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
關燈
小
中
大
低頭
慈寧宮
裴太後正和裴貴妃說著話, 就有宮女從外頭進來，走到裴太後身邊低語了幾句，裴太後聽了, 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揮了揮手叫宮女退下了。
見著裴貴妃看過來, 裴太後便含笑開口道：“褚氏叫人送了兩幅畫像到濯纓殿去，還說謝氏是太子嬪，合該親自給兩位進宮的新人挑選院子。”
“她如此做法雖有些小家子氣, 可如此做法定是將那謝氏膈應壞了, 哀家聽著心裏頭都覺著解氣呢。”
裴貴妃知道太後至今還因著蕭蘊被廢黜長公主尊位的事情不快，要不然也不會在太子的生辰宴上提出要太子迎太子妃進宮的事情。
雖說皇上開口擡出了凈慈大師，還說了太子不宜早迎太子妃，可當著滿朝文武內外命婦的面，皇上到底還是允了東宮進兩位新人, 如今皇後下了懿旨，選了國子監祭酒薛大人之次女薛瀾依和平遠侯府先夫人所出的大姑娘周妙容進宮，分別封了太子良媛和太子昭訓，足夠分薄了謝氏這個太子嬪的恩寵，叫謝氏心裏頭難受了。
這會兒褚氏又派宮女送了兩人的畫像過去，還如此吩咐謝氏，正如太後所說, 謝氏這會兒心裏頭怕是不好受。
可偏偏, 她多半也不好表現出不喜新人進宮，說不得還要親自張羅，安排新人進宮的事情, 在太子面前裝賢良大度呢。
裴貴妃如此想著，便笑了笑：“這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誰叫當日謝氏非要在坤寧宮外頭磕那個頭，將褚氏給氣吐血了呢？”
“不過褚氏也真真是好心思，竟選了周家姑娘進宮，這周姑娘是安國公夫人周氏的親侄女，又因著喪母自小便養在周氏身邊，說是侄女，其實情分和親母女差不了多少。這周氏和先皇後褚鳶是手帕交，太子一向是最念著先皇後這個生母的，不知會不會因著這個緣由對這周妙容另眼相待，給她幾分體面？”
“若真如此，謝氏即便不失寵，也要看著太子寵幸周妙容這個表妹了。這般膈應人的事情，也不知褚氏想了多久，才選出周妙容來。”
裴太後聽她這樣說，臉上的笑意愈發多了幾分。
“這樣最好，哀家倒要看看，新人進宮，謝氏還能繼續獨占恩寵不成？”
“她將哀家的蘊兒害得那般慘，連長公主的位分都沒了，哀家真是恨不得她去死！”
裴太後心中想著，眼底露出幾分怨恨來。
她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沒再繼續說周妙容和薛瀾依進宮的事情，將話題轉移開來對著裴貴妃問道：“這些日子平王和驪珠相處得可好？可有圓房？”
裴貴妃聽太後這般問，臉色微微變了變，太後見著她這表情，臉上便露出幾分不快來，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帶著幾分不滿道：“她是平王妃，不管她心裏如何想，既是結成夫妻豈能不圓房，若是做這名義上的夫妻，哀家何必叫她當這個平王妃？”
太後如今對於裴驪珠這個外孫女兒實在是存了幾分不滿，以前覺著裴驪珠如何懂事孝順，如今就覺著有多任性，多不替她們這些當長輩的考慮。
淑慧如今失了長公主的尊位，她這個平王妃也不警醒著些，還不知好好和平王相處。
裴貴妃見著太後動怒，遲疑了一下開口道：“之前平王和驪珠吵架，擡舉了驪珠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琳瑯，那丫鬟在平王面前小意逢迎，伏低做小，勾得平王隔三差五往她屋裏去，驪珠心裏頭氣不過，就尋了個借口將這丫鬟罰跪了半個時辰，哪知道平王回來兩人又鬧了一場。”
“再這麽鬧下去，本就沒什麽夫妻情分，怕是更離了心，成仇人一樣了。”
裴太後聽著這話，臉色愈發陰沈起來。
“驪珠不知道低頭，平王竟也不給她個臺階下，還寵著一個陪嫁過去的丫鬟，這不是打驪珠這個平王妃，打哀家這個太後和奉恩公府的臉面嗎？”
“哀家之前倒是沒瞧出他竟這般膽子大，他忘了這些年在哀家和你這個貴妃面前是如何討好賣乖伏低做小的了嗎？”
裴貴妃是平王蕭安的養母，二人雖有母子名分，卻並沒多少母子情分。之前蕭安還未封王時她還能管教他幾句，如今封了平王，恭嬪這個生母還封了妃位，蕭安在她這個養母面前就愈發少了幾分恭敬，雖瞧著還是和之前一樣，可裴貴妃知道總是有些不大一樣的。
裴貴妃帶著幾分感慨道：“此一時彼一時，許是當初伏低做小太過了，叫他心裏記恨上了，如今淑慧被廢黜了長公主尊位，恭嬪又封了妃位，他才故意叫驪珠沒臉呢。”
裴太後聽著這話，心裏頭也覺著堵得慌，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借著繼後褚氏的手，叫褚氏在蕭啟面前進言，叫蕭安得以封了這個平王。
若此時蕭安依舊只是二皇子，恭嬪也未封妃位，哪怕淑慧照樣沒了長公主尊位，他定也不敢如此行事，如此作踐她們奉恩公府的姑娘。“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給他這個體面。這好處都給出去了，驪珠也嫁過去當了這個平王妃，倒叫哀家和奉恩公府進退兩難，架在那裏束手束腳了。”
裴太後想了想，對著殿內侍立的嬤嬤道：“你去請恭妃過來一趟，就說哀家有話和她說。”
裴貴妃聽太後這般吩咐，也沒有阻攔，如今若有誰能勸動平王，也就只有恭妃這個生母了。
若是平王主動將那丫鬟給打發出去，給了驪珠這個王妃一個臺階下，想來驪珠也會領這個情分，叫人請平王去正院的，到時候，夫妻圓房便是一體了，總好過驪珠至今都是完璧之身，實在是叫人擔憂。
嬤嬤聽了太後的吩咐，應了一聲是，福了福身子很快就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功夫，恭妃就到了慈寧宮。
進了殿內，緩步上前對著裴太後行禮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裴太後打量著恭妃，見著她穿著一身湖綠色緙絲繡梅花宮裝，頭上的簪子也是嵌了紅寶石的，看起來哪裏還是當初那個身份卑微處處伏低做小的恭嬪。
這人如今成了妃位，連身上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裴太後之前還未怎麽發覺，這會兒細細看來，就覺著恭妃這身打扮叫她怎麽看怎麽不喜，覺著分外刺眼了。
裴太後心中這般想著，到底是擠出一分笑意來，對著恭妃道：“坐吧，哀家叫你過來，是一件事和你說。”
恭妃道了聲謝，便在下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落座後，裴太後才道：“哀家聽說平王至今都沒和驪珠圓房，卻是擡舉了驪珠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叫琳瑯的，還將人擡為了姨娘安置在了王府裏，一味寵著這個卑賤之人，叫驪珠這個平王妃沒了臉面，在府裏頭尷尬得很。平王雖自小養在貴妃名下，可恭妃你到底是他的生母，有些話該勸的還是要勸一勸的。”
“他雖封了平王，可皇帝膝下有三子，皇帝對太子看重，三皇子如今雖還未封王，可到底是繼後嫡出，皇帝早晚都是要給他封王的。所以，平王興許還是需要哀家和奉恩公府的助力的，恭妃你說哀家說得對是不對？還是說，平王用不著哀家和奉恩公府了，想著和裴家疏遠開了。”
“若是如此，哀家就當是白白舍了裴家一個姑娘了，哀家雖心疼，卻也只能如此了。”
裴太後這話中透著幾分冷意和不滿。
恭妃聽著太後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如何聽不出太後這話中的威脅之意，裴家雖選擇了兒子蕭安，可若是兒子這邊半點兒臉面都不肯給裴家，興許裴太後便會後悔當日選擇了兒子，甚至會拋開兒子，轉而支持旁人了。
雖說這個可能性不大，可裴太後到底是皇太後，也是太子和三皇子的祖母，太子那裏不大可能，可若是裴家支持三皇子，想來繼後褚蓁那裏只有高興的。
這般想著，恭妃的臉色便有幾分泛白，忙起身從座上站起身來，跪在地上請罪道：“太後娘娘息怒，臣妾會好好勸勸安哥兒的，定不會叫縣主沒了體面。”
裴太後見她如此動作，又聽她請罪，心裏頭這才舒坦了幾分。
身處低位的人本就該認清自己的地位，哪怕驟然身份高了，背後沒有強大的助力，本就不該如此張狂沒了分寸才是。
她敲打恭妃，也是在敲打平王蕭安，叫他莫要覺著封了平王之位便能將他們奉恩公府和她這個太後不放在眼裏了。
更不能因著淑慧被廢黜長公主尊位的事情看低了驪珠這個正妻。
裴太後任由恭妃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直至恭妃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跪不住了，這才開口道：“行了，起來吧，你如今乃是妃位，身份不同之前，哀家豈好叫你這樣跪著。”
恭妃道了聲不敢，這才站起身來，後背已經滲滿了汗，腿也有些發麻。
裴太後揮了揮手道：“說了這會兒話哀家也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恭妃福了福身子，這才從殿內退了出來。
等到出了慈寧宮，風一吹，更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等走遠了些，宮女秋蕊才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如今是妃位，太後娘娘還這般責罰娘娘，實在是太過了些。若是王爺知道了，還不知如何動怒呢。”
王爺對娘娘這個生母一向是孝順的，當初未封王時私下裏也會叫人給娘娘送些東西，如今更是孝順娘娘。
她還以為娘娘總算是熬出了頭，不必在宮裏頭伏低做小受委屈了。可哪裏能想到，今個兒太後娘娘派人叫娘娘去慈寧宮，竟是叫娘娘跪了這麽久，分明是因著王爺寵幸那陪嫁丫鬟的事情所以才作踐遷怒娘娘呢。
恭妃眼底也閃過一抹恨意和屈辱，可沈思片刻，卻是道：“這些日子安哥兒和本宮都張揚了些，以為永安縣主嫁給安哥兒成了平王妃，太後和奉恩公府就只能站在安哥兒這一邊了。可你聽聽方才太後那話，本宮想想都覺著怕。”
“倘若太後真舍了裴驪珠這個外孫女兒，裴家再挑個姑娘給蕭遲這個三皇子，本宮敢肯定，景陽宮那位絕對不會拒絕，只有高興的。”
“到時候，本宮和安哥兒才是真正的沒了希望，一敗塗地呢。”
恭妃這般說著，死死攥緊手中的帕子，臉色愈發白了幾分，吩咐道：“你派個人出宮將今日的事情說給王爺聽，勸王爺不妨低這個頭，先和驪珠圓房了。”
“那丫鬟尋個錯處打死便是，為著一個丫鬟，叫太後生出這般想法來，不值當。”
宮女點了點頭，心裏頭咯噔一下，娘娘性子瞧著雖溫和，可實際上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不過那丫鬟也是個蠢笨的，平王妃有太後娘娘護著，她這陪嫁丫鬟怎麽敢那般爭寵，打了王妃和太後娘娘還有裴家的臉面。
她不死誰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不知尊卑，妄想自己不該想的。
......
平王府
平王蕭安聽著宮女的回稟，臉色一下子就沈了下來。
他揮手將宮女給打發出去，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狠狠砸在地上。
茶盞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殿內伺候的太監見著王爺動怒，心裏一個咯噔，連忙跪在了地上。
平王鐵青著臉，來回在殿內踱步，帶著幾分冷意道：“母妃如今都是妃位了，她竟還敢如此作踐母親，她哪裏是責罰母妃，分明是故意羞辱本王，做給本王看的。”
“本王若是將人給打死了，朝她裴驪珠和奉恩公府低了這個頭，那本王還是不是個男人，往後在她裴驪珠面前還能擡得起頭嗎？”
他過去未封王時確實是討好過裴驪珠這個淑慧長公主的女兒，也奉承過裴太後，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是父皇封的平王，豈能再低這個頭？
蕭安臉色鐵青，卻也忌憚會被裴太後和奉恩公府放棄，轉而扶持起蕭遲這個三皇子來。若是如此，他就註定和那個位置無緣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坐上那個位子，只能任人宰割，最後怕是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他落得那樣的地步，母妃肯定也沒什麽好下場。
想來母妃也正是心存忌憚，才這個時候了還派宮女出宮將此事回稟給他。
蕭安的拳頭用力在桌上錘了幾下，又一腳將放著花盆的高幾給踢倒了。
花盆落地，一地狼藉，才叫他稍稍解氣了些。
良久，蕭安才開口道：“琳姨娘不敬王妃，杖斃了吧。”
太監一驚，臉色也是一白，這些日子王爺分外寵著琳姨娘，他雖知道王爺多半還是會低這個頭的，可也沒想到，王爺的手段竟會這般狠辣。
其實，一杯毒酒下去或是賜下白綾，琳姨娘也就沒了性命了，哪裏需要杖斃這般狠辣的手段呢？
蕭安語氣裏滿滿都是寒意：“太後不是叫本王表態嗎？本宮便將琳姨娘給杖斃了，看看太後和裴驪珠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太監聽著這話，就知道王爺的心思了，王爺不想低這個頭，卻也不得不低這個頭。可王爺處置愛妾的手段這般狠辣，也多少都要叫王妃和裴太後忌憚幾分的。
太監應了聲是，領命一路去了采薇院。
琳瑯聽到王爺的吩咐，臉色當即一白，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王爺那般寵她，怎會叫人將她給杖斃了？
“琳姨娘，上了路莫要怪王爺，也莫要怪雜家，要怪就怪自己沒投個好胎，礙著了王妃和太後娘娘的眼，王爺這般處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待往後王爺得了大位，會替姨娘報仇的。”
太監說著，看了兩個拿著棍子的仆從一眼，示意二人快點動手。
這邊早了結了，他也早回去和王爺覆命。
琳瑯臉色慘白，見著仆從一步步朝她靠近，突然就掙紮叫道：“不，我肚子裏有了王爺的骨肉，你們連王爺的骨肉都不要了嗎？”
“王爺，王爺，婢妾不敢欺瞞，婢妾想著等滿了三個月再回稟了王爺的。”
那太監聽著她這話，臉色一變，叫了大夫進府給琳瑯診了脈，這才連忙和蕭安覆命去了。
蕭安聽到琳姨娘有孕的消息，到底是生出幾分憐惜和猶豫來。
那太監道：“王爺將琳姨娘安置在外頭，找個替死鬼就是了。”
“琳姨娘肚子裏的孩子若能生下來，便是頭一個皇孫了，若是得皇上看重，對王爺來說也是一個助力。”
蕭安嗯了一聲，吩咐道：“你下去辦吧，過會兒將血衣送到王妃院裏，就說今晚本王去王妃院裏，叫王妃好生準備。”
太監應了聲是，便下去安排了。
正院
裴驪珠見著托盤裏的血衣時臉色都有些泛白，聽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是因著外祖母這個皇太後的緣故，蕭安才將琳瑯給處置了。
她絲毫都沒有生出疑心來，因為她深知蕭安的性子，他這般薄情，哪裏會將琳瑯一個丫鬟放在眼裏呢？
琳瑯落得如此下場，臨死前不知有沒有後悔背叛了她這個當主子的呢？
背主之人，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裴驪珠帶著幾分厭惡和嫌棄看了那血衣一眼，揮了揮手叫人將托盤給拿下去了。
等到太監告退後，裴驪珠才帶著幾分嫌棄道：“蕭安叫人將這東西送過來，沒得臟了我的眼。”
身邊的嬤嬤聽她這樣說，連忙勸道：“王爺好歹是低了這個頭，便已是足夠了，王妃還是順著這個臺階和王爺和好吧。”
“王爺今個兒要過來，奴婢們伺候王妃沐浴更衣吧。”
裴驪珠的臉色有些不好，可如今母親被廢黜了淑慧長公主的尊位，這些日子蕭安寵著琳瑯這個賤婢，她這個平王妃雖然在府裏不缺吃喝，也沒人敢給她臉色瞧，可心裏頭也是怪難受的。尤其，王府裏那些伺候的下人，看她這個王妃的目光也有些怪怪的，她知道這是因著她至今都沒和蕭安圓房，至今都是完璧的緣故，她想改變這個局面，就只能和蕭安圓房，做實了這個平王妃的身份，才會真正是這王府的女主人。
裴驪珠臉色變了又變，想到之前太後對她的警告，終是對著嬤嬤點了點頭。
嬤嬤見她默許了，臉上也堆滿了笑意：“王妃能如此想就好了，咱們當女人的既嫁了人，又嫁到了皇家，哪裏能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呢？再說，今個兒是王爺先低的這個頭，並非是王妃放下身段爭寵，也不會叫人看低了王妃您的。”
“王妃到底是有福氣，有太後娘娘這麽個外祖母護著，要是換了旁的女子，哪裏能叫自己的夫君低這個頭呢？”
聽著嬤嬤這番話，裴驪珠臉上終是露出幾分笑意來。
入夜時分，蕭安來了正院，陪著裴驪珠用了晚膳後，便宿在了正院。
......
轉眼就到了薛瀾依和周妙容進宮的日子，雖說有新人進宮，可濯纓殿裏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
唯一不同的，便是陶嬤嬤和如意時不時帶著幾分擔心看著謝姌。
謝姌合上手裏的書，終是忍不住開口道：“行了，新人進宮咱們又改變不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嬤嬤和如意你們就別擔心我了。”
如意訕訕一笑，帶著幾分擔憂道：“也不知今晚殿下還會不會來咱們濯纓殿。”
娘娘如今有了身孕，本就不便伺候殿下，興許殿下會去旁人那裏。
薛良媛身份高些，可周昭訓卻是安國公夫人周氏的親侄女，周氏是先皇後的手帕交，興許殿下會看在周氏的面子上給周昭訓一份兒體面的。
只是不管殿下今晚去了哪位新人屋裏，娘娘這邊沒得顯得空落落的，可娘娘又不好這個時候去將殿下請到濯纓殿來。
她就盼著殿下不將新人當回事，和往常一樣來了娘娘這裏吧。
謝姌還未說話，殿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姌便看著蕭衍穿著一身寶藍色緙絲繡竹葉紋錦衣進了殿內。
陶嬤嬤和如意眼底閃出一抹喜色，謝姌嘴角也彎了彎，放下手中的書便要走下軟塌迎上前去。
蕭衍卻是幾步走到她跟前：“你如今有身孕，不必在乎這個虛禮，給孤安生坐著就是了。”
蕭衍有些嚴肅，謝姌卻是聽得莞爾一笑，視線落在蕭衍身上，問道：“殿下怎麽穿了這麽一身？也不換個喜氣些的顏色？”
她記得自己進宮那一日，蕭衍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紅色繡雲紋錦衣。
她這話一出，自己就覺著滿是醋味兒，不由得羞紅了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慈寧宮
裴太後正和裴貴妃說著話, 就有宮女從外頭進來，走到裴太後身邊低語了幾句，裴太後聽了, 先是有些詫異，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
她揮了揮手叫宮女退下了。
見著裴貴妃看過來, 裴太後便含笑開口道：“褚氏叫人送了兩幅畫像到濯纓殿去，還說謝氏是太子嬪，合該親自給兩位進宮的新人挑選院子。”
“她如此做法雖有些小家子氣, 可如此做法定是將那謝氏膈應壞了, 哀家聽著心裏頭都覺著解氣呢。”
裴貴妃知道太後至今還因著蕭蘊被廢黜長公主尊位的事情不快，要不然也不會在太子的生辰宴上提出要太子迎太子妃進宮的事情。
雖說皇上開口擡出了凈慈大師，還說了太子不宜早迎太子妃，可當著滿朝文武內外命婦的面，皇上到底還是允了東宮進兩位新人, 如今皇後下了懿旨，選了國子監祭酒薛大人之次女薛瀾依和平遠侯府先夫人所出的大姑娘周妙容進宮，分別封了太子良媛和太子昭訓，足夠分薄了謝氏這個太子嬪的恩寵，叫謝氏心裏頭難受了。
這會兒褚氏又派宮女送了兩人的畫像過去，還如此吩咐謝氏，正如太後所說, 謝氏這會兒心裏頭怕是不好受。
可偏偏, 她多半也不好表現出不喜新人進宮，說不得還要親自張羅，安排新人進宮的事情, 在太子面前裝賢良大度呢。
裴貴妃如此想著，便笑了笑：“這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誰叫當日謝氏非要在坤寧宮外頭磕那個頭，將褚氏給氣吐血了呢？”
“不過褚氏也真真是好心思，竟選了周家姑娘進宮，這周姑娘是安國公夫人周氏的親侄女，又因著喪母自小便養在周氏身邊，說是侄女，其實情分和親母女差不了多少。這周氏和先皇後褚鳶是手帕交，太子一向是最念著先皇後這個生母的，不知會不會因著這個緣由對這周妙容另眼相待，給她幾分體面？”
“若真如此，謝氏即便不失寵，也要看著太子寵幸周妙容這個表妹了。這般膈應人的事情，也不知褚氏想了多久，才選出周妙容來。”
裴太後聽她這樣說，臉上的笑意愈發多了幾分。
“這樣最好，哀家倒要看看，新人進宮，謝氏還能繼續獨占恩寵不成？”
“她將哀家的蘊兒害得那般慘，連長公主的位分都沒了，哀家真是恨不得她去死！”
裴太後心中想著，眼底露出幾分怨恨來。
她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沒再繼續說周妙容和薛瀾依進宮的事情，將話題轉移開來對著裴貴妃問道：“這些日子平王和驪珠相處得可好？可有圓房？”
裴貴妃聽太後這般問，臉色微微變了變，太後見著她這表情，臉上便露出幾分不快來，將手中的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帶著幾分不滿道：“她是平王妃，不管她心裏如何想，既是結成夫妻豈能不圓房，若是做這名義上的夫妻，哀家何必叫她當這個平王妃？”
太後如今對於裴驪珠這個外孫女兒實在是存了幾分不滿，以前覺著裴驪珠如何懂事孝順，如今就覺著有多任性，多不替她們這些當長輩的考慮。
淑慧如今失了長公主的尊位，她這個平王妃也不警醒著些，還不知好好和平王相處。
裴貴妃見著太後動怒，遲疑了一下開口道：“之前平王和驪珠吵架，擡舉了驪珠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琳瑯，那丫鬟在平王面前小意逢迎，伏低做小，勾得平王隔三差五往她屋裏去，驪珠心裏頭氣不過，就尋了個借口將這丫鬟罰跪了半個時辰，哪知道平王回來兩人又鬧了一場。”
“再這麽鬧下去，本就沒什麽夫妻情分，怕是更離了心，成仇人一樣了。”
裴太後聽著這話，臉色愈發陰沈起來。
“驪珠不知道低頭，平王竟也不給她個臺階下，還寵著一個陪嫁過去的丫鬟，這不是打驪珠這個平王妃，打哀家這個太後和奉恩公府的臉面嗎？”
“哀家之前倒是沒瞧出他竟這般膽子大，他忘了這些年在哀家和你這個貴妃面前是如何討好賣乖伏低做小的了嗎？”
裴貴妃是平王蕭安的養母，二人雖有母子名分，卻並沒多少母子情分。之前蕭安還未封王時她還能管教他幾句，如今封了平王，恭嬪這個生母還封了妃位，蕭安在她這個養母面前就愈發少了幾分恭敬，雖瞧著還是和之前一樣，可裴貴妃知道總是有些不大一樣的。
裴貴妃帶著幾分感慨道：“此一時彼一時，許是當初伏低做小太過了，叫他心裏記恨上了，如今淑慧被廢黜了長公主尊位，恭嬪又封了妃位，他才故意叫驪珠沒臉呢。”
裴太後聽著這話，心裏頭也覺著堵得慌，甚至有些後悔當初借著繼後褚氏的手，叫褚氏在蕭啟面前進言，叫蕭安得以封了這個平王。
若此時蕭安依舊只是二皇子，恭嬪也未封妃位，哪怕淑慧照樣沒了長公主尊位，他定也不敢如此行事，如此作踐她們奉恩公府的姑娘。“早知如此，當日就不該給他這個體面。這好處都給出去了，驪珠也嫁過去當了這個平王妃，倒叫哀家和奉恩公府進退兩難，架在那裏束手束腳了。”
裴太後想了想，對著殿內侍立的嬤嬤道：“你去請恭妃過來一趟，就說哀家有話和她說。”
裴貴妃聽太後這般吩咐，也沒有阻攔，如今若有誰能勸動平王，也就只有恭妃這個生母了。
若是平王主動將那丫鬟給打發出去，給了驪珠這個王妃一個臺階下，想來驪珠也會領這個情分，叫人請平王去正院的，到時候，夫妻圓房便是一體了，總好過驪珠至今都是完璧之身，實在是叫人擔憂。
嬤嬤聽了太後的吩咐，應了一聲是，福了福身子很快就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功夫，恭妃就到了慈寧宮。
進了殿內，緩步上前對著裴太後行禮道：“臣妾給太後娘娘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裴太後打量著恭妃，見著她穿著一身湖綠色緙絲繡梅花宮裝，頭上的簪子也是嵌了紅寶石的，看起來哪裏還是當初那個身份卑微處處伏低做小的恭嬪。
這人如今成了妃位，連身上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裴太後之前還未怎麽發覺，這會兒細細看來，就覺著恭妃這身打扮叫她怎麽看怎麽不喜，覺著分外刺眼了。
裴太後心中這般想著，到底是擠出一分笑意來，對著恭妃道：“坐吧，哀家叫你過來，是一件事和你說。”
恭妃道了聲謝，便在下頭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她落座後，裴太後才道：“哀家聽說平王至今都沒和驪珠圓房，卻是擡舉了驪珠身邊的一個陪嫁丫鬟叫琳瑯的，還將人擡為了姨娘安置在了王府裏，一味寵著這個卑賤之人，叫驪珠這個平王妃沒了臉面，在府裏頭尷尬得很。平王雖自小養在貴妃名下，可恭妃你到底是他的生母，有些話該勸的還是要勸一勸的。”
“他雖封了平王，可皇帝膝下有三子，皇帝對太子看重，三皇子如今雖還未封王，可到底是繼後嫡出，皇帝早晚都是要給他封王的。所以，平王興許還是需要哀家和奉恩公府的助力的，恭妃你說哀家說得對是不對？還是說，平王用不著哀家和奉恩公府了，想著和裴家疏遠開了。”
“若是如此，哀家就當是白白舍了裴家一個姑娘了，哀家雖心疼，卻也只能如此了。”
裴太後這話中透著幾分冷意和不滿。
恭妃聽著太後這話，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她如何聽不出太後這話中的威脅之意，裴家雖選擇了兒子蕭安，可若是兒子這邊半點兒臉面都不肯給裴家，興許裴太後便會後悔當日選擇了兒子，甚至會拋開兒子，轉而支持旁人了。
雖說這個可能性不大，可裴太後到底是皇太後，也是太子和三皇子的祖母，太子那裏不大可能，可若是裴家支持三皇子，想來繼後褚蓁那裏只有高興的。
這般想著，恭妃的臉色便有幾分泛白，忙起身從座上站起身來，跪在地上請罪道：“太後娘娘息怒，臣妾會好好勸勸安哥兒的，定不會叫縣主沒了體面。”
裴太後見她如此動作，又聽她請罪，心裏頭這才舒坦了幾分。
身處低位的人本就該認清自己的地位，哪怕驟然身份高了，背後沒有強大的助力，本就不該如此張狂沒了分寸才是。
她敲打恭妃，也是在敲打平王蕭安，叫他莫要覺著封了平王之位便能將他們奉恩公府和她這個太後不放在眼裏了。
更不能因著淑慧被廢黜長公主尊位的事情看低了驪珠這個正妻。
裴太後任由恭妃在地上跪了好一會兒，直至恭妃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來，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跪不住了，這才開口道：“行了，起來吧，你如今乃是妃位，身份不同之前，哀家豈好叫你這樣跪著。”
恭妃道了聲不敢，這才站起身來，後背已經滲滿了汗，腿也有些發麻。
裴太後揮了揮手道：“說了這會兒話哀家也有些乏了，你退下吧。”
恭妃福了福身子，這才從殿內退了出來。
等到出了慈寧宮，風一吹，更是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等走遠了些，宮女秋蕊才壓低了聲音道：“娘娘如今是妃位，太後娘娘還這般責罰娘娘，實在是太過了些。若是王爺知道了，還不知如何動怒呢。”
王爺對娘娘這個生母一向是孝順的，當初未封王時私下裏也會叫人給娘娘送些東西，如今更是孝順娘娘。
她還以為娘娘總算是熬出了頭，不必在宮裏頭伏低做小受委屈了。可哪裏能想到，今個兒太後娘娘派人叫娘娘去慈寧宮，竟是叫娘娘跪了這麽久，分明是因著王爺寵幸那陪嫁丫鬟的事情所以才作踐遷怒娘娘呢。
恭妃眼底也閃過一抹恨意和屈辱，可沈思片刻，卻是道：“這些日子安哥兒和本宮都張揚了些，以為永安縣主嫁給安哥兒成了平王妃，太後和奉恩公府就只能站在安哥兒這一邊了。可你聽聽方才太後那話，本宮想想都覺著怕。”
“倘若太後真舍了裴驪珠這個外孫女兒，裴家再挑個姑娘給蕭遲這個三皇子，本宮敢肯定，景陽宮那位絕對不會拒絕，只有高興的。”
“到時候，本宮和安哥兒才是真正的沒了希望，一敗塗地呢。”
恭妃這般說著，死死攥緊手中的帕子，臉色愈發白了幾分，吩咐道：“你派個人出宮將今日的事情說給王爺聽，勸王爺不妨低這個頭，先和驪珠圓房了。”
“那丫鬟尋個錯處打死便是，為著一個丫鬟，叫太後生出這般想法來，不值當。”
宮女點了點頭，心裏頭咯噔一下，娘娘性子瞧著雖溫和，可實際上也是個心狠手辣的。
不過那丫鬟也是個蠢笨的，平王妃有太後娘娘護著，她這陪嫁丫鬟怎麽敢那般爭寵，打了王妃和太後娘娘還有裴家的臉面。
她不死誰死，落得這樣一個下場，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不知尊卑，妄想自己不該想的。
......
平王府
平王蕭安聽著宮女的回稟，臉色一下子就沈了下來。
他揮手將宮女給打發出去，拿起桌上的茶盞就狠狠砸在地上。
茶盞碎裂，發出清脆的響聲。
殿內伺候的太監見著王爺動怒，心裏一個咯噔，連忙跪在了地上。
平王鐵青著臉，來回在殿內踱步，帶著幾分冷意道：“母妃如今都是妃位了，她竟還敢如此作踐母親，她哪裏是責罰母妃，分明是故意羞辱本王，做給本王看的。”
“本王若是將人給打死了，朝她裴驪珠和奉恩公府低了這個頭，那本王還是不是個男人，往後在她裴驪珠面前還能擡得起頭嗎？”
他過去未封王時確實是討好過裴驪珠這個淑慧長公主的女兒，也奉承過裴太後，可此一時彼一時，如今他是父皇封的平王，豈能再低這個頭？
蕭安臉色鐵青，卻也忌憚會被裴太後和奉恩公府放棄，轉而扶持起蕭遲這個三皇子來。若是如此，他就註定和那個位置無緣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坐上那個位子，只能任人宰割，最後怕是連性命也保不住了。
他落得那樣的地步，母妃肯定也沒什麽好下場。
想來母妃也正是心存忌憚，才這個時候了還派宮女出宮將此事回稟給他。
蕭安的拳頭用力在桌上錘了幾下，又一腳將放著花盆的高幾給踢倒了。
花盆落地，一地狼藉，才叫他稍稍解氣了些。
良久，蕭安才開口道：“琳姨娘不敬王妃，杖斃了吧。”
太監一驚，臉色也是一白，這些日子王爺分外寵著琳姨娘，他雖知道王爺多半還是會低這個頭的，可也沒想到，王爺的手段竟會這般狠辣。
其實，一杯毒酒下去或是賜下白綾，琳姨娘也就沒了性命了，哪裏需要杖斃這般狠辣的手段呢？
蕭安語氣裏滿滿都是寒意：“太後不是叫本王表態嗎？本宮便將琳姨娘給杖斃了，看看太後和裴驪珠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太監聽著這話，就知道王爺的心思了，王爺不想低這個頭，卻也不得不低這個頭。可王爺處置愛妾的手段這般狠辣，也多少都要叫王妃和裴太後忌憚幾分的。
太監應了聲是，領命一路去了采薇院。
琳瑯聽到王爺的吩咐，臉色當即一白，腳下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明明王爺那般寵她，怎會叫人將她給杖斃了？
“琳姨娘，上了路莫要怪王爺，也莫要怪雜家，要怪就怪自己沒投個好胎，礙著了王妃和太後娘娘的眼，王爺這般處置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待往後王爺得了大位，會替姨娘報仇的。”
太監說著，看了兩個拿著棍子的仆從一眼，示意二人快點動手。
這邊早了結了，他也早回去和王爺覆命。
琳瑯臉色慘白，見著仆從一步步朝她靠近，突然就掙紮叫道：“不，我肚子裏有了王爺的骨肉，你們連王爺的骨肉都不要了嗎？”
“王爺，王爺，婢妾不敢欺瞞，婢妾想著等滿了三個月再回稟了王爺的。”
那太監聽著她這話，臉色一變，叫了大夫進府給琳瑯診了脈，這才連忙和蕭安覆命去了。
蕭安聽到琳姨娘有孕的消息，到底是生出幾分憐惜和猶豫來。
那太監道：“王爺將琳姨娘安置在外頭，找個替死鬼就是了。”
“琳姨娘肚子裏的孩子若能生下來，便是頭一個皇孫了，若是得皇上看重，對王爺來說也是一個助力。”
蕭安嗯了一聲，吩咐道：“你下去辦吧，過會兒將血衣送到王妃院裏，就說今晚本王去王妃院裏，叫王妃好生準備。”
太監應了聲是，便下去安排了。
正院
裴驪珠見著托盤裏的血衣時臉色都有些泛白，聽了事情的原委，才知道是因著外祖母這個皇太後的緣故，蕭安才將琳瑯給處置了。
她絲毫都沒有生出疑心來，因為她深知蕭安的性子，他這般薄情，哪裏會將琳瑯一個丫鬟放在眼裏呢？
琳瑯落得如此下場，臨死前不知有沒有後悔背叛了她這個當主子的呢？
背主之人，落得這般下場也是咎由自取。
裴驪珠帶著幾分厭惡和嫌棄看了那血衣一眼，揮了揮手叫人將托盤給拿下去了。
等到太監告退後，裴驪珠才帶著幾分嫌棄道：“蕭安叫人將這東西送過來，沒得臟了我的眼。”
身邊的嬤嬤聽她這樣說，連忙勸道：“王爺好歹是低了這個頭，便已是足夠了，王妃還是順著這個臺階和王爺和好吧。”
“王爺今個兒要過來，奴婢們伺候王妃沐浴更衣吧。”
裴驪珠的臉色有些不好，可如今母親被廢黜了淑慧長公主的尊位，這些日子蕭安寵著琳瑯這個賤婢，她這個平王妃雖然在府裏不缺吃喝，也沒人敢給她臉色瞧，可心裏頭也是怪難受的。尤其，王府裏那些伺候的下人，看她這個王妃的目光也有些怪怪的，她知道這是因著她至今都沒和蕭安圓房，至今都是完璧的緣故，她想改變這個局面，就只能和蕭安圓房，做實了這個平王妃的身份，才會真正是這王府的女主人。
裴驪珠臉色變了又變，想到之前太後對她的警告，終是對著嬤嬤點了點頭。
嬤嬤見她默許了，臉上也堆滿了笑意：“王妃能如此想就好了，咱們當女人的既嫁了人，又嫁到了皇家，哪裏能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呢？再說，今個兒是王爺先低的這個頭，並非是王妃放下身段爭寵，也不會叫人看低了王妃您的。”
“王妃到底是有福氣，有太後娘娘這麽個外祖母護著，要是換了旁的女子，哪裏能叫自己的夫君低這個頭呢？”
聽著嬤嬤這番話，裴驪珠臉上終是露出幾分笑意來。
入夜時分，蕭安來了正院，陪著裴驪珠用了晚膳後，便宿在了正院。
......
轉眼就到了薛瀾依和周妙容進宮的日子，雖說有新人進宮，可濯纓殿裏的日子還是和往常一樣。
唯一不同的，便是陶嬤嬤和如意時不時帶著幾分擔心看著謝姌。
謝姌合上手裏的書，終是忍不住開口道：“行了，新人進宮咱們又改變不了，該做什麽做什麽，嬤嬤和如意你們就別擔心我了。”
如意訕訕一笑，帶著幾分擔憂道：“也不知今晚殿下還會不會來咱們濯纓殿。”
娘娘如今有了身孕，本就不便伺候殿下，興許殿下會去旁人那裏。
薛良媛身份高些，可周昭訓卻是安國公夫人周氏的親侄女，周氏是先皇後的手帕交，興許殿下會看在周氏的面子上給周昭訓一份兒體面的。
只是不管殿下今晚去了哪位新人屋裏，娘娘這邊沒得顯得空落落的，可娘娘又不好這個時候去將殿下請到濯纓殿來。
她就盼著殿下不將新人當回事，和往常一樣來了娘娘這裏吧。
謝姌還未說話，殿外就傳來一陣腳步聲，謝姌便看著蕭衍穿著一身寶藍色緙絲繡竹葉紋錦衣進了殿內。
陶嬤嬤和如意眼底閃出一抹喜色，謝姌嘴角也彎了彎，放下手中的書便要走下軟塌迎上前去。
蕭衍卻是幾步走到她跟前：“你如今有身孕，不必在乎這個虛禮，給孤安生坐著就是了。”
蕭衍有些嚴肅，謝姌卻是聽得莞爾一笑，視線落在蕭衍身上，問道：“殿下怎麽穿了這麽一身？也不換個喜氣些的顏色？”
她記得自己進宮那一日，蕭衍身上穿的是一件大紅色繡雲紋錦衣。
她這話一出，自己就覺著滿是醋味兒，不由得羞紅了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