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 106 章

關燈
第 106 章

而今的肖晗依舊在同錢家斡旋, 畢竟關外的蠻子亦是不想放棄錢家這顆能賺錢的大樹,雙方在利益的驅使下,也在不停的試探肖晗, 幾方勢力一時膠著起來,誰也不曾退讓, 境遇也突然就此停滯不前。

他今日一整天都在衙署裏面沒有出去,錢川一連遞了好幾次拜帖他都不接, 裴劭見狀沒來由的有些擔憂:

“如今錢家人也表明了態度, 說不會再同那些蠻子們有什麽瓜葛,手上那些看的見的同關外的生意能棄的也都棄了,你不若允了他的帖子, 且聽聽他想說什麽?”

肖晗的桌案上還擺放著一本遙城經年的賬冊, 遙城的情況其實大家都知曉,李徵來之前的幾年,不是打仗就是天災的, 朝廷年年派兵來駐守,又年年從國庫裏撥出賑災的銀兩來救濟遙城的百姓, 可以說, 前些年的遙城都是由內廷在供養也不為過。

之前沒有親自來過, 只憑著往來折子和奏本上的只言片語也很難做出判斷,也是令他沒想到, 不過就是一個小小的遙城,這裏的地紳同關外的蠻子相勾結,在每年同他們的互市中不知給予了對方多少利好的事情。

這已經不知是他看過的第幾本賬冊了,起先只以為他錢家是生意人, 行事起來未免市儈了些,敲打敲打兩句讓其斷了同蠻子之間的交易便好, 可哪知這事就像踩了泥坑,腳底沾上一點泥水就能臟汙了眼睛,他順藤摸瓜的查了下去,發現錢家夥同關外那幫人不知侵吞了多少遙城的銀兩。

真金白銀的就這樣給了別人,百姓不見過的有多好,但錢家和蠻子倒是肥了不少,肖晗一本一本的清算著賬冊,焦頭爛額的感覺尤甚,面對裴劭這會的提議也是一點也聽不下去,他揉了揉額角,直接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談不上是什麽語氣,只是有些硬邦邦的說:

“孤也沒想這樣冷著他的,但你且看看這些,”他手指隨意往上點了幾個地方,“倘若他心在狠些,兩年前遙城的賑災銀怕是都落入他的荷包了。”

裴劭隨之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一眼就看明了,沒再說勸導的話,只失望的搖搖頭:“人雖趨利而避害,錢家不能免俗是情有可原,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貪心不足蛇吞象……”

二人已在朝堂宦海沈浮多年,什麽沒見過,什麽沒聽過,自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錢家上下如今靠著同關外與虎謀皮已經得了那麽多的利好,又怎會真的甘心拱手相讓已經到手的富貴,裴劭不相信錢家真的會改邪歸正,肖晗亦是不相信。

想到朝露曾說起過之前的遙城,典妻賣女的,拋妻棄子的,若非有像錢家這樣的蠡蟲存在,又怎會出現這樣泯滅人性的慘劇,像幼時的朝露,如今的小意都是他們交易之下不足掛齒的小小以意外。

他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對錢家和那幫人也越來越深惡痛疾,錢家人聰明,自是嗅到了什麽不對,這才接二連三的向他發來投名狀,但錯了便是錯了,錢家現在的決心並不能彌補以前已經發生過的悲劇和錯誤,肖晗也不能自作主張替那些人原諒錢家。

“殿下而今的意思,還是不變?”合上手裏的賬冊,裴劭說的雖說是一句詢問,但聽其內容似乎已經猜到了肖晗的決定。

他還是閉著眼,一手撐著緊擰的額頭,一手不輕不重的揉捏著,嘴裏不緊不慢的道:“拿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怎樣心安理得的享受的?孤猜他定然懂,在等他乖乖吐出來。”

別的不提,那些銀兩已足夠讓遙城的官學再多養一些孩童,也足以讓他們找到新的更適合的夫子,他不僅是太子,肩上有所負萬民的責任,他還答應了朝露,不會再有孩童因為碎銀幾兩而被典賣。

裴劭點點頭,不再規勸,外面的風吹的院子裏樹梢上僅有的葉子在嘩嘩作響,似是想到什麽了要緊事,他有些顧慮的提了提:

“聽李大人說,今年的冬天似乎來的有些早,你一來就暫停了今年的互市,以至關外今年沒有儲存足夠過冬的物資,我是擔心,他們被逼急了會做出讓我們始料未及的事來。”

“那看而今這樣,他們還沒有被逼急。”

現而今除了錢家在四處奔走外,關外暫時沒有別的異動,想來他們的境況比預料之中的要好上許多,並未自亂陣腳,肖晗還在繼續等,等誰先沈不住氣,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兩人相視一眼,多年的默契讓裴劭明白他此刻的心中所想:“那便再等等吧,遙城的下一場雪就快來了。”

下過雪的關外別說是狩獵,連出門都成了問題,今歲遙城沒有同他們互市,想必也用不了多久,被逼入困境之中的他們定會自亂陣腳,而連溫飽都不能滿足的他們又拿什麽來同大燕相抗衡。

此刻已接近年關,衙署內也有許多的事情亟待處理,屋外時不時就能聽到匆忙的腳步聲略過,隨著呼呼的風聲又漸行漸遠。

裴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心裏估算著一會要回去的時辰,肖晗見他頻頻看向外面,不由問到:“你還有旁的要緊事?”

他回首,失笑了一瞬搖搖頭:“要緊事倒也算不上,只是瓊兒今日還在城西授課,我須的算好時辰提前過去接她。”

江瓊兒如今還在那家當西席,裴劭也充分尊重她,既答應了別人的事情理應要有始有終,兩人索性現在暫時還回不了京,她便繼續當著她的西席,只是墜入愛河的人自是恨不得天天都能黏在一處,裴劭現在每日都會親自去接江瓊兒,再一路說說笑笑慢吞吞的走回來。

肖晗聽著他如此說,可算明白了一向沈穩矜矜的裴大人為何一到閉門的時候就看不見人影,他啞然失笑,氣氛一下輕松,挑著眉毛看著他:“怎麽,怕表妹迷路?”

知道他是故意在揶揄,裴劭也很是坦然直白:“是啊,惦記了那麽久好不容易尋到了,怎會再將人迷路弄丟。”

“瓊兒已經答應我了,待遙城的事畢了,她便會回家等我。”

肖晗皺眉:“她已經答應了?”

裴劭點頭,看出肖晗的困惑,他心思微動,湊上前來好奇的一問:“怎麽,小妹還沒答應殿下嗎?”

他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拒不承認,裴劭還記掛著去接人沒同他寒暄太久,瞧著天色差不多了也急匆匆走了。

衙署準備的馬車就等候在官學的門外,眼下已經過了下學的時辰,學館裏面也沒什麽學生,朝露將桌上的筆墨紙硯都規整好,剛走出學館大門的時候就看到停在外面的馬車。

掀開簾子的時候,就看到肖晗闔眼靠在車壁上養神,不知是睡著了還是在休憩,朝露難得見到他這樣,不由的玩心大起,悄悄鉆入車內,就欲撲進他懷裏嚇他一跳,然車廂的空間不大,人尚且都立不直,她顫巍巍貓著腰正準備過去,對面的男子卻疊然的睜開眼睛,抱在胸前的大手一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個用力,另一手接住,下一瞬,人就穩穩當當的坐在他懷裏了。

“想嚇我?”語氣裏隱含著笑意。

她方才被嚇的不輕,卻還是安分的窩在他懷裏:“我剛上車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吧,故意在這等我。”

連日來的忙碌讓他困倦不已,眼神也不如平日的亮堂,半闔著眼睛看著她,捏了捏她搭在肩上小手,說:“都不用看,光聞就知道是你。”

肖晗自來都是警惕的性子,對闖入他領地的陌生氣息尤其敏感,獨獨對朝露沒有,甚至都不用眼睛看,僅憑空氣裏的氣息轉瞬就能辨出她來。

朝露在他懷裏笑,手指嬌媚的往他胸膛上打著圈,腦袋往上蹭了蹭,深吸了口氣頗有些疲憊的說:“今日怎突然來學館了?”

肖晗的大掌還在摩挲她的小手,邊聽邊回答:“今日衙署下值的早,便來接你了。”

“聽說遙城的習俗是入冬之前要先補一補,否則一整個冬日都容易手腳冰涼,我這次身邊只帶了盧緒,暫且也只能帶你去城中酒家尋些食補了。”

朝露仰頭看他,嘴角含笑,意有所指:“忽然覺得你今日有些不一樣。”

他低頭同她貼了貼額角,覆問:“且說說。”

“說不上來,就是與平日有些不同,可是今日發生了什麽嗎?”語氣裏含有擔憂。

肖晗搖搖頭,只說:“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來。”

遙城不大,馬車在街上搖搖晃晃沒拐過幾個街角就到了酒家門口,他拍拍懷裏的她,手指穿過她的五指,牽著她起來,話題就這樣說了一半,朝露還欲再問,幕簾就被他掀開,寒風從外面吹了進來止住了她接下來的話,她規規矩矩的隨著他出去,肖晗已經先下了車,一如之前,回身就向她伸手。

腳尖才剛剛點地,身後就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殿下!殿下!你且聽聽草民一言啊。”

二人聞言回頭,就見錢川被人攔在幾步以外一臉殷切的看著兩人,身上衣著依舊華貴,只眉宇之間早就沒了之前的風采,灰敗敗的祈求著肖晗。

“草民之前是被錢財迷了心,也的確做了錯事,可那些東西已經……”

沒讓他繼續說,肖晗出言打斷:“孤之前就說過,錢公子是聰明人,什麽可為什麽不可為你應當清楚,如今又該去做什麽也無須孤來提醒你。”

錢川聞言,立即掙紮著往前,可奈何受人阻攔,過不去,語氣有些悲愴:“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不可饒恕,可殿下所言實在是……”

肖晗一手牽著朝露,不願她看到聽到的太多,護著她轉身欲往酒樓而去,最後施舍給錢川一個眼神的時候,嘴裏只是不鹹不淡道:“不該動的東西別動,不該有的心思也別起。”

做了錯事的人不應該來祈求別人的原諒,而應該去思考要如何彌補之前犯下的過錯。



方才兩人在門外的一番動靜朝露沒有去問,肖晗所為自有他的道理,就像這頓飯,知曉她身子弱,他便想法子帶她來補補,但而今就快入冬,哪怕是酒家的菜色也很是單一,朝露安安靜靜的在吃,但見肖晗除了給自己夾外並沒怎麽動過他眼前的東西。

不禁奇怪:“皇兄怎麽不用?”

而今她偶爾還是會喚他皇兄,無關於兩人的關系,就是一種下意識的習慣,不過腦就喚出口的,肖晗也並未糾正和阻止,也就任由她這樣時不時的喚著,畢竟此前已經喚了十年,輕易的改變不了,也正好他很喜歡。

肖晗回答:“你且先用,孤還不餓。”

她點頭繼續,方才馬車上的話題也適時被她憶起,這會忍不住再問:“皇兄方才說想起的究竟還何事?”

他手裏動作一頓,繼而說:“昭昭而今心思都在學館,可有想過待今年冬至一過,再不久就是除夕了?”

兩年前的除夕夜發生過什麽不言而喻,她停下手中的動作,手腕上那串珠子也因為她的微顫而發出細小的聲音,朝露耳根有些潮紅,明白他是在問今年的除夕兩人該怎樣去過的話,這話她暫時回答不了,也只能避重就輕:

“遙城的除夕不比京城那麽熱鬧,也是不知你習不習慣。”

她這會沒再吃東西了,手裏的筷子在碗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挑著,並不往嘴裏送,肖晗見此,也放下手裏的筷著,拉著她的手稍稍用力就將她抱在懷裏,征詢的語氣問:

“既知我不習慣,那便隨我回去?”

此時的他面上是一副端方清正的樣子,冠冕堂皇的問著話,手下卻極其的不安分,冬日天寒所著衣物也比秋日厚上許多,他微涼的指尖輕輕挑開她淺紅色小襖的下擺,就這樣探了進去。

裏面的肌膚一直包裹在衣物中,暖融融的,肖晗輕而易舉的將五指貼了上去,成功的引起了她的微顫,說不上是種什麽感覺,她只覺得腦子這會糊塗的很,也好在他只是貼在上面,並未有其他動作。

被他突然的這樣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她只好期期艾艾的開口:“現,現在嗎?”

“等這裏的事畢了,你便同孤一道回去?”他不厭其煩的又問了一遍。

她這次沒有回答,只靜靜靠在他懷裏,安靜的空氣最能激發人的五感,即便隔著厚厚的衣物,朝露都能感受到男人藏在衣物中勃發的欲望,貼在肌膚上的手開始有了動靜,在漸漸的往上探,肖晗熟悉她每一寸敏感的地方,似在懲罰她這會的沈默,等待她的回答。

她腦子本就不甚清醒,被他這一動作激的從後脊傳來一陣酥麻,窗外緊鄰著大街,冬日裏沒什麽人,但間或能聽到過路的車轍聲,肖晗還在繼續,手最後停留在她心口的位置,不輕不重的揉捏著,同他此時的淡然相比,朝露不知是不是吃了晚膳的緣故,心口飽脹不已不說,後背也因此起了薄薄的一層汗液,呼吸也漸漸急促,倘若他再不停下,她覺得她就快不行了。

動作已經快過了意識,她伸手按住他作亂的大掌,眼尾發紅一副可憐見的樣子看著他,依舊是不說話,兩人就這樣相視了好一會,最終還是他先敗下陣來。

撤出那作亂的大手,他不緊不慢的替她整理著被弄亂的衣物,最後起身之前還頗有耐心的吻了吻她的額頭,朝露沒有他這般坦然,心下早已是亂糟糟一片,等到了肖晗別苑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塌糊塗了,肖晗耐心的褪去兩人的衣服,如同嗜酒如命的酒徒般,聞到氣味便欲罷不能。

朝露自覺今日的肖晗存有心事,她猜測是自己依舊回避他的問題所故,是以今日的他難免急躁了些,手下的動作也是沒輕沒重的,而她早已被他撩撥的身處欲海,哪還能去思考更多的問題,明明她今晚沒有飲酒,但潮紅的面色卻看起來就同醉了一般。

兩人早已不會壓抑著自己的渴望,在愛的人面前只會直面自己的欲念,是以結束也就是一個時辰後的事情了,朝露累到不行,昏昏欲睡,可肖晗不同,夜色越深,他越是清醒,自兩人坦誠以來,各自忙碌的事物讓他忽略了其中許多重要的細節,就譬如今日裴劭玩笑時說的話,他說:

“怎麽,小妹還沒答應你嗎?”

他當時未覺不妥,但事後想來確實如此,自中秋以後,兩人關系是越發親密,行事亦是愈發契合,他未曾思及至此,直到今日才恍覺過來,她是真的沒有答應過自己。

這時懷裏人睡的有些不安穩,無意識的動了動,肖晗擡手撫了撫了她的唇角,手指輕輕一捏臉頰,成功引起她的不滿,嘴裏咕隆的念了一句就準備側身過去,可肖晗卻沒打算放過,追上去摟住,貼在她耳廓處吹口氣,她又醉又累的,肖晗湊上去,小聲問:

“要不要同孤一起回去?”

朝露這會半夢半醒的沒什麽意識,也是最能說真話的時候,她努著嘴搖搖頭,咕噥道:“不要。”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