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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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完蛋。
一個是剛剛表示想追求她的人, 一個是她有好感的人。
為什麽這兩人會同時出現在她面前？
韓芥川側身看向周豫衡，卻沒有把門口的位置完全讓出來。
周豫衡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能否麻煩韓總讓一讓？”
韓芥川默了片刻, 才往旁邊退開一步。
江喃趁空探出半個身子, 接下周豫衡送來地姜茶：“謝謝周老師……你也有給自己留一杯嗎？”
周豫衡笑笑：“有的, 別擔心我。”
說完, 他又看向韓芥川，未曾掩飾語氣裏的質疑：“這麽晚了, 韓總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
韓芥川的長指緩緩摩挲過皮帶的邊緣：“江喃都未說什麽, 你倒是先替她下了逐客令。”
周豫衡瞇起眼睛, 平和一笑：“我只是覺得, 有什麽事不能等到明天白天？一定要現在談？”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漸濃，在狹窄的樓道中形成針鋒相對的態勢。
半晌，韓芥川沈聲道：“一定要現在談。”
江喃清了清嗓子，適時出聲緩和局面：“那就早點說完, 早點結束吧，別打擾韓總休息。”
這一聲韓總，沒有逃過面前的兩個男人的註意。
周豫衡表情微妙, 朝江喃點了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了。”
韓芥川瞥了一眼周豫衡離開的背影，語氣淡淡，沒什麽情緒地問：“他在追求你？”
一語道破, 讓江喃有些猝不及防。
還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她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不甚嫻熟地岔開話題：“您先進來吧……”
她往墻邊側了側身, 韓芥川卻仍然站在原地。
經過和周豫衡的一番周旋，他已經完全恢覆了冷靜。
從韓家一路開車找過來, 到剛才推開她的房門，他承認自己有些沖動。
那是近三十年來, 他從未有過的沖動。
那六通未接電話，每一通都因為超時被自動掛斷。在漫長而毫無感情的機械提示音裏，他的長指蜷起，最終緊握成拳。
他感覺，自己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她乘坐的航班由於惡劣天氣發生意外。
害怕她初到Z市，人生地不熟，迷失在高樓大廈之間。
害怕她已經來到了韓家，卻被韓裕邀請的不三不四的賓客刁難，而自己沒能照應……
是滂沱雨聲在耳畔鼓噪，才令他意識到，她是否安好，對他而言多麽重要。
正因如此，才會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忘記所有紳士禮節，只想確認她平安無虞。
眼下已是午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確不合適。
江喃不介意，是因為信任他。
為著這份信任，他更不能縱容私心作祟，而是應該做出最有利於她的、最理智的決定。
那只搭在皮帶上的手緩緩垂落下來，重新向前探去，覆在微涼的門把手上。
“休息吧。”
“明早，我來找你。”
“哎？”江喃楞了楞，“可您剛才不是說，有事一定要現在談……”
“如果我不這樣說，周豫衡也不會走。”韓芥川道。
他垂下視線，將敞開的屋門拉近一些，只留一道小縫。
“我走以後，記得把門鎖好。”
“知道啦，我又不是……”江喃微微一頓，“小孩子”三個字卡在喉嚨裏。
因為心情不好，和他鬧別扭，不回消息，不報平安……
這聽起來，的確像是小孩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她在別人面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江喃默了默。
“走了。”韓芥川交代一句，徹底把門關上了。
門鎖發出輕輕的“哢噠”聲，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
理智告訴她應該上床休息了，可她關燈以後，在床上輾轉許久，仍然沒能入眠。
韓芥川為什麽會突然過來？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去過韓家？想說卻沒說出來的話又是什麽？
她又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朦朦朧朧的猜測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她自己否決。
思緒混混沌沌，將她拖入將睡未睡的渾噩地帶。
再次睜眼，窗外已經透進了明亮的日光。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多，她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疲倦地好像沒有睡著過一樣。
周豫衡發來消息，問她睡醒以後要不要一起吃飯。
她想起昨晚韓芥川說過的話。
他說他早上來找她。
江喃猶豫一瞬，退回列表界面，看了眼韓芥川的聊天框。
並沒有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要幾點過來。
江喃從昨晚就沒有吃飯，的確有些餓了。
她敲下給周豫衡的回覆：【我們就去酒店餐廳吃點簡餐吧。】
【周豫衡：沒問題。】
她換好衣服，拿上房卡。剛打開門，卻發現周豫衡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門口了。
江喃驚訝：“你已經等了很久嗎？”
“沒有，你發消息的時候，我碰巧出門。”
周豫衡把手機揣回兜裏，溫和地笑了笑：“早安。”
兩人並肩下樓，來到二樓餐廳。
餐廳是自助式的，中餐西餐都有。江喃拿了一個牛角可頌，又打了一杯麥片牛奶，周豫衡則要了一碗堿水面。
吃飯的時候，江喃惦記著韓芥川的消息，頻頻點亮手機。
周豫衡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隨口問了一句：“今天有約了？”
“唔，”江喃不想瞞他，“韓總昨晚約了我今天早上見面t。”
她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啊。”
“江喃，你不需要因為這件事向我道歉。”周豫衡放下筷子，“是我應該積極一點。”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覆雜，最終還是笑了一下：“既然你把早上的時間留給了韓總，晚上能不能賞臉和我一起吃飯？”
周豫衡幫了她這麽多次，她早就想請他吃飯表示感謝，沒有多想便答應下來：“我請客，周老師來挑地方吧。”
周豫衡也不推拒：“那我就不客氣了。”
早飯後，周豫衡說去找餐廳，和她道過再見以後，便下樓去了。
江喃則在電梯間等待上樓的電梯。
沒過多久，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江喃剛要邁步，一擡眼，卻看見韓芥川正站在轎廂中。
韓芥川似乎也沒有休息好，眉眼之間隱有一絲倦容。
他身上的黑襯衫已經換了一件，領口處用金絲細線勾勒出一個花體的“C”，江喃想，應該是對應他名字中的“川”字。
昨晚沒有註意，此時再看，黑襯衫穿在他身上的感覺，比白襯衫更有張力。
偏向冷白的膚色與衣服形成鮮明對比，他身上那股高山凍雪般的氣質，被放肆張揚的黑金配色中和，讓人忍不住想要探一探他的內裏，是不是也如表面這般沈穩鎮定。
電梯開了許久，眼看便要自動關上。韓芥川伸手一攔，骨節分明的手擋在兩扇門中央。
“不上來？”他問。
嗓音清淡悅耳。
“……上。”
江喃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電梯裏只有她和他兩個人，韓芥川的存在感太強，就算她已經有意忽略，仍然忽略不掉。
空氣瀕臨凝固，他才終於開口說話：“到了韓家，為什麽不聯系我？”
和昨晚一模一樣的問題。
經過整整一夜的梳理，江喃已把回答考慮得十分清晰。
“那可是你和秦老師的訂婚宴，你作為主角一定很忙。我……不想打擾你。”江喃小聲說。
“訂婚宴。”韓芥川輕嗤一聲。
“秦清苒倒是把消息傳得挺廣。”
江喃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這件事，她本不該知道。
韓芥川不提還好，一提江喃就有點難過。
“難道我不應該知道嗎？”她反問道，“作為……作為江家的一員，作為你名義上的……”
“江喃。”韓芥川截住她的話，沒有讓她把後半截說出來。
“我沒有告訴你，有我自己的苦衷。”
“可是你那麽厲害，居然還會有苦衷？”江喃不敢置信。
“劇組隨便一個人都知道的事，對你而言那麽重要的事——我卻不知道，還要等著別人來告訴我。”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韓芥川聽清。即使已經盡量保持中立的敘述，仍能從其中聽出幾分委屈。
輕輕撥亂了韓芥川的心弦。
他還沒有回答，下一秒，電梯的照明燈光突然滅了。
江喃緊張地打量起周圍。
原本是綠色的運行狀態燈，此刻變成了快速閃動的紅色警報燈。
緊接著，電梯“咯噔”地往下掉了一下。
江喃驚呼出聲，伸出手想要抓住點什麽，卻只摸到了電梯光滑的墻壁。
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力，韓芥川的長指扣住了她的腕，把她拉到電梯的一角。
她的呼吸很快，後背緊緊貼靠著電梯，肩膀被韓芥川的手臂箍著，鼻尖輕輕蹭過他寬闊的胸膛。
好聞的氣息瞬間灌入鼻息，她幾乎能聽見他沈穩有力的心率。
“別怕。”他垂眸看她，呼出的熱氣惹得她耳廓發熱。
紛亂的心跳，在他的安撫下漸漸放緩，最終與他同頻。
電梯暫時沒有繼續下落了，韓芥川一手攬著她，另一只手去按操作面板的警報鍵。
另一邊很快接通：“您好，這裏是酒店前臺，請問是電梯出了故障嗎？”
“是的。照明燈滅了，電梯有下墜動作，現在樓層顯示在4層，麻煩盡快派人檢修。”韓芥川回答。
江喃聽著他的回答，暗暗讚嘆。
如果他沒在這裏，只憑她自己，絕對做不到這麽冷靜。
他這麽好。
卻已經和秦清苒有了婚約。
江喃有點別扭地往角落裏縮了縮，避開他的觸碰。
接線員記錄下韓芥川提供的信息，很快回覆道：“好的先生，我們馬上安排師傅過去。”
通話掛斷，韓芥川用兩只手板正江喃的上身，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江喃，聽我說。”
“我視江老爺子為親人，如果真有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隱瞞不報？”
江喃一楞，抓住他話裏這個“真”字：“難不成，你和秦老師是準備假結婚？”
她的腦袋裏迅速閃過自己做編劇助理時，曾經看過的幾本小說改編的劇本。
“比如……合同婚姻，利益互換？她幫你應付韓家催婚，你給她提供圈內資源，先結再離的那種？”
她思索片刻，撇了撇嘴：“但是那種故事的結局一般都是兩人日久生情，假戲真做……”
“想什麽呢。”韓芥川啼笑皆非，用中指別著食指，輕輕彈了一下江喃的前額。
江喃馬上擡手捂住腦袋，遞了一個賭氣的眼神。
韓芥川的語氣緩和幾分：“我之所以沒有向外宣揚，”
“是因為我本就不認同這樁婚事。”
他說……
他不認同和秦清苒的婚事。
江喃屏住呼吸，手指抓住韓芥川的袖口。
“江喃，昨天在訂婚宴上，我說得很清楚。”
“如果你留下來看……”
“你這是在怪我走得太早？”她歪了下頭。
“……我哪裏有。”韓芥川無奈地輕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江喃多想，她竟然從這聲笑裏，聽出一絲縱容。
她抿了抿嘴，縮在他面前的角落裏，不再說話。
韓芥川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語氣平和地解釋道：
“秦清苒和韓裕——也就是我的親爺爺，以輿論造勢，想要迫使我按照他們預想的軌跡走。”
“我始終沒有讚同過。”
“但那些你和秦老師的流言蜚語……你也沒有反駁。”江喃小聲指出。
韓芥川眸色微深。
他沒有否認，只說：“他們布局先我一步，想要扭轉局勢，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出去之後，我慢慢地講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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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是剛剛表示想追求她的人, 一個是她有好感的人。
為什麽這兩人會同時出現在她面前？
韓芥川側身看向周豫衡，卻沒有把門口的位置完全讓出來。
周豫衡平靜地迎著他的目光，“能否麻煩韓總讓一讓？”
韓芥川默了片刻, 才往旁邊退開一步。
江喃趁空探出半個身子, 接下周豫衡送來地姜茶：“謝謝周老師……你也有給自己留一杯嗎？”
周豫衡笑笑：“有的, 別擔心我。”
說完, 他又看向韓芥川，未曾掩飾語氣裏的質疑：“這麽晚了, 韓總還要繼續留在這裏嗎？”
韓芥川的長指緩緩摩挲過皮帶的邊緣：“江喃都未說什麽, 你倒是先替她下了逐客令。”
周豫衡瞇起眼睛, 平和一笑：“我只是覺得, 有什麽事不能等到明天白天？一定要現在談？”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漸濃，在狹窄的樓道中形成針鋒相對的態勢。
半晌，韓芥川沈聲道：“一定要現在談。”
江喃清了清嗓子，適時出聲緩和局面：“那就早點說完, 早點結束吧，別打擾韓總休息。”
這一聲韓總，沒有逃過面前的兩個男人的註意。
周豫衡表情微妙, 朝江喃點了點頭：“那我就不打擾了。”
韓芥川瞥了一眼周豫衡離開的背影，語氣淡淡，沒什麽情緒地問：“他在追求你？”
一語道破, 讓江喃有些猝不及防。
還是什麽事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她不太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不甚嫻熟地岔開話題：“您先進來吧……”
她往墻邊側了側身, 韓芥川卻仍然站在原地。
經過和周豫衡的一番周旋，他已經完全恢覆了冷靜。
從韓家一路開車找過來, 到剛才推開她的房門，他承認自己有些沖動。
那是近三十年來, 他從未有過的沖動。
那六通未接電話，每一通都因為超時被自動掛斷。在漫長而毫無感情的機械提示音裏，他的長指蜷起，最終緊握成拳。
他感覺，自己是有些害怕的。
害怕她乘坐的航班由於惡劣天氣發生意外。
害怕她初到Z市，人生地不熟，迷失在高樓大廈之間。
害怕她已經來到了韓家，卻被韓裕邀請的不三不四的賓客刁難，而自己沒能照應……
是滂沱雨聲在耳畔鼓噪，才令他意識到，她是否安好，對他而言多麽重要。
正因如此，才會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忘記所有紳士禮節，只想確認她平安無虞。
眼下已是午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確不合適。
江喃不介意，是因為信任他。
為著這份信任，他更不能縱容私心作祟，而是應該做出最有利於她的、最理智的決定。
那只搭在皮帶上的手緩緩垂落下來，重新向前探去，覆在微涼的門把手上。
“休息吧。”
“明早，我來找你。”
“哎？”江喃楞了楞，“可您剛才不是說，有事一定要現在談……”
“如果我不這樣說，周豫衡也不會走。”韓芥川道。
他垂下視線，將敞開的屋門拉近一些，只留一道小縫。
“我走以後，記得把門鎖好。”
“知道啦，我又不是……”江喃微微一頓，“小孩子”三個字卡在喉嚨裏。
因為心情不好，和他鬧別扭，不回消息，不報平安……
這聽起來，的確像是小孩子才能做出的事情。
她在別人面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江喃默了默。
“走了。”韓芥川交代一句，徹底把門關上了。
門鎖發出輕輕的“哢噠”聲，房間裏終於安靜下來。
理智告訴她應該上床休息了，可她關燈以後，在床上輾轉許久，仍然沒能入眠。
韓芥川為什麽會突然過來？
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去過韓家？想說卻沒說出來的話又是什麽？
她又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
朦朦朧朧的猜測在她心中一閃而過，很快又被她自己否決。
思緒混混沌沌，將她拖入將睡未睡的渾噩地帶。
再次睜眼，窗外已經透進了明亮的日光。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多，她揉了揉有些發漲的太陽穴，疲倦地好像沒有睡著過一樣。
周豫衡發來消息，問她睡醒以後要不要一起吃飯。
她想起昨晚韓芥川說過的話。
他說他早上來找她。
江喃猶豫一瞬，退回列表界面，看了眼韓芥川的聊天框。
並沒有新的消息，也不知道他要幾點過來。
江喃從昨晚就沒有吃飯，的確有些餓了。
她敲下給周豫衡的回覆：【我們就去酒店餐廳吃點簡餐吧。】
【周豫衡：沒問題。】
她換好衣服，拿上房卡。剛打開門，卻發現周豫衡已經穿戴整齊，站在門口了。
江喃驚訝：“你已經等了很久嗎？”
“沒有，你發消息的時候，我碰巧出門。”
周豫衡把手機揣回兜裏，溫和地笑了笑：“早安。”
兩人並肩下樓，來到二樓餐廳。
餐廳是自助式的，中餐西餐都有。江喃拿了一個牛角可頌，又打了一杯麥片牛奶，周豫衡則要了一碗堿水面。
吃飯的時候，江喃惦記著韓芥川的消息，頻頻點亮手機。
周豫衡看出她的心不在焉，隨口問了一句：“今天有約了？”
“唔，”江喃不想瞞他，“韓總昨晚約了我今天早上見面t。”
她略帶歉意地說：“抱歉啊。”
“江喃，你不需要因為這件事向我道歉。”周豫衡放下筷子，“是我應該積極一點。”
他頓了頓，眼神有些覆雜，最終還是笑了一下：“既然你把早上的時間留給了韓總，晚上能不能賞臉和我一起吃飯？”
周豫衡幫了她這麽多次，她早就想請他吃飯表示感謝，沒有多想便答應下來：“我請客，周老師來挑地方吧。”
周豫衡也不推拒：“那我就不客氣了。”
早飯後，周豫衡說去找餐廳，和她道過再見以後，便下樓去了。
江喃則在電梯間等待上樓的電梯。
沒過多久，電梯門“叮”的一聲開了。江喃剛要邁步，一擡眼，卻看見韓芥川正站在轎廂中。
韓芥川似乎也沒有休息好，眉眼之間隱有一絲倦容。
他身上的黑襯衫已經換了一件，領口處用金絲細線勾勒出一個花體的“C”，江喃想，應該是對應他名字中的“川”字。
昨晚沒有註意，此時再看，黑襯衫穿在他身上的感覺，比白襯衫更有張力。
偏向冷白的膚色與衣服形成鮮明對比，他身上那股高山凍雪般的氣質，被放肆張揚的黑金配色中和，讓人忍不住想要探一探他的內裏，是不是也如表面這般沈穩鎮定。
電梯開了許久，眼看便要自動關上。韓芥川伸手一攔，骨節分明的手擋在兩扇門中央。
“不上來？”他問。
嗓音清淡悅耳。
“……上。”
江喃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電梯裏只有她和他兩個人，韓芥川的存在感太強，就算她已經有意忽略，仍然忽略不掉。
空氣瀕臨凝固，他才終於開口說話：“到了韓家，為什麽不聯系我？”
和昨晚一模一樣的問題。
經過整整一夜的梳理，江喃已把回答考慮得十分清晰。
“那可是你和秦老師的訂婚宴，你作為主角一定很忙。我……不想打擾你。”江喃小聲說。
“訂婚宴。”韓芥川輕嗤一聲。
“秦清苒倒是把消息傳得挺廣。”
江喃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這件事，她本不該知道。
韓芥川不提還好，一提江喃就有點難過。
“難道我不應該知道嗎？”她反問道，“作為……作為江家的一員，作為你名義上的……”
“江喃。”韓芥川截住她的話，沒有讓她把後半截說出來。
“我沒有告訴你，有我自己的苦衷。”
“可是你那麽厲害，居然還會有苦衷？”江喃不敢置信。
“劇組隨便一個人都知道的事，對你而言那麽重要的事——我卻不知道，還要等著別人來告訴我。”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韓芥川聽清。即使已經盡量保持中立的敘述，仍能從其中聽出幾分委屈。
輕輕撥亂了韓芥川的心弦。
他還沒有回答，下一秒，電梯的照明燈光突然滅了。
江喃緊張地打量起周圍。
原本是綠色的運行狀態燈，此刻變成了快速閃動的紅色警報燈。
緊接著，電梯“咯噔”地往下掉了一下。
江喃驚呼出聲，伸出手想要抓住點什麽，卻只摸到了電梯光滑的墻壁。
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道力，韓芥川的長指扣住了她的腕，把她拉到電梯的一角。
她的呼吸很快，後背緊緊貼靠著電梯，肩膀被韓芥川的手臂箍著，鼻尖輕輕蹭過他寬闊的胸膛。
好聞的氣息瞬間灌入鼻息，她幾乎能聽見他沈穩有力的心率。
“別怕。”他垂眸看她，呼出的熱氣惹得她耳廓發熱。
紛亂的心跳，在他的安撫下漸漸放緩，最終與他同頻。
電梯暫時沒有繼續下落了，韓芥川一手攬著她，另一只手去按操作面板的警報鍵。
另一邊很快接通：“您好，這裏是酒店前臺，請問是電梯出了故障嗎？”
“是的。照明燈滅了，電梯有下墜動作，現在樓層顯示在4層，麻煩盡快派人檢修。”韓芥川回答。
江喃聽著他的回答，暗暗讚嘆。
如果他沒在這裏，只憑她自己，絕對做不到這麽冷靜。
他這麽好。
卻已經和秦清苒有了婚約。
江喃有點別扭地往角落裏縮了縮，避開他的觸碰。
接線員記錄下韓芥川提供的信息，很快回覆道：“好的先生，我們馬上安排師傅過去。”
通話掛斷，韓芥川用兩只手板正江喃的上身，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江喃，聽我說。”
“我視江老爺子為親人，如果真有結婚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隱瞞不報？”
江喃一楞，抓住他話裏這個“真”字：“難不成，你和秦老師是準備假結婚？”
她的腦袋裏迅速閃過自己做編劇助理時，曾經看過的幾本小說改編的劇本。
“比如……合同婚姻，利益互換？她幫你應付韓家催婚，你給她提供圈內資源，先結再離的那種？”
她思索片刻，撇了撇嘴：“但是那種故事的結局一般都是兩人日久生情，假戲真做……”
“想什麽呢。”韓芥川啼笑皆非，用中指別著食指，輕輕彈了一下江喃的前額。
江喃馬上擡手捂住腦袋，遞了一個賭氣的眼神。
韓芥川的語氣緩和幾分：“我之所以沒有向外宣揚，”
“是因為我本就不認同這樁婚事。”
他說……
他不認同和秦清苒的婚事。
江喃屏住呼吸，手指抓住韓芥川的袖口。
“江喃，昨天在訂婚宴上，我說得很清楚。”
“如果你留下來看……”
“你這是在怪我走得太早？”她歪了下頭。
“……我哪裏有。”韓芥川無奈地輕笑一聲。
不知道是不是江喃多想，她竟然從這聲笑裏，聽出一絲縱容。
她抿了抿嘴，縮在他面前的角落裏，不再說話。
韓芥川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語氣平和地解釋道：
“秦清苒和韓裕——也就是我的親爺爺，以輿論造勢，想要迫使我按照他們預想的軌跡走。”
“我始終沒有讚同過。”
“但那些你和秦老師的流言蜚語……你也沒有反駁。”江喃小聲指出。
韓芥川眸色微深。
他沒有否認，只說：“他們布局先我一步，想要扭轉局勢，需要一個合適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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