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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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朝露跟著一道來皇寺的目的是因為肖晗屢屢為了自己而受罰, 本意是想來替他做些什麽來平覆心中漸生的愧疚感，可直到這會才遲鈍的發現，已經受傷的自己尚且還需要人來照顧, 又怎能替他分憂。
後知後覺意識到此，才發現已經晚了, 自己已經跟著他來了皇寺，還因著是受罰, 不能帶伺候的人, 是以連盼夏都沒能跟來。
她這會悶在肖晗的懷裏一言不發，正皺著眉頭氣自己當初的沖動而為，將自己陷入了這般兩難的境地。
抱著她的肖晗似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思, 只需瞧一眼她此刻的表情就猜了個大差不差來, 他這會正目視前方，腳步穩健的跟著那僧彌往深處的廂房走，這皇寺內安靜無比, 他說話都需要刻意壓低些聲音：
“既來了，就當好好修養了, 等孤忙完這幾日, 你傷勢好些了便帶你去後面的林子裏轉轉可好？”
這裏雖條件比不上宮裏, 但勝在清幽又無人打擾，亦沒有皇宮的那麽規矩要守, 肖晗知她在宮裏拘謹，昨日他同林佳嘉的事情皇後定也有許多問題來煩她，索性都來了，那便遲些返程也不是不可。
腿腳受傷不便, 即便是想走也沒有法子的她眼下也是別無選擇，只能如此, 她悶悶的點頭，臉上還是一副懊喪的表情，是在對昨兒晚上的行為感覺到了深深的後悔。
皇寺平日裏沒什麽人來，廂房也收拾的幹凈整潔，將她小心的置在榻上過後，肖晗順勢捏起了她的腳，褪下了她那擁擠的繡鞋。
“欸”
只是後面的話還未出口，就見肖晗又從一旁的櫃子裏拎出一雙半新不舊的鞋出來，看那大小和式樣，像是男子的，她反射性一縮，覆又問：“這是…”
“是孤的鞋，只是放置的時日有些久了，倒也能將就用用，你這腳腫的厲害，穿你那繡鞋疼，這兩日便穿這個。”
說著，也不顧她的意思，執著就將鞋往她腳踝上夠，如他所說，那巴掌大的小腳已經腫的挺高，褪下她自己的鞋之後就再也穿不上去，而眼下這雙不合時宜的舊鞋卻能恰到好處的代替她那雙華而不實的精致繡鞋。
他三兩下就穿好，還讓她自己先感受一下，朝露先是左右看了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覆又朝他腳上看去。
“怎麽，不舒服？”他問。
“為何皇寺的廂房中都會有皇兄的鞋，且我腳上這雙還比皇兄腳上的要短一些，難道是皇兄以前的嗎？”她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再回答了他的問題，在那不算太亮的廂房裏頭，這句話無心之言像是觸動了肖晗的哪裏。
他楞了半晌，沒能回答上來，過了一會才緩緩道：“前些年是過來住過一些時日，有些東西沒帶回去自然就放在了這裏。”
如果說是之前因為替先祖祈福而長住在此，那留了些東西沒帶走也是情理之中，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沒在繼續糾纏著這個問題。
沒過一會，屋外傳來腳步聲，是方才引路而來的那位僧彌，自他們進了廂房後也不知是去了何處，直到這會才出現。
那僧彌站在門口，灰撲又冗長的衣袍襯他在肖晗面前略顯的矮小些，合十的手腕上掛著一串大小適宜的佛珠，同每一位想要普度眾生的大家一樣，都是一副為民先憂的神情，他先是看著兩人，而後眼神獨看向了肖晗，頷首過後才開口：“殿下，方丈已經在禪房候著了。”
朝露不明所以，卻只見肖晗點了點頭，順勢讓那小僧彌送些打發時間的書冊和藥膏來，接著又叮囑了她兩句便隨著那人一道去了。
…
而所謂禪房，不過就是供奉那些牌位的地方，肖晗到的時候，方丈已經在內等候，就坐在那算不上通透的屋子裏，身前置著一個圓圓的蒲團，肖晗輕車熟路的走過去，跪坐在側，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開口連寒暄都省了。
“殿下已經許久沒來此了。”
“上一次來，應是三年前。”他如是的回答。
老方丈已經是一耋耄老人了，但那雙四周布滿皺紋的眼裏犀利到能一眼看出肖晗這次來此的原因並不簡單。
“老衲方才聽說，殿下這次帶來了一女子，若沒猜錯，可是公主？”說話時候的語氣不疾不徐，滄桑嘶啞中帶著的篤定，讓人拒絕不了。
肖晗有些被識破的無奈，只好承認：“是，方丈。”
“那殿下可想好了？”
“自是想好了。”
他手上的念珠正在一顆一顆被撥動，安靜的空氣裏這會只剩裊裊的青煙在無聲的蜿蜒，半晌過後，吸了一口氣嘆聲道：“既如此，那今日便先開始了，殿下，請。”
兩人在這看似熟稔的氣氛中結束了這沒頭沒尾的一通對話，方丈的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就見肖晗篤定似的點頭，臉上不見任何神情，隨即，起身，褪下了身上的外袍…
…
皇帝這次的懲處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重，猜想應該只是想讓肖晗來這皇寺懺悔一番便可，只當時的朝露不懂，看著他當時怒斥的模樣還以為肖晗會受到莫大的處罰，愧疚的心理在作祟，否則這會也不必一道跟來，白白等待在此卻什麽都做不了。
而獨自一人的時候，腦子裏就容易胡思亂想，那小僧彌送來的又都是一些經書之類的，她壓根就提不起半絲的興趣，隨著時間的流逝，屋外的天色是愈來愈暗，紛亂的思緒終於是戰勝了理智，合上桌上半晌都沒看進去的書冊，她終於扶著桌角顫巍巍的起了身。
剛才大致問過那小僧彌，略微知道那禪房的位置，這會便拎著一盞素色的燈籠，腳步一挪一挪就朝著那兒去。
該說不說，肖晗這人雖說性子是霸道強勢了些，但也不妨礙他心思細膩，總能見微知著的去發現一些不起眼的卻又能撥動人心弦的事情。
見她腳上的傷勢沒有好轉，便知曉給他換舒適一些的鞋，甚至怕她一個人在廂房會無趣，還會讓人給她準備打發時間的消遣，就連走前也還不忘叮囑她記得給那傷處上藥…
這些潛藏在細節裏的關心和愛意，要說朝露是真的沒有感知察覺到，那是騙人的，甚至在感受到他的好以後，每當午夜夢回和思緒放空之時，那些個畫面總是會不受控制的一幅一幅跳躍在她腦海，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無一不在提醒她，肖晗對此事，是認了真，又上了心。
可就越是這樣，朝露才不敢輕易的去接受和答應。
只因橫貫在二人眼前的荊棘會比肉眼可見的更多，她從不敢去思索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得到答案的同時或許就是兩人墜入深淵的時刻，倘若她真要這麽不考慮後果的一腳深陷進去，那兩人必定都跌的渾身是傷，但最後承受最多，背負最大的，卻一定只是一個人。
她也陷入自我的糾結，在思考，在考量，但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情，內心就是有一種無名的想見他的沖動，哪怕是知曉他這會也許正在受罰，也照樣被驅動的前去。
這會已經是深秋，山裏的夜風透著刺骨的冷，激的她心下也是陣陣泛寒，她有傷在身，又傷在腳上，自然是走不快，短短的一段距離都走了許久還是看不見那禪房在何處。
出來也有了好一會了，這會進退維谷的境地只能讓她氣自己的不爭氣，她唇角抿著，看得出來是生了氣。
就在左右不得，不知該何去何從時，眼角餘光看到前方掠過了一個人影，速度不算慢，不過轉眼就來到了她跟前，熟悉的氣息讓她眉頭稍有舒展，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肩頭有所放松，擡頭就聽那人問：
“怎來了這？”
“都快到晚膳的時辰了，我見皇兄還沒回來便想來看看。”她這理由看似說的在理，但仔細一想又不合理，她眼下有傷在身，不在廂房好生休息，反倒借口出來找他。
肖晗嘴角略略向上提了提，看破卻不戳破，都在揣著明白在裝糊塗。
而不知是不是天色漸暗的原因，肖晗這會面色有些不好，感覺的出來情緒是高興的，但臉色就是一臉疲憊的樣子，朝露察覺出了一些端倪，心裏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恰好這會肖晗伸手過來接過她手裏明明滅滅的燈籠，又掌著她行動緩慢的身子說：“沒想到會那麽久，明日你便一人用膳，不用等孤。”
說罷，一手拎燈，一手攙著她往回走，因為遷就她的傷勢，走的慢吞吞的，天色也就愈發的黑了，在回去廂房的路上遇到有幾個臺階的地方，兩人一個不察還差點就摔了下去。
“小心。”好在他反應極快，在她身子歪倒的時候及時將她拉了回來，朝露亦是被嚇到，同前幾次一樣，反射性的緊緊拽住了他的手臂，拉扯碰撞時也不知是觸碰到了哪裏，只聽他胸腔發出一聲悶哼，須臾後也就恢覆。
站穩之後，才發現他額頭起了薄汗，朝露雖是好奇，但也沒細問，而去過禪房之後的肖晗明顯比之前沈默寡言許多，以為他是因為受罰的緣故，她亦是不在多問，二人用過晚膳之後便各自回了房。
在皇寺的第一日也就這般囫圇的過了。
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在重返往覆這類無趣的日子，哪想到第二日就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次日，當用完早膳後的她枯坐在院裏時，被人冷不防的在身後拍了肩膀，一回頭便是裴劭那張溫潤帶笑的臉時，一臉的欣喜都止不住從嘴角溢出。
“表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送勤政殿的折子，六部的事情還剩一些沒有安置，也要來問問殿下。”
他帶著好幾人進來，擡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箱籠跟在身後，見朝露一人在這，依然是禮貌性問了句：
“殿下呢？”
朝露努了努嘴，腦袋朝後偏了偏，裴劭隨著視線看過去，正是在禪房的方向。
他目露了然，好似一眼就能知曉其中內情，沒多問，伸手朝著身後的下人揮了揮手，那讓一道來的人得了指示隨即就放下手裏的東西，又遣了人離開後，他才撣了撣衣角自如的坐在了朝露的一側，隨即順手袖中掏出來一枚小瓷瓶就遞給了她。
“這是？”
“我這會便要離開了，這是醫正配的傷藥，你一會便去給了殿下。”
裴劭這話說的甚是自然，令她有些懵懂，但還是伸手接下，沒忍住問道：
“是給皇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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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露跟著一道來皇寺的目的是因為肖晗屢屢為了自己而受罰, 本意是想來替他做些什麽來平覆心中漸生的愧疚感，可直到這會才遲鈍的發現，已經受傷的自己尚且還需要人來照顧, 又怎能替他分憂。
後知後覺意識到此，才發現已經晚了, 自己已經跟著他來了皇寺，還因著是受罰, 不能帶伺候的人, 是以連盼夏都沒能跟來。
她這會悶在肖晗的懷裏一言不發，正皺著眉頭氣自己當初的沖動而為，將自己陷入了這般兩難的境地。
抱著她的肖晗似是能感受到她的心思, 只需瞧一眼她此刻的表情就猜了個大差不差來, 他這會正目視前方，腳步穩健的跟著那僧彌往深處的廂房走，這皇寺內安靜無比, 他說話都需要刻意壓低些聲音：
“既來了，就當好好修養了, 等孤忙完這幾日, 你傷勢好些了便帶你去後面的林子裏轉轉可好？”
這裏雖條件比不上宮裏, 但勝在清幽又無人打擾，亦沒有皇宮的那麽規矩要守, 肖晗知她在宮裏拘謹，昨日他同林佳嘉的事情皇後定也有許多問題來煩她，索性都來了，那便遲些返程也不是不可。
腿腳受傷不便, 即便是想走也沒有法子的她眼下也是別無選擇，只能如此, 她悶悶的點頭，臉上還是一副懊喪的表情，是在對昨兒晚上的行為感覺到了深深的後悔。
皇寺平日裏沒什麽人來，廂房也收拾的幹凈整潔，將她小心的置在榻上過後，肖晗順勢捏起了她的腳，褪下了她那擁擠的繡鞋。
“欸”
只是後面的話還未出口，就見肖晗又從一旁的櫃子裏拎出一雙半新不舊的鞋出來，看那大小和式樣，像是男子的，她反射性一縮，覆又問：“這是…”
“是孤的鞋，只是放置的時日有些久了，倒也能將就用用，你這腳腫的厲害，穿你那繡鞋疼，這兩日便穿這個。”
說著，也不顧她的意思，執著就將鞋往她腳踝上夠，如他所說，那巴掌大的小腳已經腫的挺高，褪下她自己的鞋之後就再也穿不上去，而眼下這雙不合時宜的舊鞋卻能恰到好處的代替她那雙華而不實的精致繡鞋。
他三兩下就穿好，還讓她自己先感受一下，朝露先是左右看了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覆又朝他腳上看去。
“怎麽，不舒服？”他問。
“為何皇寺的廂房中都會有皇兄的鞋，且我腳上這雙還比皇兄腳上的要短一些，難道是皇兄以前的嗎？”她先是搖了搖頭，接著再回答了他的問題，在那不算太亮的廂房裏頭，這句話無心之言像是觸動了肖晗的哪裏。
他楞了半晌，沒能回答上來，過了一會才緩緩道：“前些年是過來住過一些時日，有些東西沒帶回去自然就放在了這裏。”
如果說是之前因為替先祖祈福而長住在此，那留了些東西沒帶走也是情理之中，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也沒在繼續糾纏著這個問題。
沒過一會，屋外傳來腳步聲，是方才引路而來的那位僧彌，自他們進了廂房後也不知是去了何處，直到這會才出現。
那僧彌站在門口，灰撲又冗長的衣袍襯他在肖晗面前略顯的矮小些，合十的手腕上掛著一串大小適宜的佛珠，同每一位想要普度眾生的大家一樣，都是一副為民先憂的神情，他先是看著兩人，而後眼神獨看向了肖晗，頷首過後才開口：“殿下，方丈已經在禪房候著了。”
朝露不明所以，卻只見肖晗點了點頭，順勢讓那小僧彌送些打發時間的書冊和藥膏來，接著又叮囑了她兩句便隨著那人一道去了。
…
而所謂禪房，不過就是供奉那些牌位的地方，肖晗到的時候，方丈已經在內等候，就坐在那算不上通透的屋子裏，身前置著一個圓圓的蒲團，肖晗輕車熟路的走過去，跪坐在側，兩人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開口連寒暄都省了。
“殿下已經許久沒來此了。”
“上一次來，應是三年前。”他如是的回答。
老方丈已經是一耋耄老人了，但那雙四周布滿皺紋的眼裏犀利到能一眼看出肖晗這次來此的原因並不簡單。
“老衲方才聽說，殿下這次帶來了一女子，若沒猜錯，可是公主？”說話時候的語氣不疾不徐，滄桑嘶啞中帶著的篤定，讓人拒絕不了。
肖晗有些被識破的無奈，只好承認：“是，方丈。”
“那殿下可想好了？”
“自是想好了。”
他手上的念珠正在一顆一顆被撥動，安靜的空氣裏這會只剩裊裊的青煙在無聲的蜿蜒，半晌過後，吸了一口氣嘆聲道：“既如此，那今日便先開始了，殿下，請。”
兩人在這看似熟稔的氣氛中結束了這沒頭沒尾的一通對話，方丈的最後一個字落下後，就見肖晗篤定似的點頭，臉上不見任何神情，隨即，起身，褪下了身上的外袍…
…
皇帝這次的懲處似乎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重，猜想應該只是想讓肖晗來這皇寺懺悔一番便可，只當時的朝露不懂，看著他當時怒斥的模樣還以為肖晗會受到莫大的處罰，愧疚的心理在作祟，否則這會也不必一道跟來，白白等待在此卻什麽都做不了。
而獨自一人的時候，腦子裏就容易胡思亂想，那小僧彌送來的又都是一些經書之類的，她壓根就提不起半絲的興趣，隨著時間的流逝，屋外的天色是愈來愈暗，紛亂的思緒終於是戰勝了理智，合上桌上半晌都沒看進去的書冊，她終於扶著桌角顫巍巍的起了身。
剛才大致問過那小僧彌，略微知道那禪房的位置，這會便拎著一盞素色的燈籠，腳步一挪一挪就朝著那兒去。
該說不說，肖晗這人雖說性子是霸道強勢了些，但也不妨礙他心思細膩，總能見微知著的去發現一些不起眼的卻又能撥動人心弦的事情。
見她腳上的傷勢沒有好轉，便知曉給他換舒適一些的鞋，甚至怕她一個人在廂房會無趣，還會讓人給她準備打發時間的消遣，就連走前也還不忘叮囑她記得給那傷處上藥…
這些潛藏在細節裏的關心和愛意，要說朝露是真的沒有感知察覺到，那是騙人的，甚至在感受到他的好以後，每當午夜夢回和思緒放空之時，那些個畫面總是會不受控制的一幅一幅跳躍在她腦海，說過的那些話，做過的那些事，無一不在提醒她，肖晗對此事，是認了真，又上了心。
可就越是這樣，朝露才不敢輕易的去接受和答應。
只因橫貫在二人眼前的荊棘會比肉眼可見的更多，她從不敢去思索那個問題的答案，因為得到答案的同時或許就是兩人墜入深淵的時刻，倘若她真要這麽不考慮後果的一腳深陷進去，那兩人必定都跌的渾身是傷，但最後承受最多，背負最大的，卻一定只是一個人。
她也陷入自我的糾結，在思考，在考量，但也不知是出於何種心情，內心就是有一種無名的想見他的沖動，哪怕是知曉他這會也許正在受罰，也照樣被驅動的前去。
這會已經是深秋，山裏的夜風透著刺骨的冷，激的她心下也是陣陣泛寒，她有傷在身，又傷在腳上，自然是走不快，短短的一段距離都走了許久還是看不見那禪房在何處。
出來也有了好一會了，這會進退維谷的境地只能讓她氣自己的不爭氣，她唇角抿著，看得出來是生了氣。
就在左右不得，不知該何去何從時，眼角餘光看到前方掠過了一個人影，速度不算慢，不過轉眼就來到了她跟前，熟悉的氣息讓她眉頭稍有舒展，連她自己都不曾察覺她肩頭有所放松，擡頭就聽那人問：
“怎來了這？”
“都快到晚膳的時辰了，我見皇兄還沒回來便想來看看。”她這理由看似說的在理，但仔細一想又不合理，她眼下有傷在身，不在廂房好生休息，反倒借口出來找他。
肖晗嘴角略略向上提了提，看破卻不戳破，都在揣著明白在裝糊塗。
而不知是不是天色漸暗的原因，肖晗這會面色有些不好，感覺的出來情緒是高興的，但臉色就是一臉疲憊的樣子，朝露察覺出了一些端倪，心裏又說不上哪裏不對。
恰好這會肖晗伸手過來接過她手裏明明滅滅的燈籠，又掌著她行動緩慢的身子說：“沒想到會那麽久，明日你便一人用膳，不用等孤。”
說罷，一手拎燈，一手攙著她往回走，因為遷就她的傷勢，走的慢吞吞的，天色也就愈發的黑了，在回去廂房的路上遇到有幾個臺階的地方，兩人一個不察還差點就摔了下去。
“小心。”好在他反應極快，在她身子歪倒的時候及時將她拉了回來，朝露亦是被嚇到，同前幾次一樣，反射性的緊緊拽住了他的手臂，拉扯碰撞時也不知是觸碰到了哪裏，只聽他胸腔發出一聲悶哼，須臾後也就恢覆。
站穩之後，才發現他額頭起了薄汗，朝露雖是好奇，但也沒細問，而去過禪房之後的肖晗明顯比之前沈默寡言許多，以為他是因為受罰的緣故，她亦是不在多問，二人用過晚膳之後便各自回了房。
在皇寺的第一日也就這般囫圇的過了。
本以為接下來的日子都是在重返往覆這類無趣的日子，哪想到第二日就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次日，當用完早膳後的她枯坐在院裏時，被人冷不防的在身後拍了肩膀，一回頭便是裴劭那張溫潤帶笑的臉時，一臉的欣喜都止不住從嘴角溢出。
“表哥！你怎麽來了！”
“我來送勤政殿的折子，六部的事情還剩一些沒有安置，也要來問問殿下。”
他帶著好幾人進來，擡了兩個不大不小的箱籠跟在身後，見朝露一人在這，依然是禮貌性問了句：
“殿下呢？”
朝露努了努嘴，腦袋朝後偏了偏，裴劭隨著視線看過去，正是在禪房的方向。
他目露了然，好似一眼就能知曉其中內情，沒多問，伸手朝著身後的下人揮了揮手，那讓一道來的人得了指示隨即就放下手裏的東西，又遣了人離開後，他才撣了撣衣角自如的坐在了朝露的一側，隨即順手袖中掏出來一枚小瓷瓶就遞給了她。
“這是？”
“我這會便要離開了，這是醫正配的傷藥，你一會便去給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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