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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色微亮, 貢院外便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車水馬龍，人潮擁擠。
貢院前的照壁處, 擠滿了這次鄉試的考生，還有考生的家人或是家中仆役。
有的考生故作淡定, 想盡量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有的考生則是緊張外露, 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 不停地與身邊之人說話來緩解緊張的情緒；還有的考生是覺得自己反正已經考不上, 來看榜只不過是為了湊湊熱鬧，沒有患得患失的感覺，心態反而放松許多。
不光是貢院之外人擠人, 就連附近的茶樓食肆等地方, 今個兒都是人滿為患, 坐滿了客人，有人是純粹來湊這三年一次的熱鬧來的, 而有相當一部分人，則是衣著富貴的中年男子, 身邊還都帶著幾個孔武有力的隨從，一個個都急切地等著外面的消息, 瞧著迫切得不得了。
有人是頭一回來看這種熱鬧, 見狀有些看不明白, 不由向身邊的茶博士打聽起來。
茶博士一聽便笑了起來, 了然於心地道：“客人可知‘榜下捉婿’這個詞兒？他們都是青泰府和周圍幾個府城的富商們, 家中應當都是有女兒的，都想趁這機會搶個好女婿回去, 這可是三年一回的鄉試，若是考上了, 以後便是舉人老爺了，若是有個舉人女婿，可不得了了。”
經由他這麽一說，客人頓時了然。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另外一種人，每每到了放榜之時便會出現，他們並非是與考生相關的什麽人，而是官府專門委派的報錄人，他們可沒有考生們那麽覆雜的情緒，一個個都鉚足了勁兒往前面擠，就等著等會兒榜單張貼出來，搶著去中舉的人家報喜呢！
參加今年鄉試的約莫有三千八百多人，然而最終只會錄取不到百餘人，其中正榜八十人，加上副榜十餘人，錄取比例三十八比一，相當於每三十八人中才會有一人中舉，別看來參加鄉試時，人人信心十足，但放榜之後，卻註定只有少數人得意，三千多人失意。
鶴山書院之中，也有許多參加這次鄉試的學生，甚至第一次考的是最少的，只有二十來個，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參加鄉試的加起來卻有一百多人，鄉試的難度由此可見一斑，也正因如此，舉人便更為難得，含金量也更高。
三年一次的桂榜，承載的不只是無數讀書人的希望，更是一個家庭，甚至整個家族的希望和榮耀，今日這場放榜，不知牽動著多少戶，多少家，多少人的心弦。
西街，褚府。
沈玉梅今日也起了個大早，洗漱更衣，收拾停當後便立馬派了人去貢院外看榜，頗有些心神不寧，在丫鬟問起早飯想用些什麽時，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這心裏還有事兒呢，哪裏吃得下東西？”
話音剛落，門口的簾子被人從外面掀起，褚華章手中牽著個小男孩兒走了進來。
“母親！”
剛進門，小男孩兒就松開褚華章的手，興沖沖地朝沈玉梅跑了過去，手腳並用地爬上榻，撒嬌似的依偎在她身邊，“母親，沛哥兒今個兒想吃水晶餃和桂花糕……”
沈玉梅原本緊皺的眉頭在他們二人進來之時便松開了，此時聽到沛哥兒這番童言童語，更是眉開眼笑，好說話得不得了，“好好好，咱們沛哥兒想吃什麽都行。”
說著就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讓廚房做水晶餃和桂花糕來，再煮些碧粳粥，煮得軟爛些，另外再蒸兩屜灌湯包，再做幾個清爽的小菜，一並送過來。”
丫鬟福身應下。
褚華章就坐在下首的位置，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茶，一邊聽他們說話。
直到自家阿娘吩咐完了，她才放下茶盞，笑著湊了聲趣兒，“阿娘當真是偏心，自打有了沛哥兒便不疼女兒了，讓廚房做早飯，先提的都是沛哥兒想吃的……”
沈玉梅聞言，便嗔了她一眼，攬著沛哥兒笑話她：“瞧瞧你阿姐，都是快出嫁的年紀了，還跟你這麽個小孩兒吃味。”
她話音剛落，小男孩兒便朝褚華章擠了擠眼睛，做了個鬼臉，“阿姐羞羞！”
一時逗得屋內眾人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簾子再次被掀起，同時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響起，“這大清早的，怎的笑成這樣，你們娘兒幾個湊在一塊兒說什麽呢？”
聽見這聲音，沈玉梅面上的笑容更盛，松開沛哥兒站起身來，往前迎了幾步，先招呼了一聲：“老爺來了。”
而後才把姐弟倆方才的對話轉述了一遍。
褚華章與沛哥兒也站起來，朝來人行禮。
“女兒見過父親。”
“沛哥兒見過父親。”
褚大老爺走到主位坐下，笑著摸了摸沛哥兒的腦袋，“在你母親這裏可不許淘氣。”
沛哥兒鼓了鼓腮幫子，不服氣地說：“沛哥兒聽話，才沒有淘氣！”
“好好好，沛哥兒最乖了。”
說這話的是沈玉梅，只見她這麽一說，沛哥兒又重新高興起來。
小孩兒剛想爬回榻上，就聽褚大老爺叫住他，正色道：“你如今也六歲了，到了該開蒙的年紀，不可再這麽玩鬧下去，我已經找了位西席，從明個兒開始就到咱們府上來教你讀書識字，你可要好好學。”
沛哥兒頓時一呆，隨即小臉上便露出不情願的神情來，剛要說什麽，一擡頭卻對上了自家阿姐狀似不經意，實則卻包含深意的目光，小孩兒頓時卡了殼，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說的話。
褚大老爺見他半晌不應聲，不滿地皺起眉頭，“怎麽不說話？”
沛哥兒趕忙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聲道：“兒子知道了，一定會好好聽先生的話。”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回答，褚大老爺這才滿意。
他方才說話的時候，沈玉梅一直未開口插話，等到他們說完，她才笑著問：“我讓廚房做了灌湯包，老爺用過早飯了嗎？不如留下來一道用些？”
褚大老爺今個兒過來自然是有事，方才只說了一件，聞言便頷了頷首，算是應了。
褚家講究個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十分安靜，一直等到他們放下筷子，丫鬟們將東西收走，再送上清口的茶，褚大老爺這才再次開口。
他看向沈玉梅：“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那個侄兒今年去考了鄉試？”
沈玉梅不意自家相公竟還記得這件事，頓時感到一陣驚喜，點點頭道：“正是，老爺好記性，三郎的確參加了此次的鄉試。”
褚大老爺“嗯”了一聲，端起茶來飲了一口，又道：“今個兒便是桂榜放榜的日子，你派人去看榜了嗎？”
“一大早便打發人過去了。”
沈玉梅心中早就惦記著這事兒，自然忘不了。
褚大老爺這才略微滿意，頷了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坐一會兒，與你們一道等消息。”
他難得來正院一回，沈玉梅哪兒有不願意的，聞言又把丫鬟喊過來，連聲吩咐起來，又是端點心，又是端水果的，忙活得不得了。
褚華章坐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茶，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記掛得緊。
畢竟這次考了鄉試的不僅有自家表哥，還有章鶴亭。
……
另一邊的溫府，則是另一番景象。
庭院中的桂花開得正好，一陣清風吹來，恰是滿院飄香。
溫山長的身體經過兩年的驅毒和調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不能與先前的康健相比，但比起前幾年那種走兩步喘三下，動不動就起不來身，無力躺在床上的狀態已經好太多了。
白老大夫也教會了他打五禽戲，於是這兩年來，溫山長也多了一項必做的事。
那便是每日早上起來，先打幾遍五禽戲。
桂花樹下，快要開敗的花兒被風吹落，落在青石板鋪成的地上，如同一層薄薄的碎金。
溫山長徐徐呼出一口氣，緩緩收勢，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等在一旁的溫祁見狀，上前遞過一塊幹凈的帕子，溫山長接過，走到旁邊的椅中落座，一邊擦汗一邊問：“今個兒是放榜的日子，打發人去看榜了嗎？”
溫祁點頭，“專門派了兩個記性好的，還帶了薄簿和炭筆，書院中此番中舉的士子都會記下來。”
他做事一貫細心周道，溫山長也只是隨口一問。
聞言便頷了頷首，擡頭看向自己院中這棵桂花樹，不由喟嘆道：“名列桂榜，經樓唱名，這是多少讀書人一輩子的榮耀，書院中此番參加鄉試之人有一百多個，也不知能有幾人桂榜題名。”
溫祁今年十七歲，自覺學問還不到位，便沒參加今年的鄉試，打算下一場再試。
他聽了自家父親這話，也讚同地點了點頭，“三千多考生，只取不到百人，也不知此番的五經魁會是哪幾人，咱們山溪省的解元又會是誰？”
溫山長聞言，心中不由閃過幾個名字，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就在他們父子說話的同時，貢院外，伴隨著一列衙役走了過來，照壁附近頓時人聲鼎沸起來，無數士子激動地朝前擠去，互相推搡，將讀書人的斯文和禮數都拋之腦後，爭著搶著想要看榜。
“放榜了！放榜了！”
在一陣嘈雜的喧鬧聲中，山溪省鄉試主考官，翰林院學士譚濟慈，帶著副主考，提調官，以及六位同考官，還有捧著名錄的書吏，在官兵的護衛之下，一步一步登上了貢院旁的唱經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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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天色微亮, 貢院外便已經聚集了不少人，車水馬龍，人潮擁擠。
貢院前的照壁處, 擠滿了這次鄉試的考生，還有考生的家人或是家中仆役。
有的考生故作淡定, 想盡量裝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有的考生則是緊張外露, 袖中的手不自覺握緊, 不停地與身邊之人說話來緩解緊張的情緒；還有的考生是覺得自己反正已經考不上, 來看榜只不過是為了湊湊熱鬧，沒有患得患失的感覺，心態反而放松許多。
不光是貢院之外人擠人, 就連附近的茶樓食肆等地方, 今個兒都是人滿為患, 坐滿了客人，有人是純粹來湊這三年一次的熱鬧來的, 而有相當一部分人，則是衣著富貴的中年男子, 身邊還都帶著幾個孔武有力的隨從，一個個都急切地等著外面的消息, 瞧著迫切得不得了。
有人是頭一回來看這種熱鬧, 見狀有些看不明白, 不由向身邊的茶博士打聽起來。
茶博士一聽便笑了起來, 了然於心地道：“客人可知‘榜下捉婿’這個詞兒？他們都是青泰府和周圍幾個府城的富商們, 家中應當都是有女兒的，都想趁這機會搶個好女婿回去, 這可是三年一回的鄉試，若是考上了, 以後便是舉人老爺了，若是有個舉人女婿，可不得了了。”
經由他這麽一說，客人頓時了然。
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另外一種人，每每到了放榜之時便會出現，他們並非是與考生相關的什麽人，而是官府專門委派的報錄人，他們可沒有考生們那麽覆雜的情緒，一個個都鉚足了勁兒往前面擠，就等著等會兒榜單張貼出來，搶著去中舉的人家報喜呢！
參加今年鄉試的約莫有三千八百多人，然而最終只會錄取不到百餘人，其中正榜八十人，加上副榜十餘人，錄取比例三十八比一，相當於每三十八人中才會有一人中舉，別看來參加鄉試時，人人信心十足，但放榜之後，卻註定只有少數人得意，三千多人失意。
鶴山書院之中，也有許多參加這次鄉試的學生，甚至第一次考的是最少的，只有二十來個，而第二次，甚至第三次參加鄉試的加起來卻有一百多人，鄉試的難度由此可見一斑，也正因如此，舉人便更為難得，含金量也更高。
三年一次的桂榜，承載的不只是無數讀書人的希望，更是一個家庭，甚至整個家族的希望和榮耀，今日這場放榜，不知牽動著多少戶，多少家，多少人的心弦。
西街，褚府。
沈玉梅今日也起了個大早，洗漱更衣，收拾停當後便立馬派了人去貢院外看榜，頗有些心神不寧，在丫鬟問起早飯想用些什麽時，也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這心裏還有事兒呢，哪裏吃得下東西？”
話音剛落，門口的簾子被人從外面掀起，褚華章手中牽著個小男孩兒走了進來。
“母親！”
剛進門，小男孩兒就松開褚華章的手，興沖沖地朝沈玉梅跑了過去，手腳並用地爬上榻，撒嬌似的依偎在她身邊，“母親，沛哥兒今個兒想吃水晶餃和桂花糕……”
沈玉梅原本緊皺的眉頭在他們二人進來之時便松開了，此時聽到沛哥兒這番童言童語，更是眉開眼笑，好說話得不得了，“好好好，咱們沛哥兒想吃什麽都行。”
說著就吩咐身邊的丫鬟：“去讓廚房做水晶餃和桂花糕來，再煮些碧粳粥，煮得軟爛些，另外再蒸兩屜灌湯包，再做幾個清爽的小菜，一並送過來。”
丫鬟福身應下。
褚華章就坐在下首的位置，一邊慢條斯理地喝茶，一邊聽他們說話。
直到自家阿娘吩咐完了，她才放下茶盞，笑著湊了聲趣兒，“阿娘當真是偏心，自打有了沛哥兒便不疼女兒了，讓廚房做早飯，先提的都是沛哥兒想吃的……”
沈玉梅聞言，便嗔了她一眼，攬著沛哥兒笑話她：“瞧瞧你阿姐，都是快出嫁的年紀了，還跟你這麽個小孩兒吃味。”
她話音剛落，小男孩兒便朝褚華章擠了擠眼睛，做了個鬼臉，“阿姐羞羞！”
一時逗得屋內眾人笑出聲來。
就在這時，簾子再次被掀起，同時一道帶著笑意的男聲響起，“這大清早的，怎的笑成這樣，你們娘兒幾個湊在一塊兒說什麽呢？”
聽見這聲音，沈玉梅面上的笑容更盛，松開沛哥兒站起身來，往前迎了幾步，先招呼了一聲：“老爺來了。”
而後才把姐弟倆方才的對話轉述了一遍。
褚華章與沛哥兒也站起來，朝來人行禮。
“女兒見過父親。”
“沛哥兒見過父親。”
褚大老爺走到主位坐下，笑著摸了摸沛哥兒的腦袋，“在你母親這裏可不許淘氣。”
沛哥兒鼓了鼓腮幫子，不服氣地說：“沛哥兒聽話，才沒有淘氣！”
“好好好，沛哥兒最乖了。”
說這話的是沈玉梅，只見她這麽一說，沛哥兒又重新高興起來。
小孩兒剛想爬回榻上，就聽褚大老爺叫住他，正色道：“你如今也六歲了，到了該開蒙的年紀，不可再這麽玩鬧下去，我已經找了位西席，從明個兒開始就到咱們府上來教你讀書識字，你可要好好學。”
沛哥兒頓時一呆，隨即小臉上便露出不情願的神情來，剛要說什麽，一擡頭卻對上了自家阿姐狀似不經意，實則卻包含深意的目光，小孩兒頓時卡了殼，忘記了自己剛剛想說的話。
褚大老爺見他半晌不應聲，不滿地皺起眉頭，“怎麽不說話？”
沛哥兒趕忙把頭點得如同小雞啄米一般，連聲道：“兒子知道了，一定會好好聽先生的話。”
聽到了自己想聽的回答，褚大老爺這才滿意。
他方才說話的時候，沈玉梅一直未開口插話，等到他們說完，她才笑著問：“我讓廚房做了灌湯包，老爺用過早飯了嗎？不如留下來一道用些？”
褚大老爺今個兒過來自然是有事，方才只說了一件，聞言便頷了頷首，算是應了。
褚家講究個食不言寢不語，飯桌上十分安靜，一直等到他們放下筷子，丫鬟們將東西收走，再送上清口的茶，褚大老爺這才再次開口。
他看向沈玉梅：“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你那個侄兒今年去考了鄉試？”
沈玉梅不意自家相公竟還記得這件事，頓時感到一陣驚喜，點點頭道：“正是，老爺好記性，三郎的確參加了此次的鄉試。”
褚大老爺“嗯”了一聲，端起茶來飲了一口，又道：“今個兒便是桂榜放榜的日子，你派人去看榜了嗎？”
“一大早便打發人過去了。”
沈玉梅心中早就惦記著這事兒，自然忘不了。
褚大老爺這才略微滿意，頷了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多坐一會兒，與你們一道等消息。”
他難得來正院一回，沈玉梅哪兒有不願意的，聞言又把丫鬟喊過來，連聲吩咐起來，又是端點心，又是端水果的，忙活得不得了。
褚華章坐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喝著茶，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卻記掛得緊。
畢竟這次考了鄉試的不僅有自家表哥，還有章鶴亭。
……
另一邊的溫府，則是另一番景象。
庭院中的桂花開得正好，一陣清風吹來，恰是滿院飄香。
溫山長的身體經過兩年的驅毒和調養，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雖然不能與先前的康健相比，但比起前幾年那種走兩步喘三下，動不動就起不來身，無力躺在床上的狀態已經好太多了。
白老大夫也教會了他打五禽戲，於是這兩年來，溫山長也多了一項必做的事。
那便是每日早上起來，先打幾遍五禽戲。
桂花樹下，快要開敗的花兒被風吹落，落在青石板鋪成的地上，如同一層薄薄的碎金。
溫山長徐徐呼出一口氣，緩緩收勢，頭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等在一旁的溫祁見狀，上前遞過一塊幹凈的帕子，溫山長接過，走到旁邊的椅中落座，一邊擦汗一邊問：“今個兒是放榜的日子，打發人去看榜了嗎？”
溫祁點頭，“專門派了兩個記性好的，還帶了薄簿和炭筆，書院中此番中舉的士子都會記下來。”
他做事一貫細心周道，溫山長也只是隨口一問。
聞言便頷了頷首，擡頭看向自己院中這棵桂花樹，不由喟嘆道：“名列桂榜，經樓唱名，這是多少讀書人一輩子的榮耀，書院中此番參加鄉試之人有一百多個，也不知能有幾人桂榜題名。”
溫祁今年十七歲，自覺學問還不到位，便沒參加今年的鄉試，打算下一場再試。
他聽了自家父親這話，也讚同地點了點頭，“三千多考生，只取不到百人，也不知此番的五經魁會是哪幾人，咱們山溪省的解元又會是誰？”
溫山長聞言，心中不由閃過幾個名字，但最終還是沒說出來。
就在他們父子說話的同時，貢院外，伴隨著一列衙役走了過來，照壁附近頓時人聲鼎沸起來，無數士子激動地朝前擠去，互相推搡，將讀書人的斯文和禮數都拋之腦後，爭著搶著想要看榜。
“放榜了！放榜了！”
在一陣嘈雜的喧鬧聲中，山溪省鄉試主考官，翰林院學士譚濟慈，帶著副主考，提調官，以及六位同考官，還有捧著名錄的書吏，在官兵的護衛之下，一步一步登上了貢院旁的唱經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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