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過了一番折騰，但結果總算還好，面包車‘嘟嘟嘟’順利開到醫院。擔架過來，要把孕婦帶走，可是孕婦卻不肯離開，她朝林大仁無力地招手。

“有什麽要我幫忙的？”

林大仁屁顛屁顛地湊過來。

“現在是不是到醫院了？”

孕婦虛弱地問道。

“是。”

“我終於堅持到這裏了。”

孕婦也挺驕傲。

“好樣的，再堅持幾分鐘，到手術室就可以生寶寶了。”

林大仁豎起大拇指。

“你剛才說的話算數不算數？”

孕婦冷不丁問他。

“什麽話？”

林大仁莫名其妙，說了那麽多，誰知道是哪句。

“晚婚晚育的事情。”

孕婦不好意思。

“算數。”

林大仁點頭，不明白孕婦為什麽這麽問。

“那給我的獎金什麽時候發？”

林大仁傻眼，敢情這位的目的是這個。

“你在騙我，”孕婦氣得一捂肚子，“哎呦，哎呦。”

“發，你生完小孩就發。”

林大仁狼狽回答。

“騙我是小狗。”

孕婦怕他糊弄自己。

“我要破財。”

林大仁流淚。

“兄弟，謝謝你。”

好不容易孕婦滿意離開，西裝男拍拍他的肩膀。

“不謝。”

林大仁擦幹淚水。

“我待會兒來拿錢。”

“撲通！”

林大仁一頭栽倒，這位臉皮比她媳婦更厚，有這樣對待恩人的嗎？

“現在圓滿了。”

好不容易等到他們離開，林大仁長舒口氣。

“什麽圓滿，還沒有。”

齙牙男臉色陰沈地開口。

“對了，我們還沒鼓掌慶賀。”

林大仁以為他在說這個。

“有什麽好慶賀的？”

齙牙男沒有高興的表情。

“做了好人好事，難道不該慶賀？”

林大仁奇怪。

“問題是我馬上就會被警察抓走。”

“呃!”

林大仁這才想起齙牙男是搶匪，自己還是人質。

高興過頭，把自己身份都忘了。警察可不管搶匪做沒做好事，一樣鐵面無情地抓進監獄判刑坐牢。

“要不我們再逃一回吧？”

林大仁想了想，小心翼翼建議。

這次輪到齙牙男發呆了，人質還有這樣的高大立場和覺悟，真是新時代四有好青年。

“好主意。”

“不好。”

說好的是齙牙男，說不好的是馬克思。

“為什麽不好？”

齙牙男兇狠地望向馬克思，要他說個理由先。

“不是小生不支持，汽車沒油了。”

馬克思苦臉。

“那個，通知警察，我們要加油。”

齙牙男指著馬克思，叫不出他的名字。

這搶匪當的，林大仁佩服得五體投地，比警察還騷。

“為什麽是小生？”

馬克思委屈。

“難道我自己去？”

齙牙男瞪眼。

“他也可以去。”

馬克思朝林大仁看看。

“我是人質。”

林大仁不肯動彈。

“要不我們換換？”

“不幹。”

“換嘛？好不好。”

“不幹。”

齙牙男啼笑皆非，這年頭還有爭當人質的。

“好了，就你去，下次換他。”

齙牙男下達任命，林大仁是人質一號，馬克思是人質二號。排名吃虧，馬克思不甘，不情，不願地去了。

“我們走。”

齙牙男說道，這時馬克思剛離開一會兒。

“我朋友還沒回來。”

林大仁一楞。

“不等他了。”

齙牙男決定。

“沒油，我們也沒法走。”

林大仁雙手一攤。

“你不是還有腿嗎？”

齙牙男喵喵他。

“你的意思是我們走著出去，那會被警察開槍打死的。”

林大仁一哆嗦，覺得齙牙男糊塗。

“誰說我們要走出去？”

齙牙男反問他。

“那我們要怎麽離開？”

齙牙男沒糊塗，林大仁自己倒糊塗了。

“你不覺得汽車停的地方有問題嗎？”

齙牙男的神情有一絲得意。

“什麽問題？”

林大仁這才註意到，汽車停在一處狹窄的拐角處。

“這裏是醫院的死角地帶，從大樓上看過來，不會發現我們在做什麽小動作。”

齙牙男早就觀察好了醫院地形，他是有意指揮馬克思把車停在這裏的。

“你的意思是？”

林大仁心裏一跳，有種不好的感覺。

“旁邊有個地下井道，可以通往醫院外面，我們從那裏逃出去。”

齙牙男已經制定好了逃跑計劃。

“好，好，我送你一程吧。”

林大仁熱情地和齙牙男擁抱再見，終於見到曙光，要擺脫人質身份了。

“誰要你送？”

齙牙男楞然。

“不送也行，那就拜拜再見。”

林大仁轉身要溜。

“回來，你得跟我走。”

齙牙男壓根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下面臭的很。”

林大仁苦臉，他愛幹凈。

“你選擇，下臭坑道，還是下地獄。”

齙牙男很爽快地給了他兩個選擇。

“有讓人這樣選的嗎？”

林大仁欲哭無淚，被齙牙男用搶指著腦袋，乖乖順從地進了地下井道。

“咦！人呢？”

等到馬克思興沖沖回來時，面包車已經徹底變成一輛寂靜無人的空車。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這裏有地下井道都不清楚。”

得知消息的方警司急忙率領手下警察趕過來，站在黑洞洞大敞開的井口邊大發雷霆。可派人追下去已經晚了，齙牙男和林大仁早已逃之夭夭，消失得無影無蹤。

“到了，就是這裏。”

兩小時後，齙牙男押著林大仁來到郊外一處不引人註目的樓房前。

“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跟著東奔西竄這麽久，林大仁累得像狗一樣吐舌頭。

“剛才可以，現在不行了。”

齙牙男搖頭。

“為什麽？”

林大仁想給自己一嘴巴，早知道剛才就張口問了。

“這裏是我住的地方，你都知道了，我還能放你走嗎？”

“我可以裝作沒看見。”

林大仁努力擠出笑臉發誓。

“我不放心，要不你先進去參觀一下，說不定你一喜歡就不走了。”

“參觀搶匪的窩，那還走得成嗎？”

林大仁猶豫，徘徊，不肯動彈。

很快他就改變主意，一個勁朝房裏竄。不竄不行，該死的齙牙男，就知道用槍威脅，不知道這會嚇壞花花草草嗎？

“砰！”

大門被林大仁莽撞地推開。

他以為屋裏沒人，但很不巧，屋裏有人，確切地說，有不少兇神惡煞的壯男。

“你們。”

“我。”

“咕咚。”

林大仁翻著白眼昏倒，他沒法不昏倒，被七八只槍頂著腦袋，心理素質不過硬的都會昏。

“這誰啊？”

“這麽膽小？”

“大事要緊，把他扔到沙發那邊，待會兒再處理。”

幾只大手過來，不耐煩地把林大仁扔沙包一樣扔到沙發上。

好了，生命危險暫時解除，林大仁暗中緩氣。他根本就沒昏，全是裝的，不然過不了剛才那一關。現在他還是緊閉眼睛，但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

“各位兄弟，開會了啊，大家安靜一下。”

“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是為了討論我們下一個搶劫五年計劃。”

帶頭大哥開始發表演講。

“為了兄弟們的生活更富裕，為了兄弟們的錢包更寬松，我們有必要團結一致。努力把搶劫這一門古老藝術發揚光大，走出國門，邁向全球。搶出風采，搶出青春，搶出和諧美麗的人生，向世界展示我們新一代搶劫青年的英偉雄姿。”

“大哥，你在說什麽，我們聽不懂。”

底下有人迷糊地打斷他。

“是你一個人聽不懂吧？”帶頭大哥不太高興被打斷，訓斥這家夥一句，“你發表自己意見就行了，不要隨便代表別人。”

“大哥，我也聽不懂。”

“還有我。”

“我也是。”

房裏突然變得亂紛紛的，原本以為是一小部分人搗蛋，結果幾乎所有人都起來造反。帶頭大哥的鼻子一下歪了，這不是對牛彈琴嗎？他有點控制不住局勢，精心準備的演講就這樣無疾而終。

好不容易才讓大家再次安靜下來。

“好吧，簡單點說，就是我們去哪裏發財？”

帶頭大哥努力說通俗一點，這群熟人，就只能聽俗語，這下所有人都開竅了。

“珠寶店，那裏珠寶比較多，容易發財。”

“做什麽夢呢，珠寶店裏大多有監控裝置，是警方重點關註的地方，一報警幾分鐘警察就會趕過來。”

“商場也行，那裏每天流動的錢也不少。”

“不行，商場裏人太多，不好下手。”

“我們去汽車上搶，肯定有收獲。”

“可以晚上去搶小雜貨鋪。”

“搶賣煙的老太太很容易。”

“那還不如去搶撿垃圾的老頭。”

……

“夠了，你們還有沒有搶匪的原則。”

帶頭大哥七竅生煙，這群不上進的家夥，越搶越回去了。

“你們是不是忘了什麽，我們的口號是？”

“沒有蛀牙。”

“混蛋，誰讓你插播廣告的。”

“錯了，是殺富濟貧。”

“大哥，我們好像從來沒有濟貧。”

有人提出質疑。

“那是還不到時候，現在我們還窮，等我們成了億萬富翁，隨便捐個千兒八百的。”

帶頭大哥厚臉皮解釋。

這還不如不捐，下面一起黑臉。

“大家再談談，還有什麽地方可以搶。”

“要不去搶銀行？”

“銀行其實錢並不多，而且風險也很大，不劃算。”

“要搶就搶大的。”

“為什麽不去搶金庫呢？那裏錢多。”

有人提出新的建議。

一言驚醒夢中人，帶頭大哥興奮地一拍大腿站起來，左右張望，“誰，是誰說的，我要獎勵他，太有才了。”

底下一片沈默，大家在尋找說話的人。

然後。

“我。”

林大仁怯生生地舉起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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