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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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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裴幼生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小聲安撫著。

“會好的,都會好的。”

長生站在門前,面上有些拘謹。“陛下,您還要進去嗎?”

元濟的身子僵了僵,長生等了半刻鐘,才聽到帝王低沈的聲音。

“我…朕不進去了,你不要告訴別人朕來過。”

長生點了點頭,看著帝王堪稱‘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

小姐說的沒錯,有些人只會是很好的上司。

日升月移,轉眼又過了一個月。

裴久穿著一身淡青色長衫坐在梁瀟時床前看賬本,一邊看還一邊吐槽。

“這黎都的份額越來越低了,那兒的掌櫃該敲打敲打了。”

“寧都的賬本是用腳寫的嗎?質量越來越差當我好說話啊,這個得開除。”

“涼都近來的生意也不好,欸,剛經歷過內亂,可以理解。”

說著,她不知想到什麽,匆匆起身跑了出去。

裴久小跑到自己房間,在桌案角落找到了幾封信。她笑了笑,轉頭又往回跑。

到院子時遇到了阿肆和蕭顏,兩人說著說著又吵起來了。

“梁瀟時都昏迷這麽久了,你還想給他加安神藥?”

“那不是阿久說他總是皺眉嗎?我加點安神藥讓他睡個好覺。”

“…他皺眉可能是…因為…我在他藥裏加了點黃連…”

“什麽?你有病嗎沈薔!他這情況吃黃連有什麽用?”

“我這不是想著吃點苦的刺激一下他的身體嗎?還有,你不要叫我原來的名字,我不喜歡。”

“沈薔、沈薔、沈薔、沈薔!我管你喜不喜歡!”

“蕭顏!你完了……”

裴久:……

她搖搖頭回到梁瀟時的房間,床邊的窗子大開著,微風吹響了窗前的風鈴。那是裴久親手做的,聽說在昏迷不醒的人床前掛個風鈴可以指引他找到回家的路。

裴久坐在床邊將拿起一封信,屋外阿肆和蕭顏吵架的聲音斷斷續續,順著風飄了進來。

“這是阿笙寫的,他說京都新開了一家酒樓,就開在遲夫人酒樓對面,菜色和他家酒樓的差不多,而且每道菜都比他家的便宜一文錢。搶了他家很多生意,遲夫人氣得不行。”

她總結。

“這是惡意競爭,遲家做點抽獎活動應該就能將流失的顧客收回來。金軒閣剛開的時候我經常遇到這種事,這種投機取巧的商家一般都開不長。”

說著,她打開了第二封。

“是朝朝寫的,我們錯過了她的婚禮。”裴久遺憾地嘆了一口氣,隨後又笑道,“不過沒關系,我們很快就回去了。”

“朝朝說皇後娘娘經常在她面前提起你,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9個月了。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趕上你小外甥滿月。”

“宋祈已經從書院結業了,現在跟著大理寺審案。我還以為他會去戶部或者兵部呢,畢竟他心眼那麽多。”

“夏日炎炎,梁乙安,這種天氣真該吃冰。但是阿肆不許我吃。”

裴久說著,哀嚎一聲,倒在梁瀟時的腿上。

“我哥成了元濟最得力的下屬,對了,玉牌我也還給元濟了,萬事俱備,只差你醒啦!”

“金軒閣新上了一批玉石,之前的黑玉碎了,你要不要我再給你雕一塊?你要是想要就說‘夫人費心了’。”

裴久隔著被子躺在梁瀟時的腿上,靜靜的等了幾秒,沒有人說話。雖然本就沒抱什麽期望,但她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你不說也沒…”

“夫人費心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裴久忽地坐起身去看床上的男人。那句話聲音太輕,她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

梁瀟時的桃花眼睜著,深藍色的眼眸裏還有淺淺的笑意。他的手緩緩擡起,替裴久理了理鬢間的頭發。

裴久的呼吸放得極輕,到最後甚至摒住了呼吸。她怕自己在做夢,怕她一動眼前的人又閉上眼。

梁瀟時本來還在笑,但看著她越漲越紅的臉,眉頭微微蹙起。

“裴久,呼吸。”

像是得到了赦令,裴久這才重重呼出一口氣來,她小心觀察眼前的人,確認他沒有變化才逐漸放松。

窗邊的風鈴被微風吹起,發出一串悅耳的聲音。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我去找小姨和阿肆……”說著,裴久就要起身。

下一秒,手腕忽地被人拉住。

裴久一回頭就撞進梁瀟時幽深的眼眸中,“我沒事,你別走。”

這是裴久第一次見他撒嬌,瞬間心疼的不行,她握住梁瀟時的手,順著他的力道坐回床邊。隨後她從腦袋上取下一只發簪,用力一擲,發簪穿著大開的窗戶直挺挺的紮進對面藥房的梁柱上。

正在一旁和蕭顏吵架的阿肆看著插在眼前的金邊竹葉發簪說到一半的話噎進喉嚨中,她側頭朝這邊往過來,眼中的怒火大得幾乎可以化為實質。

“裴、小、久”

這三個字她叫得咬牙切齒,再也顧不上和蕭顏吵架,氣沖沖的朝裴久沖來。蕭顏反應過來後馬上跟在她身後。

裴久做完一切淡然回頭去看梁瀟時,看到他眼中的覆雜後淡定解釋。

“這樣比較快。”

確實快,她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被阿肆一腳踹開,她仍是一副苗疆打扮,聲音還帶著幾分惱怒。

“裴小久你方才是在……”,視線與在床上躺了快兩個月的男人對上,她下意識放低音量。“…幹什麽…”

蕭顏一改方才吵架的豪橫模樣,和事佬一般出來打圓場。“哎呀,沈薔你這是幹什麽?阿久這麽做肯定是……”

說著她順著阿肆的視線看去,就對上男人與她十分相似的藍眸。

“小姨”

兩個字讓蕭顏紅了眼眶,天知道她這些天有多焦慮,頭發大把大把的掉,每次給梁柏寫信的時候都不知該如何下筆。

她救不了阿姐,也沒辦法救阿姐的孩子。

這句話這麽多天一直縈繞在蕭顏腦海中,差點就要把她逼瘋了。唯一能讓她緩解情緒的方法就是和阿肆探討醫術(吵架)。

如今梁瀟時終於醒了,壓在所有人心口的石頭終於能放下了。

經過蕭顏和阿肆一系列的檢查,終於確認人已經沒什麽大礙了。一番探望後,眾人識相的把空間留給這對剛成婚不久的小夫妻。

見人沒事裴久又板起臉,抱怨的話說得極快,也不知在腦中過了多少遍。

“你不想活了嗎?宮變之前我和你說了多少遍,見事情不對就躲在元濟身後。結果你呢?還給人家擋刀,你的手差一點就廢了你知不知道?”

“心口中了一劍也不好好休息,還要往外跑。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有那塊玉佩擋了一下你就死了!見到我沒事就那麽重要嗎?你…”

“重要”,梁瀟時忽地擡起手抹了把她的臉,裴久才發現自己哭了。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滑落,她自己卻沒察覺。這副模樣看得梁瀟時心口發痛。

“阿久,你最重要。”

他向來不愛說這些,今日也是被裴久的眼淚逼急了。裴久被他一把拉進懷裏,她氣得錘了他肩膀一下,隨後才想起他身上還有傷,立馬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感受到懷裏的人僵直的身體,梁瀟時不由勾了勾唇角。裴久沒註意到這一細節,只一個勁兒想扒開他的衣服檢查。

梁瀟時的眼眸越來越幽深,看著裴久的眼神帶著幾分不可說侵略性。

他只由著裴久扒他的衣衫。

衣衫半退。

健碩身姿上的傷口已經結痂,並沒有任何覆發的跡象。

裴久見此方才還緊張得不行的情緒松懈下來。

這一放松,男人熾熱的目光便直楞楞的落進裴久的心中。

心跳得越來越快,裴久不確定梁瀟時有沒有聽到她幾乎掩飾不住的心跳聲。

下一秒,男人傾身而上,將她輕輕壓在身下。

裴久被壓在身下,目光落在梁瀟時逐漸染上情、欲的眼角上,深藍色的眼眸配上泛著薄紅的眼角竟顯出一種獨特的誘、惑來。

見她盯著自己的臉發呆,梁瀟時忽地低下頭在她耳邊輕笑了一聲。

他睡了將近40天,嗓子還帶著點啞。

裴久偷偷咽了下口水,不知為何她覺得此刻的梁瀟時格外的勾人,和平日冷峻高貴的模樣完全不同。

於是腦袋被情、欲占據的梁瀟時忽地聽到自家夫人不太確定的聲音。

“你…真的是梁瀟時嗎?不會是被哪個狐妖附身了吧?”

梁瀟時先是楞了一下,隨後直接被她氣笑了。

他這一笑,裴久便確認了,就是他。

原汁原味的梁瀟時。

畢竟這人之前每次被他氣著了的時候都是這般笑得,又生氣又拿她沒辦法的笑容。

不等裴久再說什麽,就重重吻在了她的紅唇上。

這吻不似之前一般溫柔繾綣,反而像是蠻橫的掠奪,如狂風暴雨般碾弄著她的唇瓣,像是要把她整個人揉進身體裏一般。裴久被吻得沒法呼吸,即使這般她去推梁瀟時的時候依舊不敢用力。

梁瀟時的心一下子軟得不像話,面上卻依舊強裝高冷。

“這下知道我是誰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

裴久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回答得相當敷衍。梁瀟時默了默後槽牙,只覺得自己心口即將愈合的傷又要被眼前這人氣出血來。

他低頭咬住裴久的脖頸,隨後又似不滿意的輕輕磨了磨。

裴久被他這一動作弄得渾身一蘇,整個人都軟了下來。

察覺到她身體的變化,梁瀟時終於得逞似的勾了勾嘴角,面上一片愉悅之色。

“我是誰?”

裴久實在不懂這人的腦回路,一直問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梁瀟時”

一開口裴久忽地睜大了眼睛——她方才的聲音太嬌了。梁瀟時這三個字讓她說出180個彎。

身上的人跟著一頓,他也不笑了,就這麽直勾勾的看著裴久,像是在狼看著勢在必得的獵物思考著先從哪下口。

他的眼眸太過幽深,裴久的臉色在他的註視下越來越紅,儼然有要燒開的氣勢。

“你…要白日宣淫嗎?”

一句話說得梁瀟時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的聲音似乎比方才還啞了。

“裴久”

“幹嘛?”

“別亂用成語”

哪裏亂用成語,裴久覺得自己用得挺恰到好處的。想到了什麽,她忍了忍,終是說道。

“你現在…能做那個嗎?”

其實她想說的是他剛醒,身上還有傷最好不要做那事。結果不知怎的,這話說出口感覺怪怪的。

她擡眸看去,就見梁瀟時的臉都黑了——被她氣得。

“我不是那個意…”,她解釋的話還沒說完,唇就再次被男人堵住。紅唇被人撬開,她的城池一寸寸被攻陷,攻勢比方才還迅猛。這人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下嘴又快又狠,裴久的紅唇都被這人磨破了。脖頸上的紅印從一個變成很多個,遮都遮不住。

想到這人心口上的傷,裴久清醒了幾分,不由掙紮起來。她這一扭動,不僅沒有任何作用,還讓兩人之間貼得更近了些。

腰間被什麽東西抵住,裴久想到什麽,忽地一僵,一動都不敢再動。感受著那東西緊貼著的纖細腰身,梁瀟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腰間抵著的東西越來越大,裴久有些心虛。

身上的人沈默著推開,禁錮消失,裴久慌忙起身跑了出去。

幸運的是院內並沒有其他人,裴久很快就回到了自己房中。

臉上燙得厲害,她一連喝了好幾杯水才停下。

元濟來的時候,蕭顏正為梁瀟時包紮著手心崩開的傷口。見到來人,梁瀟時表情淡淡的,只淡聲道。

“見過陛下”

元濟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看著人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以外沒什麽事,這才點點頭。

“那日…多謝你了”

“我們既然選擇合作,哪有不救的道理。”

蕭顏聽著自家侄子疏離的語氣,為他包紮的手不由頓了頓,隨後加快了速度。很快退了出去。

元濟接連被這對小夫妻冷待也不生氣,還有心情同梁瀟時閑談。

“手上的傷怎麽裂開了?”

親你妹妹親的,梁瀟時總不能這麽回答,他想起方才落荒而逃的某人,和他等了許久只等到了來給他包紮的蕭顏,臉色不由有些黑。

“方才不小心碰到了。”

他回得簡潔,顯然是不想說真實原因。元濟點點頭表示明白。

“明日我派人給你送些藥材來。”

“多謝陛下”

元濟嘆了口氣。

“你們與朕一定要這般客氣嗎?”

聞言,梁瀟時看了面露無奈的帝王,頓了頓才道。

“陛下,你的母親差點殺死我的妻子,恕我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

提到溫念晚,元濟默了默,許久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沒想到母親會……,她做下的錯事,朕會加倍補償回來的。”

“朕…只剩阿久這一個親人了。”

“朕欠她太多了。”

梁瀟時沒說話,但他們都知道,裴久與元濟,終究是做不成普通兄妹的。

裴久和元濟之間,隔著裴臨河;隔著替身之事,還有溫念晚。

溫念晚只在乎裴臨河沒錯,在最後關頭出賣了元濟也沒錯,但她對元濟的養育之恩是真的,她為元濟在暗中培養勢力、找人教導元濟為人處世和治國之道也是真的。

所有人都可以怨她,唯獨元濟不能。

即使溫念晚對他更多的利用。

但他是溫念晚用裴久的命保下的孩子,他受之利就要承其罪。

“寧都和黎都兩座郡縣,朕會下旨賜給阿久做封地,除此以外,再附加兩都附近的夜都和常州。”

“朕會封她為永喆公主,封地也以此為名。”

梁瀟時聞言擡眸看向坐在長椅上的少年帝王,他眼中有著和裴久極為相似的光彩。

這一刻,梁瀟時終於明白了,裴久為什麽會和他合作、助他登帝了。

元濟是個會反思自己的問題,並甘願為之付出代價的人。

這樣的人最起碼不會成為一個昏君。

“臣還有一事想請求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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