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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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盡夜
絲毫沒意識到這句話有任何不對的郁書憫, 自然而然地也不懂眼前人的眸色為何突變深沈，似乎被挑釁到了。
他視線轉而掃過原木矮桌上堆放的各類燒酒，以及極具日式特色的吃食, 笑了笑, 沒有逞強。
“行——”他懶洋洋地拖著腔，調了個舒適的坐姿往後邊一靠, 抱臂盯著小姑娘的側影, “不喝了。萬一待會兒還得扛一個醉鬼回家。”
“我酒量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現在的話可以喝——”郁書憫正兒八經地為自己挽尊, 掰著手指頭沈思了會兒, 嚴謹地比了個五。
靳淮錚逗她：“五口？”
郁書憫見他嘲笑自己，那比著數字五的手霎時握拳砸了下他胳膊，一字一頓地糾正說：“五瓶。”
小表情還特別驕傲。
惹得靳淮錚笑意愈深, 猝不及防地扯了下她的手臂, 讓她再靠近點自己，哄著說：“我們憫憫這麽厲害…”
但郁書憫沒預料到他會突然拉她一下。
靠近他那一側的外套隨他話音一道滑下，黑色細吊帶貼緊白皙薄肩, 昏昧光影下, 更襯得勾人心弦。
靳淮錚怔了一瞬，沒想過她裏邊穿的是這個，但又恍然意識到怪不得她把自己裹得那麽嚴實。
瞧小姑娘觸電似的趕忙把外套拉上, 同時兇巴巴地瞪一眼，靳淮錚不由得拎起笑，腦海裏回味著那一幕意外“風景”, 輕浮浪蕩地調侃她：“呦, 小姑娘暗藏玄機呢。”
“知道來這兒，特意穿這麽好看？”他改靠姿為坐, 往她的方向親昵地湊過去，視線掃過之處，好似點燃一場大火，燒得郁書憫耳根子越來越紅。
“你覺得好看？”她不甘示弱，憑什麽每次推拉都是他占據上風。
她試圖借此扳回一城，略微偏頭，湊近他的耳，溫軟的聲音融進纏綿情歌，一道觸過他耳膜，“可惜這裙子不是我的。你要喜歡，我去買一條？”
她撩人的本事，就跟喝酒一樣。
人菜癮大。
表面裝得熟稔，但在他視線掃來之際，內心又禁不住，慌得一批。
原本按在沙發墊上的手戰略性地往後挪，卻被靳淮錚準確無誤地按住，掌中溫度就跟他眼神一樣，燙人。
他饒有興味地問：“這又是跟誰學的？”
郁書憫歪頭一笑，嘴甜，哄他高興似的：“叔叔教得好。”
小姑娘的眼睛生得漂亮，如琥珀般晶瑩剔透。而當她毫不遮掩地愛一個人時，瞳眸熠熠生光。
同她對視的那幾秒鐘裏，仿若有千萬根糖絲包裹他的心臟，心火暗燃，甜意悄無聲息滲進心臟縫隙。
靳淮錚服了她。
語調寵溺地道一句：“擔不起。”
她舉一反三。
他甘拜下風。
/
靳淮錚在，郁書憫沒有後顧之憂。
應喬荔知她們的邀約，玩起游戲來。
女孩子們聚在一塊，各種各樣的香水味混一起，嚴承訓覺得自己將要失去嗅覺，趕忙從盤絲洞裏鉆出來，挪到靳淮錚左邊空位。
“所以，這是和好了？”
“看不出來？”
受愛情滋潤的男人自帶一副欠樣，嚴承訓故作無語地乜他一眼，“看出來了，兩只眼都看出來了。”
但話又繞至最重要的一環。
靳鎮北那兒，他們是怎麽打算的。
話題跳躍幅度大，靳淮錚微微一楞，唇邊笑意斂去些許，氣定神閑地回：“我聽她的。”
他視線自動屏蔽其他人，目光所及只有她。
不緊不慢地繼續說：“她現在沒打算說，那我盡量瞞著。如果哪天真捅到老爺子那兒——”
“我全都扛下。”
怎麽罰，他都認。
只要小姑娘不提分，他就不會走。
“你還真，挺愛她。”嚴承訓不由得感慨。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就跟陸商儀好奇過，對誰都不冷不熱的靳淮錚會為怎麽樣的人掏心掏肺。
那會兒，他倆猜來猜去，最後一致覺得這樣的人估計連愛都學不會。
但現實是，他不僅學會了，還願意收起軀殼外的尖刺，袒露最柔軟的心房，放任那人一次次地傷他，又擁抱他。
靳淮錚笑了笑。
是默認。
但關於郁書憫到底愛不愛他。
在今夜，他也知道了。
小姑娘玩得盡興，不知不覺間又喝多。
隨靳淮錚離開時，路都走得不太穩。
醉意使然，體內燥熱，她沒再緊捂著外套。一雙纖細白皙的腿暴露在他視野中，以及胸前那若隱若現的春光。
靳淮錚目光飄忽，怎麽感覺也是在折磨他。
從包廂裏走出來，會途經一扇扇木格門劃分出來的廊道，鯉魚紙燈散發暖黃的光，懸於半空，間隔有序。
至盡頭拐角，木紋墻面懸掛一幅神奈川沖浪裏浮世繪，富士山陷於洶湧浪潮。
這是酒館特意設置的許願墻。
最上方還有兩行文字，分別是日文和中文。
那句話是——浮世一夢，有幸相逢。
小姑娘暈乎乎地撐著臺面，瞇著眼自下而上打量，忽然轉過身，像幼兒園小孩搶答問題一樣舉起手，朝靳淮錚揚起笑，說：“這是什麽，我也要！”
靳淮錚被她的舉止可愛到了，勾起唇：“你連是什麽都不知道，你還要啊？”
“我！就！要！”小姑娘喝醉後異常霸道，拽著靳淮錚的袖子，一字一句地喊。仿若他不點頭答應，她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給他看。
靳淮錚笑裏揉進寵溺，慣著她。
從案臺抽屜裏抽出張便簽紙，打開筆帽的同時偏頭看向小姑娘：“這兒是許願用的，你要寫什麽？”
小姑娘像電量耗盡，雙手托腮趴在案臺，努嘴想了好一會兒，神情天真地看向他：“真的都會實現嗎？”
他哄著她：“你說，大概率都會實現。”
剛好他也借這個機會聽聽小姑娘要什麽。
“那就寫——”郁書憫倏地站直，眉眼彎彎地盯著他，“靳淮錚。”
她說完他名字後，頓了兩三秒。
靳淮錚以為她沒說完，靜靜等她接著講，然而小姑娘不耐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快寫啦。”
他似幡然醒悟，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在便簽紙上先寫自己的名字。錚字最後一筆為勾，筆鋒有力，如出鞘利劍。
但在落筆那一剎，小姑娘突然踮起腳趴在他肩膀。
她湊近他的右耳，一字一頓地講下一句：“永遠愛我。”
筆頭在紙面停留時間過長，暈開一小點。他心有震顫，垂眸睇她，同她四目相對：“要換一個。”
她撅起嘴：“為什麽？！”
他認真答：“因為這個實現了。”
“是嗎？”郁書憫懵懵然地撓撓頭，過了會兒，很苦惱地跟他說，“我想不到其他的了怎麽辦。”
“那我幫你想一個，好不好？”他像放長線釣魚，而小姑娘乖乖上鉤，欣然答應，“好呀。”
他拎起笑：“永遠陪著我。”
但她琢磨了會兒，很單純地反問他：“這是你的願望麽？”
靳淮錚點點頭。
見此，她毫不猶豫地答應，笑得很甜：“那我答應你，你也實現願望了！”
那一瞬，他心骨傷痕在慢慢愈合。
他笑著，在自己的名字旁寫下她的名字。
這樣，你就永遠在我身邊。
永遠，陪著我吧。
落筆，合上筆帽。
靳淮錚拿過一側的圖釘，將便簽紙釘在那塊許願板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他心裏驀然擁有一種歸屬感。
“許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嗎？”他視線順移至她側臉，郁書憫重重點兩下頭，跟他離開這兒。
舞臺上的駐唱樂隊換了一個，唱得是更為抒情的民謠。吧臺與散座區的顧客不減，也不乏交頸熱聊的男男女女。
靳淮錚怕郁書憫跟丟，全程拉著她的手。
路過卡座，她突然停下腳步，朝某個方向驚呼：“你怎麽真追我到這兒啊！！”
靳淮錚一瞥。
是傅羲燃。
也不止。
傅羲燃保持單膝下跪的蹲姿，幫坐他面前的容貌明艷的女人檢查不小心扭到的腳踝。
聽到郁書憫的聲音，這兩人神同步擡頭望去，那女人一頭霧水，而傅羲燃震驚：“原來四哥你在啊？”
這聚會的場地是傅羲燃隨便找的，剛在郁書憫在玩游戲喝酒的過程中，傅羲燃在門口給她打了個電話。
大概是剛聽說她也在場，怕她又喝醉了，靳淮錚會再次找他算賬，他就在門口威脅她快點滾出來。
但那會兒郁書憫已經有點醉意。
直接把電話給掐了。
靳淮錚點點頭，接著就看郁書憫手撐著沙發靠背，往那個女人的方向湊了湊，笑瞇瞇地感慨道：“姐姐你好漂亮呀。”
醉了。
都開始沈迷美色了。
靳淮錚&傅羲燃：“……”
周晨陽被她的表情萌到，彎了彎唇，問傅羲燃：“這誰？”
“算我表妹吧。”傅羲燃話音才落，郁書憫學以致用，模仿這位漂亮姐姐的口吻，也問傅羲燃，“那她是誰呀？”
靳淮錚姿態懶散地靠墻，看小姑娘圓滾滾的小腦袋一個勁地往前湊去，搖頭晃腦的樣子，特別可愛。要不是喝酒傷身，他倒是挺樂於見她這副模樣。
傅羲燃懶得跟醉鬼解釋太多，言簡意賅地說：“前女友。”
周晨陽不滿意了，往前湊：“原來剛剛說原諒我的話，是假的啊傅羲燃？”
“好吧說錯了，是女朋友。”傅羲燃聽話改口。
靳淮錚知道這倆的事。
但沒想過這家酒館的老板就是周晨陽，傅羲燃在日本留學時期談過的女朋友。
“女朋友……”郁書憫原地喃喃。
傅羲燃再度瞥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哄這位小屁孩：“哥哥知道你剛失戀，所以早點回家吧，別在這吃狗糧了。”
“誰說我失戀了？！”郁書憫臉色頓時就垮下來了，特別認真嚴肅地瞪著他，“我！有！男朋友！”
傅羲燃覺得好笑：“你哪兒來的男朋友？”
頂著個欠樣，繼續刺激說：“你要是能把男朋友叫出來，我立馬改口叫你姐——”
郁書憫被刺激到了。
站直身子的時候踉蹌兩下，左顧右盼地找靳淮錚身影，神色茫然：“誒，我男朋友呢，他剛剛就在這兒？！”
靳淮錚：“……”你但凡向後轉個身。
他怕她摔，伸長手臂扶住她晃悠的胳膊，輕飄飄地應了句：“男朋友在呢。”
話說得輕，但如驚雷劈向傅羲燃。
他整個人都傻眼了。
那一剎，他是懷疑自己耳朵的，瞪大了眼睛再問一遍：“臥槽，我沒聽錯吧，男朋友是誰——”
靳淮錚投給他一抹肯定的眼神，拉著郁書憫走之前，不忘替她說一句：“下次見到小姑娘，記得改口。”
“……”傅羲燃表情不可思議，呆楞地望著靳淮錚和郁書憫走遠，並且覺得自己剛剛那副樣子像極了小醜。
改口…
改哪門子啊，叫姐還是叫嫂？！
而郁書憫還沒意識到自己稀裏糊塗地做了些什麽，軟綿綿地靠在靳淮錚的懷裏，被他擁著，坐進車內。
所幸小姑娘這一路還算安靜。
靳淮錚帶她回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沒走幾步，她喊累。
靳淮錚便將她抱起，走進電梯。
“你抱緊。”靳淮錚開口，郁書憫乖乖照做，兩只胳膊緊緊箍住他的脖頸。而他空出那只攬她腰的手，去摁了電梯按鍵。
大概是靠得近，靳淮錚側過臉時，她還能觀察到他纖長濃密的眼睫。
他T區骨相極佳，在他冷臉時增添些許難以忽視的戾感，但那雙眼不缺情深，矛盾，又極富反差魅力。
小姑娘眼神迷蒙，盯癡了般，忽然脫口而出：“你好…漂亮呀。”
靳淮錚摁鍵的動作一滯，哭笑不得地扭頭看向她，眉一挑：“漂亮？”
“形容男人可不能用漂亮。”他的手又搭回郁書憫的腰上，隱隱比之前更收緊了點。
可郁書憫反應略慢，聽他糾正，不自禁地陷入思忖，想到周弋楠在寢室裏說過的一些胡言亂語。
片刻後，她恍然大悟。
眼眸亮晶晶的，像知道正確答案那樣，非常篤定地說：“我知道了！要叫老公！”
靳淮錚被這答案硬控三秒，訝然勾唇：“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
“周哥在寢室裏講的。”小姑娘單純地眨了眨眼，將周弋楠日常舔嚴承訓顏時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道出口，“說這人長得就跟她老公一樣……錯了嘛？”
她不確定，噤聲盯著他，瞧他反應。
靳淮錚想了會兒：“倒是沒錯。不過，這以後只能用來誇我，記住了嗎？”
小姑娘哪兒會想那麽多，爽快點頭。
靳淮錚心滿意足。
恰好電梯抵達樓層，他抱著她走出去。
工作繁忙時，他常住在此。
每層僅有兩套公寓，而他對門的住戶前陣子移民走了，如今僅剩他一人住在這層。
室內風格簡約現代，黑白灰三色為主色調，桌椅擺件又多為銀色金屬質感，跟他給別人的初印象一樣，清孤疏離，不容易靠近。
進了屋，郁書憫要下來。
靳淮錚聽她話，把她放下來。
公寓裏沒有女士拖鞋，靳淮錚剛想彎腰從鞋櫃裏給她翻找幹凈的，這小姑娘就光腳踩著冰涼的地板，邊走，邊好奇地看來看去。
“……”靳淮錚無奈嘆聲。心裏暗想著，以後還是盯著她不能喝酒了，可愛歸可愛，難伺候也是真的。
“郁書憫，過來把鞋穿好。”他拎著雙沒穿過的拖鞋，跟在她身後。
但她像是沒有聽見，徑直跑到他臥房，蹬開被子就躺上去，滾兩圈，笑著感慨一句：“好舒服呀我的大床——”
靳淮錚單手叉腰站床邊，完全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
瞧她把自己裹成卷，靳淮錚放下拖鞋，說：“這是我的床，你現在是鳩占鵲巢，知道嗎？”
小姑娘搖搖頭，理直氣壯：“不知道。”
但估計覺得他挺可憐的，勉為其難地分他一半，還覺自己特別慷慨：“你要一起睡嗎？”
“行啊。”靳淮錚應得快，本來就是他的床。
說罷，他作勢脫外套。
裹在被子裏的郁書憫猛地皺眉頭，警覺道：“你幹嘛？！”
靳淮錚動作未停，回答她說：“脫衣服睡覺啊。”
郁書憫大腦宕機片刻，猛地想起一件事：“我還沒卸妝！”
短短一秒，宕機的人輪到靳淮錚。
他去哪兒找什麽卸妝的東西。
兩人靜默對視三秒。
他服了。
撿起丟床底的外套，重新披上，走之前，語氣無奈地千叮嚀萬囑咐：“躺好，我去附近看看。”
小姑娘心情愉悅，又躺回被窩去。
靳淮錚長嘆一聲，一個晚上，像是折了十年壽。
……
半個小時後，洗浴間。
已經卸好妝的郁書憫乖乖站好，看靳淮錚擰幹熱毛巾，疊成方塊狀，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另一只手拿毛巾給她擦臉，動作溫柔。
小姑娘皮膚白又細膩，毛巾擦過的地方殘留細密水珠，像剛剝了殼的水煮雞蛋，眉眼彎彎地沖他笑，還調皮地用手指沾水彈他臉，看他偏頭躲避的樣子，笑意更深了。
“你真的是……”靳淮錚想假裝生氣，可看她笑起來時，心又軟得一塌糊塗。
“我真的是什麽？”她保持笑容，好奇地湊到他眼前。間距倏然拉近，靜謐之中，他聽胸腔內有欲念叫囂。
他慢條斯理地將毛巾丟至一旁，對她說：“照顧你一整晚，小姑娘要不要給點什麽當報酬？”
“給什麽？”小姑娘歪著頭，眼神單純。
“給我親一下。”話音剛落，他略帶侵襲性的吻隨之而來。
左手托起她臉頰，要她仰頭迎合自己，而右手肆無忌憚地撫過她的脖頸，肩，最後攬緊她的腰。
隔著薄薄的吊帶裙，他的掌心時上時下，摩挲過她的蝴蝶骨骼。
他亦不滿足於唇齒相依，在她微微張口喘息的間隙，再次噙住她的唇，較之前更為深入。
大抵是這姿勢使他脖頸有點酸，他箍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抱至洗手臺。
郁書憫嚇了跳，酒都好像醒了大半，周身溫熱的水汽洇紅她的臉，見他又要湊過來，她慌忙抵住他的肩，說：“你明明只說親一下——”
靳淮錚勾起一抹痞笑：“騙子的話你也信啊？”
話落，他再度湊向前，但這回他的目標不在她的唇。
左肩的黑色細吊帶在推搡中滑落至手臂，胸前春光乍洩，而她坐在臺面，裙擺滑至腿根。
靳淮錚盡收眼底，恍然想到她在包廂裏撩他的話，他笑了笑，擡眸看她說：“確實好看。”
愛人身上總有一處最令人著迷。
靳淮錚鐘意她的脖頸，白皙纖長，尤其是她略微仰起頭，細密的筋脈若隱若現，極為勾人，誘使他惡念心生，想要在此留下些什麽。
於是，他輕啄過每一寸。
聽耳畔聲聲□□，感受身前人的顫栗，想著前人留過的印記，他的理智在逐漸消磨，吻得愈發用力，直至那塊領地全都屬於他，暧昧的紅痕，是他在天明前升起的旗幟。
他為她所屬。
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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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毫沒意識到這句話有任何不對的郁書憫, 自然而然地也不懂眼前人的眸色為何突變深沈，似乎被挑釁到了。
他視線轉而掃過原木矮桌上堆放的各類燒酒，以及極具日式特色的吃食, 笑了笑, 沒有逞強。
“行——”他懶洋洋地拖著腔，調了個舒適的坐姿往後邊一靠, 抱臂盯著小姑娘的側影, “不喝了。萬一待會兒還得扛一個醉鬼回家。”
“我酒量已經比之前好很多了, 現在的話可以喝——”郁書憫正兒八經地為自己挽尊, 掰著手指頭沈思了會兒, 嚴謹地比了個五。
靳淮錚逗她：“五口？”
郁書憫見他嘲笑自己，那比著數字五的手霎時握拳砸了下他胳膊，一字一頓地糾正說：“五瓶。”
小表情還特別驕傲。
惹得靳淮錚笑意愈深, 猝不及防地扯了下她的手臂, 讓她再靠近點自己，哄著說：“我們憫憫這麽厲害…”
但郁書憫沒預料到他會突然拉她一下。
靠近他那一側的外套隨他話音一道滑下，黑色細吊帶貼緊白皙薄肩, 昏昧光影下, 更襯得勾人心弦。
靳淮錚怔了一瞬，沒想過她裏邊穿的是這個，但又恍然意識到怪不得她把自己裹得那麽嚴實。
瞧小姑娘觸電似的趕忙把外套拉上, 同時兇巴巴地瞪一眼，靳淮錚不由得拎起笑，腦海裏回味著那一幕意外“風景”, 輕浮浪蕩地調侃她：“呦, 小姑娘暗藏玄機呢。”
“知道來這兒，特意穿這麽好看？”他改靠姿為坐, 往她的方向親昵地湊過去，視線掃過之處，好似點燃一場大火，燒得郁書憫耳根子越來越紅。
“你覺得好看？”她不甘示弱，憑什麽每次推拉都是他占據上風。
她試圖借此扳回一城，略微偏頭，湊近他的耳，溫軟的聲音融進纏綿情歌，一道觸過他耳膜，“可惜這裙子不是我的。你要喜歡，我去買一條？”
她撩人的本事，就跟喝酒一樣。
人菜癮大。
表面裝得熟稔，但在他視線掃來之際，內心又禁不住，慌得一批。
原本按在沙發墊上的手戰略性地往後挪，卻被靳淮錚準確無誤地按住，掌中溫度就跟他眼神一樣，燙人。
他饒有興味地問：“這又是跟誰學的？”
郁書憫歪頭一笑，嘴甜，哄他高興似的：“叔叔教得好。”
小姑娘的眼睛生得漂亮，如琥珀般晶瑩剔透。而當她毫不遮掩地愛一個人時，瞳眸熠熠生光。
同她對視的那幾秒鐘裏，仿若有千萬根糖絲包裹他的心臟，心火暗燃，甜意悄無聲息滲進心臟縫隙。
靳淮錚服了她。
語調寵溺地道一句：“擔不起。”
她舉一反三。
他甘拜下風。
/
靳淮錚在，郁書憫沒有後顧之憂。
應喬荔知她們的邀約，玩起游戲來。
女孩子們聚在一塊，各種各樣的香水味混一起，嚴承訓覺得自己將要失去嗅覺，趕忙從盤絲洞裏鉆出來，挪到靳淮錚左邊空位。
“所以，這是和好了？”
“看不出來？”
受愛情滋潤的男人自帶一副欠樣，嚴承訓故作無語地乜他一眼，“看出來了，兩只眼都看出來了。”
但話又繞至最重要的一環。
靳鎮北那兒，他們是怎麽打算的。
話題跳躍幅度大，靳淮錚微微一楞，唇邊笑意斂去些許，氣定神閑地回：“我聽她的。”
他視線自動屏蔽其他人，目光所及只有她。
不緊不慢地繼續說：“她現在沒打算說，那我盡量瞞著。如果哪天真捅到老爺子那兒——”
“我全都扛下。”
怎麽罰，他都認。
只要小姑娘不提分，他就不會走。
“你還真，挺愛她。”嚴承訓不由得感慨。以前讀書的時候他就跟陸商儀好奇過，對誰都不冷不熱的靳淮錚會為怎麽樣的人掏心掏肺。
那會兒，他倆猜來猜去，最後一致覺得這樣的人估計連愛都學不會。
但現實是，他不僅學會了，還願意收起軀殼外的尖刺，袒露最柔軟的心房，放任那人一次次地傷他，又擁抱他。
靳淮錚笑了笑。
是默認。
但關於郁書憫到底愛不愛他。
在今夜，他也知道了。
小姑娘玩得盡興，不知不覺間又喝多。
隨靳淮錚離開時，路都走得不太穩。
醉意使然，體內燥熱，她沒再緊捂著外套。一雙纖細白皙的腿暴露在他視野中，以及胸前那若隱若現的春光。
靳淮錚目光飄忽，怎麽感覺也是在折磨他。
從包廂裏走出來，會途經一扇扇木格門劃分出來的廊道，鯉魚紙燈散發暖黃的光，懸於半空，間隔有序。
至盡頭拐角，木紋墻面懸掛一幅神奈川沖浪裏浮世繪，富士山陷於洶湧浪潮。
這是酒館特意設置的許願墻。
最上方還有兩行文字，分別是日文和中文。
那句話是——浮世一夢，有幸相逢。
小姑娘暈乎乎地撐著臺面，瞇著眼自下而上打量，忽然轉過身，像幼兒園小孩搶答問題一樣舉起手，朝靳淮錚揚起笑，說：“這是什麽，我也要！”
靳淮錚被她的舉止可愛到了，勾起唇：“你連是什麽都不知道，你還要啊？”
“我！就！要！”小姑娘喝醉後異常霸道，拽著靳淮錚的袖子，一字一句地喊。仿若他不點頭答應，她下一秒就能哭出來給他看。
靳淮錚笑裏揉進寵溺，慣著她。
從案臺抽屜裏抽出張便簽紙，打開筆帽的同時偏頭看向小姑娘：“這兒是許願用的，你要寫什麽？”
小姑娘像電量耗盡，雙手托腮趴在案臺，努嘴想了好一會兒，神情天真地看向他：“真的都會實現嗎？”
他哄著她：“你說，大概率都會實現。”
剛好他也借這個機會聽聽小姑娘要什麽。
“那就寫——”郁書憫倏地站直，眉眼彎彎地盯著他，“靳淮錚。”
她說完他名字後，頓了兩三秒。
靳淮錚以為她沒說完，靜靜等她接著講，然而小姑娘不耐地推了推他的胳膊，催促道：“你快寫啦。”
他似幡然醒悟，無奈地扯了扯唇角，在便簽紙上先寫自己的名字。錚字最後一筆為勾，筆鋒有力，如出鞘利劍。
但在落筆那一剎，小姑娘突然踮起腳趴在他肩膀。
她湊近他的右耳，一字一頓地講下一句：“永遠愛我。”
筆頭在紙面停留時間過長，暈開一小點。他心有震顫，垂眸睇她，同她四目相對：“要換一個。”
她撅起嘴：“為什麽？！”
他認真答：“因為這個實現了。”
“是嗎？”郁書憫懵懵然地撓撓頭，過了會兒，很苦惱地跟他說，“我想不到其他的了怎麽辦。”
“那我幫你想一個，好不好？”他像放長線釣魚，而小姑娘乖乖上鉤，欣然答應，“好呀。”
他拎起笑：“永遠陪著我。”
但她琢磨了會兒，很單純地反問他：“這是你的願望麽？”
靳淮錚點點頭。
見此，她毫不猶豫地答應，笑得很甜：“那我答應你，你也實現願望了！”
那一瞬，他心骨傷痕在慢慢愈合。
他笑著，在自己的名字旁寫下她的名字。
這樣，你就永遠在我身邊。
永遠，陪著我吧。
落筆，合上筆帽。
靳淮錚拿過一側的圖釘，將便簽紙釘在那塊許願板上。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他心裏驀然擁有一種歸屬感。
“許好了，現在可以走了嗎？”他視線順移至她側臉，郁書憫重重點兩下頭，跟他離開這兒。
舞臺上的駐唱樂隊換了一個，唱得是更為抒情的民謠。吧臺與散座區的顧客不減，也不乏交頸熱聊的男男女女。
靳淮錚怕郁書憫跟丟，全程拉著她的手。
路過卡座，她突然停下腳步，朝某個方向驚呼：“你怎麽真追我到這兒啊！！”
靳淮錚一瞥。
是傅羲燃。
也不止。
傅羲燃保持單膝下跪的蹲姿，幫坐他面前的容貌明艷的女人檢查不小心扭到的腳踝。
聽到郁書憫的聲音，這兩人神同步擡頭望去，那女人一頭霧水，而傅羲燃震驚：“原來四哥你在啊？”
這聚會的場地是傅羲燃隨便找的，剛在郁書憫在玩游戲喝酒的過程中，傅羲燃在門口給她打了個電話。
大概是剛聽說她也在場，怕她又喝醉了，靳淮錚會再次找他算賬，他就在門口威脅她快點滾出來。
但那會兒郁書憫已經有點醉意。
直接把電話給掐了。
靳淮錚點點頭，接著就看郁書憫手撐著沙發靠背，往那個女人的方向湊了湊，笑瞇瞇地感慨道：“姐姐你好漂亮呀。”
醉了。
都開始沈迷美色了。
靳淮錚&傅羲燃：“……”
周晨陽被她的表情萌到，彎了彎唇，問傅羲燃：“這誰？”
“算我表妹吧。”傅羲燃話音才落，郁書憫學以致用，模仿這位漂亮姐姐的口吻，也問傅羲燃，“那她是誰呀？”
靳淮錚姿態懶散地靠墻，看小姑娘圓滾滾的小腦袋一個勁地往前湊去，搖頭晃腦的樣子，特別可愛。要不是喝酒傷身，他倒是挺樂於見她這副模樣。
傅羲燃懶得跟醉鬼解釋太多，言簡意賅地說：“前女友。”
周晨陽不滿意了，往前湊：“原來剛剛說原諒我的話，是假的啊傅羲燃？”
“好吧說錯了，是女朋友。”傅羲燃聽話改口。
靳淮錚知道這倆的事。
但沒想過這家酒館的老板就是周晨陽，傅羲燃在日本留學時期談過的女朋友。
“女朋友……”郁書憫原地喃喃。
傅羲燃再度瞥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哄這位小屁孩：“哥哥知道你剛失戀，所以早點回家吧，別在這吃狗糧了。”
“誰說我失戀了？！”郁書憫臉色頓時就垮下來了，特別認真嚴肅地瞪著他，“我！有！男朋友！”
傅羲燃覺得好笑：“你哪兒來的男朋友？”
頂著個欠樣，繼續刺激說：“你要是能把男朋友叫出來，我立馬改口叫你姐——”
郁書憫被刺激到了。
站直身子的時候踉蹌兩下，左顧右盼地找靳淮錚身影，神色茫然：“誒，我男朋友呢，他剛剛就在這兒？！”
靳淮錚：“……”你但凡向後轉個身。
他怕她摔，伸長手臂扶住她晃悠的胳膊，輕飄飄地應了句：“男朋友在呢。”
話說得輕，但如驚雷劈向傅羲燃。
他整個人都傻眼了。
那一剎，他是懷疑自己耳朵的，瞪大了眼睛再問一遍：“臥槽，我沒聽錯吧，男朋友是誰——”
靳淮錚投給他一抹肯定的眼神，拉著郁書憫走之前，不忘替她說一句：“下次見到小姑娘，記得改口。”
“……”傅羲燃表情不可思議，呆楞地望著靳淮錚和郁書憫走遠，並且覺得自己剛剛那副樣子像極了小醜。
改口…
改哪門子啊，叫姐還是叫嫂？！
而郁書憫還沒意識到自己稀裏糊塗地做了些什麽，軟綿綿地靠在靳淮錚的懷裏，被他擁著，坐進車內。
所幸小姑娘這一路還算安靜。
靳淮錚帶她回自己在公司附近的公寓。
沒走幾步，她喊累。
靳淮錚便將她抱起，走進電梯。
“你抱緊。”靳淮錚開口，郁書憫乖乖照做，兩只胳膊緊緊箍住他的脖頸。而他空出那只攬她腰的手，去摁了電梯按鍵。
大概是靠得近，靳淮錚側過臉時，她還能觀察到他纖長濃密的眼睫。
他T區骨相極佳，在他冷臉時增添些許難以忽視的戾感，但那雙眼不缺情深，矛盾，又極富反差魅力。
小姑娘眼神迷蒙，盯癡了般，忽然脫口而出：“你好…漂亮呀。”
靳淮錚摁鍵的動作一滯，哭笑不得地扭頭看向她，眉一挑：“漂亮？”
“形容男人可不能用漂亮。”他的手又搭回郁書憫的腰上，隱隱比之前更收緊了點。
可郁書憫反應略慢，聽他糾正，不自禁地陷入思忖，想到周弋楠在寢室裏說過的一些胡言亂語。
片刻後，她恍然大悟。
眼眸亮晶晶的，像知道正確答案那樣，非常篤定地說：“我知道了！要叫老公！”
靳淮錚被這答案硬控三秒，訝然勾唇：“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
“周哥在寢室裏講的。”小姑娘單純地眨了眨眼，將周弋楠日常舔嚴承訓顏時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道出口，“說這人長得就跟她老公一樣……錯了嘛？”
她不確定，噤聲盯著他，瞧他反應。
靳淮錚想了會兒：“倒是沒錯。不過，這以後只能用來誇我，記住了嗎？”
小姑娘哪兒會想那麽多，爽快點頭。
靳淮錚心滿意足。
恰好電梯抵達樓層，他抱著她走出去。
工作繁忙時，他常住在此。
每層僅有兩套公寓，而他對門的住戶前陣子移民走了，如今僅剩他一人住在這層。
室內風格簡約現代，黑白灰三色為主色調，桌椅擺件又多為銀色金屬質感，跟他給別人的初印象一樣，清孤疏離，不容易靠近。
進了屋，郁書憫要下來。
靳淮錚聽她話，把她放下來。
公寓裏沒有女士拖鞋，靳淮錚剛想彎腰從鞋櫃裏給她翻找幹凈的，這小姑娘就光腳踩著冰涼的地板，邊走，邊好奇地看來看去。
“……”靳淮錚無奈嘆聲。心裏暗想著，以後還是盯著她不能喝酒了，可愛歸可愛，難伺候也是真的。
“郁書憫，過來把鞋穿好。”他拎著雙沒穿過的拖鞋，跟在她身後。
但她像是沒有聽見，徑直跑到他臥房，蹬開被子就躺上去，滾兩圈，笑著感慨一句：“好舒服呀我的大床——”
靳淮錚單手叉腰站床邊，完全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樣。
瞧她把自己裹成卷，靳淮錚放下拖鞋，說：“這是我的床，你現在是鳩占鵲巢，知道嗎？”
小姑娘搖搖頭，理直氣壯：“不知道。”
但估計覺得他挺可憐的，勉為其難地分他一半，還覺自己特別慷慨：“你要一起睡嗎？”
“行啊。”靳淮錚應得快，本來就是他的床。
說罷，他作勢脫外套。
裹在被子裏的郁書憫猛地皺眉頭，警覺道：“你幹嘛？！”
靳淮錚動作未停，回答她說：“脫衣服睡覺啊。”
郁書憫大腦宕機片刻，猛地想起一件事：“我還沒卸妝！”
短短一秒，宕機的人輪到靳淮錚。
他去哪兒找什麽卸妝的東西。
兩人靜默對視三秒。
他服了。
撿起丟床底的外套，重新披上，走之前，語氣無奈地千叮嚀萬囑咐：“躺好，我去附近看看。”
小姑娘心情愉悅，又躺回被窩去。
靳淮錚長嘆一聲，一個晚上，像是折了十年壽。
……
半個小時後，洗浴間。
已經卸好妝的郁書憫乖乖站好，看靳淮錚擰幹熱毛巾，疊成方塊狀，一手托著她的後腦，另一只手拿毛巾給她擦臉，動作溫柔。
小姑娘皮膚白又細膩，毛巾擦過的地方殘留細密水珠，像剛剝了殼的水煮雞蛋，眉眼彎彎地沖他笑，還調皮地用手指沾水彈他臉，看他偏頭躲避的樣子，笑意更深了。
“你真的是……”靳淮錚想假裝生氣，可看她笑起來時，心又軟得一塌糊塗。
“我真的是什麽？”她保持笑容，好奇地湊到他眼前。間距倏然拉近，靜謐之中，他聽胸腔內有欲念叫囂。
他慢條斯理地將毛巾丟至一旁，對她說：“照顧你一整晚，小姑娘要不要給點什麽當報酬？”
“給什麽？”小姑娘歪著頭，眼神單純。
“給我親一下。”話音剛落，他略帶侵襲性的吻隨之而來。
左手托起她臉頰，要她仰頭迎合自己，而右手肆無忌憚地撫過她的脖頸，肩，最後攬緊她的腰。
隔著薄薄的吊帶裙，他的掌心時上時下，摩挲過她的蝴蝶骨骼。
他亦不滿足於唇齒相依，在她微微張口喘息的間隙，再次噙住她的唇，較之前更為深入。
大抵是這姿勢使他脖頸有點酸，他箍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抱至洗手臺。
郁書憫嚇了跳，酒都好像醒了大半，周身溫熱的水汽洇紅她的臉，見他又要湊過來，她慌忙抵住他的肩，說：“你明明只說親一下——”
靳淮錚勾起一抹痞笑：“騙子的話你也信啊？”
話落，他再度湊向前，但這回他的目標不在她的唇。
左肩的黑色細吊帶在推搡中滑落至手臂，胸前春光乍洩，而她坐在臺面，裙擺滑至腿根。
靳淮錚盡收眼底，恍然想到她在包廂裏撩他的話，他笑了笑，擡眸看她說：“確實好看。”
愛人身上總有一處最令人著迷。
靳淮錚鐘意她的脖頸，白皙纖長，尤其是她略微仰起頭，細密的筋脈若隱若現，極為勾人，誘使他惡念心生，想要在此留下些什麽。
於是，他輕啄過每一寸。
聽耳畔聲聲□□，感受身前人的顫栗，想著前人留過的印記，他的理智在逐漸消磨，吻得愈發用力，直至那塊領地全都屬於他，暧昧的紅痕，是他在天明前升起的旗幟。
他為她所屬。
她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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