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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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WADA是個神奇的組織。
縱使它和媛菲的生活毫無幹系，也多多少少聽過它整出的活。
小到沒收阿姆斯特朗七次環法冠軍獎杯，大到禁止一整個國家的球員打出自己國家的旗幟。
成立年限不長，事情沒少幹。
它可能是全世界所有運動員最不想得罪的組織。
它這一出通告、給陳予安發了黃牌警告，立刻登上全世界各大體育板塊的頭條。
陳予安一接到消息，立刻和媛菲回了租的別墅，和安德魯商討對策。
安德魯正動用一切人脈，至少希望把這件事壓下來、內部處理，但是晚了，失敗。
顯然負面消息這種東西，它是自己長腿的。
他焦頭爛額地打了一圈電話，最後沮喪著臉：“I can’t stop it.”
媛菲真心懶得看他，再過多少年她也不能習慣他的廢物。
去賄賂啊！
去運作啊！
你們資本主義不是很講circle嗎！
啊啊啊，陳予安還在美網打比賽呢，居然爆出這種巨大醜聞來？！事先一丁點風聲都沒收到。
一不能和WADA斡旋撤銷警告，二不能把負面輿論影響壓到最低，她現在出門閉著眼撞十個人，十個人比安德魯有用！
整個公關團隊都應該摁進馬桶裏好好吔屎！
安德魯唯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打聽到的，就是黃牌原因。
問題出在陳予安生病時吃的藥上。
那裏有成分是禁用目錄上的。
教練當即跳起來：“不可能！我以前帶的球員用的就是合元和制藥出的藥，他藥檢從來沒出過問題。”
安德魯快哭了：“去年年底WADA更新了目錄，你和我居然都沒關註過。”
媛菲：“……”
陳予安自己倒還算淡定。
他雖然年輕，但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陳予安眉頭深鎖、不置一詞，媛菲差點跳起來：“那個什麽DA的目錄更新了，居然沒有通知你嗎？”
“它就是沒通知——”安德魯邊喊邊翻郵件，忽然臉色一僵，訕笑道，“哦原來它發了啊，哈哈郵件太多了，我以為是垃圾廣告呢哈哈哈哈……”
全場所有人：……
媛菲心想，我現在把你們倆打包扔出去，國內的球迷能在你們落地之前就打飛的過來把你們踩死。
怎麽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果然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偏偏就這草臺班子，在業內居然已經是翹楚了。
媛菲瞅瞅手邊這椅子，掄起來應該砸死人吧？
她正掂量著要不要摁著安德魯的頭和椅子親密接觸下，教練終於反應過來。
他拍桌怒道：“一定是康諾奧美這家邪惡的企業和WADA狼狽為奸！他們檢測出來Andy沒用他們所列目錄裏的藥，拿他殺雞儆猴！”
教練平時說話顛三倒四，此刻安德魯卻很讚同他：“康諾奧美正在合元和打官司，爭奪好幾個地區的許可證——”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狠狠一拍：“I know！康諾奧美想抹黑合元和制藥，如果證實了它出產的藥有興奮劑，那從輿論上來說可以說是大獲成功。”
媛菲有點懵：“那這個合元和出的藥，到底有沒有對人體有害的興奮劑？”
安德魯眼神高深莫測：“WADA更新的禁用目錄上有它藥的成分。”
她還是沒聽懂：“那就是，有？”
教練搶先安德魯一步、咬牙切齒地說：“只說不能用，沒說有害或者有讓人興奮的作用。這些資本主義大企業的伎倆我最清楚了。”
然後就開始了他的傳統保留項目——
痛罵南美吸血資本家和大型企業，這次連WADA也一起罵。
教練如機關炮一樣輸出個不停，他一上頭就沒人能插嘴。
一片混亂中，媛菲憂心忡忡地看向陳予安：“真是這樣嗎？那我們怎麽辦？現在要和那個什麽WADA溝通嗎？”
陳予安悶聲不說話，安德魯又接了個電話，這次是美網賽委會。
他跑到外面打了一會兒電話，回來時愁眉苦臉：“賽委會希望我們自己退賽，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媛菲聞言，登時怒目而視。
放屁！
WADA都沒下結論，賽委會憑什麽不讓他比賽？
教練也很生氣：“上帝賦予我們考驗和責任，這些人就這樣助紂為虐嗎？和康諾奧美這樣的魔鬼企業站在一起，將來是要下地獄的！”
將來康諾奧美去哪兒媛菲不知道，但是眼下倒黴的可實實在在就是陳予安。
因為不知道合元和制藥出的感冒藥裏到底有沒有禁用成分，他的工作室只能先發個語焉不詳的聲明，宗旨就是喊冤、但是又不敢把話說死。
既不敢指責WADA不公平，也不敢罵康諾奧美霸道。
只有一點肯定，就是堅決不退賽。
陳予安可以不退賽，但是已經陷入醜聞，觀眾可不會聽他解釋。
WADA、警告、禁藥……這幾個關鍵詞一組合，足夠判他賽博死刑了。
從第二輪開始，無論他的對手是誰，都得到了美網觀眾的無條件支持。
他像是同時面對兩個對手，一直面對鋪天蓋地的噓聲，連贏球後的賽後采訪也變得咄咄逼人。
記者直截了當地問：“你到底有沒有嚴格遵守WADA給出的禁藥目錄？”
“我沒有隨時隨地更新……”
“也就是說你確實用了違規藥物？”
這些問題都有回答模板，但無論怎麽回答，只要他沒有在WADA圈定的一畝三分地裏活動，他就是有罪。
贏了第三輪後，網上負面輿論愈演愈烈，WADA還沒定論、甚至都沒決定要不要開聽證會，輿論似乎已經認定陳予安就是罪人。
不得已，安德魯和整個公關團隊精心打磨了好幾天，出了第二份聲明。
罵了他們好幾天的粉絲一看，大失所望。
聲明將他生病後用藥的過程詳細描述了一遍，然後不斷質疑WADA的程序正義，還有目錄更新後應該給緩沖期，最後就是暗示康諾奧美與合元和制藥神仙打架、陳予安作為池魚遭了殃。
就是不敢斬釘截鐵地自稱“毫無問題”。
黑粉陷入狂歡，他們堅信“沒說出口的才是重點”。
#陳予安自己都不敢斬釘截鐵地說沒用禁藥，這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難怪溫網拿了冠軍後到北美就萎了，什麽生病？我看是沒藥嗑了才對#
沒人聽他的解釋，甚至沒人願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
第四輪對手不可小覷，是來自西班牙的左撇子選手納瓦羅。
陳予安像是陷入了黑粉的汪洋大海中，全場噓個不停，好多觀眾舉著他的海報，上面用紅色油漆噴著“Shame”的字樣。
媛菲再厲害，也不可能幾個小時都和觀眾一直對抗。
她也沒功夫看觀眾了，她全部的註意力，都給了場中心的陳予安。
他像是汪洋大海上漂浮的一葉孤舟，驚濤駭浪中依然堅持逆流而上。
前三盤只拿下第二盤，第四盤打到64分鐘、搶七一度打到14平。
打到最後一拍他驚險拿下時，他甚至沒力氣慶祝，在全場噓聲中倒下休息了半分鐘才慢慢站起來回球員休息區。
媛菲起先緊張到不停地咬指甲，後面不自覺地淚流滿面——
陳予安，要不咱們就，認輸吧？輸了就不用再聽這響徹雲霄的噓聲了。
碩大的球場這麽多人，甚至還有這麽多華人面孔，有一個人希望你贏嗎？
下一秒她被自己這樣懦弱的想法給驚呆了。
姜媛菲，怎麽連你都變得這樣膽小鬼？
什麽叫沒人希望他贏？你不是人嗎？
第五盤上場前，她擦掉眼淚，逆著聲浪，大聲喊陳予安的名字。
別人越想你輸，你越是要贏得漂亮。
他在場下，有些錯愕地看向她、隔空與她對視。
她揚起下巴，用口型對他說“別放棄啊”。
別放棄，你沒有錯。
他晶亮的眼眸閃過一道光，然後若無其事地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一番廝殺，終於是有驚無險地贏了。
賽後，兩位球員應該握手，陳予安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而納瓦羅卻只是伸出了球拍——
這是一種不那麽羞辱人的羞辱。
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按照正常禮節握手，勉勉強強碰個拍吧。
媛菲：……啥意思？你已經代替WADA做出【公正的審判】、不準備和【汙點運動員】握手了？
陳予安見狀，直接把手收回來，似乎還輕輕翻了個白眼。
媛菲頻頻點頭，不錯，還碰球拍？碰NM的球拍。
賽後采訪肯定也沒好話，車軲轆的問題、車軲轆的回答。
沒有新意。
==
雖然安德魯暫時沒法打通WADA的關系，但是他們希望至少在輿論上贏回一點。
EMG這公關的龍頭公司終於開始顯神通，開始買水軍、下通稿了。
他們努力向觀眾科普，WADA出警告可能是藥檢程序有問題，可能是目錄上沒對齊，可能是藥物沒有資質……總之可能性很多，不一定就是用了禁藥。
不能說安德魯不努力。
這鋪天蓋地的通稿洗腦，不明所以的群眾總算被掰回了一點點印象。
然後就嘩啦一下、全部毀在黃嘉晴和陳冉手裏。
起因是第四輪比賽當晚，黃嘉晴神秘兮兮打電話過來和陳予安保證，說能疏通關系、幫他澄清。
陳予安不同意：“媽媽，這些事情你不懂，你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黃嘉晴信誓旦旦：“你一個小孩子，哪裏懂這些集團的彎彎繞繞，我已經都幫你弄好了，很快那個警告就會撤銷的。”
陳予安苦勸無果，媛菲默默祈禱他媽別自作主張、凈整幺蛾子。
結果第三天中午、就是八強賽當天，他媽果然就鬧出事了。
網球界一位德國籍資深調查記者在個人賬號上發文求救，自稱有人提出巨額賄賂、威逼利誘他為最近深陷興奮劑醜聞的一位運動員出洗白通稿。
網球界的、最近深陷興奮劑醜聞的，除了陳予安還有誰？
這不就是明示了嗎？
那位德國記者還說，那位運動員幕後的關系網很有可能已經向醫藥行業撲去，除了他肯定還有別人受到了同樣的賄賂和威脅。
媛菲當時正在比賽場地外圈上洗手間，刷到這個新聞的時候，真是滿頭問號。
黃嘉晴，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疏通關系】？？？
你怕你兒子人緣太好、死得不夠快是吧？
她立刻奔回房間，安德魯焦頭爛額打電話，感覺快哭了。
他這陣子，是不是更禿了一點？
看到媛菲過來，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你和Andy聊一聊，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比賽了，怎麽又出這種事情？”
媛菲心裏直打鼓：“他媽真去賄賂威脅記者了嗎？”
安德魯的臉皺成苦瓜：“何止？密斯陳還利用她的關系向WADA施壓，那邊的官員警告我，再有這種事情真要直接禁賽了。”
媛菲：“……陳冉？！”
她一個商場老油條，怎麽和黃嘉晴一樣不通人情世故？不應該啊。
除非……
他們正在發愁，球員更衣室的大門豁然打開，換好衣服的陳予安走出來，和他們撞個正著。
他一楞：“都堵在這裏幹嘛？”
他神色如常，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媛菲小心翼翼地問：“你、你看手機了嗎……”
“你是說我媽威脅記者那事情嗎？我已經看到了。”
媛菲：“……”
她深吸一口氣：“陳予安，我很少說這麽喪氣的話，但你如果真的輸了，其實也沒什麽。”
“你胡說什麽呢？”他撇嘴笑了笑，眼眸中毫無笑意，“我辛辛苦苦練球來巡回賽，是來交朋友的嗎？我是來拿冠軍的。”
媛菲：“……”
行啊，拿媛菲自己的話來堵她。
至少表現得像是不受影響。
媛菲凝視他的側臉，心想。
陳予安，剛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場比賽，會成為你的一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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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它和媛菲的生活毫無幹系，也多多少少聽過它整出的活。
小到沒收阿姆斯特朗七次環法冠軍獎杯，大到禁止一整個國家的球員打出自己國家的旗幟。
成立年限不長，事情沒少幹。
它可能是全世界所有運動員最不想得罪的組織。
它這一出通告、給陳予安發了黃牌警告，立刻登上全世界各大體育板塊的頭條。
陳予安一接到消息，立刻和媛菲回了租的別墅，和安德魯商討對策。
安德魯正動用一切人脈，至少希望把這件事壓下來、內部處理，但是晚了，失敗。
顯然負面消息這種東西，它是自己長腿的。
他焦頭爛額地打了一圈電話，最後沮喪著臉：“I can’t stop it.”
媛菲真心懶得看他，再過多少年她也不能習慣他的廢物。
去賄賂啊！
去運作啊！
你們資本主義不是很講circle嗎！
啊啊啊，陳予安還在美網打比賽呢，居然爆出這種巨大醜聞來？！事先一丁點風聲都沒收到。
一不能和WADA斡旋撤銷警告，二不能把負面輿論影響壓到最低，她現在出門閉著眼撞十個人，十個人比安德魯有用！
整個公關團隊都應該摁進馬桶裏好好吔屎！
安德魯唯一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打聽到的，就是黃牌原因。
問題出在陳予安生病時吃的藥上。
那裏有成分是禁用目錄上的。
教練當即跳起來：“不可能！我以前帶的球員用的就是合元和制藥出的藥，他藥檢從來沒出過問題。”
安德魯快哭了：“去年年底WADA更新了目錄，你和我居然都沒關註過。”
媛菲：“……”
陳予安自己倒還算淡定。
他雖然年輕，但他是見過大世面的人。
陳予安眉頭深鎖、不置一詞，媛菲差點跳起來：“那個什麽DA的目錄更新了，居然沒有通知你嗎？”
“它就是沒通知——”安德魯邊喊邊翻郵件，忽然臉色一僵，訕笑道，“哦原來它發了啊，哈哈郵件太多了，我以為是垃圾廣告呢哈哈哈哈……”
全場所有人：……
媛菲心想，我現在把你們倆打包扔出去，國內的球迷能在你們落地之前就打飛的過來把你們踩死。
怎麽連這種小事都做不好？果然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偏偏就這草臺班子，在業內居然已經是翹楚了。
媛菲瞅瞅手邊這椅子，掄起來應該砸死人吧？
她正掂量著要不要摁著安德魯的頭和椅子親密接觸下，教練終於反應過來。
他拍桌怒道：“一定是康諾奧美這家邪惡的企業和WADA狼狽為奸！他們檢測出來Andy沒用他們所列目錄裏的藥，拿他殺雞儆猴！”
教練平時說話顛三倒四，此刻安德魯卻很讚同他：“康諾奧美正在合元和打官司，爭奪好幾個地區的許可證——”
他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狠狠一拍：“I know！康諾奧美想抹黑合元和制藥，如果證實了它出產的藥有興奮劑，那從輿論上來說可以說是大獲成功。”
媛菲有點懵：“那這個合元和出的藥，到底有沒有對人體有害的興奮劑？”
安德魯眼神高深莫測：“WADA更新的禁用目錄上有它藥的成分。”
她還是沒聽懂：“那就是，有？”
教練搶先安德魯一步、咬牙切齒地說：“只說不能用，沒說有害或者有讓人興奮的作用。這些資本主義大企業的伎倆我最清楚了。”
然後就開始了他的傳統保留項目——
痛罵南美吸血資本家和大型企業，這次連WADA也一起罵。
教練如機關炮一樣輸出個不停，他一上頭就沒人能插嘴。
一片混亂中，媛菲憂心忡忡地看向陳予安：“真是這樣嗎？那我們怎麽辦？現在要和那個什麽WADA溝通嗎？”
陳予安悶聲不說話，安德魯又接了個電話，這次是美網賽委會。
他跑到外面打了一會兒電話，回來時愁眉苦臉：“賽委會希望我們自己退賽，把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再說。”
媛菲聞言，登時怒目而視。
放屁！
WADA都沒下結論，賽委會憑什麽不讓他比賽？
教練也很生氣：“上帝賦予我們考驗和責任，這些人就這樣助紂為虐嗎？和康諾奧美這樣的魔鬼企業站在一起，將來是要下地獄的！”
將來康諾奧美去哪兒媛菲不知道，但是眼下倒黴的可實實在在就是陳予安。
因為不知道合元和制藥出的感冒藥裏到底有沒有禁用成分，他的工作室只能先發個語焉不詳的聲明，宗旨就是喊冤、但是又不敢把話說死。
既不敢指責WADA不公平，也不敢罵康諾奧美霸道。
只有一點肯定，就是堅決不退賽。
陳予安可以不退賽，但是已經陷入醜聞，觀眾可不會聽他解釋。
WADA、警告、禁藥……這幾個關鍵詞一組合，足夠判他賽博死刑了。
從第二輪開始，無論他的對手是誰，都得到了美網觀眾的無條件支持。
他像是同時面對兩個對手，一直面對鋪天蓋地的噓聲，連贏球後的賽後采訪也變得咄咄逼人。
記者直截了當地問：“你到底有沒有嚴格遵守WADA給出的禁藥目錄？”
“我沒有隨時隨地更新……”
“也就是說你確實用了違規藥物？”
這些問題都有回答模板，但無論怎麽回答，只要他沒有在WADA圈定的一畝三分地裏活動，他就是有罪。
贏了第三輪後，網上負面輿論愈演愈烈，WADA還沒定論、甚至都沒決定要不要開聽證會，輿論似乎已經認定陳予安就是罪人。
不得已，安德魯和整個公關團隊精心打磨了好幾天，出了第二份聲明。
罵了他們好幾天的粉絲一看，大失所望。
聲明將他生病後用藥的過程詳細描述了一遍，然後不斷質疑WADA的程序正義，還有目錄更新後應該給緩沖期，最後就是暗示康諾奧美與合元和制藥神仙打架、陳予安作為池魚遭了殃。
就是不敢斬釘截鐵地自稱“毫無問題”。
黑粉陷入狂歡，他們堅信“沒說出口的才是重點”。
#陳予安自己都不敢斬釘截鐵地說沒用禁藥，這不就是不打自招嗎#
#難怪溫網拿了冠軍後到北美就萎了，什麽生病？我看是沒藥嗑了才對#
沒人聽他的解釋，甚至沒人願意等到真相大白的那天。
==
第四輪對手不可小覷，是來自西班牙的左撇子選手納瓦羅。
陳予安像是陷入了黑粉的汪洋大海中，全場噓個不停，好多觀眾舉著他的海報，上面用紅色油漆噴著“Shame”的字樣。
媛菲再厲害，也不可能幾個小時都和觀眾一直對抗。
她也沒功夫看觀眾了，她全部的註意力，都給了場中心的陳予安。
他像是汪洋大海上漂浮的一葉孤舟，驚濤駭浪中依然堅持逆流而上。
前三盤只拿下第二盤，第四盤打到64分鐘、搶七一度打到14平。
打到最後一拍他驚險拿下時，他甚至沒力氣慶祝，在全場噓聲中倒下休息了半分鐘才慢慢站起來回球員休息區。
媛菲起先緊張到不停地咬指甲，後面不自覺地淚流滿面——
陳予安，要不咱們就，認輸吧？輸了就不用再聽這響徹雲霄的噓聲了。
碩大的球場這麽多人，甚至還有這麽多華人面孔，有一個人希望你贏嗎？
下一秒她被自己這樣懦弱的想法給驚呆了。
姜媛菲，怎麽連你都變得這樣膽小鬼？
什麽叫沒人希望他贏？你不是人嗎？
第五盤上場前，她擦掉眼淚，逆著聲浪，大聲喊陳予安的名字。
別人越想你輸，你越是要贏得漂亮。
他在場下，有些錯愕地看向她、隔空與她對視。
她揚起下巴，用口型對他說“別放棄啊”。
別放棄，你沒有錯。
他晶亮的眼眸閃過一道光，然後若無其事地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
一番廝殺，終於是有驚無險地贏了。
賽後，兩位球員應該握手，陳予安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而納瓦羅卻只是伸出了球拍——
這是一種不那麽羞辱人的羞辱。
意思是我不想和你按照正常禮節握手，勉勉強強碰個拍吧。
媛菲：……啥意思？你已經代替WADA做出【公正的審判】、不準備和【汙點運動員】握手了？
陳予安見狀，直接把手收回來，似乎還輕輕翻了個白眼。
媛菲頻頻點頭，不錯，還碰球拍？碰NM的球拍。
賽後采訪肯定也沒好話，車軲轆的問題、車軲轆的回答。
沒有新意。
==
雖然安德魯暫時沒法打通WADA的關系，但是他們希望至少在輿論上贏回一點。
EMG這公關的龍頭公司終於開始顯神通，開始買水軍、下通稿了。
他們努力向觀眾科普，WADA出警告可能是藥檢程序有問題，可能是目錄上沒對齊，可能是藥物沒有資質……總之可能性很多，不一定就是用了禁藥。
不能說安德魯不努力。
這鋪天蓋地的通稿洗腦，不明所以的群眾總算被掰回了一點點印象。
然後就嘩啦一下、全部毀在黃嘉晴和陳冉手裏。
起因是第四輪比賽當晚，黃嘉晴神秘兮兮打電話過來和陳予安保證，說能疏通關系、幫他澄清。
陳予安不同意：“媽媽，這些事情你不懂，你讓我自己來處理吧。”
黃嘉晴信誓旦旦：“你一個小孩子，哪裏懂這些集團的彎彎繞繞，我已經都幫你弄好了，很快那個警告就會撤銷的。”
陳予安苦勸無果，媛菲默默祈禱他媽別自作主張、凈整幺蛾子。
結果第三天中午、就是八強賽當天，他媽果然就鬧出事了。
網球界一位德國籍資深調查記者在個人賬號上發文求救，自稱有人提出巨額賄賂、威逼利誘他為最近深陷興奮劑醜聞的一位運動員出洗白通稿。
網球界的、最近深陷興奮劑醜聞的，除了陳予安還有誰？
這不就是明示了嗎？
那位德國記者還說，那位運動員幕後的關系網很有可能已經向醫藥行業撲去，除了他肯定還有別人受到了同樣的賄賂和威脅。
媛菲當時正在比賽場地外圈上洗手間，刷到這個新聞的時候，真是滿頭問號。
黃嘉晴，這就是你引以為傲的【疏通關系】？？？
你怕你兒子人緣太好、死得不夠快是吧？
她立刻奔回房間，安德魯焦頭爛額打電話，感覺快哭了。
他這陣子，是不是更禿了一點？
看到媛菲過來，他像是看到救星一般：“你和Andy聊一聊，還有一個小時就要比賽了，怎麽又出這種事情？”
媛菲心裏直打鼓：“他媽真去賄賂威脅記者了嗎？”
安德魯的臉皺成苦瓜：“何止？密斯陳還利用她的關系向WADA施壓，那邊的官員警告我，再有這種事情真要直接禁賽了。”
媛菲：“……陳冉？！”
她一個商場老油條，怎麽和黃嘉晴一樣不通人情世故？不應該啊。
除非……
他們正在發愁，球員更衣室的大門豁然打開，換好衣服的陳予安走出來，和他們撞個正著。
他一楞：“都堵在這裏幹嘛？”
他神色如常，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媛菲小心翼翼地問：“你、你看手機了嗎……”
“你是說我媽威脅記者那事情嗎？我已經看到了。”
媛菲：“……”
她深吸一口氣：“陳予安，我很少說這麽喪氣的話，但你如果真的輸了，其實也沒什麽。”
“你胡說什麽呢？”他撇嘴笑了笑，眼眸中毫無笑意，“我辛辛苦苦練球來巡回賽，是來交朋友的嗎？我是來拿冠軍的。”
媛菲：“……”
行啊，拿媛菲自己的話來堵她。
至少表現得像是不受影響。
媛菲凝視他的側臉，心想。
陳予安，剛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場比賽，會成為你的一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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