看到景煥，趕緊迎過去：“煥兒，你來得正好, 胥兒他不肯認我，那畫像是你畫的, 你快說說，他就是我的胥兒對不對？”
景煥一下子緊張起來，“我, 我……”
偷眼去看商椴，卻見商椴惡狠狠道：“最後重覆一遍, 我，不是景胥！”
景煥只好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一層薄汗，對蘇皇後道：“母後，我只是有點懷疑才畫的那幅畫，但肩膀有痣的人千千萬，興許只是碰巧罷了。”
蘇皇後便用力將他推得後退一步：“胡說, 那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沒有一樣不像我的胥兒, 怎麽可能不是他？你，你是不是想吞掉他的皇位才故意這麽說？煥兒, 我養你這麽大，不是讓你搶我胥兒皇位的！”
景煥頓時紅了眼眶, 噗通一聲跪下：“母後, 兒臣若有此心，願遭天打五雷轟。兒臣, 兒臣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母後能找到皇兄, 從此能夠開心起來啊！”
蘇皇後聽他說得誠懇，心中又痛又難過，經不住哭著撲向商椴：“胥兒，我的胥兒啊，你為什麽不認我這個娘親？為什麽啊？”
商椴一動沒動，藏在大氅裏面的一雙手，卻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扶杳不想讓商椴難過，便開口朝裴少盛道：“太好了清見哥哥，你還好好的！”
裴少盛對她微微一笑，“是啊，我命大著呢！”然後清了清喉嚨，“那什麽，難得人這麽齊，我還是給大家還原一下當年蘇氏滅門案的真相吧！”
“逆賊，你敢胡說八道，朕誅你九族！”景帝掙脫掌印的攙扶，想沖過去打裴少盛，可實在激怒過度，才邁出兩步便昏倒在地。
掌印趕緊叫著太上皇，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餵水，將他弄醒。
裴少盛搖頭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為了我裴氏不至於遺臭千古，今日清見只好得罪了。”
接著，他便將事件原委從頭至尾細細講了一遍。
眾所周知，景帝能創建大榮主要靠的就是蘇皇後勢力，謝家都還略遜一籌，畢竟蘇家有個堂堂正正的國母。
蘇家一心輔佐景帝，同時景帝也受其掣肘，剛開始還能相安無事，後來蘇皇後剩下景胥，眼看著蘇家便要將全部精力傾斜到這個幼崽身上，景帝恐生變故，便多番暗示裴太傅，希望他能想辦法助其削弱蘇氏。
裴太傅這才設計了假聖旨計劃，按他的想法，只要讓當時也握有兵權的燕國公領聖旨去蘇家查抄，蘇家必定反抗。兩邊只要動起手來，景帝就可以名正言順派禁軍將兩邊一起控制。因為兩家在都城的親兵都不算太多，禁軍只要有個由頭，輕而易舉就能將他們抓捕。
等將兩家全部控制，再將他們一一治罪，或罷官或貶斥，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拿回兵權，也不會造成太大傷亡。
可讓裴太傅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順利讓兩家打了起來，而景帝卻並沒有按計劃派禁軍去控制，反而早就在蘇家臥底了許多皇宮親衛，帶頭亂殺一通，讓兩家就此殺紅了眼，最終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蘇燕兩家幾千的族人和將士，活下來的竟沒幾個。
裴太傅也是後來受命清理現場的時候，才發現裏面混有許多景帝的人，他將那些人的資料單獨寫在一張薄長黃紙上，裏面每一個人都能與當時在編的親衛軍一一對應，這長紙當然沒有公布出來，而是被他藏在家裏，至死也沒拿出來。還是後來裴大人發現交給了裴少盛，叫他有機會為裴家伸冤的話，一定要拿出這個證據。
裴少盛說到這裏，咬了咬牙，掀開自己衣服，向旁邊的士兵借了把刀，在本就有傷的下腹處輕輕一劃。
傷口裂開，他大汗泠泠地將裏面一小卷東西取了出來。有人立刻接過去，交給商椴。
商椴將外面的油封去掉，展開那一卷黃紙。雖是小小一卷，但紙張很薄，展開竟有兩尺見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信息。
裴少盛忍痛道：“這些人年齡死狀在案卷上都有，但公開的案卷沒有名字，這上面卻有他們清清楚楚的姓名出處，你們可以找來當年聖上親衛名冊對比，那年說是圍獵失蹤的親衛其實全部在此。另外，還查到一批渾水摸魚的人，當時摸不清是哪方勢力，現在想想應該是商家的。”
商椴於是讓人取來親衛名冊，和圍獵失蹤名錄，對比從前看過的案卷，果然是同一批人。
商椴冷笑著，將這些全都扔到景帝面前：“太上皇要不要親自看一看？”
證據確鑿，景帝此刻就是想賴也賴不掉，便也不裝了，冷漠地：“是朕派人臥底將事態鬧大又如何？他們兩家本就該死，朕出汗流血打出來的江山，豈能容他人掣肘？”
裴少盛嘆道：“我祖父也跟聖上一樣的想法，為了大榮江山穩固，他懷著‘心存大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理念，甘當聖上手裏的刀，替聖上做了這個局。祖父初衷從來不是殺人，只是給聖上一個拿回兵權的由頭而已，卻沒想到，聖上竟如此狠辣，一舉讓我們裴家背上幾千條人命。”
景帝心中毫無波瀾，冷笑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本就是裴太傅應該做的，他才是我大榮的忠臣，你等無知小兒自私自利，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太傅的脛骨忠魂。”
裴少盛哈哈笑死來：“大榮的忠臣？您若真信任這個忠臣，為什麽將他邊緣化再也不敢重用他了呢？說來說去，您才是最自私的那個！”
“放肆！”景帝忍不住咳嗽起來，“你，你是想造反嗎？”
裴少盛也不客氣了：“我倒是想，可惜，造反的不是我，是你最喜歡的兒子，大皇子殿下！”
殺人誅心，景帝氣得拿手指著他，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時，蘇皇後如夢初醒般看向景帝：“皇上，他說的是真的嗎？”
景帝發不出聲音。
“所以，你明明知道當天蘇家會發生什麽，卻讓我帶著胥兒回去探親……那天我多高興啊，已經小半年沒見過娘親，胥兒出生也還沒見過外公外婆，我還在想，想我的爹娘看到胥兒該有多高興，高興……”蘇皇後恍恍惚惚的，“可是，可是，血，到處都是血，爹娘讓我逃，我往哪兒逃？天上地下，逃到哪兒都會被血淹沒，還有我的胥兒，我的胥兒呢？”
蘇皇後突然瘋癲起來，抓著頭發大喊：“我的胥兒，他不見了，被血埋住了。是誰，誰偷走了我的胥兒？”
她一擡頭，狠狠盯著裴少盛：“是你，都是你，裴家的畜生，都是你們害的，你殺了我的父母，偷走我的胥兒，我，我跟你拼了！”
她沖上去掐裴少盛的脖子，下面的人趕緊上來將她拉開。
“放開我！”她大吼一聲，那些人嚇得趕緊放開。
蘇皇後一轉身，拔下身後士兵的刀橫在自己脖頸上，眼睛死死盯著商椴：“胥兒，不管你認不認，這一切都是裴家害的，今天他必須血債血償。你作為我們蘇氏後人，要麽現在殺了他替你外祖父母報仇，要麽就看著我死在你面前，從此再沒人逼你承認自己是景胥！”
商椴沒想到蘇皇後會這樣，這畢竟是他的生母，這世上唯一還在乎他的人。
他有些慌了，盡量沈下聲音：“可是娘娘，罪魁禍首不是裴家，是你陪伴了三十多年的景帝！”
“不是！”蘇皇後嘶吼著，拼命搖頭，發髻上的步搖急促響動，“不是他，他不會那樣對我，也不會那樣對胥兒。我們當年在北漠便一見鐘情，後來結為夫妻，攜手打天下，我與他，是你們想象不到的感情。這世上誰都會背叛我，只有皇上不會，他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蘇皇後一直說著“不會的”，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手上的刀在脖子上顫抖著，像是隨時都會切下去。
景煥嚇得臉色慘白，膝行幾步：“母後，母後您先冷靜下來，也許這中間有什麽誤會呢，您千萬別沖動。”
蘇皇後又將脖子上的刀貼緊了些，鮮血順著刀刃往下滴：“我不管，都是他們裴家的錯，胥兒，我數三聲，你若不殺了他，我就用我的血，下去向我的族人賠罪！”
“一！”
商椴戴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一雙手已經捏得泛白：“娘娘為何非要逼我？”
“二！”
“母後！母後我求你，別這樣，不管他是不是景胥，至少您還有煥兒啊！”景煥哭喊起來。
裴少盛閉了眼睛：“商椴你殺了我吧，裴家的冤情已訴，我願將我這條命，償還給蘇家。”
“三……”蘇皇後眼中是深深的絕望。
商椴的手正要動，突然聽到扶杳大叫一聲：“我來！我來殺他！”
在蘇皇後動手前，扶杳飛快撲到裴少盛跟前，抽出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用力刺進他左胸處……
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商椴，他眼前忽然晃過前世的畫面。
那皚皚大雪中，扶杳眸中帶淚，卻拿著一把帶凹槽的匕首，毅然刺向他。
痛，從身體到心靈的痛，痛得他於混沌中都不得安寧。
此刻，裴少盛瞪大的眼睛與他當時幾乎一模一樣，他們死都不敢相信，最後殺他們的人，竟是自己最愛的女人。
蘇皇後也沒有想到，扶杳竟然會親自刺殺裴少盛，這一楞神的空擋，手裏的刀便被人奪了回去。
她脫力般跌坐在地，滿眼失望且絕望地看向商椴：“你，是真不想認我嗎？”
商椴還處在極度的震驚當中，沒有註意她的問話，只快步走到扶杳身邊，想看清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她在做戲。
這時，扶杳湊到裴少盛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裴少盛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接著便慢慢渙散，再無生氣。
商椴伸手至裴少盛鼻端，半晌，收回來，顫抖著聲音問：“阿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扶杳拿簪子的那只手也明顯抖得厲害，她深吸兩口氣，將簪子抽回，然後回答：“我當然知道，只是不想你為難而已，一個是你親娘，一個是我要救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會出手制住娘娘，可那樣還是不能徹底消除她的仇恨，不如現在這樣，一了百了，娘娘再也不會惦記著殺裴家人了。”
商椴不敢相信：“所以，僅僅是不想我為難，你就殺了他嗎？”
扶杳搖搖頭，輕呼一口氣，湊到他耳邊：“我沒有殺他，我在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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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皇後一看到景煥，趕緊迎過去：“煥兒，你來得正好, 胥兒他不肯認我，那畫像是你畫的, 你快說說，他就是我的胥兒對不對？”
景煥一下子緊張起來，“我, 我……”
偷眼去看商椴，卻見商椴惡狠狠道：“最後重覆一遍, 我，不是景胥！”
景煥只好擦了擦額頭冒出來的一層薄汗，對蘇皇後道：“母後，我只是有點懷疑才畫的那幅畫，但肩膀有痣的人千千萬，興許只是碰巧罷了。”
蘇皇後便用力將他推得後退一步：“胡說, 那那眉毛、眼睛、鼻子、嘴巴, 沒有一樣不像我的胥兒, 怎麽可能不是他？你，你是不是想吞掉他的皇位才故意這麽說？煥兒, 我養你這麽大，不是讓你搶我胥兒皇位的！”
景煥頓時紅了眼眶, 噗通一聲跪下：“母後, 兒臣若有此心，願遭天打五雷轟。兒臣, 兒臣這輩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母後能找到皇兄, 從此能夠開心起來啊！”
蘇皇後聽他說得誠懇，心中又痛又難過，經不住哭著撲向商椴：“胥兒，我的胥兒啊，你為什麽不認我這個娘親？為什麽啊？”
商椴一動沒動，藏在大氅裏面的一雙手，卻止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扶杳不想讓商椴難過，便開口朝裴少盛道：“太好了清見哥哥，你還好好的！”
裴少盛對她微微一笑，“是啊，我命大著呢！”然後清了清喉嚨，“那什麽，難得人這麽齊，我還是給大家還原一下當年蘇氏滅門案的真相吧！”
“逆賊，你敢胡說八道，朕誅你九族！”景帝掙脫掌印的攙扶，想沖過去打裴少盛，可實在激怒過度，才邁出兩步便昏倒在地。
掌印趕緊叫著太上皇，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餵水，將他弄醒。
裴少盛搖頭嘆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為了我裴氏不至於遺臭千古，今日清見只好得罪了。”
接著，他便將事件原委從頭至尾細細講了一遍。
眾所周知，景帝能創建大榮主要靠的就是蘇皇後勢力，謝家都還略遜一籌，畢竟蘇家有個堂堂正正的國母。
蘇家一心輔佐景帝，同時景帝也受其掣肘，剛開始還能相安無事，後來蘇皇後剩下景胥，眼看著蘇家便要將全部精力傾斜到這個幼崽身上，景帝恐生變故，便多番暗示裴太傅，希望他能想辦法助其削弱蘇氏。
裴太傅這才設計了假聖旨計劃，按他的想法，只要讓當時也握有兵權的燕國公領聖旨去蘇家查抄，蘇家必定反抗。兩邊只要動起手來，景帝就可以名正言順派禁軍將兩邊一起控制。因為兩家在都城的親兵都不算太多，禁軍只要有個由頭，輕而易舉就能將他們抓捕。
等將兩家全部控制，再將他們一一治罪，或罷官或貶斥，這樣就能名正言順地拿回兵權，也不會造成太大傷亡。
可讓裴太傅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順利讓兩家打了起來，而景帝卻並沒有按計劃派禁軍去控制，反而早就在蘇家臥底了許多皇宮親衛，帶頭亂殺一通，讓兩家就此殺紅了眼，最終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蘇燕兩家幾千的族人和將士，活下來的竟沒幾個。
裴太傅也是後來受命清理現場的時候，才發現裏面混有許多景帝的人，他將那些人的資料單獨寫在一張薄長黃紙上，裏面每一個人都能與當時在編的親衛軍一一對應，這長紙當然沒有公布出來，而是被他藏在家裏，至死也沒拿出來。還是後來裴大人發現交給了裴少盛，叫他有機會為裴家伸冤的話，一定要拿出這個證據。
裴少盛說到這裏，咬了咬牙，掀開自己衣服，向旁邊的士兵借了把刀，在本就有傷的下腹處輕輕一劃。
傷口裂開，他大汗泠泠地將裏面一小卷東西取了出來。有人立刻接過去，交給商椴。
商椴將外面的油封去掉，展開那一卷黃紙。雖是小小一卷，但紙張很薄，展開竟有兩尺見方，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信息。
裴少盛忍痛道：“這些人年齡死狀在案卷上都有，但公開的案卷沒有名字，這上面卻有他們清清楚楚的姓名出處，你們可以找來當年聖上親衛名冊對比，那年說是圍獵失蹤的親衛其實全部在此。另外，還查到一批渾水摸魚的人，當時摸不清是哪方勢力，現在想想應該是商家的。”
商椴於是讓人取來親衛名冊，和圍獵失蹤名錄，對比從前看過的案卷，果然是同一批人。
商椴冷笑著，將這些全都扔到景帝面前：“太上皇要不要親自看一看？”
證據確鑿，景帝此刻就是想賴也賴不掉，便也不裝了，冷漠地：“是朕派人臥底將事態鬧大又如何？他們兩家本就該死，朕出汗流血打出來的江山，豈能容他人掣肘？”
裴少盛嘆道：“我祖父也跟聖上一樣的想法，為了大榮江山穩固，他懷著‘心存大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理念，甘當聖上手裏的刀，替聖上做了這個局。祖父初衷從來不是殺人，只是給聖上一個拿回兵權的由頭而已，卻沒想到，聖上竟如此狠辣，一舉讓我們裴家背上幾千條人命。”
景帝心中毫無波瀾，冷笑著：“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這本就是裴太傅應該做的，他才是我大榮的忠臣，你等無知小兒自私自利，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太傅的脛骨忠魂。”
裴少盛哈哈笑死來：“大榮的忠臣？您若真信任這個忠臣，為什麽將他邊緣化再也不敢重用他了呢？說來說去，您才是最自私的那個！”
“放肆！”景帝忍不住咳嗽起來，“你，你是想造反嗎？”
裴少盛也不客氣了：“我倒是想，可惜，造反的不是我，是你最喜歡的兒子，大皇子殿下！”
殺人誅心，景帝氣得拿手指著他，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時，蘇皇後如夢初醒般看向景帝：“皇上，他說的是真的嗎？”
景帝發不出聲音。
“所以，你明明知道當天蘇家會發生什麽，卻讓我帶著胥兒回去探親……那天我多高興啊，已經小半年沒見過娘親，胥兒出生也還沒見過外公外婆，我還在想，想我的爹娘看到胥兒該有多高興，高興……”蘇皇後恍恍惚惚的，“可是，可是，血，到處都是血，爹娘讓我逃，我往哪兒逃？天上地下，逃到哪兒都會被血淹沒，還有我的胥兒，我的胥兒呢？”
蘇皇後突然瘋癲起來，抓著頭發大喊：“我的胥兒，他不見了，被血埋住了。是誰，誰偷走了我的胥兒？”
她一擡頭，狠狠盯著裴少盛：“是你，都是你，裴家的畜生，都是你們害的，你殺了我的父母，偷走我的胥兒，我，我跟你拼了！”
她沖上去掐裴少盛的脖子，下面的人趕緊上來將她拉開。
“放開我！”她大吼一聲，那些人嚇得趕緊放開。
蘇皇後一轉身，拔下身後士兵的刀橫在自己脖頸上，眼睛死死盯著商椴：“胥兒，不管你認不認，這一切都是裴家害的，今天他必須血債血償。你作為我們蘇氏後人，要麽現在殺了他替你外祖父母報仇，要麽就看著我死在你面前，從此再沒人逼你承認自己是景胥！”
商椴沒想到蘇皇後會這樣，這畢竟是他的生母，這世上唯一還在乎他的人。
他有些慌了，盡量沈下聲音：“可是娘娘，罪魁禍首不是裴家，是你陪伴了三十多年的景帝！”
“不是！”蘇皇後嘶吼著，拼命搖頭，發髻上的步搖急促響動，“不是他，他不會那樣對我，也不會那樣對胥兒。我們當年在北漠便一見鐘情，後來結為夫妻，攜手打天下，我與他，是你們想象不到的感情。這世上誰都會背叛我，只有皇上不會，他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蘇皇後一直說著“不會的”，精神狀態極其不穩定，手上的刀在脖子上顫抖著，像是隨時都會切下去。
景煥嚇得臉色慘白，膝行幾步：“母後，母後您先冷靜下來，也許這中間有什麽誤會呢，您千萬別沖動。”
蘇皇後又將脖子上的刀貼緊了些，鮮血順著刀刃往下滴：“我不管，都是他們裴家的錯，胥兒，我數三聲，你若不殺了他，我就用我的血，下去向我的族人賠罪！”
“一！”
商椴戴著面具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一雙手已經捏得泛白：“娘娘為何非要逼我？”
“二！”
“母後！母後我求你，別這樣，不管他是不是景胥，至少您還有煥兒啊！”景煥哭喊起來。
裴少盛閉了眼睛：“商椴你殺了我吧，裴家的冤情已訴，我願將我這條命，償還給蘇家。”
“三……”蘇皇後眼中是深深的絕望。
商椴的手正要動，突然聽到扶杳大叫一聲：“我來！我來殺他！”
在蘇皇後動手前，扶杳飛快撲到裴少盛跟前，抽出頭上的簪子，毫不猶豫，用力刺進他左胸處……
所有人都驚呆了，特別是商椴，他眼前忽然晃過前世的畫面。
那皚皚大雪中，扶杳眸中帶淚，卻拿著一把帶凹槽的匕首，毅然刺向他。
痛，從身體到心靈的痛，痛得他於混沌中都不得安寧。
此刻，裴少盛瞪大的眼睛與他當時幾乎一模一樣，他們死都不敢相信，最後殺他們的人，竟是自己最愛的女人。
蘇皇後也沒有想到，扶杳竟然會親自刺殺裴少盛，這一楞神的空擋，手裏的刀便被人奪了回去。
她脫力般跌坐在地，滿眼失望且絕望地看向商椴：“你，是真不想認我嗎？”
商椴還處在極度的震驚當中，沒有註意她的問話，只快步走到扶杳身邊，想看清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她在做戲。
這時，扶杳湊到裴少盛耳邊說了一句什麽，裴少盛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接著便慢慢渙散，再無生氣。
商椴伸手至裴少盛鼻端，半晌，收回來，顫抖著聲音問：“阿杳，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扶杳拿簪子的那只手也明顯抖得厲害，她深吸兩口氣，將簪子抽回，然後回答：“我當然知道，只是不想你為難而已，一個是你親娘，一個是我要救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會出手制住娘娘，可那樣還是不能徹底消除她的仇恨，不如現在這樣，一了百了，娘娘再也不會惦記著殺裴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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