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妾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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納妾1
商椴沒有註意到扶杳的滯楞, 他認認真真給她塗著胭脂，一點一點，讓她原本淡粉的唇變成血一般的緋紅, 這樣的紅襯得她原本清淡的面龐變得妖異起來。
商椴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他已經有點記不起她從前純真的模樣, 那個摘下面具，在燈火闌珊處笑得甜甜的少女。是那個少女挑動了他的心，讓他前世今生, 一次又一次栽在她手裏。
他伸手，在她臉頰處輕觸了觸, 是真實的肉感，她沒有戴著面具，所以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曾經，他以為那個有著純真笑臉的少女是真正的她，其他時候心口不一,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只是她的面具, 可如今看來, 他大概是弄反了。薄情寡義才是真的她，那個少女不過是他心中一個戴了面具的幻象而已。
得到了她又如何？只是一個軀殼, 一個心不在這裏，只想逃走的美麗軀殼。
可他怎麽甘心呢？愛了兩世的女人, 兩次將真心捧著給她。一想到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她從來不在乎，這顆被踐踏的心便痛得窒息。那種痛, 讓他覺得世界都枯萎了。
扶杳覺出他的不正常，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非常意外, 商椴突然俯身將他抱住，抱得那麽緊，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創痛：“阿杳，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只有我們兩人，我跟你，我們忘記這裏的仇恨報覆，我們一起看山看水，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扶杳的心頓時抽緊起來，她記起落水那晚他說過，讓她等一年，然後帶她遠走高飛，他要完成一件必須完成的事。
那時，她是多麽憧憬地等著這一天啊！如今這一天真的到來，卻再也不是從前的味道。
“阿杳！”他幾乎是放下尊嚴卑微乞求，“你聽到的那些話是真的，我帶你去揚州確實為了報覆，可那只是剛開始，從踐行酒那晚就不是了。我愛你，一直愛你，想真正跟你在一起，我們忘記這些好嗎？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離開這裏，放棄一切，跟我走！”
扶杳心頭一酸，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她終於聽到了她最想聽的話，她的直覺是對的，他並非全然是報覆，他愛她，愛到願意放棄一起帶她走。
可是，可是她，已經走不了了。
對於扶杳來說，只要事情牽扯到家人，她就沒有別的選擇。
心存大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家人就是她的大善，為了她們，她可以放棄一切。
可再堅定的意志，在此刻也是難以承受，曾經有多堅定，此刻就有多難過，那些給自己劃定的條條框框此刻全部化為利箭，一支一支刺進心臟，痛得她發抖。
她心中明白，這大概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放棄，他倆以後註定陌路。
扶杳像是站在一片波濤洶湧的洪流中，她用力拉扯著洪流中的家人們，腳下唯一的石頭也在沖擊中搖搖欲墜。
可以選擇松手拋棄家人立刻跳上岸，也可以選擇一直拉扯著他們，直到洪流結束一起得救，或者石頭翻倒與他們一起沖入懸崖。
她能怎麽選呢？
她沒得選。
扶杳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商椴聽到自己在哭。
到底為什麽要這樣懲罰她？為什麽偏偏自己是燕家後人，為什麽商家非要是燕家的仇人？
他是自己的仇人啊！
扶杳緊緊閉上眼睛，強迫眼淚停住，強制麻痹心痛，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空殼。
商椴的擁抱更用力了些，“阿杳，回答我，跟我走，好嗎？”
終於懷中的人兒有了反應，她推開他，面上是無盡的冷漠：“我不能跟你走，公子，我作為庶女的這前半生已經卑微夠了，如今只想好好做個正頭夫人，過點金尊玉貴的日子，不願跟著公子在外面東奔西跑，餐風露宿。另外，公子如果不是這樣將我當犯人般關起來，我其實可以好好跟公子在一起，忘記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公子既然愛我，不如讓我成為真正的商家二夫人，替你管理這後宅，咱們不用離開也能天天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扶杳自己都佩服，一個人心狠起來可以狠成這樣，她不僅踐踏他的真心，還要利用這片真心……呵，會遭報應的吧？
商椴怔怔看著她，眸中那一團燒盡所有勇氣燃起的火焰，一點一點慢慢熄滅，直至一片死寂。
良久，他像一尊散發著死意的雕塑，終於活過來，從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笑。
“很好，原來你很願意做這個商家二夫人，那我成全你！”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可剛走到門口，熟悉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他一時沒壓住，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痛，削肉斷骨的痛。
從沒哪一刻，商椴像這般痛得想死去，不，也許不是痛得想死去，是他真的只想死去。
扶杳見他吐血，又看到他手上燙傷般的紅色，這才意識到他怪病發作。
可這是白天啊，他發病不是都在晚上嗎？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她走過去一邊扶住他一邊喊人：“鶯兒，快叫長明……”
話還沒喊完，商椴突然轉身摘下她頭上一支普通金簪，用尖利的部分對準她的脖頸，眸底噙著說不出的瘋狂：“既然想做我的夫人，那便陪我一起赴黃泉，夫婦一體，你願意的，對嗎？”
他手上用力，簪子立刻刺破外皮，血便潺潺流了出來。
扶杳嚇得大喊：“商椴你瘋了嗎？要死自己去死，我要活，我要活著！”
他終究是沒下去手，抽出金簪，看著扶杳哈哈大笑著。
然後將金簪對著自己胸口，用力刺下！
……
大皇子宮殿。
一只上好玉瓶砰地摔碎在地磚上，景恒破口大罵：“什麽東西，敢當著那麽多官員的面拒絕本宮好意，他宋廣康怕是活膩了。”
自幼照顧他的老太監王涓連忙安慰：“殿下何必生氣，一個女子而已，如今不是還沒定下來麽，咱們多的是辦法將她弄來。”
景恒眉頭一跳：“真有辦法？”
王涓道：“自然是有的，既然給他們臉面主動求娶他們不肯，那就讓他們求著咱們娶好了。”
景恒惱道：“你到底有什麽主意趕緊說！”
王涓笑了笑：“女子最重貞潔，貞潔給了誰必然要跟著誰，只是這奪取貞潔的方法，他們不喜明媒正娶，咱們就來個暗度陳倉，一旦那宋大小姐失了貞，那到時候還不得由著殿下說了算！”
“對啊！”景恒一拍巴掌，“我怎麽沒想過這個辦法，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偷偷破了她身子，還怕她不肯嫁給我嗎？快快，就用這個辦法，立刻給我安排！”
“是，奴才這就去！”
於是第二天，都中公侯貴女都收到一個請帖，是宮中嫻妃娘娘新得幾壇花果釀的酒，說是女子喝了最好，請大家去品評一二。
被宮中貴人邀請是極長臉的，姑娘們自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欣然前往。
宋家對這個邀約十分謹慎，按往常肯定要推病不去，可畢竟剛剛才得罪了四皇子，如今嫻妃邀請又不去，豈不是把他們得罪完了？只好囑咐宋汀然萬分小心，並派幾個得力丫鬟跟著，讓她早去早回。
聚會十分隆重，嫻妃還安排了戲班子，大家一邊看戲一邊喝酒吃點心，氣氛倒也和諧。
女人們聚在一起自然免不得聊些八卦，近期商椴弒兄奪妻的事是最大熱點，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你一言我一句編排起來。
“也不知那扶家庶女有什麽魅力，竟惹得弦光公子做出這等事來。”
“我見過她一次，長得還不錯，卻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
“聽說她制得一手好香，宮裏好些娘娘用的香都是她做的。”
“難怪，也算是有才有貌，只是可惜了弦光公子一世英名，竟毀在這種事情上。”
“你們胡說，根本不是那庶女有魅力，她運氣好罷了，我二哥是為了追查大皇子遇刺一案，想要護住商家其他人才殺的商家大哥，根本不是特意要奪妻。那庶女有什麽資格讓我二哥去奪她？不過是我二哥心軟，看她新婚喪夫，才好心給了她一個名分，聽說現在還每天被關在一個小房子裏，比坐牢還慘呢！”鄭如蔓早聽不慣這些謠言，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一定要人人都知道商椴並不是真的喜歡扶杳。
她真是恨死那個賤女人了，哪裏都有她，上次沒將她在水裏摁死真是可惜。
“啊，竟是這樣嗎？怪不得他們新婚這許久，也沒見她作為商家二少夫人出來活動。”
“活動什麽啊，怕是這輩子都要在那小房子裏老死，比冷宮還慘。”
“也怪可憐的，不過比起新婚喪夫，背一個克夫的名聲一輩子擡不起頭，這樣有名有份的，哪怕沒有自由，也比出門被人指點好些。”
“她怕什麽指點，之前搶她妹妹的男人都沒見一點愧疚的，還不照樣出門招搖？我看她就是天生水性楊花，就喜歡招惹男人，就這麽關一輩子才是她最好的結局。”
鄭如蔓正說著，看到宋汀然在不遠處招手叫她。
趕緊走過去：“汀然姐姐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過過來一起坐？”
宋汀然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我來得早，但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在一邊休息了會兒，你沒看到我也正常。”
“姐姐哪裏不舒服，宮裏有太醫，不如叫娘娘傳來給你看看？”鄭如蔓很熱心。
宋汀然搖頭：“不用了，剛出來走了走已經好許多，不過剛剛有個宮女告訴我，說商公子今日也來了，就在前面那偏殿裏跟大殿下說話，妹妹有沒有興趣去瞧瞧？”
鄭如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嗎？我二哥也來了？”
她這段時間因為商椴娶了扶杳這件事幾乎吃不下飯，一直想找機會問問她這個遠房表哥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今天如果能見到他就太好了。
“對，是個宮女這樣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但我知道妹妹一直關心他，便與你說一聲。”
宋汀然臉上的笑容十分尷尬，鄭如蔓以為她是不舒服，沒往心裏去，立刻喜滋滋道：“行，我去看看，謝謝你啊！”
看著鄭如蔓跑遠的背影，宋汀然的心如擂鼓一般跳起來。
她倒也沒說謊，確實是一個宮女來找她，說嫻妃娘娘在偏殿叫她去說話，商公子與大殿下也在，說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必須要她去。
宋汀然心知此去不會有好事，便中途說自己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宮女剛好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又一向知道嫻妃的威嚴，料定她不敢就這麽跑了，便準了她去，叫她方便完自己過去，宋汀然這才有機會找了鄭如蔓這個替死鬼。
無論那裏面有什麽陷阱，只要鄭如蔓率先淌一遍，她就能找到機會脫身。
若真是嫻妃叫了商椴跟大皇子說話，那鄭如蔓去了肯定會很快出來，再告訴她裏面的情況。
若不是……宋汀然緊緊捏住手上的帕子，不敢想究竟會發生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到宴會結束，宋汀然再沒看見鄭如蔓從裏面出來，甚至跟著她去的丫鬟也不見蹤影。
她滿心忐忑地回去，著急忙慌地跟父親說了這件事，宋廣康暗道不好，立刻派人去宸安侯府打聽消息。
至晚間，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鄭如蔓回家就病倒了，她的兩個丫鬟說是在宮裏沖撞了貴人被杖斃，其他並無異常。
宋廣康一顆心沈入谷底，他很清楚鄭家丫頭肯定是出問題了，不然不會無故生病，又突然杖斃兩個丫鬟。好在他的汀然聰慧知應變，不然遭難的就是她。
如今看來，將女兒嫁給商椴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必出大禍。
第二天一早，他上朝聽說商椴生病告假，立刻帶了好些貴重補品去商府探望，可剛進了大門就被長明攔住。
“抱歉宋大人，公子不方便見客。”
“可，可我真的有要事找他。”宋廣康是真的急。
“是關於公子跟宋姑娘的事嗎？”長明直接問出來。
宋廣康點頭，“對啊，你快去跟他講，這件事再不辦就要惹出大麻煩。”
長明面無表情，“是宋家的麻煩並非我公子的麻煩，宋大人不必危言聳聽。”
宋廣康怒了，“哎你這下人怎麽說話的？我堂堂兵部尚書你這什麽態度？你能代表他商椴嗎？”
“公子倒是有話讓我轉告。”長明還是淡淡的。
宋廣康立刻態度又好了起來：“什麽話你快說。”
長明便湊到宋廣康耳邊，跟他悄悄說了許多。
宋廣康聽完立時氣得臉色通紅：“豈有此理，你們這是侮辱我宋氏。”
長明道：“公子說這是被你們逼的，你們可以不答應！”
“豎子，豎子！”宋廣康跺著腳，痛罵幾聲走了。
原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黃了，可半個月之後，受傷在床上躺了這些天的商椴終於痊愈，接著就傳出消息，他要納宋汀然為妾——貴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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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在她臉頰處輕觸了觸, 是真實的肉感，她沒有戴著面具，所以現在的她，才是真實的她。
曾經，他以為那個有著純真笑臉的少女是真正的她，其他時候心口不一,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女子只是她的面具, 可如今看來, 他大概是弄反了。薄情寡義才是真的她，那個少女不過是他心中一個戴了面具的幻象而已。
得到了她又如何？只是一個軀殼, 一個心不在這裏，只想逃走的美麗軀殼。
可他怎麽甘心呢？愛了兩世的女人, 兩次將真心捧著給她。一想到這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 她從來不在乎，這顆被踐踏的心便痛得窒息。那種痛, 讓他覺得世界都枯萎了。
扶杳覺出他的不正常，忍不住問：“你怎麽了？”
非常意外, 商椴突然俯身將他抱住，抱得那麽緊，聲音透著從未有過的創痛：“阿杳，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找一個無人的地方，只有我們兩人，我跟你，我們忘記這裏的仇恨報覆，我們一起看山看水，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扶杳的心頓時抽緊起來，她記起落水那晚他說過，讓她等一年，然後帶她遠走高飛，他要完成一件必須完成的事。
那時，她是多麽憧憬地等著這一天啊！如今這一天真的到來，卻再也不是從前的味道。
“阿杳！”他幾乎是放下尊嚴卑微乞求，“你聽到的那些話是真的，我帶你去揚州確實為了報覆，可那只是剛開始，從踐行酒那晚就不是了。我愛你，一直愛你，想真正跟你在一起，我們忘記這些好嗎？再給我們一次機會，離開這裏，放棄一切，跟我走！”
扶杳心頭一酸，眼淚撲簌簌往下掉。
她終於聽到了她最想聽的話，她的直覺是對的，他並非全然是報覆，他愛她，愛到願意放棄一起帶她走。
可是，可是她，已經走不了了。
對於扶杳來說，只要事情牽扯到家人，她就沒有別的選擇。
心存大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家人就是她的大善，為了她們，她可以放棄一切。
可再堅定的意志，在此刻也是難以承受，曾經有多堅定，此刻就有多難過，那些給自己劃定的條條框框此刻全部化為利箭，一支一支刺進心臟，痛得她發抖。
她心中明白，這大概是他給她的最後一次機會。
放棄，他倆以後註定陌路。
扶杳像是站在一片波濤洶湧的洪流中，她用力拉扯著洪流中的家人們，腳下唯一的石頭也在沖擊中搖搖欲墜。
可以選擇松手拋棄家人立刻跳上岸，也可以選擇一直拉扯著他們，直到洪流結束一起得救，或者石頭翻倒與他們一起沖入懸崖。
她能怎麽選呢？
她沒得選。
扶杳死死咬住嘴唇，不讓商椴聽到自己在哭。
到底為什麽要這樣懲罰她？為什麽偏偏自己是燕家後人，為什麽商家非要是燕家的仇人？
他是自己的仇人啊！
扶杳緊緊閉上眼睛，強迫眼淚停住，強制麻痹心痛，讓自己變成一個沒有感情沒有思想的空殼。
商椴的擁抱更用力了些，“阿杳，回答我，跟我走，好嗎？”
終於懷中的人兒有了反應，她推開他，面上是無盡的冷漠：“我不能跟你走，公子，我作為庶女的這前半生已經卑微夠了，如今只想好好做個正頭夫人，過點金尊玉貴的日子，不願跟著公子在外面東奔西跑，餐風露宿。另外，公子如果不是這樣將我當犯人般關起來，我其實可以好好跟公子在一起，忘記你對我做的這些事情。公子既然愛我，不如讓我成為真正的商家二夫人，替你管理這後宅，咱們不用離開也能天天在一起，不是更好嗎？”
扶杳自己都佩服，一個人心狠起來可以狠成這樣，她不僅踐踏他的真心，還要利用這片真心……呵，會遭報應的吧？
商椴怔怔看著她，眸中那一團燒盡所有勇氣燃起的火焰，一點一點慢慢熄滅，直至一片死寂。
良久，他像一尊散發著死意的雕塑，終於活過來，從鼻腔中輕輕發出一聲笑。
“很好，原來你很願意做這個商家二夫人，那我成全你！”
他說完這句話轉身離開，可剛走到門口，熟悉的劇痛排山倒海般襲來，他一時沒壓住，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痛，削肉斷骨的痛。
從沒哪一刻，商椴像這般痛得想死去，不，也許不是痛得想死去，是他真的只想死去。
扶杳見他吐血，又看到他手上燙傷般的紅色，這才意識到他怪病發作。
可這是白天啊，他發病不是都在晚上嗎？這到底怎麽一回事？
她走過去一邊扶住他一邊喊人：“鶯兒，快叫長明……”
話還沒喊完，商椴突然轉身摘下她頭上一支普通金簪，用尖利的部分對準她的脖頸，眸底噙著說不出的瘋狂：“既然想做我的夫人，那便陪我一起赴黃泉，夫婦一體，你願意的，對嗎？”
他手上用力，簪子立刻刺破外皮，血便潺潺流了出來。
扶杳嚇得大喊：“商椴你瘋了嗎？要死自己去死，我要活，我要活著！”
他終究是沒下去手，抽出金簪，看著扶杳哈哈大笑著。
然後將金簪對著自己胸口，用力刺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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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上好玉瓶砰地摔碎在地磚上，景恒破口大罵：“什麽東西，敢當著那麽多官員的面拒絕本宮好意，他宋廣康怕是活膩了。”
自幼照顧他的老太監王涓連忙安慰：“殿下何必生氣，一個女子而已，如今不是還沒定下來麽，咱們多的是辦法將她弄來。”
景恒眉頭一跳：“真有辦法？”
王涓道：“自然是有的，既然給他們臉面主動求娶他們不肯，那就讓他們求著咱們娶好了。”
景恒惱道：“你到底有什麽主意趕緊說！”
王涓笑了笑：“女子最重貞潔，貞潔給了誰必然要跟著誰，只是這奪取貞潔的方法，他們不喜明媒正娶，咱們就來個暗度陳倉，一旦那宋大小姐失了貞，那到時候還不得由著殿下說了算！”
“對啊！”景恒一拍巴掌，“我怎麽沒想過這個辦法，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偷偷破了她身子，還怕她不肯嫁給我嗎？快快，就用這個辦法，立刻給我安排！”
“是，奴才這就去！”
於是第二天，都中公侯貴女都收到一個請帖，是宮中嫻妃娘娘新得幾壇花果釀的酒，說是女子喝了最好，請大家去品評一二。
被宮中貴人邀請是極長臉的，姑娘們自然打扮得花枝招展欣然前往。
宋家對這個邀約十分謹慎，按往常肯定要推病不去，可畢竟剛剛才得罪了四皇子，如今嫻妃邀請又不去，豈不是把他們得罪完了？只好囑咐宋汀然萬分小心，並派幾個得力丫鬟跟著，讓她早去早回。
聚會十分隆重，嫻妃還安排了戲班子，大家一邊看戲一邊喝酒吃點心，氣氛倒也和諧。
女人們聚在一起自然免不得聊些八卦，近期商椴弒兄奪妻的事是最大熱點，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便你一言我一句編排起來。
“也不知那扶家庶女有什麽魅力，竟惹得弦光公子做出這等事來。”
“我見過她一次，長得還不錯，卻也沒到傾國傾城的地步。”
“聽說她制得一手好香，宮裏好些娘娘用的香都是她做的。”
“難怪，也算是有才有貌，只是可惜了弦光公子一世英名，竟毀在這種事情上。”
“你們胡說，根本不是那庶女有魅力，她運氣好罷了，我二哥是為了追查大皇子遇刺一案，想要護住商家其他人才殺的商家大哥，根本不是特意要奪妻。那庶女有什麽資格讓我二哥去奪她？不過是我二哥心軟，看她新婚喪夫，才好心給了她一個名分，聽說現在還每天被關在一個小房子裏，比坐牢還慘呢！”鄭如蔓早聽不慣這些謠言，好不容易有機會，她一定要人人都知道商椴並不是真的喜歡扶杳。
她真是恨死那個賤女人了，哪裏都有她，上次沒將她在水裏摁死真是可惜。
“啊，竟是這樣嗎？怪不得他們新婚這許久，也沒見她作為商家二少夫人出來活動。”
“活動什麽啊，怕是這輩子都要在那小房子裏老死，比冷宮還慘。”
“也怪可憐的，不過比起新婚喪夫，背一個克夫的名聲一輩子擡不起頭，這樣有名有份的，哪怕沒有自由，也比出門被人指點好些。”
“她怕什麽指點，之前搶她妹妹的男人都沒見一點愧疚的，還不照樣出門招搖？我看她就是天生水性楊花，就喜歡招惹男人，就這麽關一輩子才是她最好的結局。”
鄭如蔓正說著，看到宋汀然在不遠處招手叫她。
趕緊走過去：“汀然姐姐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過過來一起坐？”
宋汀然有些不自然地笑道：“我來得早，但身體有些不舒服，就在一邊休息了會兒，你沒看到我也正常。”
“姐姐哪裏不舒服，宮裏有太醫，不如叫娘娘傳來給你看看？”鄭如蔓很熱心。
宋汀然搖頭：“不用了，剛出來走了走已經好許多，不過剛剛有個宮女告訴我，說商公子今日也來了，就在前面那偏殿裏跟大殿下說話，妹妹有沒有興趣去瞧瞧？”
鄭如蔓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真的嗎？我二哥也來了？”
她這段時間因為商椴娶了扶杳這件事幾乎吃不下飯，一直想找機會問問她這個遠房表哥到底為什麽要這樣做，今天如果能見到他就太好了。
“對，是個宮女這樣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但我知道妹妹一直關心他，便與你說一聲。”
宋汀然臉上的笑容十分尷尬，鄭如蔓以為她是不舒服，沒往心裏去，立刻喜滋滋道：“行，我去看看，謝謝你啊！”
看著鄭如蔓跑遠的背影，宋汀然的心如擂鼓一般跳起來。
她倒也沒說謊，確實是一個宮女來找她，說嫻妃娘娘在偏殿叫她去說話，商公子與大殿下也在，說有重要的事情交代，必須要她去。
宋汀然心知此去不會有好事，便中途說自己肚子疼，要去方便一下。宮女剛好還有別的事情要去做，又一向知道嫻妃的威嚴，料定她不敢就這麽跑了，便準了她去，叫她方便完自己過去，宋汀然這才有機會找了鄭如蔓這個替死鬼。
無論那裏面有什麽陷阱，只要鄭如蔓率先淌一遍，她就能找到機會脫身。
若真是嫻妃叫了商椴跟大皇子說話，那鄭如蔓去了肯定會很快出來，再告訴她裏面的情況。
若不是……宋汀然緊緊捏住手上的帕子，不敢想究竟會發生什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直到宴會結束，宋汀然再沒看見鄭如蔓從裏面出來，甚至跟著她去的丫鬟也不見蹤影。
她滿心忐忑地回去，著急忙慌地跟父親說了這件事，宋廣康暗道不好，立刻派人去宸安侯府打聽消息。
至晚間，打探消息的人回來，說鄭如蔓回家就病倒了，她的兩個丫鬟說是在宮裏沖撞了貴人被杖斃，其他並無異常。
宋廣康一顆心沈入谷底，他很清楚鄭家丫頭肯定是出問題了，不然不會無故生病，又突然杖斃兩個丫鬟。好在他的汀然聰慧知應變，不然遭難的就是她。
如今看來，將女兒嫁給商椴這件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必出大禍。
第二天一早，他上朝聽說商椴生病告假，立刻帶了好些貴重補品去商府探望，可剛進了大門就被長明攔住。
“抱歉宋大人，公子不方便見客。”
“可，可我真的有要事找他。”宋廣康是真的急。
“是關於公子跟宋姑娘的事嗎？”長明直接問出來。
宋廣康點頭，“對啊，你快去跟他講，這件事再不辦就要惹出大麻煩。”
長明面無表情，“是宋家的麻煩並非我公子的麻煩，宋大人不必危言聳聽。”
宋廣康怒了，“哎你這下人怎麽說話的？我堂堂兵部尚書你這什麽態度？你能代表他商椴嗎？”
“公子倒是有話讓我轉告。”長明還是淡淡的。
宋廣康立刻態度又好了起來：“什麽話你快說。”
長明便湊到宋廣康耳邊，跟他悄悄說了許多。
宋廣康聽完立時氣得臉色通紅：“豈有此理，你們這是侮辱我宋氏。”
長明道：“公子說這是被你們逼的，你們可以不答應！”
“豎子，豎子！”宋廣康跺著腳，痛罵幾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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