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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寵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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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寵6

景煥突然提起扶家女兒都養得好, 眾臣不禁紛紛側目。

景帝也皺了眉:“哦,這種事你從何得知?”

景煥笑道:“也是上次借雲安姑姑的光,去參加她們的一場詩會, 會上倒是湧現好大一批才華橫溢的女子,想來也是因我大榮政通人和、民風開放, 才能讓女子才華不輸男子。其中扶大人的幾位千金更是其中翹楚,特別是最小的那個,年紀最輕, 十分機靈可愛,扶大人成日將她們放在心上也是情有可原。”

商椴忍不住瞟他一眼, 論臉皮厚也只有景煥能與之一拼,明明當日扶依一句詩都沒寫,在他嘴裏卻成了翹楚,真把他能的!

景帝一聽立刻明白了景煥的意思,而且在朝堂上當著這麽多大臣面說出來,想是內心極為堅定。怪不得最近大理國派使者來議親, 想將公主嫁給景煥, 他死都不肯, 原來是早就有意中人了。這次朝堂上說出來,怕也是破釜沈舟之舉。

景帝心中自然不喜, 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他不好駁斥兒子,只好淡笑道:“難得有煥兒誇獎的人, 既如此, 扶大人有時間讓令夫人帶著女兒們進宮與皇後說說話吧,也省得她身邊無人陪伴, 悶得慌。”

扶宗濂心中驚喜,既然皇上說的是“女兒們”那就可以名正言順帶著扶杳一起去, 到時候商椴總不敢拒絕。

趕緊跪地謝恩:“臣遵旨!”

這時大皇子景恒也走了出來,恭敬道:“父皇,既然今日提起豐都有才華的女兒家,兒臣倒是覺得宋尚書之長女才是真正翹楚,聽說上回詩會就是她一舉奪魁!”

自從上次大皇子遇刺,眾臣懷疑是四皇子所為,後面又查出真兇是商樺,商家從此沒落後,景帝就讓大皇子跟四皇子每日與大臣一起上朝,想以此營造出皇室兄弟和睦的景象,也順便鍛煉兩個兒子,讓眾臣看看他們的真實能力。

既然景煥先破了規矩在朝堂上議論女眷,那景恒自然不會錯失機會。

商家本是景煥最大的支持者,這次刺殺事件後流放的流放,養老的養老,唯一剩下的商椴卻投靠了景煥。雖然知道商家在西南還有後手,但豐都這邊景恒還急需一個穩定支持者,宋家就是最好選擇。

這段時間景恒一直想盡辦法與宋家拉近關系,明裏暗裏多次提醒想要娶宋汀然當王妃,但宋家一直裝傻就是不肯給個明確答覆。這種時候他也不能來硬的逼宋家,怕跟他們徹底翻臉,拖拖拉拉到現在,正好有讓父皇指婚的機會,他怎麽肯放過?

景帝臉上僅剩的一點笑容都掛不住了,這兩個兒子是要故意讓他難堪,想氣死他嗎?

景煥肖想一下扶家女兒也就罷了,他一個小小言官,沒多大能量,反倒能看出四皇子對他家女兒是一片真心。

可是宋家就不一樣了,他們家一個將軍娶了雲安郡主,一個兵部尚書娶的是吏部尚書的妹妹,如此顯赫,景帝已經在想辦法削弱他家在兵權上的勢力,怎麽可能還讓他家女兒當上王妃?那不是自掘墳墓麽?

景帝臉色一變再變,正要開口斥責,尚書宋廣康本人走上前:“承蒙大殿下誇獎,可惜小女當不起如此榮譽,當日她在詩作上雖有成就,卻做了一件讓宋家丟臉至極之事,微臣得知追悔莫及,已經讓她在家閉門思過兩月整,只是大錯已成,實在無力回天。”

這一番話讓眾人都摸不著頭腦,這一向精明油滑的尚書大人何時變得如此誠實懇切了?竟然能將自家女兒做了丟臉的事堂而皇之公布出來,這到底唱的哪出?

接著又聽見宋廣康道:“今日既然承蒙貴人們提起詩會與小女,那微臣便冒這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替小女問一句皇城使商大人。”

今日十五,商椴整個人狀態都不大好,一心只想退朝回去休息準備,是以對他們的爭吵完全不想參與,沒想到這些人偏不給他安生,居然當眾點他名。

商椴眉心微沈,看向宋尚書:“我與令千金並無交集,不知宋大人想問什麽?”

宋廣康一臉沈痛:“商大人您在詩會上曾與小女私換信物當真不記得了嗎?怎好說與她並無交集?”

朝堂上一下子炸開了鍋,當真是有傷風化啊,無論他們私相授受,還是宋尚書當著這麽多人的面問出這種問題,無一不是傷風敗俗。

商椴臉冷了下來:“宋大人休要胡言亂語。”

宋廣康也怒了:“我今日就是不要這張老臉,也要將此事公之於眾,小女當日獲魁首得甘華草一株,你獲第二得東珠一顆,這是人人皆知之事,可我後來卻發現東珠在小女手上,甘華草消失無蹤,我百般逼問甚至動用家法才得知,是你用東珠換了她的甘華草,這難道不是私換信物嗎?”

商椴立刻道:“我確實用東珠換了甘華草,但並非什麽信物,只是我要那甘華草有用而已,不信我可與她當面對質。”

宋廣康氣得吹胡子:“好個背信棄義的豎子,我原本見你們私換信物還想著要不成全了你們,沒想到你轉頭強娶了扶大人之女,這也就罷了,如今連這交換的信物都不承認,你,你當真是薄情寡義,可惜我那女兒啊……”

宋廣康立刻跪下,膝行幾步對景帝磕頭道:“還請聖上為小女做主,微臣本想叫她斷了此念頭,可她非說信物已換,再沒臉嫁別人,除非商椴肯娶,不然她就投河明志,微臣就這麽一個女兒,是真不能看著她去死,請聖上成全。”

大皇子景恒急了,搶上前道:“宋大人何必如此,我可以不介意……”

“行了行了!”景帝打斷他,“既然郎情妾意,我們做長輩的自然要成人之美,讓商椴娶了令千金便是。只是你堂堂兵部尚書,跑到朝堂上來說這些內宅之事,實在不成體統,罰你閉門思過三個月。”

宋尚書趕緊磕頭:“臣叩謝聖恩,只要能保住小女一條命,別說思過三個月,就是三年臣也願意!”

宋廣康面上悲壯,心中卻喜不自勝,還好他機靈生出此計,既絕了大皇子求娶之心,又給自己換來三個月閉門思過,他也好趁此機會自我削弱,以免聖上起疑淪落成商家一樣下場。

商椴立刻跪了下來:“聖上,臣早已娶妻,不能再娶第二人,還請聖上收回成命。”

扶宗濂抓住機會噗通跪下:“商椴之妻本就是強娶而來,請聖上命他和離再娶,將女兒歸還我扶家,臣不勝感激!”

商椴眼底猝冷,狠狠瞪向扶宗濂。

扶宗濂不在怕的,使勁給他瞪了回去:“你敢抗旨嗎?”

商椴臉色白得可怕,他轉頭面對景帝:“臣既然娶了妻子就不存在和離一說,並且宋尚書所說全無憑據,當日換彩頭一事四殿下也在,他可以作證。”

這時景煥笑道:“當日我確實親眼看見他倆交換的信物,這件事千真萬確,但究竟是為何而交換,兒臣實在不知。”

商椴怒了,卻見景煥朝他眨了眨眼睛,他便忍了忍沒說話。

景帝立刻道:“既然煥兒都這樣說,商椴就不要再辯解了,女子名聲何其重要?況且宋家千金素有美名,配你實為有餘,正好扶家千金也不想跟著你,強扭的瓜不甜,得了真心之人便將她放回去,如此宋尚書保住了女兒,扶大人要回了女兒,豈不兩全其美?”

何止兩全其美,還以此阻斷了大皇子的癡心妄想,順勢讓宋尚書閉門思過三個月,回頭再削他一些兵權,簡直十全十美。

“聖上!”商椴大聲道,“您若非要逼臣合離,臣寧願死!”

朝堂上又是一片嘩然,他這是公然地抗旨啊!

景帝變了臉色,正要斥責,景煥道:“父皇,兒臣有個提議,商大人畢竟是堂堂皇城司使,讓他和離實在丟面子,不若叫他們三家自行商議,要麽休妻再娶,要麽留妻娶妾,您看如何?”

景帝已經不想管他們怎麽娶了,反正宋汀然必須進他商椴的門,便揮一揮衣袖:“就這麽定了,要麽休妻再娶,要麽留妻娶妾,你自己看著辦!退朝!”

他說完就走,根本不給商椴抗旨的機會。

扶大人跟宋尚書倒是楞了一下,休妻的話吃虧的是扶杳,娶妾吃虧的則是宋汀然,這下著實難辦了。

不過扶宗濂此時一心只關心女兒性命,管它休妻還是和離,女兒能平安回家就行。

他於是走到商椴跟前,冷道:“你休妻也行,總之盡快將女兒還我!”

宋廣康也走過來,滿臉笑意:“如此甚好,娶了我女兒我宋家必定不會虧待你,將來我們就是你的後盾,汀然也必定會替你管好內宅,小子就等著飛黃騰達吧!”

商椴心中的熊熊怒火已經燒到面上,他擡頭瞪著他們,俊美無比的臉頰泛著絲絲血紅,如此的陰暗詭異,令人顫栗。

兩個大人心中一寒,宋廣康趕緊笑道:“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你自己慢慢斟酌吧,我們先走一步!”

群臣匆匆離開,大堂只剩下跪著的商椴,景煥便走了過來,在他肩上輕輕一拍:“你傻了嗎?這麽好的掌控兵權機會,你不要了嗎?”

很明顯,景煥不給他作證是想要兵權。

確實,他們目前最大的目標就是兵權,沒有這些之後跟大皇子鬥還是束手束腳。之前打算擠掉宋廣康拿下兵部,但他哥哥征虜大將軍宋廣時卻不好對付,想要同時拿掉兩個人怕不現實。如今既然宋家主動示好,那娶了宋汀然這一切都能順利解決,何樂而不為呢?

商椴冷笑:“殿下自己抱得心上人歸,卻拿我的心上人換兵權,還真是好盤算。”

景煥搖頭:“你要這麽想我就沒意思了,我不是看你那心上人不行嘛。說真的,她都這樣作踐你,害得你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你還留戀什麽?我看宋姑娘就不錯,不如找個貼心的,好好過日子。”

商椴站了起來,嘲道:“我心上人行不行由不得你說了算,至於宋家姑娘,你覺得好不如自己娶回家。”

景煥又笑起來:“我這輩子有扶依就夠了,至少這丫頭肯定不會欺騙我感情,還要背著我嫁給我大哥。”

這話刺痛了商椴,他想起扶杳那虛偽的嘴臉,只覺得渾身的痛都有點控制不住。

“閉嘴!”他冷道,“我先回,這件事過幾天再說。”

他明顯腳下不太穩,輕晃著走出大殿。

景煥還在後面喊:“別過幾天啦,為了你的幸福,咱們的未來,記得休妻再娶!”

-

商椴回去後直接去了扶杳院裏。

鶯兒見他來,立刻想去屋裏叫扶杳出來。

商椴擺擺手:“不必叫他,我去。”

“是!”

他走到屋外,門是開著的,他這幾天沒有限制扶杳,允許她沒事可以在院子裏逛,但也僅限這個院子。

扶杳沒覺察到他來,正在梳妝臺上搗鼓著一盒胭脂膏子,這是她近幾日沒事采了園中鮮花淘制出來的,剛剛得了這一小盒,拿在手裏想試試顏色。

用指腹沾上一點,想擦在自己唇上。

才擡眼,看到鏡子裏身後多出來一個人,嚇得她盒子沒拿穩直接掉了下去。

商椴手快將那胭脂盒接住,然後看了看裏面那一點滋潤緋色膏子,再看一眼楞在那裏的扶杳,淡笑道:“這顏色不錯,配你!”

他說著用手指沾了一些,湊到扶杳跟前:“我幫你吧!”

扶杳慌忙要站起來,被他按下。

“不樂意嗎?”商椴身上的氣息明顯與前幾日不同,看著平靜,內裏卻似乎壓抑著極大波瀾。

扶杳有點怕這樣的他,只能乖乖坐著,任他一點一點,將那胭脂膏子塗在自己唇上。

他湊得很近,塗得很認真,扶杳能清晰看到他眸中自己的影子。

他的手指溫熱,帶著一點粗糲感,在嬌嫩的唇上輕塗慢點。兩人呼吸相近,鼻息間除了胭脂清甜幽香,全是對方身上熟悉的味道。

似乎許久沒與他湊這麽近,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身上的味道,可此時驟然聞見,扶杳竟發現自己很想念這個味道。

他長得真好看啊,劍眉星目,高而直的鼻子,淡薄的唇,刀刻般的面部線條……而這個男人此時正認認真真在她唇上塗胭脂。

扶杳有些呆了,明明他就在眼前,為什麽心中會湧現強烈的想念?

她想他,很想,可似乎又不是眼前的這個他。

他不是他。

她弄丟了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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