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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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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2

扶杳用眼睛詢問小萘, 怎麽會是三個月那麽久?她感覺自己只是睡了一覺而已啊。

小萘知道她的疑惑,解釋道:“姑娘你當日從密室出來的時候,幾乎都沒氣了, 是商公子將這位已經告老還鄉,能醫死人活白骨的老太醫用快馬接回來才暫且保住了姑娘性命。只是姑娘傷勢耽擱太久, 太醫說可能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但是公子沒放棄,又在外面花了兩個多月找回來一種說是特別珍貴的藥材, 給姑娘吃了近半個月,沒想到姑娘真醒過來了。”

原來如此, 扶杳恍然,怪不得像是睡了一覺,原來是被人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她擡眸去看商椴,難怪瘦了這麽多,在外面奔波兩個多月餐風露宿找藥材,不瘦才奇怪。

她想說一句謝謝, 可總覺得那兩個字太清淺, 竟不知道要怎麽表達的好, 眼睛裏漸漸蒙上一層水霧。

老太醫收拾完畢,商椴送他出去, 這時小萘趕緊補充道:“姑娘以後還是不要與公子生分的好,你都不知道那天將你抱回來, 公子那個樣子, 比上次血洗婚堂還恐怖,我真覺得你當時若真走了, 他大概會殺了全世界給你陪葬。後來他馬不停蹄請太醫,找藥, 回來又在姑娘床邊不眠不休守了三日三夜,最後說是有什麽急事才被長明叫走的。姑娘啊,雖說公子瘋起來確實嚇人,但對你的感情也是真得不能再真,咱們以後,就好好留在這裏過日子吧!”

扶杳心中難過,她又何嘗不想好好過日子?可她明白,商椴原本已經放下自己了,若不是這次受傷,他都打算與她和離,準備好好跟宋汀然過日子的。這次自己受傷快死了,可能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他表現得擔心著急,但並不一定就真的要跟她回到從前的狀態。

況且,自己這次告發商家,完全不顧他的安危,他能原諒自己嗎?還有姨娘與舅舅,雖然商椴不知道為何免於受罰,可商家跟燕家的仇恨是無解的,他們大概不會放任她跟他在一起吧?

果然,等商椴送完太醫回來,端過小萘手上的藥,親自餵給扶杳時,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不喜歡被困在這裏,但你如今還病著,暫且再忍耐一段時間,等你大好了,我會送你回……去哪裏都好,我會徹底放你自由。”

心中酸痛更甚,為了不讓他看到自己眼中淚水,只能閉了眼睛側過頭去,表示自己困了,想休息。

商椴便將藥碗放在一邊:“才剛好些不要胡思亂想,早點養好身子,過陣子元宵節說不定就可以帶丫鬟們出去散心。”

元宵節?

是了是了,昏迷了三個多月,可不就是快到元宵節了麽?自己竟然在昏迷中過了個除夕,還真是別有趣味的一年啊!

因為身體還在恢覆,扶杳大部分時間都還是昏昏沈沈地在睡覺,實在不想睡時,便看著外面的大雪發呆。

開始少量進食之後,身體恢覆的速度便快起來,不到七日,她已經能起來在房子裏緩慢走動幾步。

嗓子也好了許多,能簡單跟小萘說幾句話。

小萘每天都很開心,沒事就嘰嘰喳喳跟她說些昏迷期間的事情,比如扶依跟四皇子都來看望過她,除夕晚上扶棲是來這裏陪著她一起過的。商椴除夕夜也來坐了許久,連宋姨娘喊他去吃年夜飯他都沒有去。

又說長明最近對她們比以前好太多了,想出去一點也不會攔著,還會經常帶些外面新鮮的糕點果子給大家。

扶杳註意到,小萘嘴裏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個人,很少提及其他,而且這些日子一直沒看見鶯兒,有一次扶杳問起來,小萘突然臉色一慌,說她過年請假回老家一段時間,過了元宵節會回來。

扶杳本來才剛恢覆,精神也不濟,便沒有多問。

直到元宵節前一天,已經好許多的扶杳將小萘叫到跟前:“明日就是元宵節,我有點想姨娘了,你去問問公子,能讓我回一趟家嗎?”

小萘臉一白:“明,明日嗎?明日怕是不行姑娘,你這都沒好全,巴巴的跑回去,季姨娘肯定也不會高興的,咱們再等些日子好全了再回,不是更好嗎?”

扶杳看著她,好半天才點點頭:“好,那公子說過,元宵節我可以帶你們出去散心,不如晚上一起看花燈如何?”

小萘這才高興地點頭:“好呀好呀,姑娘也悶了這些日子,出去散散心是對的。”

扶杳便點頭,不再說話。

晚上的時候,商椴來了,帶來一支形狀別致的梅花,花上還落著點殘雪,雅趣非常,頓時讓整個內室都芬芳了起來。

他將梅花插在瓶裏,淡聲道:“路過別院看到梅花開得正好,給你帶一支回來。”

扶杳眼前頓時想象出,他穿一身玄色大氅,冒雪在樹下采一支梅花的情形,不由得心中溫暖,臉上也現出笑意來。

“謝謝你,這院子大雖大,可到了冬日著實無趣,還是你那小巧別院更得我心。”

商椴便很隨意道:“你若喜歡,以後可以過去長住。”

扶杳笑笑沒有說話。

去他的別院住,以什麽身份呢?

商椴插好梅花,回來端起小萘送來的藥,小心餵給她:“明晚真想去看花燈嗎?”

扶杳微笑點頭:“是啊,悶在家裏都發黴了,你看這雪停了又下,停了又下,白茫茫沒個盡頭似的,我想出去看看各種顏色的花燈,心情好,身體也能好得快些。”

商椴看著她將勺子裏的藥喝完,點頭道:“說得對,也該出去散散心,可惜我不能陪你,讓長明護送你們,應該不會有問題。”

扶杳這才想起,每到十五他會犯病,之前還有她的血能壓制,這幾個月她昏迷肯定沒法提供血,他不知受了多少苦。

“我如今已經好太多,要不明天……”

“不必了,”商椴知道她要說什麽,“以後我再不會用你的血。”

“為什麽?”扶杳不明白,“我的血明明可以壓制,而且等我好了,每個月出那一點血根本不值什麽。”

商椴便看著她:“可如此一來,你還能離開這兒嗎?”

扶杳楞住。

是啊,他已經放下,她也遲早要放手的,還留著這一點暧昧的聯系不會很奇怪麽。

扶杳便低下頭:“倘若,倘若汀然她不介意,我,我是沒關系的,不管我日後在哪兒,你每月派人去取便是。”

商椴笑了笑:“謝謝你的好意,真的不必,我如今已經習慣,那點痛忍忍就過去了,不值什麽。”

“你不必謝我,是我該謝你,若不是你,我,我怕是不能躺在這兒了。”扶杳忍不住道,“假聖旨那件事,我對不起你。”

商椴眉心微跳了一下,然後道:“沒什麽對不起的,我這不是好好的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若我是你,可能並不會做得更好,你只是更在意他們而已,不怪你。只是有時候,你的選擇所造成的後果……”

他頓了一下,笑道:“先不管這些,總之我好好的,你也好好的,這就夠了。”

餵完藥,他站起來,將藥碗放下:“好好休息,明日我會讓長明準備好,你們玩得開心。”

扶杳黯然點頭:“嗯,你,也好好保重。”

第二天,出門之前,扶杳想偷偷放點血給商椴,被小萘攔住。

“姑娘,你千萬別做傻事,公子在你醒來當天就告誡過我們,若看到你再受哪怕一丁點傷,就叫我們不能踏進都城一步,他這是想將我們趕出豐都啊,姑娘你可憐可憐我。”

扶杳便只好停下,想想可能自己放了血他也不會喝,就不去為難大家了吧。

小萘給扶杳穿上厚厚的棉衣,披上白狐皮的鬥篷,連腳上靴子也是防水加絨小鹿皮的,整個人包得像只大包子。

扶杳好笑:“穿這麽多我還怎麽走路?外面雪也停了,這鬥篷真用不上。”

小萘不依:“要穿要穿的,姑娘才剛好一點,為了貪玩一趟明天著涼了可要被人笑話死。”

扶杳笑著:“也對,不能給人笑話,特別是司介,她那張嘴最不饒人,被她知道了,能笑話我一整年。”

小萘沒接她的話,只低了頭給她系帶子。

扶杳突然道:“對了,我說好像忘了誰似的,你這些日子怎麽沒提過司介,她沒來看過我嗎?”

小萘立刻扯著笑臉:“哪能呢,她隔幾日便會來的,我忘了說而已,後來姑娘好了又才剛過除夕,大過年的,她不是不方便嘛,等姑娘好了,自然能見面。”

扶杳笑道:“也對,說不定今晚她也會去看花燈呢。”

“是啊是啊,姑娘快走吧!”小萘推著扶杳出去,讓另一個丫鬟帶著她先上車,她回房裏取點東西。

小萘跑到廚房,打了一盆冰冷的水往臉上敷,細心的話能看到,她一邊洗著臉,一邊有大滴大滴的淚水混著冰水往下淌。

洗幹凈後,她拍拍自己的臉,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自言自語道:“姑娘的身體最重要,一定要好好的,不能讓她知道。小萘,堅持住,你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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