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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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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付恬君放學回家,家裏來了個小哥哥,白白凈凈的,耷拉著腦袋規規矩矩坐在爐火旁邊,就坐在她的小板凳上。

付恬君好奇地看了他好幾眼,這就是奶奶說的傅家那小哥哥?她把書包往家裏床上一扔,解了圍巾,啪嗒啪嗒跑出來,圍著他轉圈兒的看,湊到他身邊聞了聞。

“你好香啊,你擦的什麽雪花膏?”

傅清渠沒回答。

“你這個帽子和我的一樣哎,都是粉紅色和白色的,頭頂都有個小球球。”

傅清渠還是沒回應她,她換到另一邊認真看了看。

“你還怪好看的,比我們班趙文傑好看。”

傅清渠還是乖乖的坐著,一句話不說,也不擡眼看她。

“你不會說話嗎?”付恬君試探著拍了拍他頭頂,用疼愛小可憐的語氣哄他,“哦乖乖,不會說話不是什麽大問題,一輩子很長的,熬一熬就過去了。”

她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話,牛頭不對馬嘴,付爺爺從廚房裏叫了聲吃飯了,傅清渠從小板凳上起來,跑到廚房幫忙端菜盤拿碗筷,跑前跑後,動作幹凈麻利得很。

看得付恬君直點頭,還不錯,以後有人幫她幹活了。

飯桌上,付恬君一邊吃,一邊認真的看她對面的傅清渠。

他吃飯也是斯斯文文的,不會像她一樣吃得臉上都是油,嘴邊不會粘米飯,連不小心掉的飯粒也會撿起來吃掉,很規矩。

就像……像隔壁趙大爺家養的小兔子,又白又軟,給根胡蘿蔔就抱著乖乖啃。

“爺,我明天想吃麻辣兔肉。”

“這時候哪有兔肉,吃排骨,等過年看有沒有人賣。”

付爺爺給他們一人夾了塊糖醋排骨,傅清渠也小聲的說:“謝謝爺爺。”

付爺爺慈愛的笑說:“這孩子,謝什麽謝,在爺爺這兒就當在自己家裏。”

付爺爺指著付恬君跟他介紹:“這是你恬君妹妹,比你小兩歲,下午你就跟著她去學校,熟悉熟悉同學們。”

“恬君……”

付爺爺剛要叮囑她,付恬君亂七八糟的搖頭晃腦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帶好他的。”

中午放學奶奶就說了,媽媽的好朋友,陸阿姨家的兒子要來和她住一段時間,和她一起上下學,因為傅叔叔和傅爺爺都生病了,要去外地找醫院,他們家照顧不過來。

傅清渠擡起頭,靦腆的對她笑一笑,以示友好。

他亮晶晶的眼睛彎起來,眼下兩道臥蠶。

好看,真好看,付恬君沾了一嘴的排骨醬,很滿意的笑。

幹凈斯文,乖巧好看,還勤快能幹活——這是付恬君對傅清渠的初印象。

付恬君家裏就她一個孩子,爸媽在外面做生意,很少回來,但衣服鞋子水果零食從沒斷過,早上一盒牛奶,下午一個蘋果,吃厭了大白兔奶糖和餅幹,最近又迷上了水果味的軟糖。

但她正在換牙被嚴格控制吃糖,每周爺爺奶奶買的糖都有限量,吃完就沒有了,得等到下周再買。

下午上學前,她把僅剩的糖分了傅清渠兩顆,又分了他一個蘋果,很有責任心的哄著他跟她去上學,付爺爺跟老師溝通好之後讓他們好好在學校上課,下午放學去劇院等著一起回家。

付恬君滿口答應,不忘提醒爺爺,自己糖要沒了。

傅清渠收了付恬君的糖,很聽話的跟著她進教室,又按照老師的意思上臺打招呼。

老師安排了他和付恬君做同桌,原來同桌的趙文傑被調到了別的位置。

趙文傑是趙大爺家的孫子,是他們班最好看的小孩,在整個小學的好看榜上也排得上名號。

和付恬君做了一年的同桌,要被調走了,很是舍不得。

“君君,我舍不得你。”

“我以後不跟你劃三八線了,你跟老師說,別把我調走行不行?”

一想到要去和新同桌相處,陌生的感覺讓趙文傑忍不住難受,說話也有哭腔,尤其新調去的位置離君君那麽遠。

付恬恬拍著趙文傑的肩膀,表情沈重的安慰他:“我也舍不得你,但是小渠同學是新來的,我們要照顧一下新同學。”

她是真舍不得趙文傑,趙文傑長得好看,脾氣好,成績也好,他家有兔子,還有一片果園,而她和傅清渠還不熟悉呢。

但責任感驅使她不得不和趙文傑分開。

“你放心,我最好的同桌還是你,還有曉婷,等小渠同學熟悉了,再讓老師把我們調一起。”

趙文傑得到安慰後,不情不願的收拾書包和文具盒離開付恬君,一步三回頭的去找他的新同桌。

傅清渠就這樣和付恬君成了同桌,但他不太愛說話,老師上課他就認真聽課,感覺有點不太好接近的距離感,付恬君也就不主動找他說話了。

但和平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

晚上回到家,爺爺把給她買的糖拿出來,按照老規矩,是一周的分量,但傅清渠來了,糖的分量非但沒有增加,還被分了一半給傅清渠。

眼看著爺爺在爐火盤上一人一顆的分糖,付恬恬看得心裏發慌,每撥一顆給傅清渠,就讓她難受一分。

“我只有一半了?!”

在原來的基礎上減了一半了!

“你吃的糖太多了,要少吃點糖,不然要壞牙齒。”

爺爺不但沒有停下分糖的手,還多給了傅清渠幾顆。

“為什麽給他的要比給我的多?”

“這是為了懲罰你,你悄悄去買西瓜泡泡糖和小辣條別以為我不知道。”

傅清渠懂事的把糖推給她,又被付爺爺撥回去,“一人一份,自己吃自己的,吃完就沒有了。”

付恬君氣壞了,穿著厚襖也掩蓋不住生氣的胸膛起伏,把糖全推給他:“給給給,都給他,我不要了,我不要行了吧。”

她哭著跑回房間,砰地砸上門,一個人伏在被子上哭,賭氣不吃晚飯。

等到晚上餓醒,自己悄悄起來翻餅幹吃。

傅清渠剛來付家,來之前媽媽和奶奶說了,讓他乖乖聽付家爺爺奶奶的話,好好和恬君妹妹玩,認真讀書,但是他第一天就把妹妹惹生氣了。

他想家,想家裏的妹妹,爸爸傷那麽重,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好醫院,爺爺有沒有蘇醒……

如果……如果爸爸和爺爺都死了……

傅清渠越想越難受,一個人躲在被子裏悄悄哭,哭得枕頭都濕了,身體一抖一抖的。

忽然感覺到被子一重,有人一下一下的拍他,他還以為是付爺爺,擦了眼淚從被子裏探出頭來,付恬君拿著一把小手電筒,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糖呢?”付恬君惡聲惡氣的問。

見不是付爺爺,他把頭伸出來,帶著濃重的鼻音回答她:“在電視機旁邊。”

付恬恬出去拿了自己那份糖,又回來找他要:“你那份呢?”

“幹什麽?”

“給我。”

“爺爺說了你不能再吃糖了,你牙齒要壞了。”

“你給不給?”

傅清渠坐在床上搖頭,他也喜歡吃這個糖,而且付爺爺再三叮囑不能給她多吃,他已經惹付恬君生氣了,不能再不聽爺爺的話了。

“那是我的糖!”付恬君把電筒扔在床上,

爬到他床上去動手自己翻,翻他的被子,翻他的枕頭底下,傅清渠攔著不讓她翻,付恬君把他推開,兩人扭打起來。

傅清渠不敢下手,只敢勉強掙紮,結果被付恬君按著肩膀壓制著,“把糖給我!不給你就回家去,不要呆在我家。”

她一邊哭一邊吼,傅清渠聽到這話,更哭得難受。

兩人打架驚動了睡在隔壁的爺爺奶奶,披衣下床過來制止了他倆的打架。

問清楚前因後果,不出意外,付恬君被訓了一頓,被逼著給他道歉。

看著傅清渠哭紅了眼,奶奶還在哄他,付恬君臉上掛著眼淚珠子,咬牙切齒恨恨的看他,不情不願的說:“對不起。”

她沒搶到糖,還被訓了一頓,恨死傅清渠了。

第二天上學一天沒理傅清渠,傅清渠把糖給她她也不理,在桌子上畫三八線,不準超過,誰過線誰不是人。

傅清渠也拗,她不理他,他也不理她了,兩人僵了一天,下午放學的時候,付恬君背上書包就跑,丟下他一個人。

傅清渠追出去,人群裏已經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其他的孩子有家長接,他沒有,還不認路,憑著一點記憶往回走,走了半天,擡頭一看已經不知道走到哪裏了,漫無目的的站在路邊,天色越來越暗了,找不到回去的路,又還沒記住地址,現在走到哪裏也不知道,他忍不住蹲在路邊哭起來。

他想回家……想爸爸媽媽……

他一個人背著書包,把頭埋在面前,抱著膝蓋嗚嗚的哭。

南方的冬天不怎麽下雪,沒有雨的話就是幹冷,他凍得雙手通紅,急得不知道怎麽辦。

有人拍了拍他頭頂的帽子,傅清渠擡起頭來,就看到付恬君背著書包,吹著泡泡糖,趾高氣揚的站在他面前。

她攤開手遞給他一顆西瓜泡泡糖,“吃了糖跟我回家,今天的事不準告訴爺爺奶奶。”

本來想看他找不到路著急哭給他一個教訓,誰知道他這麽硬氣,走了這麽遠才哭,跟了他一個多小時,再走遠天晚了她就不認識路了。

傅清渠別過頭去,擦了眼淚站起來,就是不接她的糖。

他比她高半個頭,長得很好看,年紀還小的付恬君形容不出那種好看,就是看著就舒服,他哭紅了臉梗著脖子不理她也好看。

但好看要挾不了付恬君。

他不收糖,她自討沒趣,“不要算了。”她把糖往嘴裏一扔,扭頭就走了。

她走一步,傅清渠跟一步,她回頭,傅清渠就歪著頭氣鼓鼓的,就是不理她。

趙文傑和胡曉婷從小超市出來,朝她揮手,付恬恬看了一眼身後跟著的傅清渠,嚼著泡泡糖高興地朝他們跑去。

“你今天不去劇團學戲啊?”

“今天劇團老陳在,他罵人兇,我不去,我晚上回家自己練。”

她把目光放在胡曉婷手上的零食上,兩眼放光,“我就知道你懂我。”

唐僧肉麻辣片、面炸雞腿、粘牙糖,都是她喜歡但爺爺奶奶不讓吃的,家裏很限制她吃垃圾食品,連零花錢都不怎麽給。

胡曉婷撕開包裝,三個人圍站在路邊的垃圾桶旁邊吃零食。

趙文傑看了看旁邊的傅清渠,問付恬君,“要不要叫他一起吃?”

付恬君垮著個臉,拒絕道:“他不要,剛才給他西瓜泡泡糖他都不要,我們吃,過兩天我給你們帶草莓餅幹。”

“萬一他回去告你的狀呢?”

付恬君想了想,有點心虛,萬一他真的去告狀,她準會被爺爺奶奶責罰。

“他敢去告狀我就把他攆走,不準他住我家。”

她說起來有口無心,但傅清渠背著書包在旁邊低頭踢著電線桿,把她的話全聽進去了。

吃完零食在回去的路上,沒人的時候付恬君就做旁踢腿、蓋腿、片腿,練基本功,有人出現就停下來若無其事的走,笑嘻嘻跟人家打招呼,鄰居口裏她可是非常禮貌乖巧的孩子。

回家後付恬君在自己房間裏喊嗓子、壓腿,自己練習唱腔,傅清渠就自己寫作業,誰也不理誰。

爺爺奶奶回來後,付恬君正占著電視機看《西游記》,而傅清渠想看《藍精靈》,他已經看過很多遍《西游記》了,他想去廚房幫爺爺奶奶打下手。

付恬恬見他進廚房後,躡手躡腳湊到門口去,生怕他告狀,傅清渠被推出來讓和她一起玩,她火速坐回到沙發上裝作若無其事繼續看電視。

一個晚上,她不理傅清渠,但時時刻刻註意著怕他去告狀,好在他一直都沒有。

傅清渠想回家,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他呆得不自在,也不知道小妹在叔叔家過得怎麽樣,爸爸的身體有沒有好轉……

吃過晚飯跟著看了一會兒電視,他就悄悄回房間了,一個人拿出家裏的全家福默默流眼淚。

付恬君砰地推開他房間的門,沒好氣的講:“爺爺叫你出去吃水果。”

傅清渠背過身去擦眼淚,“謝謝爺爺,我不吃了,我要睡覺了。”

“不吃拉倒。”付恬君把門關上,又留他一個人在房間裏哭。

付爺爺來給他掖被角的時候,他在被子裏裝睡,但其實他想家想得睡不著。

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聽到外面電視機的聲音關掉,大家都各自回房間睡覺了,他的房門被打開又關上。

床頭的臺燈亮起,傅清渠以為是付恬君又要來找他麻煩,掀開被子坐起來問她:“你要幹什麽?”

他哭紅了眼睛,淚珠還掛在眼睫毛上,鼻音很重,床頭垃圾桶裏裝了很多擦過鼻涕的紙巾。

付恬君把水杯遞給他,命令道:“喝水。”

傅清渠哭了半天,嗓子都哭幹了,接過她遞上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溫的。

他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潤了潤嘴唇和嗓子,付恬君已經爬上床在他旁邊擺上枕頭了,等他喝完水把,她把杯子放到床頭櫃上,在他旁邊睡下。

傅清渠摸不著頭腦,“這不是你的床。”

“怎麽不是,全家都是我的床,我想睡哪裏睡哪裏。”

“那我睡哪裏?”

“就睡這裏,躺下,我要關燈了。”

她伸手把臺燈關上,一片漆黑中,傅清渠坐著不敢動,他怎麽能和小女生睡一起呢?!付恬君太過分了!可是大晚上的,他能去哪裏呢?

他一直沒躺下來,付恬君兇他道:“你再不睡,被子裏的熱氣都跑了,我又不是老妖怪,不會吃了你,睡覺。”

她一把將他扯下來,蓋上被子,伸手壓在他胸膛上,緊緊帖著他取暖。

傅清渠被她壓著,腦袋伸在外面,全身上下只有眼珠子敢動。

她一整個人貼著他,睡了半天,隱隱聽到她呼吸均勻,他以為她睡著了,想把挪開一點,各睡各的,結果他剛動了一下,她反倒壓得更緊。

“不要動,天這麽冷,一動熱氣全跑了。”過了半天,又聽她含糊著說:“我爸媽也總不回家,我想他們的時候奶奶就是這樣挨著我睡。”

她拍了拍他的手臂:“不會真把你趕走的,你放心住,周末帶你去看你爺爺。”

嘴硬,心軟——這是傅清渠對付恬恬的初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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