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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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倆娃對顏若要帶他們去上課這件事非常意外。
“舅媽都是大人了也要學習嗎, 我們也要去上課？”甜寶問。
她那小腦瓜根本就想不出舅媽這麽大人為啥還要上課學習，也想不出為啥要帶上他們倆。
“對啊，我要給你們倆不願意上學的小崽崽做榜樣, 我是因為家裏窮沒錢交學費才輟學，我特別珍惜能重新回到課堂的機會。”
倆娃都想不到還能因為沒錢上不了學，頓時同情起舅媽來，甜寶搖晃著她的胳膊說：“姥姥有錢, 舅媽你以後不會再輟學了。”
顏若賣慘的效果特別好，倆娃很輕松接受一起去上課這件事。
甜寶還跑著去找姥姥：“姥姥，舅媽家裏沒錢都輟學了，你得給我錢, 姥姥, 給錢讓舅媽去上學。”
法寶也跟著跑了出去，他覺得甜寶太傻，家裏最有錢的人是舅舅, 她去找姥姥幹什麽。
賣慘甚至引起了秦審墨的內心觸動, 他說：“想不到你之前過得那麽差，我以後會對你好。”
顏若笑道：“也沒過得多差, 大家都差不都，又不是只有我家這樣，好歹我上到高中了呢。”
她越是說得輕描淡寫秦審墨越是心疼, 說：“我以後會努力工作好好掙錢，你不用為錢的事兒擔憂。”
“你挺好的。”顏若有點感動。
“你才知道我好啊。”秦審墨嘴角噙笑。
拖家帶口去上課有點麻煩, 秦審墨提前下班回到家扒拉幾口飯後他們就出發去上課。
考慮到甜寶還小, 坐自行車大梁可能會坐不穩, 他們出行都是坐公交車，上下班時間的公交車很擠, 下公交車後，甜寶牽著顏若的手問：“上學這麽費勁嗎？”
顏若說：“這就說明舅媽珍惜學習機會，有學習知識文化的堅韌不拔的意志。”
秦審墨：“……”
甜寶則又是同情又是崇拜地看著舅媽，小臉上的表情很是呆萌。
教室裏有空餘的座位，他們四個坐擠坐在最後一排，兩個娃倒是沒排斥上課，很乖巧的不亂發出聲音。
顏若則整節課都坐得筆直，認真聽講，還舉手回答了好幾次問題，她甚至得到老師的表揚，老師號召別的學員都像顏若一樣積極。
秦審墨對顏若很是服氣，就沒見過上課像她那樣認真的。
——
傍晚吃過晚飯，倆娃洗漱好做睡前準備，顏若把晾曬的衣服拿進來，都放在床上疊好。
秦審墨洗漱回來看了顏若一眼，走到她旁邊，看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顏若問：“疊衣服有啥好看的？”
“我幫你疊衣服。”秦審墨問。
二老板想要幹家務，當然可以，顏若說：“歡迎，你來。”
於是換秦審墨動手，顏若在旁邊看著，兩人的衣服都被他折出尖角，整齊地摞在一起，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好，又打開顏若的衣櫃，說：“我幫你整理下？”
“好呀。”顏若說。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著秦審墨把她的衣櫃的衣服全抱出來，其中還有放在角落裏的內衣褲，顏若眼疾手快把內衣都扒拉出來，抓在手裏又藏到身後。
秦審墨看到她的小動作，揚了揚唇角表示理解，然後開始幹活，他把這些衣服也疊的四角尖尖，都放進衣櫃。
倆人把已經躺到床上的法寶跟甜寶都吸引來過。
“你看，現在多整齊。”秦審墨說。
顏若：“……”
好像他要給衣服來個閱兵式。
聽他的語氣非常有成就感。
天天讓她把衣服疊成這樣，衣櫃搞得這麽整潔，她會抓狂好吧。
本來她覺得她的衣櫃收拾得已經很利落，想要找什麽衣服很好找。
像秦審墨那樣整天把自己衣櫃搞成那樣她還不習慣呢。
她不要這種要麽強迫癥要麽潔癖似的嚴格苛刻的整齊。
就這麽一件小事，顏若就開始胡思亂想。
這段婚姻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是她走出農村，走向城市的途徑，是她獲得住房的途徑，她把秦審墨當做二老板。
可現在，她才模模糊糊地觸摸到了婚姻原本的樣子，她跟秦審墨要長期生活在一起，有很多生活習慣需要磨合。
她也會站在秦審墨的角度考慮，也許對秦審墨來說，她只是一個突然闖入他的房間，跟他分享同一個房間的陌生女人，他也要去適應她。
於是她面帶微笑和風細雨地說：“你收拾得可真整齊，可是動一件衣服就會亂，我收拾不了這麽整齊。”
“我可以幫你收拾嗎？”秦審墨問。
顏若把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
二老板這麽愛幹家務這麽體貼嗎，不要求她寧願自己動手，那是不是他也願意做別的家務？
“這點小事你客氣什麽，當然可以幫我收拾。”顏若笑笑說。
“那好。”秦審墨說。
看顏若目光依舊追隨著他，秦審墨轉頭回視她，問道：“你笑什麽？”
顏若臉上笑意加深：“跟你交流非常愉快。”
“嗯，我也很愉快。”秦審墨點頭。
甜寶的小臉上都是笑，跟法寶美滋滋地說：“舅舅舅媽都很愉快。”
——
周日上午，顏若仍然帶著倆娃去胡同裏買羊奶，這次賣羊奶的用三輪車拉開四只羊，因為不常來，鄰居們覺得新鮮，羊奶就特別暢銷，輪到他們時是最後一份，還略少一點，不過顏若不在意，能買到就行。
回家熱完奶顏若把奶分成五份，也給秦審墨嘗嘗，倆娃特別主動地幫忙，等涼一些一杯端給舅舅，一杯端給姥姥。
可是法寶剛走到門口臺階處，“哢嚓”一聲，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院子裏擺了桌椅，顏若正坐在桌邊，小家夥馬上回頭看她，小臉上滿是害怕、擔憂甚至是驚恐。
顏若看到這樣的神情跟眼神，感覺心臟像是被抓了一下，不過是打碎個杯子，至於害怕嗎？是不是以前有類似的事情挨過打？
她讓法寶別動，馬上朝他跑過去，把他從碎玻璃茬子間抱起來，甩了甩他的腳，又把他抱到院子裏，讓他坐到自己腿上。
法寶臉上擔憂的神情褪掉幾分，睜大黝黑的眼睛看向顏若。
秦審墨已經叫章嫂去打掃玻璃茬子，夫妻倆對視一眼，顏若開口：“法寶是給大人幫忙，很懂事乖巧，只不過是碎了一個杯子，法寶絕對不會挨批評。”
顏若把瘦瘦小小的男孩圈在懷裏安撫他說。
說完這句話，顏若感覺小家夥整個身體都松弛下來，抿著小嘴點了點頭。
甜寶依偎過來，手扶著椅背靠著顏若的腿問：“我們好不容易才買到最後一份兒羊奶，杯子還碎了，不會挨打嗎？”
“當然不會，法寶又不是故意的，沒紮到他的腳就是好事兒，他給大人幫忙還得表揚呢。”顏若溫聲說。
秦審墨說：“對，得表揚法寶。”
甜寶哇了一聲說：“法寶，你不用挨打還能得到表揚。”
法寶看看舅舅，又看看舅媽，終於伸出小手摟住顏若的脖頸，小身體貼著顏若。
舅媽的懷抱好溫暖，怪不得甜寶總讓舅媽抱。
秦審墨在旁邊看著，一是孩子根本就不需要他安慰，二是結婚這麽多天，他居然還沒抱過媳婦呢？
倆娃都愛讓媳婦抱，他還沒抱過？
抱媳婦是什麽感覺？
有點羨慕那個小豆丁是怎麽回事？
“行了，喝完奶快去玩兒，不就是打碎一個杯子嗎？多大事兒一樣。”秦審墨說。
法寶的心情已經完全好了起來，很快忘了這事兒，跟著甜寶一塊兒去花園挖土。
下午，倆娃依舊帶著小人書去胡同裏擺攤，不同的是，這次秦審墨跟他們一塊兒去。
法寶這小崽子還擴大經營，用掙來的錢添置了霍元甲、蘇乞兒、覆仇歷險記、碧血劍等小人書，他跟甜寶看完後就擺攤給別的小朋友看。
他自己則抱著山海經看，這本書他來回翻著看了好多遍。
沒一會兒，田春蘭也就是顏丹紅的婆婆急急忙忙地來找顏若，跟她說：“你快去我家裏看看吧，你堂姐來了，叫啥名來著？非得讓你大姑給找對象。”
顏若眉心微蹙，一點都不意外，自從顏丹紅回村給她說親，顏田顏柳就跟她攀比，想讓顏丹紅給對t象。
“是叫顏田不？”顏若問。說著，她朝秦審墨看，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對方也在看她，沒什麽表情。
“是，母女兩個，正跟你大姑鬧呢，我看你大姑都應付不了娘倆。”田春蘭看著挺著急。
顏若想，應該是二國攔著不要顏田進城，要不她早該來了，可總有攔不住的時候，這母女倆終究還是來了。
“我得去看看，你看著倆娃。”顏若跟秦審墨說。
秦審墨點頭剛說完你去吧，甜寶已經站了起來說：“我跟著一起去。”
秦審墨伸出大巴掌按住小丫頭的肩膀：“這事兒你就別湊熱鬧了，讓舅媽自己去。”
“我大姑從茶攤回來了？”顏若邊站起身邊說。
田春蘭說：“娘倆就在家裏等著，我只能去茶攤把你大姑叫回來。”
現在顏丹紅面對嫂子跟侄女的糾纏正頭疼，娘倆非要讓她給城裏對象，不能比顏若的對象差，否則就是偏心，可她上哪找去？
她不想讓鄰居圍觀，可張翠蓮非要把事情鬧大，大概是想讓鄰居給顏丹紅點壓力，又把房門打開，大聲說：“我們大老遠來跑一趟，你就得給我一個明確說法，顏田哪點比不上顏若了，你繞過顏田先給顏若找對象就是不行，你也是顏田親大姑，也得給她介紹，只能比顏若對象更好。”
顏丹紅拿手搓著眉心，這是要賴上她？就她們這股煩人勁兒，她哪敢給介紹對象？介紹的對象條件不行得罵她，日子過的不好也得賴她。
再說給顏若找對象也是湊巧，上哪兒找比秦審墨條件更好的男青年。
顏丹紅可不敢打包票，又想把兩人安撫下來，要不門口看熱鬧的大媽越來越多，連外院的都來了，她說：“我給你留意著，我也找認識的媒婆給你張羅，我這就給你找媒婆去。”
可張翠蓮覺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不依不饒地說：“她大姑，你不就是想找幾個歪瓜裂棗應付我們，你以為給我們介紹長得磕磣的家裏有癱瘓老娘的就行？必須得找家裏有錢的，工作好的，有文化的，人還得長得精神，就照著顏若對象找。”
本來張翠蓮想讓圍觀群眾同情她為她說話，可沒想到大家都指責她。
“你們這心也忒高了點，哪兒有那麽多像秦工那樣條件的小夥子，我們院還有幾個姑娘沒嫁呢。”
“就是，真是心比天高，你們這樣連媒婆都不樂意給介紹對象。”
有人說得難聽：“誰願意找農村對象，窮親戚一堆，就像你們這樣的。”
顏若急匆匆地往大雜院走，邊走邊想怎麽讓大姑擺脫他們的糾纏，這時看到一人騎著自行車，在胡同裏還把車騎得飛快，轉彎時倆人差點撞一塊。
“二國。”顏若定睛一看，驚喜地說，來得太及時了，肯定是來找顏田的。
二國是最開始幫他們往城裏運香椿的陳建華的弟弟，村裏人都一樣窮，要論身材長相，二國在農村青年裏面還算不錯的，要不顏田也不會看上他。
“顏若。”來人趕路趕得匆忙，氣喘籲籲滿腦門子都是汗，同樣驚喜地說，“太好了，我都在這轉好幾圈了，你大姑家在哪兒，顏田是不是去了，我就知道住這一片，不知道家門。”
“跟我走吧。”顏若語氣急促，“聽說是去我大姑家了，讓我大姑給找對象，我大姑應付不了他們，我也是要趕去看看。”
“我一定把顏田帶回去。”二國嘆了口氣說。
兩人趕緊往大雜院的方向趕，一路匆忙趕到顏丹紅家，讓人意外的是顏丹紅並沒有百般無奈疲於應付，而是顏田母女正被眾大媽噴的狗血淋頭。
倆人找對象的要求太高，不僅沒得到吃瓜群眾的同情，反而觸動了她們敏感的神經。
顏若聽完幾個人的說辭，在人群裏拱火說：“憑啥農村的就不能找城裏條件最好的小夥子，你們沒看到顏田長得挺俊俏的嗎，城裏姑娘高人一等是咋地。”
這句話沒毛病，但放在這種語境下就是挑起對立紛爭，大媽們嘴上哪肯認輸，立刻從各個角度進行反駁，她們知道顏若嘴皮子厲害不敢亂噴她，都去噴張翠蓮。
張翠蓮差點被眾人的吐沫星子淹沒。
二國擠進人群，一進屋就看到顏田，馬上過去拽她，說：“不讓你進城，你非得來。”
他緊拽著顏田的袖口又說：“讓大家看笑話了，我是顏田對象，我沒看住她，偷著跑城裏來的。”
連媒婆花姐都被人叫來了，農村姑娘也有人家樂意要，不過就是條件差點的人家唄，可是看到二國跟顏田糾纏，立刻不滿地說：“看倆人糾纏不清的，這我可沒法給介紹對象。”
這母女給人印象太差，也不管二國是不是顏田對象，大家就相信了他的話。
“有對象還來城裏找？村裏這個對象要踹了還是咋地。”
“你這兒談著呢，誰敢再給你找對象，你這不是坑人嗎。”
“誰是你對象！”顏田見到二國就覺得大事不妙，臉色發白，大聲反駁。
張翠蓮已經被噴懵了，原來城裏也不都是文明人，城裏老太太的戰鬥力不輸農村的。
她現在灰頭土臉，覺得臉面已經丟盡。
她大聲斥責二國並反駁：“這小子癩□□想吃天鵝肉，根本就不是我閨女對象。”
二國嗤笑：“顏田，這麽多人看著呢，你非要不承認的話我就把咱倆在稭稈垛幹過的事兒說出來，從頭到尾都說清楚。”
這話一出，顏田的臉紅得像是沁血。
吃瓜群眾眼睛晶亮，巴不得聽這件事的細節，大媽明知故問：“稭稈垛裏有啥事兒，你快點說清楚啊，急死人了。”
顏丹紅也不管二國跟顏田是什麽關系，反正她想讓大嫂跟侄女趕緊走，要不弄得實在難看，於是對幾人說：“回去吧，今天這麽多人看著，凈讓人看笑話。”
她本來想說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但話到嘴邊還是說了更狠的：“顏田的事我管不了，還是你們兩口子管她吧。”
她湊到張翠蓮耳邊說：“大嫂，你知道大雜院各大媽的嘴有多厲害了吧，真別再來，她們會說能更難聽的，還是顏田的名聲要緊。”
聽了這話，張翠蓮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最怕二國提稭稈垛的事兒，實在是難聽丟臉，看二國讓他們必須馬上走，一點餘地都不給留。再逗留下去顏田不僅找不到對象，名聲變臭就麻煩了，再不情願，也得回去。
最後母女倆跟著二國出了大雜院，二國要確保顏田一定回家，讓她坐自己的自行車，張翠蓮坐班車回家。
看顏田百般抗拒但又順從坐上二國的自行車後座，顏若其實想跟二國說像顏田這樣又要在城裏找對象又把他當備胎，他們可能不會有好結果，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決定不發表看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瓜群眾意猶未盡地議論著，看顏丹紅手撐著額頭搓個不停，顏若安慰她說：“他們早晚都會來這麽一趟，大媽們都噴他們倆，這次弄得丟了臉面，她們倆怎麽也不能完全不顧臉面吧，以後應該不會再來。”
顏丹紅終於松了口氣，也多虧了大媽們跟二國，要不這倆人非得逼她做出給找對象的承諾，她說：“對，這次丟了臉，應該不會再來。”
等顏若再回到這片最安靜的胡同，書攤跟平常一樣，已經有了四五個小讀者，秦審墨問她：“走了？”
顏若點頭：“嗯，顏田也就是我堂姐非要找個比你條件好的對象，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看倆娃都擡頭偏著小腦袋看他，秦審墨伸手把他們的頭扳正說：“你們倆好好看書，沒你們倆的事兒。”
秦審墨覺得顏若的語氣又正經又像是開玩笑，說：“你覺得我條件好嗎，你覺得我怎麽樣，說說心裏話。”
其實顏若是想問他會不會覺得她家的親戚煩，沒想到他是這個角度。
這次不是倆小豆丁擡頭看他們，是所有小豆丁都擡頭看，很有八卦潛質地等著聽兩人對話，顏若笑道：“小孩們都看書呢，咱們倆還是保持安靜。”
——
顏若覺得秦審墨真是個有耐心的人，大晚上跟著顏若去上了三次課，都是匆忙從工廠趕回來扒拉幾口飯就走，毫無怨言。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結婚不久他的耐心還沒在日常瑣碎中消磨幹凈的緣故。
“總跟我去上課你不覺得麻煩嗎t？”顏若問。
“大晚上的你自己肯定沒法帶倆娃，再說就是你一個人晚上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秦審墨說。
其實沒啥好擔心的，這是城裏最繁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八點多大街上還好多人呢。
而且顏若不太相信她是櫻桃溝刺頭的事兒沒傳進秦審墨的耳朵。
她覺得一家人生活就要和氣，她對秦審墨的脾氣性格很滿意。
不過她還是說：“你對你媳婦可真好，不管誰是你媳婦你都能對她這麽好吧。”
秦審墨腦中有個大大的問號，啥意思？
第三次課上完，一家人趕回跨院，顏若要讓倆娃洗手洗腳快點睡覺，法寶小腳丫泡在腳盆裏，又在紙上寫字：“舅媽都去上學了，我也要上學。”
太好了，這個榜樣真沒白當，比顏若預想的效果要好。
“法寶要去上學，那甜寶呢。”顏若問。
甜寶是個小跟班，既然法寶要去上學，她不假思索地說：“法寶去，我就去。”
秦審墨沒想到困擾他們一家的上學問題就能這麽解決，蹲下來很認真地跟倆娃說：“你們想好啦，要上學就得跟別的小孩一樣，堅持下去，你們要是覺得可以我們就去報名。”
法寶在紙上寫“我們要去”。
甜寶則擦幹小腳，穿上拖鞋往屋裏跑，邊跑邊喊：“姥姥，我們要去上學了。”
這幾次上課，老太太都要等著他們回來，聞言欣喜地說：“好，那就去上學吧，小孩總得上學，不能在家呆著。”
他們決定把倆娃送到福祥胡同幼兒園，這家幼兒園就開在胡同裏，五零年就開了，已經開了三十年，很多老師都有幼師資格，一個月算上夥食費才兩三塊錢的費用，最重要的是離家最近才三百多米，大雜院的適齡兒童基本都在這上學，涵涵、老碩他們都是。
大點的孩子基本沒家人接送，都是放學了就撒丫子往各條胡同跑。
第二天是周一，顏若就趁熱打鐵帶著倆娃去福祥胡同幼兒園報了名，趁著別的孩子上課，他們倆還體驗了下滑梯，玩得還挺開心。
不過顏若覺得幼兒園條件一般，中午是趴桌子睡午覺，櫻桃溝上育紅班的孩子不用說當然是趴桌子，她穿越前在小城市上小學也是趴桌子，原來京城市中心八十年代的孩子也是趴桌子睡午覺。
想到兩個小豆丁趴桌子睡覺就覺得不忍心，不過老太太跟秦審墨都沒說什麽，顏若也就沒矯情。
老師說法寶這個情況可以跟甜寶一起上小班，但顏若覺得像法寶這樣“成熟”的崽崽不能上小班，還是按年齡上中班，等到暑假開學就升大班。
報完名顏若就帶著倆娃去供銷社買書包文具，很多孩子都背軍綠色的斜挎包，但顏若給他們倆買的是藍色勞動布的雙肩包，書包很樸素，回到家顏若把書包一頓改造，在上面補上動物、花朵等圖案，甚至按甜寶的要求，在書包上加了兩只鴿子，一只是斑點，一只是藍毛。
有個好處是七月中下旬幼兒園放假，倆娃不適應的話還能在家裏緩緩。
讓他們倆再玩幾天，周一就送去幼兒園。
第二天，顏若就抽空去報名處說高中補習班請假的事情。
她只是想給倆娃做榜樣，讓他們不排斥學習，現在目的達到，倆娃已經肯去上學，她也沒必要再跑大老遠又花時間去上課。
她還沒不帶倆娃單獨外出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甜寶抱著她的腿問她去哪兒，顏若把甜寶抱起來說是去補習班，甜寶這才放心，揮著小手讓她快去快回。
找到負責招生的老師，顏若說：“我正常交學費，不來上課，但會參加考試。”
“你考試能通過嗎，通不過不會給你發結業證，錢就白花了。”工作人員說。
“我考試肯定能通過。”顏若保證。
工作人員倒是無所謂，反正這補習班是收費的，費用也比學校學費高，只交錢不來上課他們還能少管幾個學生。
報名的人不少，本來就有些人不來上課，都來上課的話教室都坐不下。
顏若輕松地請到了假，她現在學的是高二的課程，等考試的時候來就行。
不知道倆娃知道舅媽請假壓根就不上課會作何感想，顏若決定在他們面前蒙混過去，不會告訴他們真相。
晚上跟秦審墨說了這事兒，秦審墨問：“你不去上課的話考試能過嗎？”
“我輟學之後在家裏自學過，考試肯定能過。”顏若說。
見她非常有自信，秦審墨便不再考慮這個問題。
——
秦審墨這些天工作明顯比較輕松，知道顏若最近在留意別的酒鋪的經營情況，就問：“你肯定沒進酒鋪裏面看。”
顏若心說他什麽都能猜到，點頭：“算是沒進去吧，其實我想進去，剛到門口，裏面喝酒的人就全都朝我看，我就退出來了。”
還是他媳婦長得太好看，換成長相一般的肯定不會成為焦點。
“你得實地考察，肯定要進去才知道人家賣什麽酒菜，什麽價格？目標顧客都是什麽樣的人？可以跟他們聊幾句。”秦審墨說。
“聊天就算了吧，我坐酒鋪裏跟喝酒的大爺聊天多少有點奇怪。”顏若說。
“我跟你一起去，我下班回來之後去，再回來吃飯。”秦審墨覺得顏若開酒鋪的想法可能要黃。
“你人這麽好嗎？這麽小的事兒你都為我考慮。”顏若說。
秦審墨心說這哪裏是小事，對顏若來說開酒鋪分明是大事兒。
兩人商量好，第二天等秦審墨下班就去離家有三站地的酒鋪。
走得越近，顏若腳步越慢，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她只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臨近酒鋪，就聞到極其濃郁的酒菜香味，這混合氣味對她這種不愛喝酒的人來說真算不上好聞。
酒鋪的門臉都是很質樸簡陋的，她那間酒鋪得門臉跟這些比倒顯得規整厚重，透過玻璃窗，不多的幾張桌子上坐得客人都是叔伯大爺，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也有，占少一半。
也有年輕女性或者小孩來酒鋪，但都是來打酒或者買下酒菜的，不會逗留進店一會兒就走。
秦審墨順著窗戶朝裏邊張望，鼓動她說：“進去來，裏面有女的，是個大姐，估計跟她對象一塊兒來的。快，剛有幾個人走了，還有一桌空座，你再多在外面站一會兒可沒座位了。”
顏若看有人往這邊走，估計是來喝酒的，這回動作倒麻利，趕緊拉著秦審墨往門裏走，木門敞開，他們倆一進門，果然這對長相極為出眾的俊男美女引來眾人的視線。
畢竟他們倆的外形氣質壓根就融入不到酒鋪的氛圍裏面。
忽視那些目光，兩人走到櫃臺前，要了兩碗二鍋頭，一碟豬皮凍，一碟鹽水豆幹，端著酒菜找位置坐下。
酒特別辣，顏若只淺嘗了一小口就辣得受不了，手指並攏在臉畔扇風。
“可真辣。”顏若皺巴著小臉說，實在理解不了這些人美滋滋地一邊小口喝酒一邊慢悠悠地吃下酒菜。
不過從科學上來講，大概喝酒能引起多巴胺分泌，讓人得到快樂。
話音剛落，她嘴裏就被秦審墨投餵了一塊豬皮凍，豬皮凍熬得Q彈倒是挺好吃。
顏若看他的動作倒是挺自然的，不過她自己倒是還沒被人投餵過，覺得這動作特別親密。
秦審墨現在很不看好顏若開酒鋪這件事，在他看來，開什麽店賣什麽起碼有點愛好才能幹的好，像顏若這樣一口酒都喝不了能開好酒鋪？
這時，他們這桌來了一個大爺，端了個酒杯過來坐他們旁邊小口抿著。
“給您添點？”秦審墨問大爺。
大爺立刻眉開眼笑說：“得嘞，等我掫了這口。”
掫完酒杯裏的液體，大爺比秦審墨動作更快，跑到櫃臺邊等他來付賬。
秦審墨給大爺買了碗二鍋頭，還買了一疊豬皮凍，大爺心情舒暢地問：“帶你媳婦來體驗生活？以前沒見過你們倆。”
秦審墨說：“我媳婦陪我喝酒。”
話匣子打開，大爺天南海北一頓海吹。
出門之後，秦審墨說：“知道了吧，你以後打交道的就是這些人，剛才那個大爺就是來蹭酒喝的，他喝的是涼水，我要是不給他買，他逮著熟人，熟人隨口一提，他就順口讓人家給他買一碗。”
“看你好像挺了解？”顏若很好奇秦審墨大概對哪個領域都有些了解。
秦審墨說t：“咱年輕的時候也去過酒鋪。”
顏若被他語氣逗笑，說：“秦工程師現在老了嗎？”
其實秦審墨其實相關知識儲備也不多，但在顏若的渴求知識又帶著崇拜的眼神的鼓勵下，搜腸刮肚地思索然後講給顏若聽。
“那這家酒鋪的酒裏摻水了嗎？秦工程師能喝得出來嗎？看顧客那麽多就應該沒摻水吧。”顏若問。
他們已經走出這片胡同範圍，走到人來人往大街上。
“沒摻水，秦工程師能喝得出來。”秦審墨說。
“可是你平時不怎麽喝白酒。”顏若擡杠。
“那我也嘗得出來。”秦審墨不允許她擡杠。
一路走，一路聊，回到家之後，秦審墨趕緊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大杯涼白開，他平時話不多，可是不知不覺跟顏若聊了這麽多，他都沒感覺煩躁。
——
顏若這兩天琢磨著倆娃要到集體裏學習生活，是不是應該把嘴上的毛病改一改，只有遇到不友好的人甜寶才會鐵嘴鋼牙的懟人，但顏若還是想讓她學會跟小朋友和睦相處。
等甜寶睡熟，顏若跟秦審墨商量，兩個毫無經驗的菜鳥一通討論，顏若說：“我之前只培養倆娃的生活習慣，沒糾正過言行上的問題，我擔心他們會反感，討厭我，產生逆反心理，再說我也掌握不好度，要不還是舅舅來。”
秦審墨趕緊說：“舅舅不行，我一說她肯定抗拒反感，還是舅媽來。”
他出餿主意說：“要不讓媽來。”
顏若笑道：“媽根本就管不了他們倆，媽看他們倆就頭疼。”
兩人摸不著頭腦地商量了好一會兒，決定先讓甜寶改掉“看我不削你”這句口頭禪，軟萌的毫無戰鬥力的小丫頭總說這句話顏若擔心她會吃虧，至於懟人的事兒反正她也沒說臟字，就以後再說。
倆人還決定周日帶倆娃出去玩兒，在娃心情好的時候說。
秦審墨建議去西山腳下，他說：“就是遠了點，那兒有小河溝可以抓魚，順便去看看咱二姐二姐夫之前的老領導。”
“之前那個西北軍區司令？咱們婚禮問來過的？”顏若問，那老兩口她有印象，畢竟極大提高了婚禮的規格。
秦審墨點頭：“對，也該帶法寶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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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娃對顏若要帶他們去上課這件事非常意外。
“舅媽都是大人了也要學習嗎, 我們也要去上課？”甜寶問。
她那小腦瓜根本就想不出舅媽這麽大人為啥還要上課學習，也想不出為啥要帶上他們倆。
“對啊，我要給你們倆不願意上學的小崽崽做榜樣, 我是因為家裏窮沒錢交學費才輟學，我特別珍惜能重新回到課堂的機會。”
倆娃都想不到還能因為沒錢上不了學，頓時同情起舅媽來，甜寶搖晃著她的胳膊說：“姥姥有錢, 舅媽你以後不會再輟學了。”
顏若賣慘的效果特別好，倆娃很輕松接受一起去上課這件事。
甜寶還跑著去找姥姥：“姥姥，舅媽家裏沒錢都輟學了，你得給我錢, 姥姥, 給錢讓舅媽去上學。”
法寶也跟著跑了出去，他覺得甜寶太傻，家裏最有錢的人是舅舅, 她去找姥姥幹什麽。
賣慘甚至引起了秦審墨的內心觸動, 他說：“想不到你之前過得那麽差，我以後會對你好。”
顏若笑道：“也沒過得多差, 大家都差不都，又不是只有我家這樣，好歹我上到高中了呢。”
她越是說得輕描淡寫秦審墨越是心疼, 說：“我以後會努力工作好好掙錢，你不用為錢的事兒擔憂。”
“你挺好的。”顏若有點感動。
“你才知道我好啊。”秦審墨嘴角噙笑。
拖家帶口去上課有點麻煩, 秦審墨提前下班回到家扒拉幾口飯後他們就出發去上課。
考慮到甜寶還小, 坐自行車大梁可能會坐不穩, 他們出行都是坐公交車，上下班時間的公交車很擠, 下公交車後，甜寶牽著顏若的手問：“上學這麽費勁嗎？”
顏若說：“這就說明舅媽珍惜學習機會，有學習知識文化的堅韌不拔的意志。”
秦審墨：“……”
甜寶則又是同情又是崇拜地看著舅媽，小臉上的表情很是呆萌。
教室裏有空餘的座位，他們四個坐擠坐在最後一排，兩個娃倒是沒排斥上課，很乖巧的不亂發出聲音。
顏若則整節課都坐得筆直，認真聽講，還舉手回答了好幾次問題，她甚至得到老師的表揚，老師號召別的學員都像顏若一樣積極。
秦審墨對顏若很是服氣，就沒見過上課像她那樣認真的。
——
傍晚吃過晚飯，倆娃洗漱好做睡前準備，顏若把晾曬的衣服拿進來，都放在床上疊好。
秦審墨洗漱回來看了顏若一眼，走到她旁邊，看他默不作聲地看著她手上的動作，顏若問：“疊衣服有啥好看的？”
“我幫你疊衣服。”秦審墨問。
二老板想要幹家務，當然可以，顏若說：“歡迎，你來。”
於是換秦審墨動手，顏若在旁邊看著，兩人的衣服都被他折出尖角，整齊地摞在一起，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好，又打開顏若的衣櫃，說：“我幫你整理下？”
“好呀。”顏若說。
然後她就眼睜睜地看著秦審墨把她的衣櫃的衣服全抱出來，其中還有放在角落裏的內衣褲，顏若眼疾手快把內衣都扒拉出來，抓在手裏又藏到身後。
秦審墨看到她的小動作，揚了揚唇角表示理解，然後開始幹活，他把這些衣服也疊的四角尖尖，都放進衣櫃。
倆人把已經躺到床上的法寶跟甜寶都吸引來過。
“你看，現在多整齊。”秦審墨說。
顏若：“……”
好像他要給衣服來個閱兵式。
聽他的語氣非常有成就感。
天天讓她把衣服疊成這樣，衣櫃搞得這麽整潔，她會抓狂好吧。
本來她覺得她的衣櫃收拾得已經很利落，想要找什麽衣服很好找。
像秦審墨那樣整天把自己衣櫃搞成那樣她還不習慣呢。
她不要這種要麽強迫癥要麽潔癖似的嚴格苛刻的整齊。
就這麽一件小事，顏若就開始胡思亂想。
這段婚姻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是她走出農村，走向城市的途徑，是她獲得住房的途徑，她把秦審墨當做二老板。
可現在，她才模模糊糊地觸摸到了婚姻原本的樣子，她跟秦審墨要長期生活在一起，有很多生活習慣需要磨合。
她也會站在秦審墨的角度考慮，也許對秦審墨來說，她只是一個突然闖入他的房間，跟他分享同一個房間的陌生女人，他也要去適應她。
於是她面帶微笑和風細雨地說：“你收拾得可真整齊，可是動一件衣服就會亂，我收拾不了這麽整齊。”
“我可以幫你收拾嗎？”秦審墨問。
顏若把耳邊的碎發撥到耳後：？
二老板這麽愛幹家務這麽體貼嗎，不要求她寧願自己動手，那是不是他也願意做別的家務？
“這點小事你客氣什麽，當然可以幫我收拾。”顏若笑笑說。
“那好。”秦審墨說。
看顏若目光依舊追隨著他，秦審墨轉頭回視她，問道：“你笑什麽？”
顏若臉上笑意加深：“跟你交流非常愉快。”
“嗯，我也很愉快。”秦審墨點頭。
甜寶的小臉上都是笑，跟法寶美滋滋地說：“舅舅舅媽都很愉快。”
——
周日上午，顏若仍然帶著倆娃去胡同裏買羊奶，這次賣羊奶的用三輪車拉開四只羊，因為不常來，鄰居們覺得新鮮，羊奶就特別暢銷，輪到他們時是最後一份，還略少一點，不過顏若不在意，能買到就行。
回家熱完奶顏若把奶分成五份，也給秦審墨嘗嘗，倆娃特別主動地幫忙，等涼一些一杯端給舅舅，一杯端給姥姥。
可是法寶剛走到門口臺階處，“哢嚓”一聲，玻璃杯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院子裏擺了桌椅，顏若正坐在桌邊，小家夥馬上回頭看她，小臉上滿是害怕、擔憂甚至是驚恐。
顏若看到這樣的神情跟眼神，感覺心臟像是被抓了一下，不過是打碎個杯子，至於害怕嗎？是不是以前有類似的事情挨過打？
她讓法寶別動，馬上朝他跑過去，把他從碎玻璃茬子間抱起來，甩了甩他的腳，又把他抱到院子裏，讓他坐到自己腿上。
法寶臉上擔憂的神情褪掉幾分，睜大黝黑的眼睛看向顏若。
秦審墨已經叫章嫂去打掃玻璃茬子，夫妻倆對視一眼，顏若開口：“法寶是給大人幫忙，很懂事乖巧，只不過是碎了一個杯子，法寶絕對不會挨批評。”
顏若把瘦瘦小小的男孩圈在懷裏安撫他說。
說完這句話，顏若感覺小家夥整個身體都松弛下來，抿著小嘴點了點頭。
甜寶依偎過來，手扶著椅背靠著顏若的腿問：“我們好不容易才買到最後一份兒羊奶，杯子還碎了，不會挨打嗎？”
“當然不會，法寶又不是故意的，沒紮到他的腳就是好事兒，他給大人幫忙還得表揚呢。”顏若溫聲說。
秦審墨說：“對，得表揚法寶。”
甜寶哇了一聲說：“法寶，你不用挨打還能得到表揚。”
法寶看看舅舅，又看看舅媽，終於伸出小手摟住顏若的脖頸，小身體貼著顏若。
舅媽的懷抱好溫暖，怪不得甜寶總讓舅媽抱。
秦審墨在旁邊看著，一是孩子根本就不需要他安慰，二是結婚這麽多天，他居然還沒抱過媳婦呢？
倆娃都愛讓媳婦抱，他還沒抱過？
抱媳婦是什麽感覺？
有點羨慕那個小豆丁是怎麽回事？
“行了，喝完奶快去玩兒，不就是打碎一個杯子嗎？多大事兒一樣。”秦審墨說。
法寶的心情已經完全好了起來，很快忘了這事兒，跟著甜寶一塊兒去花園挖土。
下午，倆娃依舊帶著小人書去胡同裏擺攤，不同的是，這次秦審墨跟他們一塊兒去。
法寶這小崽子還擴大經營，用掙來的錢添置了霍元甲、蘇乞兒、覆仇歷險記、碧血劍等小人書，他跟甜寶看完後就擺攤給別的小朋友看。
他自己則抱著山海經看，這本書他來回翻著看了好多遍。
沒一會兒，田春蘭也就是顏丹紅的婆婆急急忙忙地來找顏若，跟她說：“你快去我家裏看看吧，你堂姐來了，叫啥名來著？非得讓你大姑給找對象。”
顏若眉心微蹙，一點都不意外，自從顏丹紅回村給她說親，顏田顏柳就跟她攀比，想讓顏丹紅給對t象。
“是叫顏田不？”顏若問。說著，她朝秦審墨看，不知道他作何感想，對方也在看她，沒什麽表情。
“是，母女兩個，正跟你大姑鬧呢，我看你大姑都應付不了娘倆。”田春蘭看著挺著急。
顏若想，應該是二國攔著不要顏田進城，要不她早該來了，可總有攔不住的時候，這母女倆終究還是來了。
“我得去看看，你看著倆娃。”顏若跟秦審墨說。
秦審墨點頭剛說完你去吧，甜寶已經站了起來說：“我跟著一起去。”
秦審墨伸出大巴掌按住小丫頭的肩膀：“這事兒你就別湊熱鬧了，讓舅媽自己去。”
“我大姑從茶攤回來了？”顏若邊站起身邊說。
田春蘭說：“娘倆就在家裏等著，我只能去茶攤把你大姑叫回來。”
現在顏丹紅面對嫂子跟侄女的糾纏正頭疼，娘倆非要讓她給城裏對象，不能比顏若的對象差，否則就是偏心，可她上哪找去？
她不想讓鄰居圍觀，可張翠蓮非要把事情鬧大，大概是想讓鄰居給顏丹紅點壓力，又把房門打開，大聲說：“我們大老遠來跑一趟，你就得給我一個明確說法，顏田哪點比不上顏若了，你繞過顏田先給顏若找對象就是不行，你也是顏田親大姑，也得給她介紹，只能比顏若對象更好。”
顏丹紅拿手搓著眉心，這是要賴上她？就她們這股煩人勁兒，她哪敢給介紹對象？介紹的對象條件不行得罵她，日子過的不好也得賴她。
再說給顏若找對象也是湊巧，上哪兒找比秦審墨條件更好的男青年。
顏丹紅可不敢打包票，又想把兩人安撫下來，要不門口看熱鬧的大媽越來越多，連外院的都來了，她說：“我給你留意著，我也找認識的媒婆給你張羅，我這就給你找媒婆去。”
可張翠蓮覺得自己是占理的一方，不依不饒地說：“她大姑，你不就是想找幾個歪瓜裂棗應付我們，你以為給我們介紹長得磕磣的家裏有癱瘓老娘的就行？必須得找家裏有錢的，工作好的，有文化的，人還得長得精神，就照著顏若對象找。”
本來張翠蓮想讓圍觀群眾同情她為她說話，可沒想到大家都指責她。
“你們這心也忒高了點，哪兒有那麽多像秦工那樣條件的小夥子，我們院還有幾個姑娘沒嫁呢。”
“就是，真是心比天高，你們這樣連媒婆都不樂意給介紹對象。”
有人說得難聽：“誰願意找農村對象，窮親戚一堆，就像你們這樣的。”
顏若急匆匆地往大雜院走，邊走邊想怎麽讓大姑擺脫他們的糾纏，這時看到一人騎著自行車，在胡同裏還把車騎得飛快，轉彎時倆人差點撞一塊。
“二國。”顏若定睛一看，驚喜地說，來得太及時了，肯定是來找顏田的。
二國是最開始幫他們往城裏運香椿的陳建華的弟弟，村裏人都一樣窮，要論身材長相，二國在農村青年裏面還算不錯的，要不顏田也不會看上他。
“顏若。”來人趕路趕得匆忙，氣喘籲籲滿腦門子都是汗，同樣驚喜地說，“太好了，我都在這轉好幾圈了，你大姑家在哪兒，顏田是不是去了，我就知道住這一片，不知道家門。”
“跟我走吧。”顏若語氣急促，“聽說是去我大姑家了，讓我大姑給找對象，我大姑應付不了他們，我也是要趕去看看。”
“我一定把顏田帶回去。”二國嘆了口氣說。
兩人趕緊往大雜院的方向趕，一路匆忙趕到顏丹紅家，讓人意外的是顏丹紅並沒有百般無奈疲於應付，而是顏田母女正被眾大媽噴的狗血淋頭。
倆人找對象的要求太高，不僅沒得到吃瓜群眾的同情，反而觸動了她們敏感的神經。
顏若聽完幾個人的說辭，在人群裏拱火說：“憑啥農村的就不能找城裏條件最好的小夥子，你們沒看到顏田長得挺俊俏的嗎，城裏姑娘高人一等是咋地。”
這句話沒毛病，但放在這種語境下就是挑起對立紛爭，大媽們嘴上哪肯認輸，立刻從各個角度進行反駁，她們知道顏若嘴皮子厲害不敢亂噴她，都去噴張翠蓮。
張翠蓮差點被眾人的吐沫星子淹沒。
二國擠進人群，一進屋就看到顏田，馬上過去拽她，說：“不讓你進城，你非得來。”
他緊拽著顏田的袖口又說：“讓大家看笑話了，我是顏田對象，我沒看住她，偷著跑城裏來的。”
連媒婆花姐都被人叫來了，農村姑娘也有人家樂意要，不過就是條件差點的人家唄，可是看到二國跟顏田糾纏，立刻不滿地說：“看倆人糾纏不清的，這我可沒法給介紹對象。”
這母女給人印象太差，也不管二國是不是顏田對象，大家就相信了他的話。
“有對象還來城裏找？村裏這個對象要踹了還是咋地。”
“你這兒談著呢，誰敢再給你找對象，你這不是坑人嗎。”
“誰是你對象！”顏田見到二國就覺得大事不妙，臉色發白，大聲反駁。
張翠蓮已經被噴懵了，原來城裏也不都是文明人，城裏老太太的戰鬥力不輸農村的。
她現在灰頭土臉，覺得臉面已經丟盡。
她大聲斥責二國並反駁：“這小子癩□□想吃天鵝肉，根本就不是我閨女對象。”
二國嗤笑：“顏田，這麽多人看著呢，你非要不承認的話我就把咱倆在稭稈垛幹過的事兒說出來，從頭到尾都說清楚。”
這話一出，顏田的臉紅得像是沁血。
吃瓜群眾眼睛晶亮，巴不得聽這件事的細節，大媽明知故問：“稭稈垛裏有啥事兒，你快點說清楚啊，急死人了。”
顏丹紅也不管二國跟顏田是什麽關系，反正她想讓大嫂跟侄女趕緊走，要不弄得實在難看，於是對幾人說：“回去吧，今天這麽多人看著，凈讓人看笑話。”
她本來想說有什麽事兒以後再說，但話到嘴邊還是說了更狠的：“顏田的事我管不了，還是你們兩口子管她吧。”
她湊到張翠蓮耳邊說：“大嫂，你知道大雜院各大媽的嘴有多厲害了吧，真別再來，她們會說能更難聽的，還是顏田的名聲要緊。”
聽了這話，張翠蓮的臉黑得像鍋底一樣，最怕二國提稭稈垛的事兒，實在是難聽丟臉，看二國讓他們必須馬上走，一點餘地都不給留。再逗留下去顏田不僅找不到對象，名聲變臭就麻煩了，再不情願，也得回去。
最後母女倆跟著二國出了大雜院，二國要確保顏田一定回家，讓她坐自己的自行車，張翠蓮坐班車回家。
看顏田百般抗拒但又順從坐上二國的自行車後座，顏若其實想跟二國說像顏田這樣又要在城裏找對象又把他當備胎，他們可能不會有好結果，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決定不發表看法。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吃瓜群眾意猶未盡地議論著，看顏丹紅手撐著額頭搓個不停，顏若安慰她說：“他們早晚都會來這麽一趟，大媽們都噴他們倆，這次弄得丟了臉面，她們倆怎麽也不能完全不顧臉面吧，以後應該不會再來。”
顏丹紅終於松了口氣，也多虧了大媽們跟二國，要不這倆人非得逼她做出給找對象的承諾，她說：“對，這次丟了臉，應該不會再來。”
等顏若再回到這片最安靜的胡同，書攤跟平常一樣，已經有了四五個小讀者，秦審墨問她：“走了？”
顏若點頭：“嗯，顏田也就是我堂姐非要找個比你條件好的對象，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
看倆娃都擡頭偏著小腦袋看他，秦審墨伸手把他們的頭扳正說：“你們倆好好看書，沒你們倆的事兒。”
秦審墨覺得顏若的語氣又正經又像是開玩笑，說：“你覺得我條件好嗎，你覺得我怎麽樣，說說心裏話。”
其實顏若是想問他會不會覺得她家的親戚煩，沒想到他是這個角度。
這次不是倆小豆丁擡頭看他們，是所有小豆丁都擡頭看，很有八卦潛質地等著聽兩人對話，顏若笑道：“小孩們都看書呢，咱們倆還是保持安靜。”
——
顏若覺得秦審墨真是個有耐心的人，大晚上跟著顏若去上了三次課，都是匆忙從工廠趕回來扒拉幾口飯就走，毫無怨言。
當然也可能是他們結婚不久他的耐心還沒在日常瑣碎中消磨幹凈的緣故。
“總跟我去上課你不覺得麻煩嗎t？”顏若問。
“大晚上的你自己肯定沒法帶倆娃，再說就是你一個人晚上在外面我也不放心。”秦審墨說。
其實沒啥好擔心的，這是城裏最繁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八點多大街上還好多人呢。
而且顏若不太相信她是櫻桃溝刺頭的事兒沒傳進秦審墨的耳朵。
她覺得一家人生活就要和氣，她對秦審墨的脾氣性格很滿意。
不過她還是說：“你對你媳婦可真好，不管誰是你媳婦你都能對她這麽好吧。”
秦審墨腦中有個大大的問號，啥意思？
第三次課上完，一家人趕回跨院，顏若要讓倆娃洗手洗腳快點睡覺，法寶小腳丫泡在腳盆裏，又在紙上寫字：“舅媽都去上學了，我也要上學。”
太好了，這個榜樣真沒白當，比顏若預想的效果要好。
“法寶要去上學，那甜寶呢。”顏若問。
甜寶是個小跟班，既然法寶要去上學，她不假思索地說：“法寶去，我就去。”
秦審墨沒想到困擾他們一家的上學問題就能這麽解決，蹲下來很認真地跟倆娃說：“你們想好啦，要上學就得跟別的小孩一樣，堅持下去，你們要是覺得可以我們就去報名。”
法寶在紙上寫“我們要去”。
甜寶則擦幹小腳，穿上拖鞋往屋裏跑，邊跑邊喊：“姥姥，我們要去上學了。”
這幾次上課，老太太都要等著他們回來，聞言欣喜地說：“好，那就去上學吧，小孩總得上學，不能在家呆著。”
他們決定把倆娃送到福祥胡同幼兒園，這家幼兒園就開在胡同裏，五零年就開了，已經開了三十年，很多老師都有幼師資格，一個月算上夥食費才兩三塊錢的費用，最重要的是離家最近才三百多米，大雜院的適齡兒童基本都在這上學，涵涵、老碩他們都是。
大點的孩子基本沒家人接送，都是放學了就撒丫子往各條胡同跑。
第二天是周一，顏若就趁熱打鐵帶著倆娃去福祥胡同幼兒園報了名，趁著別的孩子上課，他們倆還體驗了下滑梯，玩得還挺開心。
不過顏若覺得幼兒園條件一般，中午是趴桌子睡午覺，櫻桃溝上育紅班的孩子不用說當然是趴桌子，她穿越前在小城市上小學也是趴桌子，原來京城市中心八十年代的孩子也是趴桌子睡午覺。
想到兩個小豆丁趴桌子睡覺就覺得不忍心，不過老太太跟秦審墨都沒說什麽，顏若也就沒矯情。
老師說法寶這個情況可以跟甜寶一起上小班，但顏若覺得像法寶這樣“成熟”的崽崽不能上小班，還是按年齡上中班，等到暑假開學就升大班。
報完名顏若就帶著倆娃去供銷社買書包文具，很多孩子都背軍綠色的斜挎包，但顏若給他們倆買的是藍色勞動布的雙肩包，書包很樸素，回到家顏若把書包一頓改造，在上面補上動物、花朵等圖案，甚至按甜寶的要求，在書包上加了兩只鴿子，一只是斑點，一只是藍毛。
有個好處是七月中下旬幼兒園放假，倆娃不適應的話還能在家裏緩緩。
讓他們倆再玩幾天，周一就送去幼兒園。
第二天，顏若就抽空去報名處說高中補習班請假的事情。
她只是想給倆娃做榜樣，讓他們不排斥學習，現在目的達到，倆娃已經肯去上學，她也沒必要再跑大老遠又花時間去上課。
她還沒不帶倆娃單獨外出過，讓她沒想到的是甜寶抱著她的腿問她去哪兒，顏若把甜寶抱起來說是去補習班，甜寶這才放心，揮著小手讓她快去快回。
找到負責招生的老師，顏若說：“我正常交學費，不來上課，但會參加考試。”
“你考試能通過嗎，通不過不會給你發結業證，錢就白花了。”工作人員說。
“我考試肯定能通過。”顏若保證。
工作人員倒是無所謂，反正這補習班是收費的，費用也比學校學費高，只交錢不來上課他們還能少管幾個學生。
報名的人不少，本來就有些人不來上課，都來上課的話教室都坐不下。
顏若輕松地請到了假，她現在學的是高二的課程，等考試的時候來就行。
不知道倆娃知道舅媽請假壓根就不上課會作何感想，顏若決定在他們面前蒙混過去，不會告訴他們真相。
晚上跟秦審墨說了這事兒，秦審墨問：“你不去上課的話考試能過嗎？”
“我輟學之後在家裏自學過，考試肯定能過。”顏若說。
見她非常有自信，秦審墨便不再考慮這個問題。
——
秦審墨這些天工作明顯比較輕松，知道顏若最近在留意別的酒鋪的經營情況，就問：“你肯定沒進酒鋪裏面看。”
顏若心說他什麽都能猜到，點頭：“算是沒進去吧，其實我想進去，剛到門口，裏面喝酒的人就全都朝我看，我就退出來了。”
還是他媳婦長得太好看，換成長相一般的肯定不會成為焦點。
“你得實地考察，肯定要進去才知道人家賣什麽酒菜，什麽價格？目標顧客都是什麽樣的人？可以跟他們聊幾句。”秦審墨說。
“聊天就算了吧，我坐酒鋪裏跟喝酒的大爺聊天多少有點奇怪。”顏若說。
“我跟你一起去，我下班回來之後去，再回來吃飯。”秦審墨覺得顏若開酒鋪的想法可能要黃。
“你人這麽好嗎？這麽小的事兒你都為我考慮。”顏若說。
秦審墨心說這哪裏是小事，對顏若來說開酒鋪分明是大事兒。
兩人商量好，第二天等秦審墨下班就去離家有三站地的酒鋪。
走得越近，顏若腳步越慢，她倒不是不好意思，她只是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違和感，臨近酒鋪，就聞到極其濃郁的酒菜香味，這混合氣味對她這種不愛喝酒的人來說真算不上好聞。
酒鋪的門臉都是很質樸簡陋的，她那間酒鋪得門臉跟這些比倒顯得規整厚重，透過玻璃窗，不多的幾張桌子上坐得客人都是叔伯大爺，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也有，占少一半。
也有年輕女性或者小孩來酒鋪，但都是來打酒或者買下酒菜的，不會逗留進店一會兒就走。
秦審墨順著窗戶朝裏邊張望，鼓動她說：“進去來，裏面有女的，是個大姐，估計跟她對象一塊兒來的。快，剛有幾個人走了，還有一桌空座，你再多在外面站一會兒可沒座位了。”
顏若看有人往這邊走，估計是來喝酒的，這回動作倒麻利，趕緊拉著秦審墨往門裏走，木門敞開，他們倆一進門，果然這對長相極為出眾的俊男美女引來眾人的視線。
畢竟他們倆的外形氣質壓根就融入不到酒鋪的氛圍裏面。
忽視那些目光，兩人走到櫃臺前，要了兩碗二鍋頭，一碟豬皮凍，一碟鹽水豆幹，端著酒菜找位置坐下。
酒特別辣，顏若只淺嘗了一小口就辣得受不了，手指並攏在臉畔扇風。
“可真辣。”顏若皺巴著小臉說，實在理解不了這些人美滋滋地一邊小口喝酒一邊慢悠悠地吃下酒菜。
不過從科學上來講，大概喝酒能引起多巴胺分泌，讓人得到快樂。
話音剛落，她嘴裏就被秦審墨投餵了一塊豬皮凍，豬皮凍熬得Q彈倒是挺好吃。
顏若看他的動作倒是挺自然的，不過她自己倒是還沒被人投餵過，覺得這動作特別親密。
秦審墨現在很不看好顏若開酒鋪這件事，在他看來，開什麽店賣什麽起碼有點愛好才能幹的好，像顏若這樣一口酒都喝不了能開好酒鋪？
這時，他們這桌來了一個大爺，端了個酒杯過來坐他們旁邊小口抿著。
“給您添點？”秦審墨問大爺。
大爺立刻眉開眼笑說：“得嘞，等我掫了這口。”
掫完酒杯裏的液體，大爺比秦審墨動作更快，跑到櫃臺邊等他來付賬。
秦審墨給大爺買了碗二鍋頭，還買了一疊豬皮凍，大爺心情舒暢地問：“帶你媳婦來體驗生活？以前沒見過你們倆。”
秦審墨說：“我媳婦陪我喝酒。”
話匣子打開，大爺天南海北一頓海吹。
出門之後，秦審墨說：“知道了吧，你以後打交道的就是這些人，剛才那個大爺就是來蹭酒喝的，他喝的是涼水，我要是不給他買，他逮著熟人，熟人隨口一提，他就順口讓人家給他買一碗。”
“看你好像挺了解？”顏若很好奇秦審墨大概對哪個領域都有些了解。
秦審墨說t：“咱年輕的時候也去過酒鋪。”
顏若被他語氣逗笑，說：“秦工程師現在老了嗎？”
其實秦審墨其實相關知識儲備也不多，但在顏若的渴求知識又帶著崇拜的眼神的鼓勵下，搜腸刮肚地思索然後講給顏若聽。
“那這家酒鋪的酒裏摻水了嗎？秦工程師能喝得出來嗎？看顧客那麽多就應該沒摻水吧。”顏若問。
他們已經走出這片胡同範圍，走到人來人往大街上。
“沒摻水，秦工程師能喝得出來。”秦審墨說。
“可是你平時不怎麽喝白酒。”顏若擡杠。
“那我也嘗得出來。”秦審墨不允許她擡杠。
一路走，一路聊，回到家之後，秦審墨趕緊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大杯涼白開，他平時話不多，可是不知不覺跟顏若聊了這麽多，他都沒感覺煩躁。
——
顏若這兩天琢磨著倆娃要到集體裏學習生活，是不是應該把嘴上的毛病改一改，只有遇到不友好的人甜寶才會鐵嘴鋼牙的懟人，但顏若還是想讓她學會跟小朋友和睦相處。
等甜寶睡熟，顏若跟秦審墨商量，兩個毫無經驗的菜鳥一通討論，顏若說：“我之前只培養倆娃的生活習慣，沒糾正過言行上的問題，我擔心他們會反感，討厭我，產生逆反心理，再說我也掌握不好度，要不還是舅舅來。”
秦審墨趕緊說：“舅舅不行，我一說她肯定抗拒反感，還是舅媽來。”
他出餿主意說：“要不讓媽來。”
顏若笑道：“媽根本就管不了他們倆，媽看他們倆就頭疼。”
兩人摸不著頭腦地商量了好一會兒，決定先讓甜寶改掉“看我不削你”這句口頭禪，軟萌的毫無戰鬥力的小丫頭總說這句話顏若擔心她會吃虧，至於懟人的事兒反正她也沒說臟字，就以後再說。
倆人還決定周日帶倆娃出去玩兒，在娃心情好的時候說。
秦審墨建議去西山腳下，他說：“就是遠了點，那兒有小河溝可以抓魚，順便去看看咱二姐二姐夫之前的老領導。”
“之前那個西北軍區司令？咱們婚禮問來過的？”顏若問，那老兩口她有印象，畢竟極大提高了婚禮的規格。
秦審墨點頭：“對，也該帶法寶過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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