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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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8 章
春分過後, 夜幕的越來越遲了，朝露這會正跟在鳳棲宮的大宮女身後亦步亦趨的往大殿去，天色雖未黑, 但天邊已經泛起了青色，再過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會全部黑盡。
太陽落山那會, 皇伯母便遣人來朝陽殿傳話，說今夜晚膳讓她去鳳棲宮用, 朝陽殿今晚不用再單獨準備膳食, 她在殿內等了許久，直到天都已經擦黑才等到人來請。
自疫病之後，她就一直在操持馬球會的事情, 皇伯母體恤她辛勞, 早已免了她的請安，是以她已經許久沒有去過鳳棲宮了，而今皇後驟然來請, 沒說所為何事，只說去用膳, 再一想到之前馬場上皇後說過的那些話, 讓她很難不去多想。
許是在鳳棲宮當差的久了, 這宮女行事都要妥帖許多，知曉有一段路沒有燈火, 她提前就拎了一只宮燈在手裏，夜裏春風拂面，撩動著那搖搖晃晃宮燈裏的燭火，明明滅滅忽閃忽閃的, 朝露跟在身後看著那跳躍的燭火，一如她這會的心情, 一跳一跳，起伏不定。
在快要接近大殿的時候，青石路面已經能借光看得清楚，那宮女熄了燭火，引著朝露去到殿內，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味道，皇後口味一向清淡，每次膳後都會飲一盅溫湯，這味道便是從小廚房內傳來的，朝露聞到有很淡的蓮子的味道，想必今夜的湯是蓮子湯。
原本以為今夜只有她同皇後，卻不想，等到了殿內的時候才發現，連江瓊兒和肖晗也在，她心下微微一跳，猜不透皇伯母的意思，殿內的三人也不知在說著何事，見她一到後齊齊的噤了聲，三道目光一下就看了過來，她腳步一頓，最先對上的自然是那道最強烈的目光，因害怕被皇伯母看出些什麽，她穩了穩心神，立即就錯開，之後才提步往裏走。
皇後坐在東面的位置，左右兩邊分別是肖晗和江瓊兒，朝露還同以前一樣，依舊坐在肖晗的身側。
“你皇兄再過幾日就又該去巡邊了，這次一去又是好幾月都不會回來，既如此今夜也算本宮給太子踐行了。”等她落座之後，皇後也沒迂回，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她內心的疑惑。
她話才落，那早已等候已久的宮人就從外面魚貫而入，手裏捧著各種珍饈，不過一會，桌上就已經琳瑯滿目，而依著規矩，皇後沒有動作，三人不敢先有，是以，氣氛一下就變的安靜起來，見狀，皇後輕笑了一聲，還是照著規矩先動了筷。
“瓊兒既喚你一聲表兄，昭昭又喚她一聲表姐，桌上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如此拘謹，本宮也是想著你們兄妹過於生疏了些，這才安排了今天這晚膳。”
肖晗在皇後面前一如既往的都是這幅不愛說話的樣子，朝露則是害怕說錯話也保持緘默，是以就只有江瓊兒在回答皇後：“姨母這樣說來，瓊兒都自覺進宮是給姨母添麻煩來了。”
身份的緣故，江瓊兒在皇後跟前絲毫不覺得拘謹，自如的就像是在對待自家的長輩般，說起話來也是溫溫吞吞的讓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舒適，很難讓人喜歡不起來。
“本宮還就喜歡你進宮來給我添麻煩，你難得進京來一趟，這次就陪著本宮多住些日子，太子不日也要出去巡邊了，皇上近日也不會再派別的事務給他，本宮便想著讓他陪著你在京城各處去看看，也算盡了他這地主之誼。”
肖晗聞言後也只是擡首看了眼皇後，沒有出言拒絕就算是答應，而江瓊兒的表情也很是平靜，是她一如既往的樣子，四人之中，只有朝露是最置身事外的，畢竟從開始到現在，皇後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繞著肖晗和江瓊兒來的，同她沒有半分關系。
她拿不準這會的皇後是個什麽意思，就像今日這晚膳，既然她在不在都改變不了什麽，又值得她皇伯母親自遣人來請自己？還是說，今日這晚膳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再好的珍饈都會變的索然無味，一門心思都會不由自主的去思慮，皇伯母今夜的目的究竟在於何？
而皇後方才所言之事，思慮的實在是周到，江瓊兒也不扭捏造作，就這樣坦然的接受下來，還不忘向肖晗道謝，兩人之間客氣有禮，皇後見狀臉上也是難掩笑意，嘴裏不住的提醒兩人好好用膳。
朝露的心思不在此處，桌案上的膳食於她而言也就沒有任何差別，她味同嚼蠟的咽下口中的東西，又漫無目的伸手準備去夠不遠處的一份，卻在即將落筷的時候，被人故意的擋住。
動作一頓，她順著那筷著擡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肖晗，也是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又害怕被皇伯母和江瓊兒看出些什麽不來，只能硬著頭皮說：
“皇兄？”
肖晗輕輕嗯了一聲，這會桌上的另外兩人已經看了過來，他倒也和方才一樣，神色沒什麽太大的起伏，只嘴裏不鹹不淡的回：“這道花雕雞的味道不對，先別用。”
朝露訕訕的收回手，聽他如此一說，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去看那道菜，那道菜名叫花雕雞，顧名思義，就是用上等的花雕酒和雞所做，這菜清淡，也是鳳棲宮小廚房的拿手菜，做了不知多少次，可現在肖晗說味道不對，卻是不知是哪裏不對。
聽到這話後，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面前這道菜，只除了朝露和江瓊兒都有些錯愕外，皇後似乎表現的過於平靜了些。
肖晗繼續開口：“母後這裏的花雕雞，兒臣就算沒吃過幾次，卻也記得，那花雕酒的味道不該是如此。”
花雕酒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但酒色入菜之後味道卻會變的甘醇厚實，可如今擺在肖晗面前的這盤花雕雞，酒味聞起來卻有些辛辣在裏面，那絕不是花雕酒應有的味道。
桌上的四人，除了朝露外沒人動過這道菜，而肖晗也是在方才朝露伸手過來的剎那才嗅到不對及時阻止，皇後的鳳棲宮內膳食出了岔子這事，不容小覷，身側伺候的宮人聞言立即就遣人去了小廚房，不過一會就將做這道菜的人給帶了過來。
那人看起來大約是個年逾不惑的，身子有些胖，長年累月的呆在小廚房中，身上都有股煙火的氣味，被人驟然從小廚房拽到這大殿上來，面對的還是皇後和太子這兩尊大人物，沒見過這種陣仗的他一時有些腿腳發軟，兩股都有些輕微的戰栗。
今夜本是個美好的夜晚，皇後亦是不願將事情鬧大，又見人被嚇到如斯模樣，還是有些忍俊不禁，朝著那廚子盡量溫和的問：
“今日這道花雕雞可是你做的？太子方才說這菜的味道有些不對，你且先過來看看是不是確有不妥？”
那人雙手交握在身前，聞言有些拘謹的往前，朝露也適時的讓開，退到了肖晗的身後，就見那人微微湊近了那道菜，擰眉輕輕的嗅了嗅後，又執起身側宮人遞過來的筷著夾住那盤裏的肉往嘴裏送了一塊，咀嚼了幾下之後，神色隨即恍然大悟。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皇後躬身行了一禮，道：“今日小廚房剛從內務府領回了兩壇子酒，一壇是花雕，一壇是黃酒，許是奴才那會…”
答案很快揭曉，原來是兩個盛放不同酒的壇子外表長的一模一樣，而平日裏做菜用黃酒的次數多，是以廚子這次沒大註意，錯將黃酒當成了花雕，這才做出來這道不倫不類的菜來。
看起來是花雕雞的樣子，卻錯在不是花雕雞的味道，皇後聽後也沒大斥責，只讓以後小心行事，最後讓人帶著這碟花雕雞回去，重新換一份新的菜上來，切記，這次便不能出錯了。
那廚子如蒙大赦，立即就撤走那盤錯誤的東西，嘴裏連連告饒的退下了。
這只是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皇後並未放在心上，安撫著朝露繼續坐下：“是太子過於草木皆兵了，你瞧都將昭昭嚇成什麽樣子。”
朝露沒過多言語，只還有些心有餘悸，聞言依舊沈默的回到方才那個位置，皇後還在繼續說：“一個不慎做錯了事情罷，誰還沒個失足做錯事的時候，就連本宮也都還有看走眼的時候呢。”
這話聽起來像是說的那麽不經意，但肖晗卻像是敏銳的感知到什麽，擡頭看向母後的時候，發現母後這會也在看著他，只不過，是面帶笑意，一臉溫柔。
“母後所言甚是，不過是將花雕放成了黃酒，索性方才該嘗一嘗味道如何，說不定會比用上好花雕酒做出來滋味更好。”
母子倆還在談論方才那件事情，朝露卻從兩人的談話中聽出些別樣的意味，她悄悄往身側的肖晗看去，隱約感覺到此刻的他身上帶著些尖銳的氣息，是在同人做出抗拒的神色，以及是在維護自己所在意的東西時才會有的樣子。
皇後聽後抿唇輕笑了一下，不大讚同的晃了晃頭：“既然一開始就是錯的，又怎會做出對的味道呢，太子怕不是近日有些累糊塗了，都快說糊塗話了。”
兩人說話都是一臉的帶笑，無端的卻彌散著硝煙和暗潮的意味。
肖晗正待辯駁的時候，就聽門外傳來噔噔的腳步聲，是方才去而覆返的廚子，做錯事的人總會想要在別的地方彌補些什麽，他快去快回，以顯對這件事的看重。
皇後和肖晗的對話被打斷，菜隨即被端了上來，朝露又聞到了方才進殿時的那股清香味，一人一盅，蓋子揭開的時候果然是那股清甜的蓮子味道。
來人說，方才的那道菜重做已經來不及了，眼下廚房還剩這最後一道湯盅了，還請娘娘和殿下海涵。
本就不是一件大事，皇後搖了搖手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保養得當的雙手捏著瓷勺攪了攪湯盅裏的蓮子，一臉笑著對肖晗說：“那道做錯了的菜沒了就沒了，雖說不會將人給吃壞，但也說不準吃了會讓人難受，還是看看眼前這湯吧，”她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舀了一勺的湯汁置於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待溫度適宜後在飲下，接著說“這蓮子裏面有蓮心，味甘清苦，輔一入口的時候是有些不習慣，但要是同那道壞掉的花雕雞相比，至少這道菜不會讓人難受。”
這也就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可就是其中的內容讓人難辨其中深意，朝露聽的懵懵懂懂，卻也只是過了便耳，那被皇後說的味道清苦的蓮子湯她倒是喝了個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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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疫病之後，她就一直在操持馬球會的事情, 皇伯母體恤她辛勞, 早已免了她的請安，是以她已經許久沒有去過鳳棲宮了，而今皇後驟然來請, 沒說所為何事，只說去用膳, 再一想到之前馬場上皇後說過的那些話, 讓她很難不去多想。
許是在鳳棲宮當差的久了, 這宮女行事都要妥帖許多，知曉有一段路沒有燈火, 她提前就拎了一只宮燈在手裏，夜裏春風拂面，撩動著那搖搖晃晃宮燈裏的燭火，明明滅滅忽閃忽閃的, 朝露跟在身後看著那跳躍的燭火，一如她這會的心情, 一跳一跳，起伏不定。
在快要接近大殿的時候，青石路面已經能借光看得清楚，那宮女熄了燭火，引著朝露去到殿內，空氣中彌散著一股淡淡味道，皇後口味一向清淡，每次膳後都會飲一盅溫湯，這味道便是從小廚房內傳來的，朝露聞到有很淡的蓮子的味道，想必今夜的湯是蓮子湯。
原本以為今夜只有她同皇後，卻不想，等到了殿內的時候才發現，連江瓊兒和肖晗也在，她心下微微一跳，猜不透皇伯母的意思，殿內的三人也不知在說著何事，見她一到後齊齊的噤了聲，三道目光一下就看了過來，她腳步一頓，最先對上的自然是那道最強烈的目光，因害怕被皇伯母看出些什麽，她穩了穩心神，立即就錯開，之後才提步往裏走。
皇後坐在東面的位置，左右兩邊分別是肖晗和江瓊兒，朝露還同以前一樣，依舊坐在肖晗的身側。
“你皇兄再過幾日就又該去巡邊了，這次一去又是好幾月都不會回來，既如此今夜也算本宮給太子踐行了。”等她落座之後，皇後也沒迂回，三言兩語就化解了她內心的疑惑。
她話才落，那早已等候已久的宮人就從外面魚貫而入，手裏捧著各種珍饈，不過一會，桌上就已經琳瑯滿目，而依著規矩，皇後沒有動作，三人不敢先有，是以，氣氛一下就變的安靜起來，見狀，皇後輕笑了一聲，還是照著規矩先動了筷。
“瓊兒既喚你一聲表兄，昭昭又喚她一聲表姐，桌上都是自己人，又何必如此拘謹，本宮也是想著你們兄妹過於生疏了些，這才安排了今天這晚膳。”
肖晗在皇後面前一如既往的都是這幅不愛說話的樣子，朝露則是害怕說錯話也保持緘默，是以就只有江瓊兒在回答皇後：“姨母這樣說來，瓊兒都自覺進宮是給姨母添麻煩來了。”
身份的緣故，江瓊兒在皇後跟前絲毫不覺得拘謹，自如的就像是在對待自家的長輩般，說起話來也是溫溫吞吞的讓人有種如沐春風般的舒適，很難讓人喜歡不起來。
“本宮還就喜歡你進宮來給我添麻煩，你難得進京來一趟，這次就陪著本宮多住些日子，太子不日也要出去巡邊了，皇上近日也不會再派別的事務給他，本宮便想著讓他陪著你在京城各處去看看，也算盡了他這地主之誼。”
肖晗聞言後也只是擡首看了眼皇後，沒有出言拒絕就算是答應，而江瓊兒的表情也很是平靜，是她一如既往的樣子，四人之中，只有朝露是最置身事外的，畢竟從開始到現在，皇後所說的每句話都是繞著肖晗和江瓊兒來的，同她沒有半分關系。
她拿不準這會的皇後是個什麽意思，就像今日這晚膳，既然她在不在都改變不了什麽，又值得她皇伯母親自遣人來請自己？還是說，今日這晚膳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了這個認知之後，再好的珍饈都會變的索然無味，一門心思都會不由自主的去思慮，皇伯母今夜的目的究竟在於何？
而皇後方才所言之事，思慮的實在是周到，江瓊兒也不扭捏造作，就這樣坦然的接受下來，還不忘向肖晗道謝，兩人之間客氣有禮，皇後見狀臉上也是難掩笑意，嘴裏不住的提醒兩人好好用膳。
朝露的心思不在此處，桌案上的膳食於她而言也就沒有任何差別，她味同嚼蠟的咽下口中的東西，又漫無目的伸手準備去夠不遠處的一份，卻在即將落筷的時候，被人故意的擋住。
動作一頓，她順著那筷著擡頭，一臉茫然的看著肖晗，也是不明白他此舉的意思，又害怕被皇伯母和江瓊兒看出些什麽不來，只能硬著頭皮說：
“皇兄？”
肖晗輕輕嗯了一聲，這會桌上的另外兩人已經看了過來，他倒也和方才一樣，神色沒什麽太大的起伏，只嘴裏不鹹不淡的回：“這道花雕雞的味道不對，先別用。”
朝露訕訕的收回手，聽他如此一說，眼睛不由自主的就去看那道菜，那道菜名叫花雕雞，顧名思義，就是用上等的花雕酒和雞所做，這菜清淡，也是鳳棲宮小廚房的拿手菜，做了不知多少次，可現在肖晗說味道不對，卻是不知是哪裏不對。
聽到這話後，三人的目光齊齊看向他面前這道菜，只除了朝露和江瓊兒都有些錯愕外，皇後似乎表現的過於平靜了些。
肖晗繼續開口：“母後這裏的花雕雞，兒臣就算沒吃過幾次，卻也記得，那花雕酒的味道不該是如此。”
花雕酒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但酒色入菜之後味道卻會變的甘醇厚實，可如今擺在肖晗面前的這盤花雕雞，酒味聞起來卻有些辛辣在裏面，那絕不是花雕酒應有的味道。
桌上的四人，除了朝露外沒人動過這道菜，而肖晗也是在方才朝露伸手過來的剎那才嗅到不對及時阻止，皇後的鳳棲宮內膳食出了岔子這事，不容小覷，身側伺候的宮人聞言立即就遣人去了小廚房，不過一會就將做這道菜的人給帶了過來。
那人看起來大約是個年逾不惑的，身子有些胖，長年累月的呆在小廚房中，身上都有股煙火的氣味，被人驟然從小廚房拽到這大殿上來，面對的還是皇後和太子這兩尊大人物，沒見過這種陣仗的他一時有些腿腳發軟，兩股都有些輕微的戰栗。
今夜本是個美好的夜晚，皇後亦是不願將事情鬧大，又見人被嚇到如斯模樣，還是有些忍俊不禁，朝著那廚子盡量溫和的問：
“今日這道花雕雞可是你做的？太子方才說這菜的味道有些不對，你且先過來看看是不是確有不妥？”
那人雙手交握在身前，聞言有些拘謹的往前，朝露也適時的讓開，退到了肖晗的身後，就見那人微微湊近了那道菜，擰眉輕輕的嗅了嗅後，又執起身側宮人遞過來的筷著夾住那盤裏的肉往嘴裏送了一塊，咀嚼了幾下之後，神色隨即恍然大悟。
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朝著皇後躬身行了一禮，道：“今日小廚房剛從內務府領回了兩壇子酒，一壇是花雕，一壇是黃酒，許是奴才那會…”
答案很快揭曉，原來是兩個盛放不同酒的壇子外表長的一模一樣，而平日裏做菜用黃酒的次數多，是以廚子這次沒大註意，錯將黃酒當成了花雕，這才做出來這道不倫不類的菜來。
看起來是花雕雞的樣子，卻錯在不是花雕雞的味道，皇後聽後也沒大斥責，只讓以後小心行事，最後讓人帶著這碟花雕雞回去，重新換一份新的菜上來，切記，這次便不能出錯了。
那廚子如蒙大赦，立即就撤走那盤錯誤的東西，嘴裏連連告饒的退下了。
這只是其中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皇後並未放在心上，安撫著朝露繼續坐下：“是太子過於草木皆兵了，你瞧都將昭昭嚇成什麽樣子。”
朝露沒過多言語，只還有些心有餘悸，聞言依舊沈默的回到方才那個位置，皇後還在繼續說：“一個不慎做錯了事情罷，誰還沒個失足做錯事的時候，就連本宮也都還有看走眼的時候呢。”
這話聽起來像是說的那麽不經意，但肖晗卻像是敏銳的感知到什麽，擡頭看向母後的時候，發現母後這會也在看著他，只不過，是面帶笑意，一臉溫柔。
“母後所言甚是，不過是將花雕放成了黃酒，索性方才該嘗一嘗味道如何，說不定會比用上好花雕酒做出來滋味更好。”
母子倆還在談論方才那件事情，朝露卻從兩人的談話中聽出些別樣的意味，她悄悄往身側的肖晗看去，隱約感覺到此刻的他身上帶著些尖銳的氣息，是在同人做出抗拒的神色，以及是在維護自己所在意的東西時才會有的樣子。
皇後聽後抿唇輕笑了一下，不大讚同的晃了晃頭：“既然一開始就是錯的，又怎會做出對的味道呢，太子怕不是近日有些累糊塗了，都快說糊塗話了。”
兩人說話都是一臉的帶笑，無端的卻彌散著硝煙和暗潮的意味。
肖晗正待辯駁的時候，就聽門外傳來噔噔的腳步聲，是方才去而覆返的廚子，做錯事的人總會想要在別的地方彌補些什麽，他快去快回，以顯對這件事的看重。
皇後和肖晗的對話被打斷，菜隨即被端了上來，朝露又聞到了方才進殿時的那股清香味，一人一盅，蓋子揭開的時候果然是那股清甜的蓮子味道。
來人說，方才的那道菜重做已經來不及了，眼下廚房還剩這最後一道湯盅了，還請娘娘和殿下海涵。
本就不是一件大事，皇後搖了搖手這事也就這麽過去了，保養得當的雙手捏著瓷勺攪了攪湯盅裏的蓮子，一臉笑著對肖晗說：“那道做錯了的菜沒了就沒了，雖說不會將人給吃壞，但也說不準吃了會讓人難受，還是看看眼前這湯吧，”她手上的動作還在繼續，舀了一勺的湯汁置於唇邊輕輕吹了一口氣待溫度適宜後在飲下，接著說“這蓮子裏面有蓮心，味甘清苦，輔一入口的時候是有些不習慣，但要是同那道壞掉的花雕雞相比，至少這道菜不會讓人難受。”
這也就是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可就是其中的內容讓人難辨其中深意，朝露聽的懵懵懂懂，卻也只是過了便耳，那被皇後說的味道清苦的蓮子湯她倒是喝了個幹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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