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新生

梁熙是在夜裏被夢攪醒的，床頭放著顧秋茗提前給她備好的鈴鐺，那是她從前在醫院當護士的時候常用的法子，為了幫一些身體難以動彈的病人。

窗戶被木條封死，只能從縫隙裏看見外面，天色還是一片漆黑，房間裏沒有鐘表，無從得知具體的時間。

梁熙靜靜的躺在床上，偶爾可以聽見窗外的風聲雨聲。迷糊種想起來今晚臨睡前顧秋茗在樓下聽了收音機，說是今晚有臺風登陸。

“來了吧……”梁熙喃喃自語，“臺風。”

風聲越來越大，隱約還摻雜了人的聲音，梁熙盯著天花板，一瞬不動的暗暗計時，她已經可以堅持兩三分鐘不眨眼了。

再閉上眼睛的時候很酸澀，世界黑暗下來，人聲卻突然清晰起來——

好像是是顧秋茗。

這個念頭冒出來的一瞬間，梁熙立馬下了床，門是鎖著的，她只能趴在地板上貼近門和地板的縫隙，試探著喊了兩聲：“嫂子？嫂子是你嗎？你怎麽了？”

顧秋茗的聲音斷斷續續，在屋子裏亂撞：“我……我……摔倒了……”

聽聲音梁熙大概能估計她人在淋浴間，那間屋子離梁熙的房間有四五米的距離，所以怎麽也聽不真切，但能確定的是她的情況不好。

梁熙貼的更近，努力對著門外大聲說話：“秋茗姐！你別怕，我現在想辦法出去！”

顧秋茗沒有說話，但用力拍著門和地板做回應。

梁熙開了燈，環顧房間試圖尋找到有用的工具——她的門窗封的很嚴，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梁富成派人收走了，整個房間只剩下書桌。

還沒看到什麽能用的的東西，電燈撲閃了兩下，窗外響起一聲悶雷，房間徹底陷入黑暗。

梁熙回頭突然發現床底靜靜的躺著一只筆筒，是很早之前大龍拿走被鋸下的那截木頭做好後送給她的。

應該是收拾的時候太過混亂，沒有註意人註意到它什麽時候掉在了這兒。

梁熙搖了搖頭甩掉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趴在地上把那只筆筒撿了起來。

她房間的門鎖早就老化了，用力敲了幾下，筆筒上掉下了一塊木屑，梁熙用力拽了拽，發現鎖頭已經有些松動。

更用力砸了幾下——反鎖門的旋鈕掉在地板上，再用力拽了幾下之後——門開了。

顧不得高興，梁熙向浴室沖去。

顧秋茗躺在離門口很近的地方，睡裙已經濡濕了一片，分不清是水還是別的什麽，看見梁熙出來還勉強擠出一抹笑：“阿熙，我摔了一下，你先別動我，看看能不能喊人來。”

梁熙反應過來自己握著筆筒的手還在發抖，匆匆丟到一遍，她沖回房間拿了枕頭和毯子，又跑回來給顧秋茗蓋上：“停電了，我出去找人，你別害怕，我很快回來。”

門外已經開始落雨了，梁熙好幾個月都沒有來到過院子裏了，這會兒顧不上別的，她一路沖到門口，用力拍打大門。

時間應該很晚了，附近的人家都關了燈，只剩寥寥幾個窗口還亮著蠟燭光。

死亡和著雨水和風聲瘋狂抽打著她的後背，梁熙一刻都不敢停，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拍門上：“有沒有人能幫忙找醫生！？我嫂嫂要生了！有沒有人啊？！”

梁熙想到鄰居總是晚睡禱告的女人，高聲喊著：“王太太！救命啊！我嫂嫂，我嫂嫂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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