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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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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梁老夫人看了一眼自家嫂嫂吳氏, 心中微微有幾分不舒坦,吳氏這個當嫂嫂的,以為她在京城裏有多大的本事呢。姌丫頭縱是得了體面當了那太子嬪, 出門的時候兒子也特意叮囑過她了,恒哥兒是因著妄議太子殿下獲罪的, 能留一條性命發配到嶺南已是殿下格外的恩典了,可不敢再妄求別的。還想叫姌丫頭求了殿下將恒哥兒放回來,當姌丫頭有多大的臉面呢。更別說, 姌丫頭若是替恒哥兒求情, 沒得惹了殿下的不喜,甚至疑心姌丫頭和恒哥兒表兄妹間有什麽逾拒的行為。

她雖心疼恒哥兒這個侄孫,可在她心裏頭兒子和謝家的前程才是第一位的,自不會為著梁恒叫姌丫頭這個太子嬪被太子殿下厭惡,以至於失了恩寵。

他們謝家往後還要靠姌丫頭幫扶呢, 待往後姌丫頭給殿下誕下子嗣,說不定會有更大的造化,甚至成為後族呢。

原本她不敢想這些,覺著姌丫頭能進宮侍奉太子殿下已是體面了,可臨行前兒子和她說了那麽多,她便是再不明白朝中的情形如今也知道謝家的前程往後是要指望姌丫頭的。甚至,她唯一的孫兒宏哥兒的前程, 也要靠著姌丫頭這個姐姐的。

雖說姌丫頭如今還不知道有宏哥兒這麽個弟弟, 可日後若是知道了,因著謝家的血脈肯定不會不管宏哥兒的。

謝家瞞著傅瓊華此事是有些不地道,可她和兒子能怎麽辦, 蓮娘有了身孕,大夫說了十有八九懷的還是男胎, 難道還要落了胎,叫他們謝家沒了香火不成?

瓊華若是瞧不上蓮娘,日後叫蓮娘繼續安置在外頭當個外室就是了,只一點,姌丫頭這個太子嬪甭管怎麽也是要幫襯宏哥兒這個弟弟的。

要不然,她便枉為謝家女。

梁老夫人心裏頭琢磨著這些,嘴上卻是對著嫂嫂吳老夫人道:“嫂嫂先別急,咱們才進京城,還要派人先去謝宅通知瓊華,叫她派人來城門口接咱們呢。”

“這京城我是離開了好些年,當年紹傳和瓊華成婚後我也跟著在京城裏住了幾年,可如今再來,卻是變化大的我都認不出哪裏是哪裏了。”

梁老夫人這話中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炫耀和自得,聽得嫂嫂吳老夫人心中又是酸澀又是嫉妒。

當年這個小姑子嫁到謝家,丈夫又早逝,都以為她這輩子就這樣了,最多也就是個鄉下的婦人,誰能想到小姑子生了個出息的兒子,不僅考上了進士還娶了京城裏安國公府唯一的姑奶奶為妻,這些年因著謝家這門親事,她這個當嫂嫂的在梁老夫人這個小姑子面前少不得矮了一頭,甚至時不時要奉承小姑子幾句。就連前些日子收到信聽說孫兒恒哥兒因罪被流放嶺南,她上門想要討要說法,說人是跟著傅瓊華這個表伯母進京的,如今出了事,且還是被流放嶺南,說是運氣好點兒六年就回來了,若是沒有福氣,保不準就死在嶺南,這輩子便回不來了。她哪裏能想到,她想討要說法,氣勢洶洶進了謝家的門,還未說一個字,就聽到了謝姌被皇上一道旨意冊封了太子嬪,入了東宮伺候太子殿下的消息。

如此一來,她哪裏還敢討要什麽說法,只能聲淚俱下哭求自己這個小姑子想法子救一救恒哥兒,別讓死在外頭。

小姑子受不住她哭求,再加上恒哥兒又是梁家唯一的香火,便應承下來說是進京幫著說說話。可她哪裏能放心,便也舍下臉面跟著上京城來,甚至帶了自己唯一還未出閣的孫女兒珺姐兒,只因著珺姐兒模樣好,比她幾個姐姐生得更出挑,想著說不得能借此尋上一門婚事,不管是在安國公府還是別處,哪怕是為人妾室呢?

京城侯門大宅裏當妾,可比他們那種地方當主母要有利可圖多了,若是珺姐兒能有造化,即便比不得謝姌這個太子嬪半分,往後總也能護得住自己的兄長了。恒哥兒若能再在京城裏有個差事,她們一家子都搬到京城來,可不是天大的體面?日後她也無需時不時就在梁氏這個小姑子面前伏低做小,奉承她了。

自然,這些心思吳氏都藏在自己心裏,對外只說是梁珺性子活潑,想要看一看京城裏的景致,她受不過孫女兒央求,這才將人帶了出來。

吳老夫人勉強扯出幾分笑意來奉承道:“那也是姑奶奶你有福氣,生了紹傳這麽個好兒子,不僅自己有本事考中了進士,還娶了安國公府的嫡女為妻,我呀,是萬萬比不過你的,這些年我也不怕你笑話,背地裏沒少羨慕你。如今姌丫頭也出息了,進宮侍奉了太子殿下,我看日後謝家便要因著姌丫頭扶搖直上了,我這當嫂嫂的先恭喜姑奶奶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拉扯梁家一把,梁家畢竟是姑奶奶的娘家呢。”

梁老夫人聽得這話心中極為受用,含笑自謙了幾句,又打起簾子對著隨行的喬嬤嬤吩咐道:“別楞著了,先去謝宅通知夫人和大姑娘說是我和吳老夫人進京了,叫她派人來接,我們就在這城門口的等著。”

喬嬤嬤一路進京心裏頭別提有多高興了,自家姑娘得了體面進宮伺候太子殿下成了太子嬪,謝家肯定也跟著水漲船高,主人家發達,她這當奴婢的自然只有高興的。聽著梁老夫人吩咐,連忙應下,她原先就是跟在老夫人跟前兒伺候的,當年也在謝宅住過兩年,所以依稀還記著在哪裏,便急急忙忙往謝宅趕去了。

一路去了謝宅,敲門問了看門的婆子,才知道夫人傅瓊華這些日子都住在安國公府。

喬嬤嬤並不意外,依著夫人的性子,自然是想在安國公府住的,只是她們早就寫信說是老夫人快到京城了,夫人定也收到信了,怎麽這會兒竟沒回謝宅,反倒是依舊住在娘家安國公府?

老夫人雖也有心進京去安國公府一趟,可並非是那等剛進京就上門打秋風,叫人看低了的。

夫人這樣做,老夫人知道了怕是心裏頭會不痛快,覺著夫人這個謝家婦看低了謝家,也會叫吳老夫人跟著看了笑話。

“夫人難道沒收到老夫人這幾日就進京的信?要不然,怎麽會還住在安國公府?”喬嬤嬤心裏頭帶著幾分狐疑,便朝那看門的婆子問道。

看門的婆子自然知道是這宅子的老夫人進京的,也不敢忙著,忙將喬嬤嬤拉到房裏,兩人嘀嘀咕咕了一陣。

“就是這樣,夫人被淑慧長公主責罰,整張臉都腫的不成樣子,如今還在安國公府養傷呢。不過算算日子,也該好的差不多了,畢竟安國公府那樣的人家,用的藥肯定也和咱們這種人用的不一樣。這幾日,淑慧長公主被皇上廢黜了長公主尊位,連長公主府都給收回去了,在京城裏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如今京城裏都在議論如今的奉恩公夫人,還有東宮,和咱們太子嬪呢。”

“老夫人既來了京城,這些事情肯定也是早晚都要知道的,我便索性全都和你說了,你再去慢慢回稟了老夫人。”

“至於夫人,要不然老婆子我去安國公府報個信,看看夫人有什麽示下,是派人將老夫人接回謝宅來,她自己和大姑娘也跟著回來,還是將老夫人她們接去安國公府住下,都得請示過夫人才是。”

喬嬤嬤點了點頭,心裏頭依舊被方才聽到的那些事情給震驚住了,她腦袋有些發懵,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對著看門的婆子道:“那我和你一塊兒去吧,不管夫人是什麽安排,咱們一並去城門口接老夫人,別到時候走岔了。”

看門的婆子聽著她這話卻是心裏頭一陣不屑,哪裏不知喬嬤嬤是怕所有人都住進安國公府了,將她一個人留在謝宅呢。

心中門兒清,她嘴上卻是沒點出來,只笑著開口道:“是這個理兒呢,我去安排安排換個人看宅子,你等等我。”

那婆子進去一會兒,便又出了謝宅,這才叫了輛馬車帶著喬嬤嬤一路往安國公府的方向去了。

安國公府

樨瀾院

傅瓊華將養了多日,臉上的傷終於是看不大出來了,臉上敷了一層脂粉,就和往日裏沒什麽不同。

這幾日她得空便來樨瀾院給老夫人請安,還時不時提起小時候的事情。

魏老夫人到底疼了她多年,心裏雖覺著她該早些回謝宅了,瞧著女兒這般,又才受了一場責罰,到底是沒硬下心腸趕女兒走。

自然,這其中也有謝姌在太子殿下面前有臉面的緣故。雖說太子對淑慧長公主這個姑母出手更多的是為著護著太子自己的臉面,可這其中,總有一分是為著謝姌這個太子嬪的。

畢竟,淑慧長公主那日也太跋扈霸道了些,叫人將瓊華掌摑成那個樣子。瓊華可是姌丫頭的生母,淑慧長公主作踐羞辱瓊華,便也是在作踐羞辱姌丫頭這個太子嬪。

太子殿下對淑慧長公主出手,也是替姌丫頭這個側妃出口惡氣呢。

如今淑慧長公主被皇上一道旨意廢黜了長公主尊位,只剩下奉恩公夫人的誥命身份,連淑慧長公主府都叫內務府派人收回了,原先長公主所用的內造上用之物,也有太監和管事去了奉恩公府全都討要回來了,因為蕭蘊如今的身份只是奉恩公夫人,穿戴之前的衣裳首飾,便是僭越之罪。

聽說,蕭蘊因著這事兒差點兒氣吐血,雖說將東西都交出來了,可到底是叫奉恩公府上上下下和京城裏的人都看了場笑話。

如今她這個昔日裏風光無限高高在上的淑慧長公主,也少不得要和尋常的貴婦人一樣了,甚至,還不如呢。

女兒受了這麽一場罪,太子借此扳倒了淑慧長公主,其實也沒白白受苦呢。

魏老夫人視線落在了女兒身上,將自己這心思壓了下來。

她還未說話,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腳步聲,有婆子急匆匆從外頭進來,視線先落在傅瓊華這個姑奶奶的身上。

魏老夫人看到她的目光,不等她行禮便問道:“怎麽了,可是姌丫頭那裏出了什麽事情?”

不怪魏老夫人頭一個便想到謝姌,畢竟如今和女兒有關系的,最有體面的便是姌丫頭這個太子嬪了,若是為著嬿丫頭,她料想這嬤嬤不會如此心急。

嬤嬤福了福身子,回道:“回老夫人的話,並非是側妃娘娘,而是門房來報,說是姑奶奶的婆母梁老夫人進京了,派出去的人回了謝宅見不到夫人,這才找來了咱們安國公府,問問姑奶奶是和大姑娘一塊兒去城門口接老夫人,再回謝宅去,還是有別的安排。”

嬤嬤沒有明說,可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的,那個另外的安排就是將梁老夫人她們全都接到安國公府來。

魏老夫人聽著這話,臉色當即就有些不好了,她視線朝坐在身邊的傅瓊華看去,哪怕一句話都沒說,就叫傅瓊華有些心虛,甚至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傅瓊華放下手中的茶盞,帶著幾分不安道:“母親,是女兒的錯,女兒這些日子養病,也想多在府裏陪陪母親,才沒想到婆母竟是這麽快就到京城了。女兒這便和嬿丫頭去城門口接人,然後一道回謝宅去,改日再回府看母親。”

魏老夫人看了傅瓊華一眼,輕輕嘆了一口氣,道:“罷了,將人接到咱們安國公府吧?沒聽嬤嬤說你婆母身邊的嬤嬤都尋到咱們安國公府來了?你這會兒和嬿姐兒去接人,直接回謝宅,顯得咱們安國公府多怕親家母來咱們府裏一樣,傳出去對府裏的名聲也不好。”

“將人留在府裏住幾日,你再和嬿姐兒一塊兒陪著回謝宅吧。”

傅瓊華點了點頭,站起身來一路往牡丹院去了,叫了謝嬿一塊兒離開了安國公府,乘了馬車往城門口接人去了。

傅瓊華離開後,魏老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沒好氣道:“疼了她這麽些年,她如今卻是會和我這當母親的耍弄心思了。我看,她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借著養傷賴在娘家不走,說不得,也揣測到了我的那點兒心思,我縱是心裏頭不喜歡,也要看在姌丫頭這個太子嬪的面兒上多疼她幾分呢。”

魏老夫人說這話時,一點兒都沒有往日裏傅瓊華未進京時惦記女兒的神情,反倒是有了幾分不滿和嫌棄。

大丫鬟朝雲正伺候在老夫人跟前兒,聽老夫人這般說,心中不是沒有感慨,當初老夫人多疼遠嫁的姑奶奶呢,如今人在跟前兒了,不僅不心疼,甚至還嫌棄上了,嫌姑奶奶賴在安國公府這個娘家不走呢。要不怎麽說,這公門侯府裏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奇怪呢?母女親情,原先有多看重,如今說淡也就淡了。

朝雲心中這般想著,嘴上卻是道:“老夫人就當看在側妃娘娘的面兒上多疼姑奶奶一些吧,奴婢知道,老夫人最是慈愛,哪裏舍得叫姑奶奶在婆母面前兒沒了臉面呢,姑奶奶嘴上不說,心裏頭定也是感激老夫人您的。”

她伺候了魏老夫人多年,幾句話就將魏老夫人給哄高興了。

魏老夫人點了點頭,笑著道:“是啊,只盼著我沒白白疼她一場。”她說著,臉上的笑意收斂了幾分,又道:“這梁老夫人住進來可別也賴著不走了,親家一場,咱們便是想趕人也不好趕,傳出去壞了咱們安國公府的名聲。畢竟,當初那梁恒的事情就鬧了一場,如今若再鬧出什麽來,世人愚鈍,不知這裏頭的情形,不知咱們府上的難處,只會說咱們府裏看低了謝家這門姻親,瞧不上這門窮親戚呢。”

“只盼著梁老夫人能要臉些,別幹出那等叫人嫌棄的事情來。”

朝雲聽老夫人這般說,卻是沒敢接這話,有些話當主子的能說,她們這些當奴婢的卻是萬萬不能多嘴一句的。

不然,如今老夫人是聽得高興了,往後想起來,說不得就覺著她這當丫鬟的沒有規矩了。

她能在這樨瀾院伺候了這麽些年,還得了魏老夫人的看重,也是有自己的生存之道的。

老夫人沒聽到她附和,便朝她看了過來,笑了笑,道:“你是個規矩的。”

她琢磨了一下,問道:“這些日子,賀之可去過瓊姨娘那裏?”

朝雲不知老夫人為何問起大少爺和瓊姨娘來,連忙搖了搖頭:“奴婢聽說大少爺還沒將瓊姨娘收用呢。”

老夫人眼底露出幾分詫異來,道:“賀之待沈氏倒是不錯,只是沈氏一直沒有身孕,總不好他身邊一個姨娘都沒。罷了,他瞧不上瓊姨娘,我便將你給他,往後你的月例銀子從我這裏出,你好好待在賀之身邊伺候就是了。”

見著朝雲楞住,老夫人笑問道:“怎麽,得了這般體面高興壞了,還是說你不願意到大少爺身邊伺候?”

朝雲下意識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壓下了心裏頭的種種情緒,跪在地上對著老夫人重重磕個頭,道:“奴婢多謝老夫人擡舉,奴婢定會用心伺候好大少爺,替大奶奶分憂。”

老夫人聽她這麽說,這才笑了,叫了外頭的丫鬟婆子進來,將這事情和她們說了。

一眾丫鬟婆子聽著老夫人竟然將大丫鬟朝雲給了大少爺當姨娘,心中詫異之時又連忙和朝雲道喜,自然,也有人在心裏頭替朝雲可惜,大少爺身子可不好,大奶奶進府都幾年了還一直沒有身孕,說不定真如外頭所說大少爺有什麽隱疾,一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呢。若是如此,朝雲哪怕當上了姨娘,一輩子沒有自己的孩子,又能有什麽好的前程。

不管心中怎麽想,眾人面兒上都透著羨慕,簇擁著和朝雲道喜起來,一時間,樨瀾院裏便熱鬧起來了。

......

這邊,傅瓊華和謝嬿坐在馬車裏,臉上並未有什麽喜色,反倒露出幾分嫌棄和不耐來。

“都這麽大歲數了不在江南好好住著,到京城裏來做什麽?沒得給我這個兒媳添堵,當我這個安國公府的姑奶奶是這麽好當的?如今你外祖母待我也不如之前了,若不是我耍了些心思,還有謝姌在東宮當了太子嬪,你外祖母說不得連場面話都不說一句,直接便叫我帶著你祖母回謝宅呢。”

“那樣的話,娘在你祖母那裏還能有什麽臉面?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祖母那個人最是拜高踩低看人下碟了。”

謝嬿聽母親傅瓊華這個時候都提起謝姌這個周氏之女來,微微皺了皺眉,道:“母親,咱們不提她了好不好,如今女兒住在府裏,時不時就聽人提起她來,說她有多得太子殿下恩寵,耳朵都要長繭子了。她如今風光,可不見得日後也風光呢,宮裏頭的妃嬪,多得是得了恩寵後失寵的,她憑什麽就能一直得寵呢?再好的美貌太子殿下也有膩味的那一日!”

傅瓊華知道女兒對謝姌的羨慕和嫉妒,可她也沒料到謝姌如今會有這般的造化,能叫太子殿下這般寵著她,甚至不惜對淑慧長公主出手,害的淑慧長公主被皇上廢黜了長公主的尊位,連長公主府都被內務府收回去了,如今只是一個奉恩公夫人。

她既覺著蕭蘊的下場叫人解氣,可想起謝姌得太子蕭衍恩寵,心中也和女兒謝嬿一樣頗為不是滋味兒。

唯一能夠安慰她的,大概就是謝姌本該是蕭衍的正妃,可她如今哪怕再得寵,也不過是個側妃,說到底只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妾而已。

傅瓊華這般想著,嘴上便說了出來:“她再得寵,不也是個妾?”她壓低了聲音又道:“若沒當年那件事,她這會兒本該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的,所以嬿丫頭,你不必羨慕她,該可憐她才是。”

謝嬿聽著這話,點了點頭,嘴角露出幾分笑意來:“您說得對,她以為自己如今的體面就是老天爺眷顧了,誰能想到,她會是大舅母的女兒,合該是當太子妃的,如今卻當了太子的妾,實在是叫人覺著可憐。哪怕她往後生了孩子,也是庶出,這輩子都要被太子妃生的孩子壓一頭呢。”

“女兒想著這個,心裏頭就覺著痛快,倒不怎麽羨慕她了。”

謝嬿笑了一會兒,想起了弟弟傅緒之來,又帶了幾分不滿道:“您遭了這麽大的罪,緒之也只過來探望了一回,想想女兒就覺著心裏頭不痛快。您為著他做了那麽多事情,他卻是什麽都不知道,甚至,怕是在心裏笑話看低了您呢,女兒真是替您不值。”

“娘,咱們不如尋個機會私下裏將身世告訴弟弟?”

謝嬿這話一出,就被傅瓊華厲聲呵斥了:“不許亂說,我告訴你,這事你不許對緒之說,更不許和你祖母透露半個字出去,要不然,娘就不認你這女兒了!”

謝嬿被傅瓊華陰沈的臉色嚇了一跳,心裏頭覺著有些委屈,她撇了撇嘴道:“不說就不說,您就偏心吧,我替您委屈,您卻是只想著他,生怕他受一點兒的委屈。”

“要我說,他能有什麽委屈呢?大表哥身子不好,這世子的位置日後還不是弟弟的?女兒只盼著他得了好前程,日後知道真相,別忘了母親和女兒這個姐姐才好。”

傅瓊華知道女兒的性子,只得耐著性子哄道:“放心,緒之是嬿兒你的親弟弟,血脈相連,自然是最親的。”

她話雖這樣說,心裏頭想起這些日子兒子只來牡丹院看過她一回,且沒說幾句話就離開了,態度也透著幾分疏遠,心中也是有些酸澀難受的。

她壓下了這股難受,又安撫了謝嬿幾句,馬車一路朝著城門口去了,很快就接到了梁老夫人一行人。

傅瓊華見著下了馬車的婆母梁老夫人,吳老夫人,還有吳老夫人的孫女兒梁珺,心裏頭暗罵一聲,卻是含笑迎了上來,對著二人見禮。又看向梁珺道:“珺丫頭怎麽也跟著進京了?這一路上舟車勞頓可能受得住?”

梁珺笑了笑,福了福身子,柔聲道:“珺兒給表伯母請安,此次跟著祖母進京,還要勞煩表伯母和嬿表姐照顧呢。”

傅瓊華微微一笑,又和幾人寒暄了幾句,便帶著人一路回了安國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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