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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一晚, 沈遇睡得並不好。
天還未亮，他便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的恍惚過後, 他便想起了自己身在何處。
薄被中還留著些許暖意，與被子外面的涼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渾身上下不約而同傳來的酸疼與考試的壓力讓他無心貪戀這份暖意, 沒怎麽糾結便坐起身來, 離開被子之後, 霎時降低的溫度襲來，頓時驅走了他殘存的最後一絲困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他還能嗅到濕潤的泥土味道, 是雨獨有的清新氣味。
沈遇卻沒空欣賞, 發覺雨停這件事後,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慶幸，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若是這三天都下雨，他就只能頂著答卷會被打濕的風險答題了, 更何況，食物也有可能會因此發黴, 這樣一來, 他能不能撐過三日便是個未知數。
還好雨停了。
他將薄被疊好放到角落, 然後將考籃拎過來, 掀開單獨蓋在上面的那層油布, 仔細檢查了一番裏面的東西，確認都沒被雨淋到後, 這才放下心來。
考場內條件有限，他只能用水稍稍打濕帕子, 簡單擦了擦臉，刷牙就沒辦法了，帶來的水不夠，接著又剝了一個煮熟的雞蛋吃完，喝了點水，把手擦幹凈，早飯就算是吃完了。
吃碳水容易讓人犯困，所以他便沒吃包子和棗糕。
就在他將木板插回墻上的凹槽中時，附近也陸陸續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應當是其他號房中的考生也在起身了。
一陣涼風忽然吹來——“阿嚏！”
沈遇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摸向額頭，在確認沒感覺到發熱之後才松了口氣，不多耽誤時間，他拿出紙筆與草稿紙，先大致回憶了一番昨晚睡前整理出來的思路，將其記錄在紙上，緊接著才根據此思路拓展，從破題開始，一字一句地寫第四篇文章。
一早上的時間過去，他已經寫完兩篇，將第五道題也解了出來。
桌板邊緣，一疊寫滿字的紙張整整齊齊地放著，另一邊硯臺中的墨汁已經快要見底，“吧嗒”一聲輕響，毛筆被擱在硯臺上。
“總算寫完大半了。”
沈遇輕輕呼了口氣，活動著因為伏案整整一上午而略有些僵硬的脖頸，感覺在這裏寫東西，身體累得不是一星半點，越發懷念起自己舒適的書房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他很快收斂心神，將上午寫的兩篇文章從頭到尾檢查了兩遍，時不時提筆在原來的初稿上寫寫劃劃，修改了幾處，讓文章更加簡練精準。
但在修改第五篇文章的時候，他眉頭皺起，提著筆思索了許久。
不是因為這篇文章寫得不好，或是出現了什麽嚴重的錯漏之處這種原因。
而是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破題的方向，或許會比初稿的破題更合適。
他沒糾結多久，便下了決心，重新鋪開一張空白的草稿紙，提筆蘸墨，緩緩落筆，順著方才的思路寫了下去。
許是這個方向果然更合適，相較於上一個版本，他此時更是下筆如有神，落筆的速度很快，如流水一般潺潺而下，以至於筆跡也稍稍有些許潦草，有不少連筆字，比平時規整的風格大相徑庭。
約莫一刻鐘後，這篇新的文章便成了。
沈遇松開眉頭，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只修改了兩處用詞不夠精準的地方，沒有對其他做出任何修改，在他看來，這篇文章堪稱一氣呵成，的確比之前的那篇要更好。
他放下筆，頗有幾分心滿意足之感。
有時候寫出一篇好文章得到的成就感，是其他事都比不上的。
滿足感過後，隨之湧上的便是從胃部傳來的饑餓感，畢竟他早上只吃了一個煮雞蛋，眼下已經正午時分，很難不感到餓。
沈遇只好開始把桌面上的東西收到一旁，尤其是這些寫滿了字的紙，之後才從考籃中拿出兩個油紙包，取出包子和糕點各吃了點兒。
他此時沒什麽胃口，只是生理上的饑餓感讓他不得不進食。
吃完之後，看到包子還剩一個，他想了想，索性把這剩下的最後一個也吃了。
現在這樣的天氣，能放一晚已是極限了，若是再放一晚上，估計就要餿了。
浪費食物可不好。
他一邊艱難下咽，一邊在心中感慨，這還是他頭一回吃東西吃得這般費勁，絲毫品不出食物的滋味，滿腦子都是若是有類似於營養液之類一喝就能供給人體所需的東西就好了，這樣一來，參加鄉試便方便多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食物吃完沒多久，困意便湧了上來。
沈遇一向有午睡的習慣，也不用多久，只需要兩刻鐘左右，就能讓身體和精神得到充分的休息，若是睡的時間太長，醒來之後反倒會更累，久久不能回神。
這次他沒收起桌板，也沒躺平，只是靠在墻上瞇了一會兒。
約莫一刻鐘多一會兒的工夫，他便睜開了眼睛。
輕輕打了個哈欠，喝了口水權當醒神，冰涼的水順著喉嚨與食道滑下，驅走了他殘留的困意，坐在原地看著剩下的兩道考題，靜靜地出了會兒神。
人在剛睡醒的時候，很難立刻就進入專註狀態。
沈遇亦是如此，他在思緒拋錨期間，忍不住想到了婉寧和兩個孩子。
也不知道他們此時在做什麽？
六元巷。
沈家小院的門忽然被敲響。
婉寧一邊放下袖子，一邊從廚房中走出來 ，明日是書院休息的日子，垣哥兒與衡哥兒下午就回來了，她便提前做了幾樣糕點。
此時停當敲門聲，她也只當是褚華章或是常大娘來找她，道了聲“來了”，便幾步走到院門口，伸手將門拉開，“是華章……”
在看到對面之人的面容時，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門外之人的反應也差不多，敲門敲到一半的手仍然舉著，忘記放下去，她緊緊盯著婉寧，嘴唇微張，想說什麽，眼眶卻倏地紅了，她哽咽了一聲，眼淚嘩得落了下來，“五，五娘子，奴婢終於找到您了……”
她這聲落下，婉寧立馬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伸手將她拉進來，“砰”的一聲關上門，拉著她進了屋子，四目相對，婉寧努力按捺住心中即將噴湧而出的激動，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拂葉，你還活著，那若微表姐是不是也……”
她緊緊地盯著拂葉，連呼吸聲也放輕了，生怕從對方口中說出的不是自己想聽的話。
好在拂葉含淚點了點頭，“是，娘子也還活著……”
婉寧霎時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下來，深深地呼了口氣，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無意識地道：“那就好，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等到雙方情緒都平靜下來，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婉寧轉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重新轉回來時，已經看不見哭過的痕跡了，她迫不及待地問起關於自家表姐，也就是祁若微的事來，關於對方是如何從那場人禍中活下來，如今又在何處，還有當年那場災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的問題太多，拂葉只能一個一個慢慢回答。
“娘子與我們幾個能活下來，實屬僥幸……”
拂葉斷斷續續地將當年的事道來，但從她的視角中，也只記得當年是一夥兒賊人突然就闖進府中，然後將全府上下的人殺了個幹凈，還帶走了不少財物和東西，還放了把火，若不是自家娘子所在的書房中有間密室，恐怕他們幾個也活不下來。
即便如此，自家娘子還是因此落下了重疾，如今身子十分虛弱，全靠藥吊著一條命。
不過這件事，拂葉記著祁若微的囑咐，並沒有說給婉寧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白白擔心一場罷了。
婉寧聽完便是一怔，她沒想到，即便是身在其中的當事人，知道的也只有這麽一點東西。
山賊？這種話也只能偏偏無知小兒罷了。
且不說普通山賊怎會作風如此利落狠辣，況且還有那塊北戎人的東西，就知道肯定不是山賊所做，什麽山賊能如此膽大，直接沖著當地知府下手，就不怕朝廷趕盡殺絕嗎？
但她也明白，這件事定然不簡單，現在也不是查案的最好時機，她不自覺攥緊了手，無意識間，指甲深深地戳進手心，卻感覺不到疼。
她在心裏勸誡自己，都已經忍了這麽幾年，那便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起碼忍到垣哥兒長大成人，不能因為自己的莽撞連累到垣哥兒，不能讓他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不能讓阿兄阿嫂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過了好半晌，她才從絕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問：“那表姐如今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拂葉想到自家娘子如今的狀況，想要搖頭，卻還是點了點頭，含淚道：“好，娘子如今過得極好。”
見她這樣，婉寧卻是不信，不由追問起來。
拂葉這才將祁若微如今女扮男裝，如今任禦正一職的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臨了，她抹了把眼淚，“娘子囑咐過奴婢，若是見了您，讓您莫要為她擔心，她如今的處境還算安全，還與大理寺少卿成了至交好友，借由此人，一定能查清咱們家的案子！”
婉寧聽完她的話，心神劇震，失聲了片刻，才晦澀開口：“她如此處境……我怎能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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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這一晚, 沈遇睡得並不好。
天還未亮，他便睜開了眼睛，一瞬間的恍惚過後, 他便想起了自己身在何處。
薄被中還留著些許暖意，與被子外面的涼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渾身上下不約而同傳來的酸疼與考試的壓力讓他無心貪戀這份暖意, 沒怎麽糾結便坐起身來, 離開被子之後, 霎時降低的溫度襲來，頓時驅走了他殘存的最後一絲困意。
外面的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但他還能嗅到濕潤的泥土味道, 是雨獨有的清新氣味。
沈遇卻沒空欣賞, 發覺雨停這件事後, 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慶幸，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若是這三天都下雨，他就只能頂著答卷會被打濕的風險答題了, 更何況，食物也有可能會因此發黴, 這樣一來, 他能不能撐過三日便是個未知數。
還好雨停了。
他將薄被疊好放到角落, 然後將考籃拎過來, 掀開單獨蓋在上面的那層油布, 仔細檢查了一番裏面的東西，確認都沒被雨淋到後, 這才放下心來。
考場內條件有限，他只能用水稍稍打濕帕子, 簡單擦了擦臉，刷牙就沒辦法了，帶來的水不夠，接著又剝了一個煮熟的雞蛋吃完，喝了點水，把手擦幹凈，早飯就算是吃完了。
吃碳水容易讓人犯困，所以他便沒吃包子和棗糕。
就在他將木板插回墻上的凹槽中時，附近也陸陸續續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應當是其他號房中的考生也在起身了。
一陣涼風忽然吹來——“阿嚏！”
沈遇鼻子一癢，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他楞了一下，下意識摸向額頭，在確認沒感覺到發熱之後才松了口氣，不多耽誤時間，他拿出紙筆與草稿紙，先大致回憶了一番昨晚睡前整理出來的思路，將其記錄在紙上，緊接著才根據此思路拓展，從破題開始，一字一句地寫第四篇文章。
一早上的時間過去，他已經寫完兩篇，將第五道題也解了出來。
桌板邊緣，一疊寫滿字的紙張整整齊齊地放著，另一邊硯臺中的墨汁已經快要見底，“吧嗒”一聲輕響，毛筆被擱在硯臺上。
“總算寫完大半了。”
沈遇輕輕呼了口氣，活動著因為伏案整整一上午而略有些僵硬的脖頸，感覺在這裏寫東西，身體累得不是一星半點，越發懷念起自己舒適的書房來。
不過這個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過。
他很快收斂心神，將上午寫的兩篇文章從頭到尾檢查了兩遍，時不時提筆在原來的初稿上寫寫劃劃，修改了幾處，讓文章更加簡練精準。
但在修改第五篇文章的時候，他眉頭皺起，提著筆思索了許久。
不是因為這篇文章寫得不好，或是出現了什麽嚴重的錯漏之處這種原因。
而是他忽然想到了另一個破題的方向，或許會比初稿的破題更合適。
他沒糾結多久，便下了決心，重新鋪開一張空白的草稿紙，提筆蘸墨，緩緩落筆，順著方才的思路寫了下去。
許是這個方向果然更合適，相較於上一個版本，他此時更是下筆如有神，落筆的速度很快，如流水一般潺潺而下，以至於筆跡也稍稍有些許潦草，有不少連筆字，比平時規整的風格大相徑庭。
約莫一刻鐘後，這篇新的文章便成了。
沈遇松開眉頭，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只修改了兩處用詞不夠精準的地方，沒有對其他做出任何修改，在他看來，這篇文章堪稱一氣呵成，的確比之前的那篇要更好。
他放下筆，頗有幾分心滿意足之感。
有時候寫出一篇好文章得到的成就感，是其他事都比不上的。
滿足感過後，隨之湧上的便是從胃部傳來的饑餓感，畢竟他早上只吃了一個煮雞蛋，眼下已經正午時分，很難不感到餓。
沈遇只好開始把桌面上的東西收到一旁，尤其是這些寫滿了字的紙，之後才從考籃中拿出兩個油紙包，取出包子和糕點各吃了點兒。
他此時沒什麽胃口，只是生理上的饑餓感讓他不得不進食。
吃完之後，看到包子還剩一個，他想了想，索性把這剩下的最後一個也吃了。
現在這樣的天氣，能放一晚已是極限了，若是再放一晚上，估計就要餿了。
浪費食物可不好。
他一邊艱難下咽，一邊在心中感慨，這還是他頭一回吃東西吃得這般費勁，絲毫品不出食物的滋味，滿腦子都是若是有類似於營養液之類一喝就能供給人體所需的東西就好了，這樣一來，參加鄉試便方便多了。
不過這也只是想想罷了。
食物吃完沒多久，困意便湧了上來。
沈遇一向有午睡的習慣，也不用多久，只需要兩刻鐘左右，就能讓身體和精神得到充分的休息，若是睡的時間太長，醒來之後反倒會更累，久久不能回神。
這次他沒收起桌板，也沒躺平，只是靠在墻上瞇了一會兒。
約莫一刻鐘多一會兒的工夫，他便睜開了眼睛。
輕輕打了個哈欠，喝了口水權當醒神，冰涼的水順著喉嚨與食道滑下，驅走了他殘留的困意，坐在原地看著剩下的兩道考題，靜靜地出了會兒神。
人在剛睡醒的時候，很難立刻就進入專註狀態。
沈遇亦是如此，他在思緒拋錨期間，忍不住想到了婉寧和兩個孩子。
也不知道他們此時在做什麽？
六元巷。
沈家小院的門忽然被敲響。
婉寧一邊放下袖子，一邊從廚房中走出來 ，明日是書院休息的日子，垣哥兒與衡哥兒下午就回來了，她便提前做了幾樣糕點。
此時停當敲門聲，她也只當是褚華章或是常大娘來找她，道了聲“來了”，便幾步走到院門口，伸手將門拉開，“是華章……”
在看到對面之人的面容時，她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門外之人的反應也差不多，敲門敲到一半的手仍然舉著，忘記放下去，她緊緊盯著婉寧，嘴唇微張，想說什麽，眼眶卻倏地紅了，她哽咽了一聲，眼淚嘩得落了下來，“五，五娘子，奴婢終於找到您了……”
她這聲落下，婉寧立馬回過神來，左右看了看，伸手將她拉進來，“砰”的一聲關上門，拉著她進了屋子，四目相對，婉寧努力按捺住心中即將噴湧而出的激動，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拂葉，你還活著，那若微表姐是不是也……”
她緊緊地盯著拂葉，連呼吸聲也放輕了，生怕從對方口中說出的不是自己想聽的話。
好在拂葉含淚點了點頭，“是，娘子也還活著……”
婉寧霎時松了口氣，整個人都松懈下來，深深地呼了口氣，也忍不住紅了眼睛，無意識地道：“那就好，活著就好，還活著就好……”
等到雙方情緒都平靜下來，已經是一刻鐘之後了。
婉寧轉過頭擦了擦眼角的淚，重新轉回來時，已經看不見哭過的痕跡了，她迫不及待地問起關於自家表姐，也就是祁若微的事來，關於對方是如何從那場人禍中活下來，如今又在何處，還有當年那場災禍，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她的問題太多，拂葉只能一個一個慢慢回答。
“娘子與我們幾個能活下來，實屬僥幸……”
拂葉斷斷續續地將當年的事道來，但從她的視角中，也只記得當年是一夥兒賊人突然就闖進府中，然後將全府上下的人殺了個幹凈，還帶走了不少財物和東西，還放了把火，若不是自家娘子所在的書房中有間密室，恐怕他們幾個也活不下來。
即便如此，自家娘子還是因此落下了重疾，如今身子十分虛弱，全靠藥吊著一條命。
不過這件事，拂葉記著祁若微的囑咐，並沒有說給婉寧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過是白白擔心一場罷了。
婉寧聽完便是一怔，她沒想到，即便是身在其中的當事人，知道的也只有這麽一點東西。
山賊？這種話也只能偏偏無知小兒罷了。
且不說普通山賊怎會作風如此利落狠辣，況且還有那塊北戎人的東西，就知道肯定不是山賊所做，什麽山賊能如此膽大，直接沖著當地知府下手，就不怕朝廷趕盡殺絕嗎？
但她也明白，這件事定然不簡單，現在也不是查案的最好時機，她不自覺攥緊了手，無意識間，指甲深深地戳進手心，卻感覺不到疼。
她在心裏勸誡自己，都已經忍了這麽幾年，那便再忍一忍，再忍一忍，起碼忍到垣哥兒長大成人，不能因為自己的莽撞連累到垣哥兒，不能讓他跟著自己擔驚受怕，不能讓阿兄阿嫂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寧……
過了好半晌，她才從絕望的情緒中掙脫出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盡量平靜地問：“那表姐如今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拂葉想到自家娘子如今的狀況，想要搖頭，卻還是點了點頭，含淚道：“好，娘子如今過得極好。”
見她這樣，婉寧卻是不信，不由追問起來。
拂葉這才將祁若微如今女扮男裝，如今任禦正一職的來龍去脈仔細說了一遍，臨了，她抹了把眼淚，“娘子囑咐過奴婢，若是見了您，讓您莫要為她擔心，她如今的處境還算安全，還與大理寺少卿成了至交好友，借由此人，一定能查清咱們家的案子！”
婉寧聽完她的話，心神劇震，失聲了片刻，才晦澀開口：“她如此處境……我怎能放得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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