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

“再快點。”

西裝男一邊央求馬克思加快速度，一邊溫柔安慰自己太太，“快到醫院了，老婆，你再忍忍。”

“小生夠快了。”

馬克思嘟囔。

“讓你快就快，沒看人家急嗎？”

林大仁想別人所想，急別人所急。

“小生倒是想再快一點，可是他們在前面擋著不讓啊！”

馬克思朝前面警車指指。

“那就讓他們閃開。”

林大仁大怒。

喵喵林大仁，馬克思不吭氣。

“你倒是喊啊！”

林大仁更怒。

再喵喵林大仁，馬克思還是不吭氣。

“怎麽裝啞巴？”

林大仁瞪眼。

“你怎麽不叫？”

馬克思反問他一句。

“我傻啊！他們是警察。”

林大仁多聰明的一個人，得罪警察的事情永遠也不會幹。

“難道小生就傻？”

馬克思黑臉。

“算了，你們兩個別爭了，放著我來。”

西裝男看不下去了。

“那好。”

西裝男給了個臺階，林大仁和馬克思就坡下驢，立馬閉嘴。

“同志，請你們讓開。”

“快點。”

“讓開。”

“我老婆快生了。”

“別喊了。”

他剛喊幾句，林大仁拍拍他肩膀阻止他。

“馬上就好。”

西裝男還要努力。

“你就在我耳邊學蚊子叫，誰能聽得見？”

林大仁揉耳朵。

“他們不是警察嗎？”

敢情這位也是窩裏橫。

什麽事情都是這樣，越著急汽車越開不快。車裏人明顯感覺到汽車慢了下來，到最後馬克思竟然把汽車停下來了。他這是要幹嘛，這是在犯罪，車裏兩條人命，眼看就要毀在他手裏，不，毀在他腳下。

“車怎麽停了？”

西裝男徹底急了。

“這事不怪我，”馬克思趕緊撇清自己，“前面路口有狀況。”

“什麽狀況？”

齙牙男湊上前來。

馬克思苦著臉指向前面，不是他罷工，而是前面十字路口被擋住了。幾十輛車擠在一起，把十字路口堵得嚴嚴實實。誰也沒法通過，連一條小縫隙都沒有，就是走路過去都困難，何況這麽大一輛車。

事情的起因是一場小車禍，兩輛私家車在路口轉彎時發生了擦掛。本來只是很小的車禍，可是雙方卻誰也不肯認錯，都說對方該承擔責任。兩邊人既不把車挪開，人還站在那裏吵個不停，再加上看熱鬧的，頓時把路口堵得水洩不通。

雖然發現了這個意外情況，但現在掉頭已經來不及了。不是警察來不及，而是孕婦來不及，誰知道她什麽時候生小孩。面包車裏又沒有醫生，沒有人能夠幫她接生，孕婦如果產後大出血會非常危險。

退一步說，就算現場有醫生也派不上用場，面包車裏面的劫犯同不同意也是個問題。他又不清楚來的到底是醫生還是警察，萬一他拔槍恐嚇威脅，情況會更加混亂。方警司只能命令路口執勤的警察，趕快去梳理一條通道出來。

可是路口一團混亂，短時間根本做不到。警察說的話也不像以前那麽管用了，所以該鬧的鬧，該吵的吵，該擠的擠，現場幾乎沒有變化。這就是林大仁他們趕到路口時看到的情況，眼前擁擠一團的場面讓他們同時傻眼。

“那怎麽辦？”

西裝男急得要哭。

“哎呦。”

孕婦的叫喚又大聲起來，似乎痛得更厲害了。

“再忍忍，晚一分鐘，我算你晚婚，再晚一分鐘，我算你晚育。”

林大仁耐心給孕婦做工作，把對方逗樂了。

“警察已經下去了。”

馬克思註意到前面兩輛車的警察沒有等在車上，已經下去幫助梳理交通了。

“太多車和人了。”

齙牙男只看了一眼，就發現警察疏通不力，前面路口繼續鬧哄哄的。

“不行，我們也得下去幫忙。”

林大仁覺得自己不能幹坐著。

“誰去？”

齙牙男看看他。

“我去。”

這事沒危險，林大仁主動承擔任務。

“那你去吧。”

齙牙男出乎意料地沒反對。

林大仁奇怪，他就不怕自己跑了。

“我看著你。”

齙牙男拍拍腰部，又看看車內，眼中閃出一絲兇光，。

那意思林大仁明白，你要敢跑，我就拿他們開刀，反正車裏人多。他其實也沒打算逃，兩條人命，就是齙牙男讓他離開，他也不會選擇那樣做。

“你們快讓開，後面有急事。”

兩名警察還在那裏滿頭大汗勸解。

“他讓我就讓。”

“憑什麽我要先讓。”

“你不讓我怎麽會讓。”

出車禍的是一個大背頭和一個金絲眼鏡，兩邊誰也不肯先讓一步。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

林大仁帶著春天般的微笑，帶著夏天般的溫暖出場了。

“你誰啊？”

大背頭和金絲眼鏡回頭看看他。

“我從山中來，帶著鳥兒的歡快，帶著青草的芳香。”

林大仁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

“神經病。”

大背頭和金絲眼鏡同罵，回過頭不理他了。

“兩位施主，怎麽罵人？”

林大仁還想裝那副仙風道骨的死樣。

“罵你怎麽了，你再唧唧歪歪，當心我揍你。”

大背頭挽起袖子，露出拳頭。

“有話好好說，打人可是犯法的。”

嚇得林大仁一哆嗦，頓時由仙界跌落回人間。

“你到底是誰？”

大背頭和金絲眼鏡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奇怪木乃伊。

“我是保險公司的。”

無奈之下，林大仁只好冒充。

“保險公司怎麽這副鬼打扮？”

大背頭狐疑地看看他。

“這是最新工作服，以後保險公司的人都這樣打扮。”

說一句是謊話，說千句就是真理，林大仁自己都差點信了。

“那好，你來看看現場，到底是誰的責任。”

大背頭和金絲眼鏡都誤會林大仁是對方找來的保險公司理賠人員。

“好像沒什麽問題啊？”

林大仁走上前去，瞪大眼看了半天，什麽擦掛痕跡都沒有看見。

“怎麽沒問題，是你眼睛有問題。”金絲眼鏡不耐煩地指著一處地方，“這裏不是嗎？”

“哪裏？”

林大仁揉揉眼睛，還是什麽也看不出來。可憐的林大仁，他懷疑自己眼睛真出毛病了，眼前的車漆光亮耀眼，跟新的一樣，連跟頭發絲的擦痕都沒有。

“唉，你真是。”

沒辦法，金絲眼鏡給了他一副放大鏡。

“我恨放大鏡。”

林大仁咬牙，他在這上面吃了很多虧了。

“用放大鏡看看，你就知道了。”

金絲眼鏡給他一句指點。

“大哥，你再指點一下。”

所謂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林大仁也不想費心思去找了。

“看看你，完全不是保險公司的料，”金絲眼鏡恨鐵不成鋼，張嘴開唱，“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有一群藍精靈，他們活潑又聰明，他們調皮又靈敏，他們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綠色的大森林，他們善良勇敢相互關心，歐，可愛的藍精靈……”

“大哥，你唱的真好。”

林大仁不得不打斷這位歌神。

“那你還打斷我。”

歌神不高興。

“我也喜歡聽，可我還要工作。”

不打斷他，還不知道這位要唱到什麽時候。

“我現在就是幫助你工作。”

金絲眼鏡更不高興了。

“我笨，沒聽出來。”

林大仁羞愧地無地自容。

“算了，再指點你一句，”歌神再次開唱，這一回他變了歌詞，“在那左手的右邊右手的左邊有一些小痕跡，他們細小又微米，他們不引人註意，他們原本不該出現在那裏，歐，可恨的小痕跡……”

“打住，籲，籲。”

林大仁明白了，這位完全是沒事找抽型的，這麽小的痕跡，根本就不影響車的美觀，換別人也不會承認擦掛行為。

“我看你還是把車開走，把路讓出來吧。”

林大仁開始斷案。

“什麽意思？”

金絲眼鏡看看他。

“你的車沒事，可以開走了。”

林大仁肚子都快氣炸了，不揍他就好了，沒想到這家夥還反問。

“什麽我的車沒事，這麽大的車禍你看不見，你的眼睛太有問題。”

金絲眼鏡炸毛不幹了。

“我就說他的車沒事，他還不承認，”大背頭嘟嘴把林大仁拉倒自己車那邊，“你看看我的車，被他的車撞得好慘。”

“哪裏？”

“喏，放大鏡。”

“在那山的那邊海的那邊……”

“啪！”

林大仁捂住大背頭的嘴，敢情這兩位是同路貨。

“求求你們，把車讓開吧。”

他無語了。

“他讓我就讓。”

“憑什麽我要先讓。”

“你不讓我怎麽會讓。”

得，爭吵了半天，又轉回來了。

“後面救護車有一個孕婦，快要生孩子了。”

林大仁不得不告訴他們實情。

“孩子？”

大背頭和金絲眼鏡臉色變了變，然後又恢覆正常。

“關我什麽事？”

“又不是我孩子。”

“更不是我老婆。”

“生就生好了。”

“跟你說，不賠錢別想我讓路。”

“小子，你才該陪我錢。”

兩人不理會林大仁，繼續爭吵不休。

“啪！”

兩把槍各自狠狠捅進了金絲眼鏡和大背頭嘴裏。

“再說半個字，我打爆你們的頭。”

不知什麽時候，齙牙男來到了林大仁身邊。

“嗚。”

“嗚。”

說不出話，金絲眼鏡和大背頭像狗一樣不停猛點頭。

“給你們半分鐘，不把車開走，我打爆你們的屁股。”

“哧溜。”

金絲眼鏡和大背頭比兔子還跑得快，坐上車一趟油門，車沒影了。

望著兩貨開車狼狽離開的場景，林大仁淚流滿面地唏噓，好心做不成好事，看吧，壞人還得壞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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