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習慣
關燈
小
中
大
不習慣
景陽宮
褚氏聽了宮女的回稟, 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來：“都這個時候了才回宮？今個兒不僅去了安國公府，還帶著謝氏去了昭陽長公主府，依本宮看太子這是被美/色迷昏了頭！姐姐若是在地下知道了她舍了自己性命留下來的兒子被謝氏勾/引得連宮中規矩都不顧了, 心裏頭不知會如何失望呢！”
這幾日，褚氏因著被謝氏這個太子嬪氣得吐血暈厥, 之後皇上又賞賜了一個“恭”字，引得六宮側目，背地裏不知怎麽笑話她這個繼後。褚氏氣得好幾晚都睡不好覺, 今個兒一早聽說蕭衍帶著謝氏出宮回了安國公府, 她詫異之後心中便覺著有些暢快。
如今聽到蕭衍不僅帶著謝氏回了安國公府，還帶著謝氏去了昭陽長公主府，耽擱到這時候才回宮，心中更是覺著蕭衍是美/色蠱惑，失了理智了。這便是皇上最看重的太子殿下嗎？皇上若是知道了蕭衍被謝氏勾/引成這個樣子, 心裏頭不知會不會失望呢？
至於謝氏，她跪在坤寧宮外頭磕頭，皇上覺著她是對先皇後孝順。可出了今日這般事情，皇上還會對這個他親自給太子選的太子嬪滿意嗎？說不得經此一事皇上會覺著謝氏是個狐媚的貨/色，畢竟謝氏若是個規矩的，哪怕太子給她體面她也該推拒了才是。
她一個太子嬪，又不是蕭衍的正妃, 哪裏配得上叫蕭衍帶她回門呢？
身邊站著的段嬤嬤聽著自家娘娘說這話, 也跟著道：“娘娘說得不錯，自打謝氏入宮，太子殿下真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那日親自來景陽宮接謝氏, 那般護著謝氏，今日又帶著謝氏回門, 分明是被謝氏的美/色勾/引住了。”
“娘娘要不要去勤政殿將此事回稟了皇上，和皇上說一說？”段嬤嬤頓了頓，又開口道：“之前淑惠長公主過來不是想叫娘娘幫二皇子蕭安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想叫皇上封了二皇子為親王。這話太後和裴家不好說，哪怕是裴貴妃也不好開這個口，可娘娘您是中宮皇後，是皇子們的嫡母，娘娘開這個口不是顯示娘娘的慈愛嗎？若是此事成了，這宮中上下都要誇讚娘娘的，誰還敢看低了娘娘。更別說，有二皇子封王在前，往後皇上也不會忘了咱們三皇子的。”
段嬤嬤說完這話，便朝褚氏臉上看去。
褚氏卻是遲疑一下開口道：“本宮雖也是這個心思，可二皇子若是不封王，他就是庶出，到底是比本宮的遲兒身份差了些。你說，本宮親自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等他封了王，又有了裴家和奉恩公府的助力，本宮日後會不會後悔呢？”
段嬤嬤明白自家娘娘的顧慮，可眼前娘娘在宮中這般處境，在皇上那裏也沒了什麽臉面。與其如此幹坐著，成了六宮的笑話，倒不如幫了二皇子蕭安這一回，好歹也能挽回在皇上心裏的印象。且娘娘若是此事成了，外人也不敢看低了娘娘。
這般想著，段嬤嬤開口道：“娘娘如今要緊的是挽回自己在皇上心裏的印象，別的倒是其次了。娘娘去了勤政殿，也好和皇上解釋一番，說當日的事情是外人誤會了，不管皇上心裏頭信不信，見著您這般哭訴，肯定是要松動一些的，畢竟這些年您這個繼後一直住在景陽宮，說起來，您也是有好些委屈的。”
“您再說些當年先皇後的事情，皇上說不得便對娘娘生出幾分憐惜之情了。”
段嬤嬤這話說出來，褚氏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嫉恨，愛屋及烏，她要爭寵竟還要靠著先皇後褚鳶？她這繼後當的可真是可悲！
她閉了閉眼覆又睜開，壓下了心底的種種情緒，對著段嬤嬤道：“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去給皇上請過安了，你陪本宮去一趟勤政殿吧。”
段嬤嬤應了聲是，便陪著褚氏出了景陽宮，一路往勤政殿的方向去了。
......
慈寧宮
裴太後聽說褚氏去了勤政殿，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對著身邊的裴貴妃道：“你說她這是去和皇上告狀，說太子今日帶著謝氏回門壞了規矩。還是去替蕭安說好話，好叫皇上給他封個親王的？”
裴貴妃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盞輕抿了一口，開口道：“她又不蠢，皇上那般疼太子，她哪裏會當著皇上的面說太子的不好，只會說謝氏出身小門小戶，不懂規矩才勾得太子這般。至於她會不會替二皇子開這個口，多半會吧。畢竟她膝下還有三皇子蕭遲，蕭安這個兄長不封王，皇上會想起給蕭遲封王嗎？”
裴太後嗯了一聲，笑了笑：“是這個理，所以說繼後不得寵也有不得寵的好處，她要是像當年的褚鳶一樣在皇上面前有體面，今個兒哪裏會替蕭安這個庶子開這個口呢？”
裴太後說著，又道：“至於太子和謝氏，依著哀家對皇帝的了解，皇帝不會責怪太子不規矩，太過寵著謝氏這個太子嬪。可經此一事，皇上大概也不會對謝氏有什麽好印象了。畢竟，這世上哪個當父親的樂意見著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妾室勾/引得壞了規矩。更何況，蕭衍還是太子，是儲君。他若是獨寵一人，可不是好事。”
裴貴妃想起了謝氏的美貌，點了點頭，道：“有時候姿容出眾是好事，可若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早晚也是禍事。依我看，這謝氏早晚有一日會失寵的。太子那般寵著她，有哪個女人不沈溺進這份兒恩寵中迷失了自己的理智，不會恃寵而驕惹人生厭呢？”
“這便好，等到謝氏失寵，東宮又沒別的女人，太子就不會搶先在二皇子之前有了子嗣了。”
裴太後點了點頭，心裏頭自然也盼著是如此的，總不能樣樣都叫蕭衍這個嫡長子占了，哪怕是謝氏誕下個男孩兒，是庶長子，身份地位也是不一般的。她巴不得謝氏很快失寵，甚至叫蕭衍和之前一樣厭惡女子，不喜和女子接近。
......
勤政殿
廊下站著的詹公公見著繼後褚氏過來，心裏頭詫異，想著繼後不在景陽宮養病，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難不成不知道皇上不喜她？
心中這般想著，詹公公卻是臉上堆起了笑容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奴才見過皇後娘娘，這個時候了娘娘怎麽過來了？”
褚氏知道詹公公這閹人哪怕臉上帶著笑心裏頭也不知如何看低了她，她心中惱火卻是不好表露出來，笑著開口道：“本宮聽說皇上這幾日忙於公務，便親手做了碗銀耳雪梨湯，想著親手拿給皇上。且本宮也有些事情要回稟皇上，勞煩公公進去通傳一聲。”詹公公想到今日太子陪著謝側妃出宮的事情，心想繼後不會這般愚蠢過來告狀的吧，在皇上心裏太子殿下自然是做什麽都是對的。至於謝氏，有了凈慈大師送過來的那張箋紙，皇上大抵也不會覺著太子寵著謝氏有什麽不妥。凈慈大師可是得道高僧，更何況，這謝氏可是能夠緩解太子殿下的頭疾的，哪怕只這一點，皇上也要高看謝氏一眼的。
繼後若真是過來告狀的，那多半是更要惹得皇上不喜，何苦來哉呢？
他壓下心底的心思，點了點頭對著褚氏道：“那娘娘在外頭稍等，奴才這便進去通傳。”
詹公公說完，便拾階而上打起簾子進了殿內。
沒過一會兒功夫，詹公公就從殿內出來，恭敬地道：“娘娘進去吧。”
褚氏點了點頭，親手提著食盒擡腳走了進去。
殿內燃著龍涎香，褚氏進去時聞著這龍涎香的味道，心中不知怎麽就生出幾分苦澀來。
當年姐姐薨逝後她當了繼後，皇上半年後才寵幸了她，她肚子也爭氣，先後給皇上生下了二公主蕭鳳柔和三皇子蕭遲。可漸漸地，皇上只每月初一十五來她的景陽宮，來了也只是宿在景陽宮，並不寵幸她。
她都不記得自己和皇上親近是什麽時候了，如今皇上待她愈發疏冷，她總是忍不住在想若她是姐姐，皇上也會對她這般嗎？
當年姐姐當了皇後，她這個妹妹進宮給姐姐請安時，見過皇上這個姐夫是如何待姐姐的，那種親近的態度，是她從未享受過的。
明明，她也是他的皇後不是嗎？憑什麽她們都出自承恩公府，都當了皇後，地位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皇上心裏頭，可曾真正將她這個繼後當做自己的妻？
“臣妾給皇上請安。”褚氏福了福身子，壓下了心中的苦澀。
蕭啟坐在案桌後，看了眼福身請安的褚氏，眼底露出幾分厭惡來。
“皇後不好好在景陽宮養病，怎麽來朕這勤政殿了？”
蕭啟這話是半分都沒給褚氏留顏面，褚氏的臉微微泛白，提著食盒的手猛地攥緊，她屈膝跪在了地上，帶著幾分哽咽道：“皇上，臣妾當日並非是因著謝氏先去坤寧宮外頭磕了那個頭才氣急攻心吐血暈厥。臣妾只是忙於後宮宮務有些累著了，再加上夜裏受了寒，見著永安縣主驪珠要成婚嫁給安哥兒了，想到臣妾生的鳳寧，這孩子打小就有口疾，如今也到了議親的時候了卻還是說話不利索，臣妾心中日日憂心，這才吐血暈厥，被人誤會了。臣妾心中一向是敬重想念姐姐的，若非姐姐病逝前替臣妾說話，臣妾庶出的身份也當不了這個繼後，臣妾感念姐姐，哪裏敢因著這些年住在景陽宮便對姐姐生出半分怨懟嫉妒之心呢？若是沒有姐姐，便沒有臣妾的今日，還望皇上明鑒。”
褚氏說著，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滿是不安和懷念。
蕭啟看了她良久，才開口道：“行了，起來吧，朕也沒疑心你。朕賞賜的那個恭字也是叫你心中有個數，莫要因此生出嫉妒怨懟之心來，正如你所說，當日若非你姐姐替你開口，你也當不了這個繼後。”
褚氏心中苦澀嫉妒，可當著蕭啟的面卻是不敢流露出半分不快和委屈來，她點了點頭這才起身。
褚氏提著食盒走到案桌前，親手將銀耳雪梨羹端了出來雙手遞到蕭啟面前：“這是臣妾親手做的雪梨羹，皇上吃上一些潤潤嗓子吧。”
蕭啟指了指案桌，褚氏的手僵了一下，只好將雪梨羹放在了案桌上。
見著蕭啟沒有用，褚氏心中一陣難受。
若是她是姐姐，皇上也會如此嗎？
“皇後過來可還有什麽事情？”蕭啟開口問道。
褚氏遲疑一下，開口道：“臣妾聽說今早太子殿下帶著謝氏出宮回了安國公府，皇上可知道？”
蕭啟點了點頭：“謝氏乃是太子嬪，這又是謝氏進宮第四日，雖說是給謝氏恩典卻也算不得是壞了規矩。”
蕭啟一句話就將褚氏到嘴邊的話堵在了那裏，褚氏心裏有些不大痛快，覺著皇上是偏心太子蕭衍，所以不管蕭衍做什麽都覺著好。可皇上疼愛太子，難道也會愛屋及烏疼愛謝氏這個太子嬪嗎？謝氏又不是太子妃，哪裏能配得上這份兒體面？皇上這會兒這樣說，心中說不得早就對謝氏生出幾分不滿了。
褚氏這般想著，便開口道：“臣妾並非覺著太子有什麽過錯，只是覺著這謝氏小門小戶出身，到底還是有些不懂宮中的規矩，便是殿下願意給她這份兒體面，她也該婉拒推辭才是，哪裏能真跟著殿下出宮呢？”
“臣妾知道臣妾這樣說皇上興許會不高興，畢竟是皇上下旨將謝氏封了太子嬪的，只是臣妾到底是太子的姨母，也不願意太子被謝氏勾引的連規矩都不顧了。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太子乃是儲君，縱是伺候他的側妃，也該穩重體面才是。”
褚氏才欲往下說，瞧見蕭啟面色平淡，絲毫都沒有露出幾分對謝氏的不喜和厭惡來，一時就不知該怎麽說下去了。
她臉色僵了僵，又開口道：“罷了，臣妾只是太子的姨母，太子一向又是個有分寸的，想來也不會恩寵謝氏太過了的。臣妾還有一事要和皇上商量。”
見著蕭啟看過來，褚氏才又道：“二皇子要成婚了，娶的還是驪珠這個永安縣主，奉恩公府的大姑娘。臣妾聽說驪珠這丫頭有些瞧不上二皇子，甚至還傳出她想嫁給太子的流言蜚語，太後娘娘處置了幾個亂嚼舌根宮女，此事卻也叫好些人聽說了。臣妾覺著，縣主興許是因著二皇子還未封王，若是皇上在二皇子成婚前給二皇子體面封了王，縣主當了王妃，興許心裏頭就不覺著委屈了，二皇子到底也要叫臣妾一聲母後，臣妾也不願意見著他成婚後和縣主不和，所以尋思了許久，才鬥膽來求一求皇上。”
蕭啟看了她一眼，沈默良久，才道：“雖說後宮不可幹政，可皇後替安哥兒開這個口，倒是一片慈母之心。”
褚氏不知蕭啟這話是真的誇讚她，還是存著幾分嘲諷，只能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敢幹政，皇上若是覺著不妥，臣妾往後便不提此事了。”
蕭啟看了她良久，才開口道：“罷了，你一片慈母之心，又是替安哥兒著想，朕便成全你。”
褚氏微微有些楞住，她沒想到蕭啟竟會將她的話聽進去。
這一刻，她有些高興，又有些難受。高興於她在蕭啟面前到底還是有幾分顏面的，要不然，蕭啟也不會應承下來。
可她開口叫二皇子蕭安封了王，兒子如今還只是個皇子，她此時卻是不好提及遲哥兒，免得惹得皇上不喜，疑心她開這個口都是為著兒子的以後。所以，心裏難免有些覆雜。
正當她想著，便又聽蕭啟道：“皇後你既然開了這個口，朕便再給安哥兒一個恩典，將恭嬪晉為恭妃吧。”
褚氏眼底帶著幾分詫異，此時卻來不及想，只能道：“臣妾替恭妃謝過皇上恩典。”
“嗯，行了，你跪安吧。”蕭啟道。
褚氏應了聲是，才起身從殿內退了出來。
她離開後，詹公公便走進了殿內。
當夜，皇上叫人擬旨，一連下了兩道旨意，一道是封二皇子蕭安為平王，一道是晉封蕭安之生母恭嬪為恭妃。
兩道旨意分別送到了二皇子蕭安和恭嬪的住處，沒過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濯纓院
謝姌聽到這兩道旨意時，心中並不覺著奇怪。
前世二皇子蕭安也被封為了平王，只是前世恭嬪一直都是嬪位，並未被封為恭妃。如今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到底是有一些不一樣了。
陶嬤嬤帶著幾分詫異道：“聽說皇後娘娘去了趟勤政殿，沒過多會兒皇上便下了這兩道旨意。宮裏頭都在說皇後娘娘慈愛、賢惠，才有了平王和恭妃的這份兒體面呢。”
不管是二皇子封王還是恭嬪晉封妃位，都是天大的恩典，她覺著繼後褚氏攔著都來不及，怎會這般幫著二皇子蕭安和恭嬪呢？
她有些不信，卻又不得不信，畢竟這是前後腳的事情，之前皇上也流露過有這個心思來。
褚氏病了一場，莫不是受了什麽大刺激，要不然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娘娘，也不知皇後心裏是怎麽想的，二皇子封了平王，對她有什麽好處？如今皇上膝下三位皇子，一個是咱們太子殿下，一個封了平王，反倒顯得三皇子蕭遲身份最不顯了。”
謝姌想了想，開口道：“二皇子到底是兄長，她替二皇子開了這個口，博了個慈愛賢惠的名聲，往後才好替三皇子開口，嬤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陶嬤嬤本沒想到此處，聽謝姌這般說，面色微變，道：“倒也不必這般著急吧？待三皇子成婚，繼後再和皇上開這個口，皇上也未必不會答應。何苦這會兒幫著二皇子呢？人家母子即便得了好處，心裏頭也不會記著她的好的。再說，往後註定是對手，繼後這樣做，三皇子心裏還不知是何種滋味兒，不知能不能體諒她這個當母親的呢？”
“奴婢可是聽說，三皇子一向沒有二皇子穩重。要不然，也不會那日在景陽宮當眾踢了那段嬤嬤一腳，他連自己母親身邊的心腹都不敬著些，隨意打罵，此時又如何能體諒繼後的一片苦心呢。”
“奴婢看，三皇子比起二皇子來，雖有繼後這個母親，到底還是差了些。”
謝姌深以為然，前世三皇子成婚時也被封了齊王，只是最後落得個圈禁宗人府，病死在宗人府的下場。齊王妃徐氏也跟著懸梁自盡，謝嬿這個側妃沒了最後一點兒希望，才當著宗人府宗正的面嚷嚷出當年傅瓊華將她和傅緒之掉包的事情來，還說傅緒之奪了新帝蕭衍的妻。
謝姌回過神來，對著陶嬤嬤道：“體諒不體諒的也和咱們不相幹，如今皇上兩道旨意下來，太後娘娘和二皇子怕是要高興壞了。”
“這下子，永安縣主心中說不得便沒有委屈了。”
陶嬤嬤聽了謝姌這話，臉色微微變了變，她也是聽到過宮中的一些流言蜚語的。
她笑了笑，開口道：“娘娘放心，永安縣主再如何惦記咱們殿下，也是無用的。別說皇上了，殿下頭一個瞧不上她。也就娘娘這樣的性子，才能入了殿下的眼。”
陶嬤嬤說著，瞧了瞧外頭的天色，道：“夜已深了，奴婢伺候娘娘安置吧。”
謝姌點了點頭，在青黛和如意的服侍下梳洗換了寢衣後，才到了內室床榻上躺了下來。
床榻上只她一人，身側空空的，並沒有蕭衍身上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
謝姌覺著有些不大習慣，覺著這殿內安靜的厲害，她攏了攏身上的錦被，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了。
臨華殿
崔公公瞧著外頭夜已深，對著蕭衍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早還要上朝呢。”
蕭衍放下手中的折子，隨口問道：“側妃可歇下了？”
崔公公心想殿下既然這般上心，今個兒跟著側妃回濯纓院，陪著側妃一塊兒用膳，宿在濯纓院就好了，何苦住回這臨華殿。
方才晚膳殿下也只用了一些，沒有和側妃一塊兒用時進的多。
他這當奴才的心裏頭開始發愁了，也不知今晚殿下宿在這臨華殿會不會又犯了頭疾。
這般想著，他嘴上卻是回道：“歇下了，殿下若是想見側妃娘娘，明日便宿在濯纓院吧，奴才擔心殿下離了側妃娘娘，又犯了頭疾。”
蕭衍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行了，哪那麽巧孤今夜宿在臨華殿就犯了頭疾？謝氏又不是孤的藥。”
崔公公想著，側妃娘娘雖不是，卻也差不多了。哪怕殿下今晚不犯頭疾，大概也睡不好吧。
他雖是閹人，可也知道男子成親後再獨自睡，以為自己習慣可多半是不習慣的。
殿下怕是沒想到這點，當然，他也不好和殿下提這個，殿下自己在這臨華殿宿一晚就知道了。
崔公公這般想著，又道：“殿下，皇上封了二皇子為平王，封了恭嬪為恭妃，殿下.......”
不等他說完，蕭衍便毫不在意道：“封就封吧，父皇疼愛二弟，想著給二弟體面，孤還能攔著不成。”
他說完這話，笑了笑，又道：“恭嬪成了恭妃，倒也是件好事，難為父皇還能想著給她晉封了。這下子，貴妃怕是膈應壞了。不過白撿了蕭安這麽個兒子，她也該知足了，總不能攔著人家生母晉位不是？”
蕭衍說和，就從案桌後起身，往內室走去。
崔公公服侍著蕭衍洗漱了，這才退了出去，守在了殿外。
蕭衍躺回了床榻上，卻是遲遲都沒有入睡，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又點上了一支香。
這香是按著謝姌交給如意的那張香方制成的，往日裏也是有些用處的，可這一夜蕭衍卻是發覺，這香再如何也不及謝氏嬌香入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景陽宮
褚氏聽了宮女的回稟, 眼底露出幾分嘲諷來：“都這個時候了才回宮？今個兒不僅去了安國公府，還帶著謝氏去了昭陽長公主府，依本宮看太子這是被美/色迷昏了頭！姐姐若是在地下知道了她舍了自己性命留下來的兒子被謝氏勾/引得連宮中規矩都不顧了, 心裏頭不知會如何失望呢！”
這幾日，褚氏因著被謝氏這個太子嬪氣得吐血暈厥, 之後皇上又賞賜了一個“恭”字，引得六宮側目，背地裏不知怎麽笑話她這個繼後。褚氏氣得好幾晚都睡不好覺, 今個兒一早聽說蕭衍帶著謝氏出宮回了安國公府, 她詫異之後心中便覺著有些暢快。
如今聽到蕭衍不僅帶著謝氏回了安國公府，還帶著謝氏去了昭陽長公主府，耽擱到這時候才回宮，心中更是覺著蕭衍是美/色蠱惑，失了理智了。這便是皇上最看重的太子殿下嗎？皇上若是知道了蕭衍被謝氏勾/引成這個樣子, 心裏頭不知會不會失望呢？
至於謝氏，她跪在坤寧宮外頭磕頭，皇上覺著她是對先皇後孝順。可出了今日這般事情，皇上還會對這個他親自給太子選的太子嬪滿意嗎？說不得經此一事皇上會覺著謝氏是個狐媚的貨/色，畢竟謝氏若是個規矩的，哪怕太子給她體面她也該推拒了才是。
她一個太子嬪，又不是蕭衍的正妃, 哪裏配得上叫蕭衍帶她回門呢？
身邊站著的段嬤嬤聽著自家娘娘說這話, 也跟著道：“娘娘說得不錯，自打謝氏入宮，太子殿下真真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那日親自來景陽宮接謝氏, 那般護著謝氏，今日又帶著謝氏回門, 分明是被謝氏的美/色勾/引住了。”
“娘娘要不要去勤政殿將此事回稟了皇上，和皇上說一說？”段嬤嬤頓了頓，又開口道：“之前淑惠長公主過來不是想叫娘娘幫二皇子蕭安在皇上面前說些好話，想叫皇上封了二皇子為親王。這話太後和裴家不好說，哪怕是裴貴妃也不好開這個口，可娘娘您是中宮皇後，是皇子們的嫡母，娘娘開這個口不是顯示娘娘的慈愛嗎？若是此事成了，這宮中上下都要誇讚娘娘的，誰還敢看低了娘娘。更別說，有二皇子封王在前，往後皇上也不會忘了咱們三皇子的。”
段嬤嬤說完這話，便朝褚氏臉上看去。
褚氏卻是遲疑一下開口道：“本宮雖也是這個心思，可二皇子若是不封王，他就是庶出，到底是比本宮的遲兒身份差了些。你說，本宮親自替他在皇上面前美言，等他封了王，又有了裴家和奉恩公府的助力，本宮日後會不會後悔呢？”
段嬤嬤明白自家娘娘的顧慮，可眼前娘娘在宮中這般處境，在皇上那裏也沒了什麽臉面。與其如此幹坐著，成了六宮的笑話，倒不如幫了二皇子蕭安這一回，好歹也能挽回在皇上心裏的印象。且娘娘若是此事成了，外人也不敢看低了娘娘。
這般想著，段嬤嬤開口道：“娘娘如今要緊的是挽回自己在皇上心裏的印象，別的倒是其次了。娘娘去了勤政殿，也好和皇上解釋一番，說當日的事情是外人誤會了，不管皇上心裏頭信不信，見著您這般哭訴，肯定是要松動一些的，畢竟這些年您這個繼後一直住在景陽宮，說起來，您也是有好些委屈的。”
“您再說些當年先皇後的事情，皇上說不得便對娘娘生出幾分憐惜之情了。”
段嬤嬤這話說出來，褚氏眼底卻是閃過一抹嫉恨，愛屋及烏，她要爭寵竟還要靠著先皇後褚鳶？她這繼後當的可真是可悲！
她閉了閉眼覆又睜開，壓下了心底的種種情緒，對著段嬤嬤道：“本宮也有好些日子沒去給皇上請過安了，你陪本宮去一趟勤政殿吧。”
段嬤嬤應了聲是，便陪著褚氏出了景陽宮，一路往勤政殿的方向去了。
......
慈寧宮
裴太後聽說褚氏去了勤政殿，臉上露出幾分笑意來，對著身邊的裴貴妃道：“你說她這是去和皇上告狀，說太子今日帶著謝氏回門壞了規矩。還是去替蕭安說好話，好叫皇上給他封個親王的？”
裴貴妃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茶盞輕抿了一口，開口道：“她又不蠢，皇上那般疼太子，她哪裏會當著皇上的面說太子的不好，只會說謝氏出身小門小戶，不懂規矩才勾得太子這般。至於她會不會替二皇子開這個口，多半會吧。畢竟她膝下還有三皇子蕭遲，蕭安這個兄長不封王，皇上會想起給蕭遲封王嗎？”
裴太後嗯了一聲，笑了笑：“是這個理，所以說繼後不得寵也有不得寵的好處，她要是像當年的褚鳶一樣在皇上面前有體面，今個兒哪裏會替蕭安這個庶子開這個口呢？”
裴太後說著，又道：“至於太子和謝氏，依著哀家對皇帝的了解，皇帝不會責怪太子不規矩，太過寵著謝氏這個太子嬪。可經此一事，皇上大概也不會對謝氏有什麽好印象了。畢竟，這世上哪個當父親的樂意見著自己的兒子被一個妾室勾/引得壞了規矩。更何況，蕭衍還是太子，是儲君。他若是獨寵一人，可不是好事。”
裴貴妃想起了謝氏的美貌，點了點頭，道：“有時候姿容出眾是好事，可若是認不清自己的身份，早晚也是禍事。依我看，這謝氏早晚有一日會失寵的。太子那般寵著她，有哪個女人不沈溺進這份兒恩寵中迷失了自己的理智，不會恃寵而驕惹人生厭呢？”
“這便好，等到謝氏失寵，東宮又沒別的女人，太子就不會搶先在二皇子之前有了子嗣了。”
裴太後點了點頭，心裏頭自然也盼著是如此的，總不能樣樣都叫蕭衍這個嫡長子占了，哪怕是謝氏誕下個男孩兒，是庶長子，身份地位也是不一般的。她巴不得謝氏很快失寵，甚至叫蕭衍和之前一樣厭惡女子，不喜和女子接近。
......
勤政殿
廊下站著的詹公公見著繼後褚氏過來，心裏頭詫異，想著繼後不在景陽宮養病，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難不成不知道皇上不喜她？
心中這般想著，詹公公卻是臉上堆起了笑容迎了上去，拱了拱手道：“奴才見過皇後娘娘，這個時候了娘娘怎麽過來了？”
褚氏知道詹公公這閹人哪怕臉上帶著笑心裏頭也不知如何看低了她，她心中惱火卻是不好表露出來，笑著開口道：“本宮聽說皇上這幾日忙於公務，便親手做了碗銀耳雪梨湯，想著親手拿給皇上。且本宮也有些事情要回稟皇上，勞煩公公進去通傳一聲。”詹公公想到今日太子陪著謝側妃出宮的事情，心想繼後不會這般愚蠢過來告狀的吧，在皇上心裏太子殿下自然是做什麽都是對的。至於謝氏，有了凈慈大師送過來的那張箋紙，皇上大抵也不會覺著太子寵著謝氏有什麽不妥。凈慈大師可是得道高僧，更何況，這謝氏可是能夠緩解太子殿下的頭疾的，哪怕只這一點，皇上也要高看謝氏一眼的。
繼後若真是過來告狀的，那多半是更要惹得皇上不喜，何苦來哉呢？
他壓下心底的心思，點了點頭對著褚氏道：“那娘娘在外頭稍等，奴才這便進去通傳。”
詹公公說完，便拾階而上打起簾子進了殿內。
沒過一會兒功夫，詹公公就從殿內出來，恭敬地道：“娘娘進去吧。”
褚氏點了點頭，親手提著食盒擡腳走了進去。
殿內燃著龍涎香，褚氏進去時聞著這龍涎香的味道，心中不知怎麽就生出幾分苦澀來。
當年姐姐薨逝後她當了繼後，皇上半年後才寵幸了她，她肚子也爭氣，先後給皇上生下了二公主蕭鳳柔和三皇子蕭遲。可漸漸地，皇上只每月初一十五來她的景陽宮，來了也只是宿在景陽宮，並不寵幸她。
她都不記得自己和皇上親近是什麽時候了，如今皇上待她愈發疏冷，她總是忍不住在想若她是姐姐，皇上也會對她這般嗎？
當年姐姐當了皇後，她這個妹妹進宮給姐姐請安時，見過皇上這個姐夫是如何待姐姐的，那種親近的態度，是她從未享受過的。
明明，她也是他的皇後不是嗎？憑什麽她們都出自承恩公府，都當了皇後，地位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呢？
皇上心裏頭，可曾真正將她這個繼後當做自己的妻？
“臣妾給皇上請安。”褚氏福了福身子，壓下了心中的苦澀。
蕭啟坐在案桌後，看了眼福身請安的褚氏，眼底露出幾分厭惡來。
“皇後不好好在景陽宮養病，怎麽來朕這勤政殿了？”
蕭啟這話是半分都沒給褚氏留顏面，褚氏的臉微微泛白，提著食盒的手猛地攥緊，她屈膝跪在了地上，帶著幾分哽咽道：“皇上，臣妾當日並非是因著謝氏先去坤寧宮外頭磕了那個頭才氣急攻心吐血暈厥。臣妾只是忙於後宮宮務有些累著了，再加上夜裏受了寒，見著永安縣主驪珠要成婚嫁給安哥兒了，想到臣妾生的鳳寧，這孩子打小就有口疾，如今也到了議親的時候了卻還是說話不利索，臣妾心中日日憂心，這才吐血暈厥，被人誤會了。臣妾心中一向是敬重想念姐姐的，若非姐姐病逝前替臣妾說話，臣妾庶出的身份也當不了這個繼後，臣妾感念姐姐，哪裏敢因著這些年住在景陽宮便對姐姐生出半分怨懟嫉妒之心呢？若是沒有姐姐，便沒有臣妾的今日，還望皇上明鑒。”
褚氏說著，眼淚簌簌落了下來，滿是不安和懷念。
蕭啟看了她良久，才開口道：“行了，起來吧，朕也沒疑心你。朕賞賜的那個恭字也是叫你心中有個數，莫要因此生出嫉妒怨懟之心來，正如你所說，當日若非你姐姐替你開口，你也當不了這個繼後。”
褚氏心中苦澀嫉妒，可當著蕭啟的面卻是不敢流露出半分不快和委屈來，她點了點頭這才起身。
褚氏提著食盒走到案桌前，親手將銀耳雪梨羹端了出來雙手遞到蕭啟面前：“這是臣妾親手做的雪梨羹，皇上吃上一些潤潤嗓子吧。”
蕭啟指了指案桌，褚氏的手僵了一下，只好將雪梨羹放在了案桌上。
見著蕭啟沒有用，褚氏心中一陣難受。
若是她是姐姐，皇上也會如此嗎？
“皇後過來可還有什麽事情？”蕭啟開口問道。
褚氏遲疑一下，開口道：“臣妾聽說今早太子殿下帶著謝氏出宮回了安國公府，皇上可知道？”
蕭啟點了點頭：“謝氏乃是太子嬪，這又是謝氏進宮第四日，雖說是給謝氏恩典卻也算不得是壞了規矩。”
蕭啟一句話就將褚氏到嘴邊的話堵在了那裏，褚氏心裏有些不大痛快，覺著皇上是偏心太子蕭衍，所以不管蕭衍做什麽都覺著好。可皇上疼愛太子，難道也會愛屋及烏疼愛謝氏這個太子嬪嗎？謝氏又不是太子妃，哪裏能配得上這份兒體面？皇上這會兒這樣說，心中說不得早就對謝氏生出幾分不滿了。
褚氏這般想著，便開口道：“臣妾並非覺著太子有什麽過錯，只是覺著這謝氏小門小戶出身，到底還是有些不懂宮中的規矩，便是殿下願意給她這份兒體面，她也該婉拒推辭才是，哪裏能真跟著殿下出宮呢？”
“臣妾知道臣妾這樣說皇上興許會不高興，畢竟是皇上下旨將謝氏封了太子嬪的，只是臣妾到底是太子的姨母，也不願意太子被謝氏勾引的連規矩都不顧了。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太子乃是儲君，縱是伺候他的側妃，也該穩重體面才是。”
褚氏才欲往下說，瞧見蕭啟面色平淡，絲毫都沒有露出幾分對謝氏的不喜和厭惡來，一時就不知該怎麽說下去了。
她臉色僵了僵，又開口道：“罷了，臣妾只是太子的姨母，太子一向又是個有分寸的，想來也不會恩寵謝氏太過了的。臣妾還有一事要和皇上商量。”
見著蕭啟看過來，褚氏才又道：“二皇子要成婚了，娶的還是驪珠這個永安縣主，奉恩公府的大姑娘。臣妾聽說驪珠這丫頭有些瞧不上二皇子，甚至還傳出她想嫁給太子的流言蜚語，太後娘娘處置了幾個亂嚼舌根宮女，此事卻也叫好些人聽說了。臣妾覺著，縣主興許是因著二皇子還未封王，若是皇上在二皇子成婚前給二皇子體面封了王，縣主當了王妃，興許心裏頭就不覺著委屈了，二皇子到底也要叫臣妾一聲母後，臣妾也不願意見著他成婚後和縣主不和，所以尋思了許久，才鬥膽來求一求皇上。”
蕭啟看了她一眼，沈默良久，才道：“雖說後宮不可幹政，可皇後替安哥兒開這個口，倒是一片慈母之心。”
褚氏不知蕭啟這話是真的誇讚她，還是存著幾分嘲諷，只能福了福身子道：“臣妾不敢幹政，皇上若是覺著不妥，臣妾往後便不提此事了。”
蕭啟看了她良久，才開口道：“罷了，你一片慈母之心，又是替安哥兒著想，朕便成全你。”
褚氏微微有些楞住，她沒想到蕭啟竟會將她的話聽進去。
這一刻，她有些高興，又有些難受。高興於她在蕭啟面前到底還是有幾分顏面的，要不然，蕭啟也不會應承下來。
可她開口叫二皇子蕭安封了王，兒子如今還只是個皇子，她此時卻是不好提及遲哥兒，免得惹得皇上不喜，疑心她開這個口都是為著兒子的以後。所以，心裏難免有些覆雜。
正當她想著，便又聽蕭啟道：“皇後你既然開了這個口，朕便再給安哥兒一個恩典，將恭嬪晉為恭妃吧。”
褚氏眼底帶著幾分詫異，此時卻來不及想，只能道：“臣妾替恭妃謝過皇上恩典。”
“嗯，行了，你跪安吧。”蕭啟道。
褚氏應了聲是，才起身從殿內退了出來。
她離開後，詹公公便走進了殿內。
當夜，皇上叫人擬旨，一連下了兩道旨意，一道是封二皇子蕭安為平王，一道是晉封蕭安之生母恭嬪為恭妃。
兩道旨意分別送到了二皇子蕭安和恭嬪的住處，沒過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濯纓院
謝姌聽到這兩道旨意時，心中並不覺著奇怪。
前世二皇子蕭安也被封為了平王，只是前世恭嬪一直都是嬪位，並未被封為恭妃。如今重活一世，有些事情到底是有一些不一樣了。
陶嬤嬤帶著幾分詫異道：“聽說皇後娘娘去了趟勤政殿，沒過多會兒皇上便下了這兩道旨意。宮裏頭都在說皇後娘娘慈愛、賢惠，才有了平王和恭妃的這份兒體面呢。”
不管是二皇子封王還是恭嬪晉封妃位，都是天大的恩典，她覺著繼後褚氏攔著都來不及，怎會這般幫著二皇子蕭安和恭嬪呢？
她有些不信，卻又不得不信，畢竟這是前後腳的事情，之前皇上也流露過有這個心思來。
褚氏病了一場，莫不是受了什麽大刺激，要不然怎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娘娘，也不知皇後心裏是怎麽想的，二皇子封了平王，對她有什麽好處？如今皇上膝下三位皇子，一個是咱們太子殿下，一個封了平王，反倒顯得三皇子蕭遲身份最不顯了。”
謝姌想了想，開口道：“二皇子到底是兄長，她替二皇子開了這個口，博了個慈愛賢惠的名聲，往後才好替三皇子開口，嬤嬤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陶嬤嬤本沒想到此處，聽謝姌這般說，面色微變，道：“倒也不必這般著急吧？待三皇子成婚，繼後再和皇上開這個口，皇上也未必不會答應。何苦這會兒幫著二皇子呢？人家母子即便得了好處，心裏頭也不會記著她的好的。再說，往後註定是對手，繼後這樣做，三皇子心裏還不知是何種滋味兒，不知能不能體諒她這個當母親的呢？”
“奴婢可是聽說，三皇子一向沒有二皇子穩重。要不然，也不會那日在景陽宮當眾踢了那段嬤嬤一腳，他連自己母親身邊的心腹都不敬著些，隨意打罵，此時又如何能體諒繼後的一片苦心呢。”
“奴婢看，三皇子比起二皇子來，雖有繼後這個母親，到底還是差了些。”
謝姌深以為然，前世三皇子成婚時也被封了齊王，只是最後落得個圈禁宗人府，病死在宗人府的下場。齊王妃徐氏也跟著懸梁自盡，謝嬿這個側妃沒了最後一點兒希望，才當著宗人府宗正的面嚷嚷出當年傅瓊華將她和傅緒之掉包的事情來，還說傅緒之奪了新帝蕭衍的妻。
謝姌回過神來，對著陶嬤嬤道：“體諒不體諒的也和咱們不相幹，如今皇上兩道旨意下來，太後娘娘和二皇子怕是要高興壞了。”
“這下子，永安縣主心中說不得便沒有委屈了。”
陶嬤嬤聽了謝姌這話，臉色微微變了變，她也是聽到過宮中的一些流言蜚語的。
她笑了笑，開口道：“娘娘放心，永安縣主再如何惦記咱們殿下，也是無用的。別說皇上了，殿下頭一個瞧不上她。也就娘娘這樣的性子，才能入了殿下的眼。”
陶嬤嬤說著，瞧了瞧外頭的天色，道：“夜已深了，奴婢伺候娘娘安置吧。”
謝姌點了點頭，在青黛和如意的服侍下梳洗換了寢衣後，才到了內室床榻上躺了下來。
床榻上只她一人，身側空空的，並沒有蕭衍身上熟悉的龍涎香的味道。
謝姌覺著有些不大習慣，覺著這殿內安靜的厲害，她攏了攏身上的錦被，過了好一會兒才睡著了。
臨華殿
崔公公瞧著外頭夜已深，對著蕭衍道：“殿下，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早還要上朝呢。”
蕭衍放下手中的折子，隨口問道：“側妃可歇下了？”
崔公公心想殿下既然這般上心，今個兒跟著側妃回濯纓院，陪著側妃一塊兒用膳，宿在濯纓院就好了，何苦住回這臨華殿。
方才晚膳殿下也只用了一些，沒有和側妃一塊兒用時進的多。
他這當奴才的心裏頭開始發愁了，也不知今晚殿下宿在這臨華殿會不會又犯了頭疾。
這般想著，他嘴上卻是回道：“歇下了，殿下若是想見側妃娘娘，明日便宿在濯纓院吧，奴才擔心殿下離了側妃娘娘，又犯了頭疾。”
蕭衍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行了，哪那麽巧孤今夜宿在臨華殿就犯了頭疾？謝氏又不是孤的藥。”
崔公公想著，側妃娘娘雖不是，卻也差不多了。哪怕殿下今晚不犯頭疾，大概也睡不好吧。
他雖是閹人，可也知道男子成親後再獨自睡，以為自己習慣可多半是不習慣的。
殿下怕是沒想到這點，當然，他也不好和殿下提這個，殿下自己在這臨華殿宿一晚就知道了。
崔公公這般想著，又道：“殿下，皇上封了二皇子為平王，封了恭嬪為恭妃，殿下.......”
不等他說完，蕭衍便毫不在意道：“封就封吧，父皇疼愛二弟，想著給二弟體面，孤還能攔著不成。”
他說完這話，笑了笑，又道：“恭嬪成了恭妃，倒也是件好事，難為父皇還能想著給她晉封了。這下子，貴妃怕是膈應壞了。不過白撿了蕭安這麽個兒子，她也該知足了，總不能攔著人家生母晉位不是？”
蕭衍說和，就從案桌後起身，往內室走去。
崔公公服侍著蕭衍洗漱了，這才退了出去，守在了殿外。
蕭衍躺回了床榻上，卻是遲遲都沒有入睡，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又點上了一支香。
這香是按著謝姌交給如意的那張香方制成的，往日裏也是有些用處的，可這一夜蕭衍卻是發覺，這香再如何也不及謝氏嬌香入懷。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