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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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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顏若在酒鋪裏留心聽著關於倒座房的八卦, 這些顧客說得繪聲繪色,好像真的看到了一樣。

“真的鬧鬼,後面住的人半夜都聽到了, 有人還看到鬼影了呢。”

“好幾個人都看到鬼影了,都嚇得睡不著覺。”

“你們還真別說,那一片前些年就鬧過鬼,聽說那四合院地下是墳, 埋的是個王爺,你沒看那附近種的都是槐樹嗎,辟邪的,運動的時候砍了不好。”

顏若不搭話, 只笑瞇瞇地聽著。

不用說, 肯定是陶姜姐妹想要買下那處房子,才搞出所謂鬧鬼的事情,陶姜當時想租顏若的房子, 也想用這個策略先租後買。

果然她們不把心思用在正地方。

顏若第一時間得到陶薔姐妹要買房的消息。

“老丁家兒子做買賣, 從南方倒騰東西到這兒來賣,聽說發了財, 丁老二覺得不吉利,就想把倒座房賣掉,他家還有另外一套院住著呢。”

“剛好陶薔姐妹倆想買這倒座房, 這房子離秦家跨院也不遠啊,秦家老太太會不會不樂意?”

這些議論驗證了顏若的推測。

兌現承諾, 她給聞風來匯報的大爺大媽分了一百塊線索費。

不過沒過兩天, 馬大爺站在酒鋪門口大聲招呼:“顏若, 快點。啥鬧鬼啊,都是陶薔姐妹倆想買房子搞的鬼, 房子不鬧鬼人家不賣啊,說鬧鬼丁老二才想賣房子。丁老二很生氣,現在正跟陶薔姐妹掰扯呢,現在過去還能看到熱鬧。”

顏若撒腿往門口走,邊走邊往馬大爺手裏塞了兩張大團結,樂得馬大爺臉上的褶子都撐開了。

一路小跑到原有福酒鋪的倒座房,顏若剛好吃上熱氣騰騰的新鮮瓜。

丁老二滿臉怒色:“房價你們壓得低,就給兩千塊錢,我也同意交易,可誰知道鬧鬼是你們搞的呢,我丁老二活這麽大歲數,還沒被人這樣坑過。”

他手裏挑著扮鬼裝扮給吃瓜群眾看,邊展示邊指責。

旁邊吃瓜群眾指手畫腳地說是丁老二從高久亮那兒花了點錢搞到的。

高久亮很不靠譜,他是陶姜的小叔子,之前被公安把私藏的氣木倉沒收的人。

“嘖嘖,為了買房怎麽能搞出這種事兒來,真是開了眼了。”

“這可是大新聞,咱們這片還真沒這樣人。”

“你說你們倆怎麽幹這種事啊,把大夥都嚇壞了。”

“都是街坊鄰居,低頭不見擡頭見,怎麽故意坑人呢。”

陶姜跟陶薔姐妹倆面對指責無話可說,兩人臉都丟盡了,心中暗罵對方蠢,拉著自己一起丟人現眼。

陶姜只能說好話:“這不是我妹妹沒房子住嗎,她剛回京城人生地不熟才出此下策。她帶著孩子不容易,大夥就別為難他了。”

丁老二本來就生氣,聽了這話更加無語:“是你們整我,怎麽成我為難你們了。你們把話說到這份上,我再說什麽好想欺負你們似的。”

陶薔愕然,明明是陶姜出的餿主意,這就賴到她頭上了,買了房還不是姐妹倆的,怎麽就全怪她。

這事兒真要傳出去,她認識的那些大人物會怎麽看她!

她低著頭,柔弱又楚楚可憐,像是被風雨摧殘的小白花:“姐,都是你的主意,怎麽賴到我頭上,你是好心辦壞事,都是為了我,我不怪你,這事兒都賴我,給你添麻煩了,各位大爺大媽,你們要說就說我吧,不要說我姐,我姐是無辜的,我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顏若懶得看她茶氣沖天的表演,這時候站了出來,問丁老二:“倒座房還賣吧,兩千低了點,我給你三千五,我買。你這房子因為開酒鋪弄得臟,比不了一直住人的幹凈房子。”t

丁老二的視線成功被轉移,想到把房子租出去開酒鋪他就來氣,酒鋪也沒開多長時間,給他弄得特別臟。

他絲毫不質疑顏若的買房目的,他知道顏若之前截胡一套房,現在當然也認為她針對陶薔姐妹要繼續截胡。

不用顏若解釋,他很能理解顏若的做法,覺得她不過是想出口氣罷了,換成是他他也這樣幹。

因為鬧鬼的事兒,房價被壓倒兩千,現在顏若要給三千五,還得是秦家人,大氣厚道。

原先是被人坑兩眼一抹黑,現在是眼前一片光明,現成的優質買家,主動給提的價,上哪兒找這麽好的買主去。

“你確定買嗎?”丁老二問。

顏若點頭:“對,你們家房子你能做主吧,有獨立房本吧。”

丁老二說:“這些你不用擔心,我肯定能做主,能過戶給你。”

“咱們現在就過戶?”顏若說。

丁老二讚道:“我就欣賞你這樣爽快的,行,咱們過戶。”

至於房子狀況,顏若沒必要看,這一片到處都是四合院,新舊好壞狀況都差不多。

三千五能買到這倒座房,算是她撿便宜。

顏若立刻回了趟家拿存折跟戶口本,還把老太太拉了出來,一路走著,宋如惠問:“你又截胡房子了?”

顏若笑瞇瞇地說:“先去過戶,忙完了我跟你細說。”

宋如惠先誇獎她:“做得好。”

顏若不按常理出牌,她的做法讓老太太特別愉快。

老太太認識房管所的人,這次也非常順利,這筆錢顏若花的心情舒暢,順利拿到新的房本。

邁著輕快的腳步回家,顏若一路跟宋如惠八卦這次買房的前後經過。

房源很難找,現在大多數人家住房擁擠,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房子拿出來賣,顏若這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買到兩處房。

花錢買房的感覺真好,感謝男女主,是他們讓顏若在買房的路上加快步伐。

就這在外人看來破舊擁擠不堪完全比不上樓房的房子,到後世都是十幾萬一平米,八十平米的倒座房就是八、九百萬。

她現在有錢,等到後世她可拿不出八.九百萬,她很懂得感恩。

去幼兒園的路上,顏若還盤算著自己手頭的一萬多塊錢花了一小半,這錢花得可真值。

“舅媽,你今天很高興。”法寶臉上的笑容像朵花。

“舅媽又買了房子。”顏若開心地說。

巴巴地等秦審墨下班回到家,顏若馬上告訴他這個消息。

“又是截胡,幹得漂亮,換成我我也這樣幹。”秦審墨看著她飛揚的唇角說。

等到晚上,顏若做完試卷,秦審墨幫她對完答案標註完錯題之後才對她買倒座房的事情發表看法。

“你現在手頭有三處房子。”秦審墨說。

顏若對此非常滿意,三處房子就意味著她以後可以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不必為錢奔波,她點頭道:“對,女人應該有自己的房子,很多女人沒法離婚就是因為沒房子,離了婚沒地方住。”

秦審墨幫忙整理著她的試卷,修長的手指撫平試卷的折角,眼眸黑沈深不見底:“原來你有離婚的想法,這個想法從什麽時候開始?為什麽要離婚?”

面對他的審問,顏若嗔道:“你比一般人都有錢,我才不會傻到跟你離婚呢,倒是你,說不定有搞外遇的傾向。”

秦審墨把試卷摞好,把椅子拉進,身體前傾迫近她:“為什麽?”

顏若唇角噙笑:“我問了陳漢民,他說有的長得挺漂亮的女工友知道你已婚,還跟你眉來眼去的。”

秦審墨忽然覺得世界都明亮起來,顏若既然能去問陳漢民,說明她在乎他,他現在能夠確認他在媳婦心中的位置。

他的眉心舒展開來,緊繃的下頜線也變得柔和:“我可沒接收到任何人眉眼傳來的信號,除了你的,我倒是不相信你會搞外遇。”

顏若假意繃起俏臉:“怎麽,你認為我沒有這個實力?”

秦審墨忍俊不禁,忍不住靠近她,俯身額頭抵住她的,聲音帶笑:“相信你有實力,但你好像對男人沒什麽興趣,要是有興趣的話,肯定是對我。”

“你可真有信心。”顏若想要跟他分開一些,只是被他的雙臂牢牢圈住,動彈不得。

“你現在應該培養對男人的興趣。”秦審墨精致的喉結微微滾動,聲音低沈悠揚帶著蠱惑。

他所說的興趣就是把她抱到自己腿上,雙臂僅箍住她,低頭尋找她的嘴唇,貼上去,用舌尖抵開她香軟雙唇,開始他的動作極其溫柔,像個翩翩公子的做派,可感受到來自身體深處的沖擊力後就開始強硬索取,肆無忌憚攫取她唇齒間的柔軟跟甘甜。

讓她跨坐在自己身上還不夠,之後他變本加厲,把女人抱到床上,覆蓋上去,雙手捧著她的臉,親吻吸吮的全面而逐漸加深。

顏若推他:“你親嘴倒是挺熟練的,不像第一次,之前跟誰親過?”

秦審墨俊臉一沈,在她耳邊火熱低喃:“跟你,夢裏,主動點,抱著我。”

顏若伸出雙臂抱住他勁實的腰身,俏臉緋紅發燙,身體也跟被重重電流激到,感受到他灼熱的身體豪邁地隔著幾層輕薄的布料強硬攻擊。

等他停下來平緩呼吸時顏若說:“下去,你真沈。”

她相信再繼續下去他就要把她剝開吃幹抹凈。

秦審墨揚起臉龐,但身體更加沈實不留縫隙的壓住她,眼底帶了點笑:“我還沒把你怎麽樣呢,怎麽就沈了。”

“我有事兒要跟你商量。”顏若平穩著呼吸說。

他不肯分開,語氣相當無賴:“就這樣說。”

甚至拉了下她纖細手臂:“抱著,別挪開。”

顏若只好邊承受他的重壓邊說:“我想開個錄像廳,咱們家有錄像機,就開在倒座房,成本就是買錄像帶的費用跟電費。”

秦審墨無語,顏若肯定知道該如何折磨他,讓他滾燙熱烈的心思戛然而止。

剛才春色滿園的氣氛全被她正經的語氣趕走,眉心微凝,秦審墨帶了幾分漫不經心說:“是誰才說過要考個好大學,當法官?”

顏若說:“這個想法當然不會變,我是想用錄像廳釣魚。”

秦審墨稍微有了那麽一點興趣,從她身上翻下來,枕著雙臂貼近她平躺著,聲音恢覆如常:“怎麽釣魚?”

顏若擺脫束縛側身轉向他,說出自己的想法:“之前陶姜看我開酒鋪,寧可到酒鋪刷杯子洗碗也要跟我作對,如果我開錄像廳,這姐妹倆說不定也會開錄像廳跟我競爭,開錄像廳要想掙錢的話,難免搞些黃色的錄像帶,這姐妹倆心術不正,也許會這樣搞。

錄像廳違法不會懲罰太重,但違法之後,陶薔一再受挫,說不定會急著動用她的那些關系掙大錢,你想啊,她會利用烈士遺孀的身份賣慘收集人脈,支持她的人多的是,也許她會投機倒把經濟犯罪。”

秦審墨:“……”

他轉身看著顏若那雙清澈的毫無心機的眼睛,感覺對他嬌弱漂亮的媳婦有了全新認識。

“能有用嗎?”秦審墨問。

“開錄像廳簡單,反正成本不高,又不以盈利為目的,我想試試,短期內釣不上來魚就放棄。”顏若說。

秦審墨淡然地說:“行,試試吧。”

媳婦想要釣魚,他當然要陪同。

顏若還不知道,秦審墨不只是口頭同意,而是會在她背後強有力的支持她。

——

顏老實現在不止在櫻桃溝引起轟動,在雙山鄉都是轟動人物,大家都覺得他老實,甚至已經忘記了他的本名顏建偉,誰知道他隱藏的深幹了件最不老實的事兒呢。

作為風頭人物,眾人紛紛來打聽顏若的事兒,甚至有好事者煽風點火地跟顏老實說:“顏若爸媽不是城裏的大官嗎,你們不能白養她十八年,跟她爸媽要撫養費啊,她爸媽肯定有錢,不要白不要。”

有對法律一知半解的人給他們支招,別去要撫養費,法律不支持,顏若應該給你們養老,要贍養費。

顏老實並不想要這贍養費,不過李秋霜在外人攛掇下起了心思,於是她挑唆顏老實進城要錢。

這天上午十點多,吳崢嶸在法院門口見到顏老實夫妻倆。

“有事兒?”吳崢嶸問。

顏老實看上去忠厚淳樸,但李秋霜有種愚蠢的精明表現在臉上,在這種場合她當然要當代言人,揚著下巴哼了一聲說:“我們還能來幹什麽t,我們養了顏若十八年,花了多少錢跟心血,這賬都算不清,當時要不是我們抱養她她早就死了,她不能一走了之,總得給我們養老吧,我們不多要,就要五千塊錢。”

吳崢嶸啞然失笑:“剛好,我也有事要找你們,走跟我來。”

看著面前肅穆莊嚴的辦公樓,顏老實打了退堂鼓,覺得也許不該來這一趟,是李秋霜連拉帶拽拖著他走。

帶著夫妻倆來到接待室,落座後吳崢嶸先冷靜地表明:“我現在不是以法官身份,而是以受害者的身份跟你對話。”

李秋霜不吃他這一套,說:“不管你以什麽身份說話,我們只想要贍養費,不能白白給你養孩子,我們年級大了,顏若得贍養我們。”

“除了贍養費,還有別的事情嗎?”吳崢嶸語氣平靜地問。

他並不覺得意外,他已經將顏老實跟李秋霜的個性摸得一清二楚,要是顏老實自己未必會來找他,但李秋霜會慫恿他做這種事。

既然不可能在沒有溝通過的情況下斷得一幹二凈,那麽來找他很好,他不願意這夫妻倆去找顏若。

“就贍養費,顏若有義務給我們養老。”李秋霜理直氣壯地說。

吳崢嶸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說:“我現在給你們講法律,顏若跟你們之間並沒有正式收養關系,因此她對你們沒有贍養義務。”

詳細的解釋一遍後吳崢嶸又說:“如果在六十年代你們去民政部門辦理收養手續,那麽我一定會找到顏若,她不會在你們身邊呆這麽多年,你們隱藏了她的身份。”

李秋霜眉頭緊皺:“你說這麽多廢話幹嘛,不就是找說辭不想給贍養費嘛!”

吳崢嶸提高音量:“下面我要說的是重點,顏建偉你在六三年給了曹老六三斤小米,你涉嫌買賣兒童,按照法律會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顏老實被判刑的話嚇了一跳,他們是來要錢的,怎麽突然說到判刑,他說出的話都在打哆嗦:“我怎麽就買賣兒童了?曹老六要錢,我沒有,他就要糧食,不給糧食他也不把孩子給我。”

吳崢嶸冷聲說:“你這是用財物收買被拐兒童,已經觸犯法律,我說的簡單一點,就是買孩子虐待孩子要判刑,顏若不追究你們對她的虐待行為,你才可以免於刑事處罰。”

這掉進錢眼裏的夫妻倆徹底傻了,顏老實嚇得雙腿顫抖得如篩糠,聲音沙啞得跟沙土一樣:“我沒有虐待顏若,李秋霜是後媽,後媽對孩子不好。”

李秋霜眼睛瞪得巨大,顏老實那麽安分木訥的人,居然把她給賣了,她厲聲反駁:“顏老實,壞人都讓我做是吧,你是老好人。”

顏老實毀得腸子都青了,連連作揖央求:“我真的沒虐待顏若,不要讓我坐牢,我現在知道不該來要贍養費,都是孩子媽讓我來,我壓根就不想來。”

吳崢嶸轉向李秋霜:“你涉嫌虐待兒童的話,也會判刑。”

李秋霜整個人像被潑了一身冰水,打罵孩子不正常嗎,誰家不打罵孩子,也會判刑?

像只鬥敗的雞,李秋霜直接從椅子上滑了下去,無力為自己辯解:“我沒有虐待顏若,真的沒有。”

吳崢嶸安靜地看著這倆人把懺悔的開脫的話說盡,安靜地看著李秋霜痛哭流涕極力為自己洗白,見他們說不出新花樣就打斷他們:“回去吧,有什麽事情都來找我,不要去找顏若,她跟你們不再有任何關系。”

顏老實點頭如搗蒜,連連保證:“不要讓我坐牢,我們絕對不會去找顏若,不會自認為是她的養父母,不會打擾她。”

夫妻倆走後,吳崢嶸坐在椅子上,長長籲了口氣。

見這一面挺好,他為顏若掃清了養父母這對障礙。

而顏老實兩口子進城時雄赳赳氣昂昂,相信一定能要到贍養費,回去的時候卻灰溜溜的像是秋冬天枯敗的樹葉,羞愧得不敢見人。

這夫妻倆躲起來不見人,可顏安平知道他們的事跡後先炸了,顏若對他來說是割舍不下的兄妹親情,可這兩口子哪兒來的臉去跟顏若要贍養費?

他現在把養殖完全搬到山上自留地,在山上飲食起居,之前李秋霜跟他要錢,他每個月給顏老實四十塊錢,顏老實幫忙餵養長毛兔、野兔跟填鴨。

但他知道他們的惡劣行徑後,直接跟顏老實說:“我以後不再給你開工資,你也不用幫我養殖,我用這四十塊錢完全可以找比你幹活更多的人。”

顏老實跟李秋霜傻眼了,這四十塊錢讓他們在農村過得很好,可顏安平居然想短了這錢,李秋霜張口結舌地說:“不孝子,你也得贍養我們!”

顏安平的話像茅坑的石頭又臭又硬:“你們去告我,法院判我給你們多少撫養費我都會給。”

他冷哼:“不過我猜不會超過十塊。”

這一招對他們倆來說是釜底抽薪,倆人傻了,安分了,老實了。

吳崢嶸對顏老實的惡感加劇,不想讓顏若跟他姓,於是夫妻倆去找顏若,一是問她是否把顏老實定為買賣兒童,法官會參考她的說法,顏若說看在顏安平兄弟的份上放過他;二是讓她改姓,被拒。

夫妻倆特別意外,回到家裏,夏清說:“你說顏若怎麽會說她姓什麽,叫什麽都行呢,讓她改姓都不樂意。”

他們想讓顏若改姓夏,隨母姓,而且夏若這個名字比吳若這個名字好聽一些。

吳崢嶸有溺愛閨女的苗頭,說:“她不想改就不改,這說明她跟我們還不親近,我們多做點努力,再多給她點時間。”

“就你是親爸,那還用說,我對顏若也有耐心。”夏清不甘示弱。

吳崢嶸說:“這是小事兒,大事兒是顏老實兩口子擔心判刑,不會去騷擾顏若,顏若徹底跟他們沒有關系了。”

他們現在還年輕,可以為顏若遮擋風雨。

——

下午顏若正在正房掐著時間做卷子,她過於專註,等她做完擱筆,才看到窗外站著兩個人,一個是田春蘭,一個是個花白頭發,個子高看著很有氣質的老頭。

看顏若看向他們,田春蘭隔著玻璃大聲說:“顏若,他說是你姥爺,我讓他在酒鋪等,他非要進來看,都在這兒站了好一會兒了,也不說話,你說這人可真夠怪的。”

顏若站起身往外走,她當然能猜出對方身份,能自稱她姥爺的肯定是夏清的老爹夏維新。

她走出門對田春蘭說:“大媽,你去忙吧。”

田春蘭說:“行,那我到前面去。”

顏若見對方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審視著她,客氣又疏離的邀請:“進屋坐會兒嗎?”

夏維新深深吸了口氣,這個小院幹凈寬敞,窗前兩株開著稀疏白花的扶蘇樹,站在她面前的是他唯一的親外孫女。

之前吳閱儀跟她說顏若姑侄削尖腦袋嫁進秦家,說她為了房子出賣自己的婚姻,說她為了掙錢開酒鋪跟三教九流混在一起。

他不可能不受到這些說辭的影響。

可他剛才透過玻璃窗看向顏若,他所有的質疑全部被打消,她那樣安靜,文雅,屋外燥熱的暑氣跟聒噪的蟬鳴似乎都跟她無關。

至於他對吳閱儀的憐憫之心,也在這一刻被擊得粉碎。

吳閱儀能編排這些話來貶低顏若,只能說明她心思不純。

多虧來這麽一趟,他決定以後跟吳閱儀再無瓜葛。

現在顏若俏生生地站在他面前,眼神跟臉龐都那麽純凈,他相信自己的判斷,顏若一定是好姑娘。

“走吧,進屋。”夏維新收回審視的目光,語氣慈愛。

顏若拉開花梨木椅請他坐下,拿出白瓷杯跟茶葉給他泡茶。

“你要參加高考嗎?”夏維新先是打量了一圈屋裏的陳設,實在沒啥好看的,一桌兩椅,一個衣櫃而已,物品除了書本就是茶壺暖壺之類的。

顏若提起暖壺往茶杯裏倒熱水,邊說:“對,剛才在做數學試卷。”

夏維新的視線移到試卷上,說:“做完了吧,我幫你看看答案。”

顏若把茶杯端到他面前,又坐到她固定的位子上,把試卷遞過去說:“好呀。”

夏維新老花眼,拿著試卷懸在眼前好半天才找到合適的距離,從頭開始慢慢往下看。

他指點著他發現的第一個錯誤說:“你看,這道題做錯了。”

顏若把試卷接過來,重新計算一遍後,笑著對這個看上去很有文化又煞有介事給她檢查錯題的老頭說:“你害我多做了一遍,可是沒錯。”

夏維新在心裏演算,疑惑道:“t真沒錯,看來是我歲數大腦子不好使了。”

顏若笑著說:“不用幫我檢查了,我有答案,可以自己核對。”

她跟這個老頭又沒什麽好聊的,拿過試卷自己對答案,就像對面的人不存在一樣。

看她修改錯題,夏維新終於找到話題,熱情說:“我看你挺認真的,沒有老師指點,自學有點吃力吧,這些題我都會,以後我有空可以過來給你輔導。”

顏若:“……”

她為什麽要在四合院看書,不呆在跨院,還不是不想跟宋如惠整天四目相對。

擺脫了一個老太太,又來一個老頭是咋回事。

顏若笑瞇瞇地推拒:“不麻煩您幫忙,我對象數學特別好,他會給我輔導。”

直白被拒的夏維新:“……”

他只不過是閑得無聊,覺得這個小院很安靜,也想拿本書過來看,被拒絕了還怎麽開口?

——

這天是倆娃最後一天上幼兒園,之後就是十五天的暑假,顏若提前一些去接倆娃,剛拐過路口,她就看到有道穿軍裝的身影在離校門有五十米的地方站著。

他站在門口側面的輔路邊上,校園裏的人並不能馬上就能看到他,可他卻安靜地站著,雙手自然低垂,一動不動地望向操場的方向,像是在站崗一般。

不是安報國還能是誰呢?

如果不知內情,別人還會以為他是個多麽熱愛孩子,迫切等待孩子放學的慈父呢。

可他卻是個渣男渣父親。

這是她必經之路,顏若從安報國身邊經過,前進了四五米之後被他叫住:“顏若,多謝你照顧甜寶。”

顏若停下腳步,轉頭,眉心微蹙,唇角擡起:“我還以為你會跟我說兩套房子的事兒。”

陶薔很有耐心,依舊在扮演弱勢的被欺負的角色,當然倒座房鬧鬼那事兒她的臉都丟盡了,她也沒臉來找顏若。

至於安報國,也沒有半點動靜。

安報國聲音很從容,完全沒有糾纏這件事的意思,說:“房子難找,開始我沒有考慮到你們的想法,既然你們不想讓陶薔住在你們附近,她不會在附近找房,很抱歉給你們帶來困擾。”

這男人怎麽跟陶薔一樣茶裏茶氣的。

顏若聲音毫無起伏:“真是善解人意,搞得好像我們得感謝你一樣,你剛才說謝我,你是最沒有資格,沒臉說感謝的人,你是來看甜寶放學的?真是笑話,多此一舉。”

她打量安報國的神色,盡管她把沒臉兩個字說得很重,對方卻未見惱怒,而是苦笑著說:“我不求你們理解,但我總可以來看甜寶吧。”

顏若舒展眉心,輕嗤:“你還真是一廂情願,甜寶根本就不想見你,恐怕你在那對母女面前也是這樣自作多情吧,他們需要你。”

她眼中語氣中的嘲笑幾乎快化為實質向安報國襲去:“快用你的赤膽忠心為那對母子遮風擋雨吧,想想甜寶是怎麽失去母親的,都是拜你所賜,一方面想見閨女,一方面鞍前馬後親近那對母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她對象呢,你喜歡那個寡婦就直接說出來,跟你們領導打報告去結婚,男婚女嫁很可恥嗎,別假惺惺的,惡心誰呢。”

安報國突然擰緊眉心,眼中拒是痛苦的神色,嘴唇輕顫,突然從想要接閨女放學的充滿期待的慈父變成痛苦不堪的人,難過、悔恨、遺憾一齊向他攻擊,讓他本來挺直的脊背突然垮塌。

他的眼眶通紅,聲音極力克制,可還是顫抖斷續破碎:“文揚的死我才是痛苦的人,她跟甜寶在我心中是第一位,沒有人能取代她們在我心中的位置,至於陶薔母子,我只是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如果我有任何不恥的想法,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一個大男人突然那麽悲愴孤獨無助,不知情的人看了都得同情他呢。

顏若冷笑:“也許你真的很自責,愧疚,後悔沒有救文揚,但你認為你當時的決定是正確的,你是無奈之舉,你之後還要不停地幫助那對母子,以此來佐證你當時的做法正確,佐證你心胸坦蕩對母子倆毫無雜念,你想要表明清白,是嗎,以此擺脫自責、愧疚之心,但你卻越陷越深,一方面更加愧對文揚,一方面在那對母子那兒無法脫身。”

安報國本來低頭看著地磚,這時直直地看向顏若,從來沒有人分析過他的心理,沒有人理解他,他都無法理解自己,他鄙視自己,深夜中悲憤襲來他會狠狠抽自己耳光,但無濟於事,他知道自己在泥潭中奮力掙紮出不來。

顏若分明在打擊他指責他,赤.裸.裸的說出他都不明白的真相,可在他看來,好像是往泥潭中丟了一根稻草。

顏若無視他更加絕望的神色,說:“放學了,你不用過去,甜寶不想見你。”

顏若一直朝校門口看著,沖法寶的班主任揮了揮手,法寶正牽著甜寶的手站在校門口,安靜地朝舅媽所在的方向看著。

而甜寶當然看到了安報國,她毫無反應。

安報國兩眼紅透地看向甜寶,輕輕點了點頭說:“我不過去,我就看她一眼就行。你下周日有空嗎,我能出營地,想跟你聊聊。”

顏若點頭:“好,下午兩點多到酒鋪找我吧。”

安報國移開視線,默默轉身離開,顏若朝倆娃走過去,兄妹倆依舊牽著手朝她飛奔過來。

顏若誇獎法寶說:“法寶是個小男子漢,知道牽著妹妹的手。”

法寶驕傲地挺直腰板。

甜寶也想得到表揚,就說:“甜寶也很乖。”

顏若牽起兩只小手說:“對,甜寶是個超級乖的小孩,放假了,很開心吧。”

法寶唇角高高揚起:“對,我們要擺小人書攤跟賣雪糕。”

想到全天能在酒鋪門口玩兒,倆娃興奮得不得了。

“每天給舅媽吃一根綠豆雪糕。”

“我要拿給舅媽。”

進了胡同,倆娃開心地向前跑。

顏若這幾天在忙著錄像廳開業的事兒,她如願以償釣到了魚,接下來的進展比她的想象順利得多,有些人會自掘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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