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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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顏若低頭看著法寶, 小家夥脊背挺得筆直，神情與平時無異，發音清晰地闡述事實真相。
挺長時間沒說話, 他這一開口很自然流暢，好像他從來沒得過什麽應激失語癥似的。
甜寶都楞住了，扭頭看著法寶，眼睛瞪的老大, 小嘴張成可愛的圓形。
這要是在別的場合，顏若會激動的把法寶抱起來轉圈，可現在要解決問題，她只是蹲下, 捏著法寶的手, 用鼓勵的語氣說：“法寶是個誠實正直的小孩，能勇敢說出事實真相，有什麽話都跟舅媽還有老師說, 你說的很好, 很流利，說的很清楚, 大家都聽到了。”
法寶也楞住了，他忘了他不說話，他已經接受了自己不說話這件事, 習慣不說話，剛才他只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沒想到他說了那麽長的一串話, 現在舅媽正滿臉驚喜地看著他。
那麽他還能不能說更多的話？他想試試, 於是問：“舅媽，我還能說嗎？”
顏若點頭並站起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法寶的手被舅媽握著, 能從舅媽溫暖的大手裏汲取源源不斷的能量，他說：“丁奇跟荀松總在廁所門口跟人收錢，不知我們，他們還跟別的小孩收錢，每次一毛，有次一個小孩上不了廁所尿了褲子。”
這些小孩其實沒進到廁所裏面，廁所外面有一堵墻，之後才是分男女進廁所，本來應該有老師在外面看著，不知道是老師失職還是管理漏洞才出現這種情況。
法寶聽到了自己清晰流暢色聲音，似乎有氣流從喉嚨輕松劃過，他可以毫無障礙地輕松開口，他可以發出任何聲音，想說什麽都可以，法寶嘴角上揚，沈浸在能開口說話的喜悅中。
他以後可以開口說話了。
“胡說八道，這個小孩撒謊，我們家丁奇最乖，怎麽可能跟別人要錢，他都被砸的流了好多血還誹謗他，丁奇你說是他們砸的，他們還合夥打你。”
在顏若聽來，那真是一道氣急敗壞的劈叉的刺激人耳膜的聲音，她怕把法寶嚇到，厲聲反駁：“別跟潑婦一樣說話，你們家丁奇就是廁霸，跟人收錢還撒謊，你聽不懂嗎，是他自己磕的，沒人砸他，王主任，你們不應該查一下到底有多少小孩被收過錢嗎，就該對這倆小孩嚴肅處理。”
教導主任覺得詫異，她知道法寶不說話，沒想到這事兒把孩子逼的都開口了，有點神奇。
有個家長是爺爺，本來正在胡同裏遛鳥被人叫了過來，現在手裏還拎只鳥籠子，脾氣暴躁的很：“臭孩崽子磕壞了也活該，大寶，那崽子跟你收過幾次錢？一次一毛，這不是土匪嗎，老子抗美援朝那會兒他爸還穿開襠褲呢。”
接下來整個教室亂成一團，家長們互扯頭花，雙方家長都說對方孩子撒謊，丁奇的媽堅持六個孩子圍毆他家小孩，還指責法寶給了他家孩子一磚頭，非要賠償三百塊。
六個家長就說丁奇跟荀松要道歉，還得把收得錢退出來。
王老師則說法寶本來是班裏最乖的小孩，怎麽突然就撒謊。
教導主任知道廁所裏不可能有磚頭，就是操場上都沒有大塊石頭，但她不想讓事情鬧大，她只想和稀泥。
看著王老師那薄唇像嗑瓜子一樣上下翻飛，不分青紅皂白包庇熊孩子，顏若聽得暴躁，拉著倆娃，是眼神示意麥芽媽，五人一塊兒往外走。
有倆娃在她不方便跟王老師掰頭，把娃帶到操場上她準備自己回去擊敗王老師，還未站定就聽到辦公室傳來響亮的“啪”的一聲。
兩人側耳聽著，麥芽媽說：“打起來了吧，誰挨打了？不會是丁奇媽打人了吧。”
麥芽媽在操場上帶仨娃，顏若說：“我進去看看。”
到辦公室裏才知道是暴躁大爺臉上被丁奇媽撓了幾道血道子，情急之要揍她，王老師攔著，這一巴掌就打到了王老師臉上。
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
王老師捂著腫臉特別狼狽，發狠又抓狂，聲音都變了調：“你們這些家長都瘋了吧，沒見過哪個家長敢打老師，你們的孩子都領回去，退學，都別想在這家幼兒園上學，明天都別來，一個都不收。”
教導主任這才發揮作用，說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給大家一個滿意交代，讓各自都先帶娃回家。
現在大家都是擰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沒人責怪打人大爺，反而把他像英雄一樣圍在中間。
麥芽媽說：“你覺得學校會給咱們滿意答覆嗎，被要走的幾毛錢關系倒不大，最主要的是那倆廁霸得跟咱們孩子道歉。”
顏若還沒開口，這時遛鳥大爺說：“想啥呢，還道歉，沒看那個王老師一直在包庇那倆熊孩子嗎？說不定他們就是親戚！人家都讓咱們孩子退學了。”
顏若很冷靜，聲音平靜：“咱們等結果看看。”
王老師包庇熊孩子，她當然看出來了，她心裏有別的盤算，不過沒必要跟這些家長說。
等跟別的家長分開，顏若情緒很樂觀輕松，給倆娃吃了顆定心丸說：“兩個廁霸一定會受到懲罰，我們家倆誠實正直的娃要得到表揚，這是小事兒，學校能給我們解決好，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法寶會說話，對不對，法寶？”
“是的，舅媽。”法寶說，他很開心，他的喉嚨現在完全沒有被人掐住很難發聲的感覺，他現在能隨心所欲的駕馭聲音。
“姥姥要是知道法寶開口說話，她會說什麽？”顏若問。
“晚上多做兩個菜。”倆娃t異口同聲地說，小奶音混合在一起，格外響亮。
三人腳步輕快地往家走，到月亮門附近，顏若說：“咱們玩個游戲。”
一分鐘過後，三人進了門，法寶大聲喊：“姥姥，我們回來啦，我餓了。”
宋如惠迎了出來說：“先吃兩塊蛋糕。”
顏若笑著說：“媽，你猜剛才是誰喊你？”
宋如惠疑惑：“不是甜寶嗎？”
她轉向法寶，驚喜地說：“難道是法寶？”
法寶的小臉上滿是喜悅：“姥姥，是我。”
“法寶……你說話了？”宋如惠彎著腰手搭在法寶肩上，激動到話都說不利索，“法寶，你願意說話啦。”
法寶的聲音如鈴鐺一樣清脆悅耳：“我會說話。”
宋如惠把法寶抱起來，高高舉起，興奮地說：“太好了，法寶，章嫂，晚上多做兩個菜，做法寶愛吃的肉丸子。”
顏若把法寶接過來說：“媽，你別閃著腰。”
至於開口原因老太太當然要問，顏若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覺得不是啥大問題，她說：“那就等著幼兒園調查，咱不受那轄制，大不了換家幼兒園。”
本來秦文瀾兩口子上班住在家屬院方便，但宋如惠一個電話把他們都叫了回來，秦文瀾在路上特意買了糕點給他慶祝。
秦文瀾抱著法寶舉高高：“大姨一回來法寶就開口說話了，這真是法寶送給大姨的禮物。”
顏若說：“要是審墨知道法寶開口說話，也得特別高興。”
法寶很開心，原來他說話與否是家裏的大事兒。
讓他們倆更開心的是，為了給法寶慶祝，顏若讓他們倆每人喝了半杯北冰洋汽水。
吃過晚飯，麥芽媽帶著麥芽過來玩兒，趁著天還沒完全黑，顏若讓仨孩子去看鴿子。
看仨孩子跑到鴿籠旁邊，麥芽媽說：“我打聽過了，王老師是丁奇的表姨，王老師確實幹了多年的幼教，還拿過優秀，剛調到這家幼兒園時間不長，你說學校能還咱們孩子清白嗎，我看學校最多把這件事情含糊過去，小事化了。”
顏若可不想含糊，法寶還被誣陷拿板磚砸人跟被威脅退學呢。
顏若有個想法，等麥芽媽走後，她先跟秦文瀾商量，秦文瀾說：“我同意你這個想法，但沒把握媽同不同意，咱媽可能不想給組織添麻煩，咱倆一塊兒去找她。”
顏若的想法是去找烈屬辦，她不怕麻煩組織，法寶失去父母已經夠慘的了，不應該再受委屈。
烈屬辦能出面的話，她就不用被沒素質的老師壓制，也不用跟沒素質的潑婦扯頭花。
沒想到宋如惠答應的很痛快，說：“你們想去找就找，我沒意見。”
第二天一睜眼，顏若坐直身體看倆娃在院子裏，大聲喊：“法寶，甜寶。”
兩個小家夥爭著往屋裏跑，甜寶可聰明一回，說：“舅媽是怕你又不說話了才叫你。”
法寶脆生生開口：“舅媽，我們在餵鴿子呢。”
確認完法寶還是說話的，顏若笑道：“出去玩吧，一會兒刷牙洗臉。”
問題不解決，幼兒園是不可能去的，甜寶在家呆著，顏若帶法寶去烈屬辦，秦文瀾非要跟著，她說：“反正我忙完這段時間要休假，工作早一天晚一天影響不大，我請假去。”
倆人錯過早高峰，就帶著法寶出發，到了目的地，三人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熱情接待。
顏若把遇到的困難添油加醋說了一遍，烈屬辦的工作人員聽得義憤填膺，看這個又瘦又小有著黑黢黢大眼睛的小男孩又心疼得不得了，一再表示：“烈士為國捐軀，烈屬哪兒有受這麽大委屈連學都上不成的道理，這事兒我們一定會幫忙協調，盡快讓孩子回到學校。”
顏若覺得可真來對了，接待人員並不是打官腔，說幾句安撫的話敷衍了事，能看出她是真要插手這件事，顏若三人這才滿意回家。
秦文瀾突發奇想說：“要不我帶倆娃去單位玩兒，你們倆想去嗎？”
“你們單位好玩兒嗎？舅舅單位好玩兒，有大廠房。”甜寶問。
“我們單位有很多礦石、寶石標本，你們想看嗎？”秦文瀾說。
甜寶輕哼一聲：“我都不知道大姨在說什麽！”
法寶抿著小嘴，這臭小子習慣了甜寶代言，忘了自己會說話這事，顏若叫他他才開口：“去玩兒一下也行。”
顏若說：“要不就去吧，反正還不知道啥時候去學校呢。”
“那就下午去吧，下班我跟你們一塊兒回來。”秦文瀾說。
吃過午飯他們就去了秦文瀾單位，在礦石、寶石陳列室，他們看到了很多標本。
倆娃還有顏若對各種礦石不怎麽感興趣，畢竟在門外漢看來，一眼望過去區別不大，倒是五顏六色的寶石讓他們找到點樂趣。
但這些寶石品質大多比較差，到不了珠寶級別，品質上比秦文瀾送給顏若的碧璽差得多。
不過也算是開了眼界，倆娃一下午玩得都很開心，秦文瀾提前下班，四人又坐公交車回家。
在公交車上意外遇到岑春芹，就是最開始秦審墨的備選對象，這個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城市女青年拉著扶手站著，對著顏若四人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秦文瀾問：“這人是誰啊，看著眼熟。”
岑春芹備受打擊：表姐都不認識她？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吶。表姐跟顏若有說有笑看起來關系不錯，難道顏若這個村姑把這家人都征服了？
這什麽世道？
她皺著眉心看過來：“表姐，你不記得我了？你跟你弟一樣，都是貴人多忘事。”
秦文瀾很迷茫：哪個表妹？
好像對秦審墨怨念很深啊。
——
顏若本來不想宣揚法寶開口說話的事兒，原因就是擔心法寶就支棱這麽一下，以後又不開口，那不是空歡喜一場，還得被鄰居當談資。
不過在大雜院可沒什麽秘密，這件事就像被風吹過，很快傳遍大雜院。
下午顏若在四合院看書，倆娃就在院子裏玩兒，等回到大雜院就看到有人在守株待兔。
“法寶會說話啦，快說句話讓奶奶聽聽。”
法寶開口叫了聲奶奶，那人笑瞇瞇地說：“天哪，法寶真的會說話，跟奶奶聊會兒天唄。”
帶著倆娃繞過影壁想回家，這裏還站著人呢，都讓法寶說話，法寶說：“舅媽，我們在這聊會兒吧。”
既然法寶想要留下，顏若就停下腳步說：“我們法寶本來就會說話，沒啥稀奇的，他以前只是不想說，他要是說起話來嘴皮子利落著呢，大人都比不上。”
顏若掃了眾人一眼，不管平時關系怎樣，只要說出小啞巴開口說話之類的話來，她立刻就翻臉。
不過她刺頭名聲在外，沒人這麽掃興。
法寶收獲了很多誇獎、讚美，小家夥心情很好，嘴角一直上揚。
涵涵放學回來，很驚喜地拍著法寶肩膀說：“哇，法寶你說話啦，你這個小孩太可愛啦，我要給你一個獎勵。”
她跑回家，把自己藏起來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拿來分給倆娃一人一顆。
倆娃嘴裏喊著糖，臉上各有一個小鼓包。
老碩、老順、老六三人在墻根下站著看熱鬧，老碩喊：“法寶，你真的會說話了嗎，真是稀奇。”
“你怎麽突然會說話的，跟我們說說唄。”
甜寶哼了一聲：“什麽叫會說話，法寶本來就會說話，他只是不說，他比你強多了，你看你八、九歲說話還磕磕巴巴的，你媽一點都不著急嗎。”
吃過晚飯，法寶拉顏若衣襟，仰著頭，忽閃著明亮黝黑的大眼睛問：“舅媽，你是不是擔心我突然不說話？”
顏若看著面前的小臉，長睫卷翹，五官精致，這臭小子什麽都知道，直接問到她心裏去了。
她坐到椅子上，伸出雙臂圈住法寶，把他撈到自己腿上，親昵地說：“法寶想說話就說，不想說話就不說，不管說不說話，法寶都是很棒的寶寶。”
宋如惠本來要回自己房間，聽到法寶問話重新坐到椅子上，甜寶依偎到姥姥身邊，聽著顏若跟法寶對話。
法寶斜坐在顏若腿上，親昵地伸出小胳膊摟住她說：“我跟舅媽保證，我以後會一直說話，不會再不開口。”
“真的嗎，法寶。”顏若伸手，指背輕輕蹭蹭他的小臉問。
“嗯，舅媽，t我以後不會不說話了。”法寶仰著俊俏小臉，語氣篤定。
顏若滿心感動，這真是一個乖巧又鄭重其事的承諾。
小孩的話根本就不可信，今天說好的明天就會反悔，可是顏若相信法寶的這句話。
她低著頭，摟抱著法寶，兩人額頭相貼，親密極了。
貼完額頭，顏若跟懷中小孩分開一些問：“法寶能做到嗎？”
法寶點頭，回答得格外響亮：“法寶可以。”
“法寶是個特別棒的寶寶。”顏若誇讚道。
甜寶跑過來，靠在椅子邊上，給法寶豎大拇指說：“法寶是個特別好的表哥。”
法寶驕傲極了，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很棒。
——
烈屬辦的辦事效率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很高了，到第三天下午，顏若就接到電話通知，說是第二天上午去幼兒園處理這件事。
上午九點鐘，顏若帶著倆娃跟烈屬辦的李主任在幼兒園門口碰面，李主任說：“這事兒由教育局的劉主任來處理，這幾天她啥都沒幹，專門協調這件事，她已經進了幼兒園，你放心，一定會給你們滿意答覆。”
顏若覺得烈屬辦的態度真不錯，很重視這事兒並且很有能量，沒安排幹事，都是主任級別的人在處理這事兒，那她就放心了。
她在門口等到麥芽母女，麥芽媽跟別的家長這幾天也都沒送娃上學，就王老師那副嘴臉，他們想送也沒法送啊。
跟著李主任進了幼兒園，還是之前那間辦公室，沒一會兒，倆熊孩子跟他們家長也來了，一改之前張狂囂張的模樣，跟癟了的氣球似的，頹敗的很。
不僅有教導主任在，園長也在，一上來是園長致歉，說幼兒園出了這樣的問題是管理不當，是他失職。
然後是王老師道歉，她不只臉色，就連聲音都是灰突突的，無精打采地說：“丁奇的傷確實是自己磕的，沒有人打他，他平時在廁所門口跟小孩收錢，我沒有弄清楚情況，因為丁奇是我表外甥，我本來想包庇他，這是我的工作失職，我不應該說出讓六名小孩退學的話，我沒有這個權利，幼兒園已經對我做出停職處理，我希望大家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顏若對她這個道歉滿意，她說了跟丁奇一家的關系，沒有把這層關系遮掩過去。
接著是兩個熊孩子家長道歉，承認他們家是自己磕的，沒人拿磚頭打他，他們孩子私下收錢，他們要退回收的錢。
還是教育局出面好用，要不在這個沒有攝像頭的年代，熊孩子怎麽會承認自己撒謊？
法寶跟甜寶收到了退回的三毛錢，王老師停職，六個孩子覆學，兩個熊孩子先由家長在家裏教育，等教育好了再送過來。
對這個結果，眾家長都很滿意，已經出乎他們意料，他們本來想的是王老師繼續教課，孩子覆學，這事兒就糊弄過去，沒想到幼兒園給王老師嚴厲處罰。
至於倆娃給了幾次錢的事兒，顏若覺得是小事兒，她沒教育他們不要向惡勢力低頭堅決不給錢之類的，她教倆娃的是走為上策，安全第一。
在幼兒園門口，顏若跟兩位主任致謝，感謝他們幫忙處理這件事。
烈屬辦的李主任說：“你以後遇到困難都可以直接找我，我會盡力幫忙協調處理。”
顏若馬上表示感謝，有困難她一定會找組織，絕對不會自己扛著。
教育局的劉主任說：“以後還是小星老師擔任法寶他們班的班主任，聽說法寶很喜歡她。”
顏若心說他們的態度可真不錯，連這個細節都知道。
她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家空軍幼兒園，法寶有資格上這所幼兒園，條件好一些，系統內的幼兒園肯定會對法寶多一些關照。離這兒不遠，走路就可以到，倆孩子都可以去，我去協調。”
顏若想這兩個組織的工作人員真是盡心盡力，又表示感謝之後她說：“我得跟家人跟倆孩子商量一下。”
這天還是沒有上學，顏若牽著倆娃的手回家，到家後跟宋如惠商量要不要轉學，她說：“聽說空軍幼兒園有小床可以午睡，夥食也好一些，有補貼，學費跟街道幼兒園差不多。”
宋如惠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也滿意，去找烈屬辦也挺好的，否則顏若又不認識幾個人，她得出面去處理，以後這些事情交給顏若去做她放心。
“法寶還有幾個月就上小學，甜寶還得兩年多，你看呢，要不問問倆娃。”宋如惠說。
以前她沒想著讓法寶去空軍幼兒園，一是不想涉及徐鷹，她總是想回避這些事情；二是甜寶沒有資格。
倆娃沒有看法，全聽舅媽的，跟秦文瀾姐妹商量後，顏若把倆娃送到了離家一公裏的空軍幼兒園。
幼兒園給他們倆放到了老師最溫柔最和藹的班級，兩個班主任都比小星老師還要溫柔，顏若跟秦文瀾早上把倆娃送過去時倆班主任都在門口等著，滿面笑容地把倆娃接了過去。
倆娃看老師的笑容很生動，眼角都舒展帶笑，接觸陌生環境的生疏感一掃而空。
“法寶，我們這兒會有空軍叔叔來教怎麽造飛機，聽說法寶很感興趣。”
法寶乖巧點頭：“老師，我喜歡。”
“法寶會寫字，算算數，還會寫作文，一定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法寶很謙虛：“老師，我會一些。”
“聽說甜寶喜歡喝牛奶，我們這兒有時候有牛奶。”
甜寶又乖又甜：“我愛喝牛奶，我會長得很壯。”
顏若跟秦文瀾給倆娃交了保育費，領了被褥放到午睡室，倆娃就開始了新的幼兒園生活。
“這家幼兒園比街道幼兒園硬件條件好多了，有抽水廁所。”秦文瀾說。
顏若倒是覺得只要別發生類似上廁所被要錢這種事情就行。
——
周六上午顏若把鹵野兔放進鍋裏，讓倆幫工看火，自己到後屋看書，泡上一杯枸杞紅棗蜂蜜水，邊喝邊看非常愜意。
這時聽田春蘭站在酒鋪通向四合院的門口處喊她：“顏若，你婆婆帶著客人來了。”
這還是宋如惠第一次往這裏帶客人，顏若站起身來往外走，隨手關上門，走到酒鋪，看到櫃臺旁的宋如惠，她旁邊站著吳閱儀還有另外兩人。
看到吳閱儀身邊那對中老年夫婦，顏若就知道他們是她的父母，吳閱儀驕縱，養不教父之過，顏若對這夫妻倆也沒什麽好印象。
不應該在上班嗎，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周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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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若低頭看著法寶, 小家夥脊背挺得筆直，神情與平時無異，發音清晰地闡述事實真相。
挺長時間沒說話, 他這一開口很自然流暢，好像他從來沒得過什麽應激失語癥似的。
甜寶都楞住了，扭頭看著法寶，眼睛瞪的老大, 小嘴張成可愛的圓形。
這要是在別的場合，顏若會激動的把法寶抱起來轉圈，可現在要解決問題，她只是蹲下, 捏著法寶的手, 用鼓勵的語氣說：“法寶是個誠實正直的小孩，能勇敢說出事實真相，有什麽話都跟舅媽還有老師說, 你說的很好, 很流利，說的很清楚, 大家都聽到了。”
法寶也楞住了，他忘了他不說話，他已經接受了自己不說話這件事, 習慣不說話，剛才他只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沒想到他說了那麽長的一串話, 現在舅媽正滿臉驚喜地看著他。
那麽他還能不能說更多的話？他想試試, 於是問：“舅媽，我還能說嗎？”
顏若點頭並站起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
法寶的手被舅媽握著, 能從舅媽溫暖的大手裏汲取源源不斷的能量，他說：“丁奇跟荀松總在廁所門口跟人收錢，不知我們，他們還跟別的小孩收錢，每次一毛，有次一個小孩上不了廁所尿了褲子。”
這些小孩其實沒進到廁所裏面，廁所外面有一堵墻，之後才是分男女進廁所，本來應該有老師在外面看著，不知道是老師失職還是管理漏洞才出現這種情況。
法寶聽到了自己清晰流暢色聲音，似乎有氣流從喉嚨輕松劃過，他可以毫無障礙地輕松開口，他可以發出任何聲音，想說什麽都可以，法寶嘴角上揚，沈浸在能開口說話的喜悅中。
他以後可以開口說話了。
“胡說八道，這個小孩撒謊，我們家丁奇最乖，怎麽可能跟別人要錢，他都被砸的流了好多血還誹謗他，丁奇你說是他們砸的，他們還合夥打你。”
在顏若聽來，那真是一道氣急敗壞的劈叉的刺激人耳膜的聲音，她怕把法寶嚇到，厲聲反駁：“別跟潑婦一樣說話，你們家丁奇就是廁霸，跟人收錢還撒謊，你聽不懂嗎，是他自己磕的，沒人砸他，王主任，你們不應該查一下到底有多少小孩被收過錢嗎，就該對這倆小孩嚴肅處理。”
教導主任覺得詫異，她知道法寶不說話，沒想到這事兒把孩子逼的都開口了，有點神奇。
有個家長是爺爺，本來正在胡同裏遛鳥被人叫了過來，現在手裏還拎只鳥籠子，脾氣暴躁的很：“臭孩崽子磕壞了也活該，大寶，那崽子跟你收過幾次錢？一次一毛，這不是土匪嗎，老子抗美援朝那會兒他爸還穿開襠褲呢。”
接下來整個教室亂成一團，家長們互扯頭花，雙方家長都說對方孩子撒謊，丁奇的媽堅持六個孩子圍毆他家小孩，還指責法寶給了他家孩子一磚頭，非要賠償三百塊。
六個家長就說丁奇跟荀松要道歉，還得把收得錢退出來。
王老師則說法寶本來是班裏最乖的小孩，怎麽突然就撒謊。
教導主任知道廁所裏不可能有磚頭，就是操場上都沒有大塊石頭，但她不想讓事情鬧大，她只想和稀泥。
看著王老師那薄唇像嗑瓜子一樣上下翻飛，不分青紅皂白包庇熊孩子，顏若聽得暴躁，拉著倆娃，是眼神示意麥芽媽，五人一塊兒往外走。
有倆娃在她不方便跟王老師掰頭，把娃帶到操場上她準備自己回去擊敗王老師，還未站定就聽到辦公室傳來響亮的“啪”的一聲。
兩人側耳聽著，麥芽媽說：“打起來了吧，誰挨打了？不會是丁奇媽打人了吧。”
麥芽媽在操場上帶仨娃，顏若說：“我進去看看。”
到辦公室裏才知道是暴躁大爺臉上被丁奇媽撓了幾道血道子，情急之要揍她，王老師攔著，這一巴掌就打到了王老師臉上。
整個辦公室都安靜下來，好一會兒都沒人說話。
王老師捂著腫臉特別狼狽，發狠又抓狂，聲音都變了調：“你們這些家長都瘋了吧，沒見過哪個家長敢打老師，你們的孩子都領回去，退學，都別想在這家幼兒園上學，明天都別來，一個都不收。”
教導主任這才發揮作用，說一定會調查清楚這件事，給大家一個滿意交代，讓各自都先帶娃回家。
現在大家都是擰在一條繩上的螞蚱，沒人責怪打人大爺，反而把他像英雄一樣圍在中間。
麥芽媽說：“你覺得學校會給咱們滿意答覆嗎，被要走的幾毛錢關系倒不大，最主要的是那倆廁霸得跟咱們孩子道歉。”
顏若還沒開口，這時遛鳥大爺說：“想啥呢，還道歉，沒看那個王老師一直在包庇那倆熊孩子嗎？說不定他們就是親戚！人家都讓咱們孩子退學了。”
顏若很冷靜，聲音平靜：“咱們等結果看看。”
王老師包庇熊孩子，她當然看出來了，她心裏有別的盤算，不過沒必要跟這些家長說。
等跟別的家長分開，顏若情緒很樂觀輕松，給倆娃吃了顆定心丸說：“兩個廁霸一定會受到懲罰，我們家倆誠實正直的娃要得到表揚，這是小事兒，學校能給我們解決好，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法寶會說話，對不對，法寶？”
“是的，舅媽。”法寶說，他很開心，他的喉嚨現在完全沒有被人掐住很難發聲的感覺，他現在能隨心所欲的駕馭聲音。
“姥姥要是知道法寶開口說話，她會說什麽？”顏若問。
“晚上多做兩個菜。”倆娃t異口同聲地說，小奶音混合在一起，格外響亮。
三人腳步輕快地往家走，到月亮門附近，顏若說：“咱們玩個游戲。”
一分鐘過後，三人進了門，法寶大聲喊：“姥姥，我們回來啦，我餓了。”
宋如惠迎了出來說：“先吃兩塊蛋糕。”
顏若笑著說：“媽，你猜剛才是誰喊你？”
宋如惠疑惑：“不是甜寶嗎？”
她轉向法寶，驚喜地說：“難道是法寶？”
法寶的小臉上滿是喜悅：“姥姥，是我。”
“法寶……你說話了？”宋如惠彎著腰手搭在法寶肩上，激動到話都說不利索，“法寶，你願意說話啦。”
法寶的聲音如鈴鐺一樣清脆悅耳：“我會說話。”
宋如惠把法寶抱起來，高高舉起，興奮地說：“太好了，法寶，章嫂，晚上多做兩個菜，做法寶愛吃的肉丸子。”
顏若把法寶接過來說：“媽，你別閃著腰。”
至於開口原因老太太當然要問，顏若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老太太覺得不是啥大問題，她說：“那就等著幼兒園調查，咱不受那轄制，大不了換家幼兒園。”
本來秦文瀾兩口子上班住在家屬院方便，但宋如惠一個電話把他們都叫了回來，秦文瀾在路上特意買了糕點給他慶祝。
秦文瀾抱著法寶舉高高：“大姨一回來法寶就開口說話了，這真是法寶送給大姨的禮物。”
顏若說：“要是審墨知道法寶開口說話，也得特別高興。”
法寶很開心，原來他說話與否是家裏的大事兒。
讓他們倆更開心的是，為了給法寶慶祝，顏若讓他們倆每人喝了半杯北冰洋汽水。
吃過晚飯，麥芽媽帶著麥芽過來玩兒，趁著天還沒完全黑，顏若讓仨孩子去看鴿子。
看仨孩子跑到鴿籠旁邊，麥芽媽說：“我打聽過了，王老師是丁奇的表姨，王老師確實幹了多年的幼教，還拿過優秀，剛調到這家幼兒園時間不長，你說學校能還咱們孩子清白嗎，我看學校最多把這件事情含糊過去，小事化了。”
顏若可不想含糊，法寶還被誣陷拿板磚砸人跟被威脅退學呢。
顏若有個想法，等麥芽媽走後，她先跟秦文瀾商量，秦文瀾說：“我同意你這個想法，但沒把握媽同不同意，咱媽可能不想給組織添麻煩，咱倆一塊兒去找她。”
顏若的想法是去找烈屬辦，她不怕麻煩組織，法寶失去父母已經夠慘的了，不應該再受委屈。
烈屬辦能出面的話，她就不用被沒素質的老師壓制，也不用跟沒素質的潑婦扯頭花。
沒想到宋如惠答應的很痛快，說：“你們想去找就找，我沒意見。”
第二天一睜眼，顏若坐直身體看倆娃在院子裏，大聲喊：“法寶，甜寶。”
兩個小家夥爭著往屋裏跑，甜寶可聰明一回，說：“舅媽是怕你又不說話了才叫你。”
法寶脆生生開口：“舅媽，我們在餵鴿子呢。”
確認完法寶還是說話的，顏若笑道：“出去玩吧，一會兒刷牙洗臉。”
問題不解決，幼兒園是不可能去的，甜寶在家呆著，顏若帶法寶去烈屬辦，秦文瀾非要跟著，她說：“反正我忙完這段時間要休假，工作早一天晚一天影響不大，我請假去。”
倆人錯過早高峰，就帶著法寶出發，到了目的地，三人受到了工作人員的熱情接待。
顏若把遇到的困難添油加醋說了一遍，烈屬辦的工作人員聽得義憤填膺，看這個又瘦又小有著黑黢黢大眼睛的小男孩又心疼得不得了，一再表示：“烈士為國捐軀，烈屬哪兒有受這麽大委屈連學都上不成的道理，這事兒我們一定會幫忙協調，盡快讓孩子回到學校。”
顏若覺得可真來對了，接待人員並不是打官腔，說幾句安撫的話敷衍了事，能看出她是真要插手這件事，顏若三人這才滿意回家。
秦文瀾突發奇想說：“要不我帶倆娃去單位玩兒，你們倆想去嗎？”
“你們單位好玩兒嗎？舅舅單位好玩兒，有大廠房。”甜寶問。
“我們單位有很多礦石、寶石標本，你們想看嗎？”秦文瀾說。
甜寶輕哼一聲：“我都不知道大姨在說什麽！”
法寶抿著小嘴，這臭小子習慣了甜寶代言，忘了自己會說話這事，顏若叫他他才開口：“去玩兒一下也行。”
顏若說：“要不就去吧，反正還不知道啥時候去學校呢。”
“那就下午去吧，下班我跟你們一塊兒回來。”秦文瀾說。
吃過午飯他們就去了秦文瀾單位，在礦石、寶石陳列室，他們看到了很多標本。
倆娃還有顏若對各種礦石不怎麽感興趣，畢竟在門外漢看來，一眼望過去區別不大，倒是五顏六色的寶石讓他們找到點樂趣。
但這些寶石品質大多比較差，到不了珠寶級別，品質上比秦文瀾送給顏若的碧璽差得多。
不過也算是開了眼界，倆娃一下午玩得都很開心，秦文瀾提前下班，四人又坐公交車回家。
在公交車上意外遇到岑春芹，就是最開始秦審墨的備選對象，這個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城市女青年拉著扶手站著，對著顏若四人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秦文瀾問：“這人是誰啊，看著眼熟。”
岑春芹備受打擊：表姐都不認識她？這一家子都是什麽人吶。表姐跟顏若有說有笑看起來關系不錯，難道顏若這個村姑把這家人都征服了？
這什麽世道？
她皺著眉心看過來：“表姐，你不記得我了？你跟你弟一樣，都是貴人多忘事。”
秦文瀾很迷茫：哪個表妹？
好像對秦審墨怨念很深啊。
——
顏若本來不想宣揚法寶開口說話的事兒，原因就是擔心法寶就支棱這麽一下，以後又不開口，那不是空歡喜一場，還得被鄰居當談資。
不過在大雜院可沒什麽秘密，這件事就像被風吹過，很快傳遍大雜院。
下午顏若在四合院看書，倆娃就在院子裏玩兒，等回到大雜院就看到有人在守株待兔。
“法寶會說話啦，快說句話讓奶奶聽聽。”
法寶開口叫了聲奶奶，那人笑瞇瞇地說：“天哪，法寶真的會說話，跟奶奶聊會兒天唄。”
帶著倆娃繞過影壁想回家，這裏還站著人呢，都讓法寶說話，法寶說：“舅媽，我們在這聊會兒吧。”
既然法寶想要留下，顏若就停下腳步說：“我們法寶本來就會說話，沒啥稀奇的，他以前只是不想說，他要是說起話來嘴皮子利落著呢，大人都比不上。”
顏若掃了眾人一眼，不管平時關系怎樣，只要說出小啞巴開口說話之類的話來，她立刻就翻臉。
不過她刺頭名聲在外，沒人這麽掃興。
法寶收獲了很多誇獎、讚美，小家夥心情很好，嘴角一直上揚。
涵涵放學回來，很驚喜地拍著法寶肩膀說：“哇，法寶你說話啦，你這個小孩太可愛啦，我要給你一個獎勵。”
她跑回家，把自己藏起來舍不得吃的大白兔奶糖拿來分給倆娃一人一顆。
倆娃嘴裏喊著糖，臉上各有一個小鼓包。
老碩、老順、老六三人在墻根下站著看熱鬧，老碩喊：“法寶，你真的會說話了嗎，真是稀奇。”
“你怎麽突然會說話的，跟我們說說唄。”
甜寶哼了一聲：“什麽叫會說話，法寶本來就會說話，他只是不說，他比你強多了，你看你八、九歲說話還磕磕巴巴的，你媽一點都不著急嗎。”
吃過晚飯，法寶拉顏若衣襟，仰著頭，忽閃著明亮黝黑的大眼睛問：“舅媽，你是不是擔心我突然不說話？”
顏若看著面前的小臉，長睫卷翹，五官精致，這臭小子什麽都知道，直接問到她心裏去了。
她坐到椅子上，伸出雙臂圈住法寶，把他撈到自己腿上，親昵地說：“法寶想說話就說，不想說話就不說，不管說不說話，法寶都是很棒的寶寶。”
宋如惠本來要回自己房間，聽到法寶問話重新坐到椅子上，甜寶依偎到姥姥身邊，聽著顏若跟法寶對話。
法寶斜坐在顏若腿上，親昵地伸出小胳膊摟住她說：“我跟舅媽保證，我以後會一直說話，不會再不開口。”
“真的嗎，法寶。”顏若伸手，指背輕輕蹭蹭他的小臉問。
“嗯，舅媽，t我以後不會不說話了。”法寶仰著俊俏小臉，語氣篤定。
顏若滿心感動，這真是一個乖巧又鄭重其事的承諾。
小孩的話根本就不可信，今天說好的明天就會反悔，可是顏若相信法寶的這句話。
她低著頭，摟抱著法寶，兩人額頭相貼，親密極了。
貼完額頭，顏若跟懷中小孩分開一些問：“法寶能做到嗎？”
法寶點頭，回答得格外響亮：“法寶可以。”
“法寶是個特別棒的寶寶。”顏若誇讚道。
甜寶跑過來，靠在椅子邊上，給法寶豎大拇指說：“法寶是個特別好的表哥。”
法寶驕傲極了，他現在也覺得自己很棒。
——
烈屬辦的辦事效率在這個年代已經算是很高了，到第三天下午，顏若就接到電話通知，說是第二天上午去幼兒園處理這件事。
上午九點鐘，顏若帶著倆娃跟烈屬辦的李主任在幼兒園門口碰面，李主任說：“這事兒由教育局的劉主任來處理，這幾天她啥都沒幹，專門協調這件事，她已經進了幼兒園，你放心，一定會給你們滿意答覆。”
顏若覺得烈屬辦的態度真不錯，很重視這事兒並且很有能量，沒安排幹事，都是主任級別的人在處理這事兒，那她就放心了。
她在門口等到麥芽母女，麥芽媽跟別的家長這幾天也都沒送娃上學，就王老師那副嘴臉，他們想送也沒法送啊。
跟著李主任進了幼兒園，還是之前那間辦公室，沒一會兒，倆熊孩子跟他們家長也來了，一改之前張狂囂張的模樣，跟癟了的氣球似的，頹敗的很。
不僅有教導主任在，園長也在，一上來是園長致歉，說幼兒園出了這樣的問題是管理不當，是他失職。
然後是王老師道歉，她不只臉色，就連聲音都是灰突突的，無精打采地說：“丁奇的傷確實是自己磕的，沒有人打他，他平時在廁所門口跟小孩收錢，我沒有弄清楚情況，因為丁奇是我表外甥，我本來想包庇他，這是我的工作失職，我不應該說出讓六名小孩退學的話，我沒有這個權利，幼兒園已經對我做出停職處理，我希望大家能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顏若對她這個道歉滿意，她說了跟丁奇一家的關系，沒有把這層關系遮掩過去。
接著是兩個熊孩子家長道歉，承認他們家是自己磕的，沒人拿磚頭打他，他們孩子私下收錢，他們要退回收的錢。
還是教育局出面好用，要不在這個沒有攝像頭的年代，熊孩子怎麽會承認自己撒謊？
法寶跟甜寶收到了退回的三毛錢，王老師停職，六個孩子覆學，兩個熊孩子先由家長在家裏教育，等教育好了再送過來。
對這個結果，眾家長都很滿意，已經出乎他們意料，他們本來想的是王老師繼續教課，孩子覆學，這事兒就糊弄過去，沒想到幼兒園給王老師嚴厲處罰。
至於倆娃給了幾次錢的事兒，顏若覺得是小事兒，她沒教育他們不要向惡勢力低頭堅決不給錢之類的，她教倆娃的是走為上策，安全第一。
在幼兒園門口，顏若跟兩位主任致謝，感謝他們幫忙處理這件事。
烈屬辦的李主任說：“你以後遇到困難都可以直接找我，我會盡力幫忙協調處理。”
顏若馬上表示感謝，有困難她一定會找組織，絕對不會自己扛著。
教育局的劉主任說：“以後還是小星老師擔任法寶他們班的班主任，聽說法寶很喜歡她。”
顏若心說他們的態度可真不錯，連這個細節都知道。
她話鋒一轉：“你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家空軍幼兒園，法寶有資格上這所幼兒園，條件好一些，系統內的幼兒園肯定會對法寶多一些關照。離這兒不遠，走路就可以到，倆孩子都可以去，我去協調。”
顏若想這兩個組織的工作人員真是盡心盡力，又表示感謝之後她說：“我得跟家人跟倆孩子商量一下。”
這天還是沒有上學，顏若牽著倆娃的手回家，到家後跟宋如惠商量要不要轉學，她說：“聽說空軍幼兒園有小床可以午睡，夥食也好一些，有補貼，學費跟街道幼兒園差不多。”
宋如惠對這件事的處理結果也滿意，去找烈屬辦也挺好的，否則顏若又不認識幾個人，她得出面去處理，以後這些事情交給顏若去做她放心。
“法寶還有幾個月就上小學，甜寶還得兩年多，你看呢，要不問問倆娃。”宋如惠說。
以前她沒想著讓法寶去空軍幼兒園，一是不想涉及徐鷹，她總是想回避這些事情；二是甜寶沒有資格。
倆娃沒有看法，全聽舅媽的，跟秦文瀾姐妹商量後，顏若把倆娃送到了離家一公裏的空軍幼兒園。
幼兒園給他們倆放到了老師最溫柔最和藹的班級，兩個班主任都比小星老師還要溫柔，顏若跟秦文瀾早上把倆娃送過去時倆班主任都在門口等著，滿面笑容地把倆娃接了過去。
倆娃看老師的笑容很生動，眼角都舒展帶笑，接觸陌生環境的生疏感一掃而空。
“法寶，我們這兒會有空軍叔叔來教怎麽造飛機，聽說法寶很感興趣。”
法寶乖巧點頭：“老師，我喜歡。”
“法寶會寫字，算算數，還會寫作文，一定是個很聰明的小孩。”
法寶很謙虛：“老師，我會一些。”
“聽說甜寶喜歡喝牛奶，我們這兒有時候有牛奶。”
甜寶又乖又甜：“我愛喝牛奶，我會長得很壯。”
顏若跟秦文瀾給倆娃交了保育費，領了被褥放到午睡室，倆娃就開始了新的幼兒園生活。
“這家幼兒園比街道幼兒園硬件條件好多了，有抽水廁所。”秦文瀾說。
顏若倒是覺得只要別發生類似上廁所被要錢這種事情就行。
——
周六上午顏若把鹵野兔放進鍋裏，讓倆幫工看火，自己到後屋看書，泡上一杯枸杞紅棗蜂蜜水，邊喝邊看非常愜意。
這時聽田春蘭站在酒鋪通向四合院的門口處喊她：“顏若，你婆婆帶著客人來了。”
這還是宋如惠第一次往這裏帶客人，顏若站起身來往外走，隨手關上門，走到酒鋪，看到櫃臺旁的宋如惠，她旁邊站著吳閱儀還有另外兩人。
看到吳閱儀身邊那對中老年夫婦，顏若就知道他們是她的父母，吳閱儀驕縱，養不教父之過，顏若對這夫妻倆也沒什麽好印象。
不應該在上班嗎，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周六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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