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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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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

“主上…”看曹二從後院出來, 徐瑾便連忙跟了上去。“屬下不知,徐依依她…有了身孕。”

曹二冷乜一眼人,“阿樂脾性怎樣, 你不清楚?既將定海樓的事情告訴了她,還有什麽好說的。”

徐瑾面露難色, “屬下未曾想到阿樂會偷聽到, 屬下原只是想告之朱參軍, 讓朱參軍勸勸主上。畢竟海公公交代…”

“他交代什麽了?”

“讓屬下多勸您, 切不可與那徐姑娘走太近。若是娶入門來, 海公公擔心你重蹈裴定海的覆轍。”

“若孤與裴定海混成一般模樣, 這九重天不要也罷了。”曹二冷哼一聲。

徐瑾忙是垂眸道,“是, 主上定不能與裴定海相提並論。”

“如今她有孤的骨血, 你也與海公公說一聲。叫他不必太過為難於人了。徐南珠孤自會捉拿歸案, 算是與九重天一個交代。”

“誒。”徐瑾應下一聲, 又道,“姑娘有孕,可需好生滋補?昨個兒夜裏送去的晚飯, 她沒願意吃。想來到現下已是快整日了。”徐瑾說到這裏忽頓了頓,瞧著曹二臉色越來越沈, “這,有孕之人會不會受不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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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著實沒多餘的力氣的打掃這間屋子,就著灰塵只好勉強住著。床榻上的用物那衙役沒送來,她將自己窩在床榻上, 靠著床角歇息。身子是一動也不想動了, 心思卻放不下來。

記憶在腦子裏肆虐,從起初在祁山中認得曹二, 一直到南禺山上的時光。一幕幕交錯閃現,她嘗試著在分辨,曹二話裏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他說他父親早逝,母親十二歲也跟著去了,這可是真的。他與海公公那般默契,又是什麽關系?上下屬,還是同僚。那些暗影是海公公的人,卻那般聽他的話。想來定是不淺的關系。

還有徐瑾、阿樂、還有阿樂的阿爹。他們都與曹二相熟,更像是曹二的下屬。那曹二在海公公那邊定也是不小的人物。明舒跟著皇爺爺多時,九重天她是有所耳聞的。是替朝廷籌集軍備物資的組織。難怪曹二忙碌於走馬行商,想必是在盤桓物資,多賣少補,供給與鎮北大軍使用。那他,會不會與秦止戰早就認得?

想著想著,眼前又閃過昨日那一幕。那個目光狠辣,掐著她脖頸的曹二,和南禺山上的曹二,到底哪個才是曹二?她是真的有些分辨不清了。思緒雜亂無章,沒有頭緒。

她感覺到身體很是虛弱,唯有一個意念,鉆在腦子裏,在提醒著她,該要打算打算自己,還得打算,徐南珠會不會真被曹二引來。一定要打起精神來,才能和他抗衡。只是她著實已經了無力氣,那些意圖像混亂的絲線,交織在一處,解不開,卻越來越輕飄,模糊,在眼前消失淡去…

“依依?”

這個陌生的名字,跟了她一段時間,可終歸不是她。這樣想著,在夢境裏才愈發得意輕飄起來。京都的桃花兒開了,皇城外飄了十裏。端王哥哥正帶她逃出宮,偷偷買桂花酒喝。

那聲音卻愈發地重了些,“徐依依!”

心口像是狠狠被人揪了一把,她從夢中驚醒回來。睜眼便見,那雙丹鳳眸中泛著紅色,緊緊盯著她看。“為何不吃飯?”

她聲音虛弱:“我怎樣,還和你有幹系麽?曹二。”

“怎會沒關系?”曹二咬著牙根,從身旁碗中舀了一勺飯菜送來她嘴邊,“一整日了,填些飯食下去,不然身子會撐不住。”

明舒本能躲了躲他的手。昨日的事還歷歷在目,她不知眼前的男人什麽時候又會變了臉,要擰斷她的脖頸,要她的性命。便看他撂了手中湯匙,過來拉她的手。明舒只將自己往床裏側挪了挪。

“躲我也無用。”

“你是真不吃?”

“不吃。”

“不吃的話,我怕你撐不到徐南珠來救你。”

“他才不會來。”

“半途兄妹情,如今銀錢到手,分道揚鑣,他還來找我做什麽?”

“兄妹?”曹二冷笑一聲。

“兄妹如何了?”明舒望向他眼裏,嘴上說著假話,心中理直氣壯。只要她堅信的,別人便就無法知道真假。說謊的精髓便就在此。

曹二卻只簡單幾字:“我賭他會來。”

憑徐南珠在裴府與他說過的,“我妹妹的安危,我自會保護。”憑徐依依她跌下樓梯,徐南珠從他懷裏將人接過去所說的話,“依依名聲要緊。”憑他徐南珠,看到徐依依手腕被磕碰了一塊,便會立馬叫人停車。

“你們是什麽時候成的兄妹,我不知道。可徐南珠待你,絕不是什麽半途的露水情。”

卻看女郎目光顫動,不自覺咬了咬下唇,曹二哼笑一聲,知道被他說中。

便聽她問,“你引他來,想幹什麽?”

“給海公公一個交代。”曹二說著坐上床沿,一把扶起女郎後腦。人還想躲,他只一把擒住人腰身。明舒被他抱得無處可去,便看他緩緩湊來唇邊,在她唇上輕點。聲音陡然溫柔起來,“你不是想要成親麽?定海樓之事全歸在徐南珠身上,我們便能成親了。”

“……”明舒瞳孔驟然一縮,曹二竟是為了這個。“我不想了。”

“為何?”他眸中顫動。

明舒語氣質問,道:“你當時不願留在南禺山上避世,便是因為九重天是不是?山下有人等你,海公公,徐瑾,阿樂。那麽多的人,他們都不喜歡我。我為何一定要與你成親?只求曹大人放我和哥哥一條生路,叫我們離開金山城。日後,我也不再出現在九重天面前,他們自然沒那麽大的火氣,又是通風報信,又是拔劍殺人。你且放我走。”

男人咬緊了後牙根,“不放。”說著俯身過來,尋著她唇瓣急急吻落。

明舒被他一把擁住,手腳軟軟無力,只得由得他。急切,霸道,在她身上落下一道道紅印,絲毫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只得將她身子都捧熱了,手方在她腰間重重摸索,觸及肚臍中間埋著的那顆藥丸,粗糙的指尖翻了進去,重重將那藥丸摳出,一把扔出了床外。

男人聲音急急喘著:

“待假戲成真,我們便得成親。”

“海公公他們,也不得說什麽。”

“……”那凝香丸一去,便是要叫她真的有孕。屆時,奉子成婚。

一番折騰,明舒本就所剩無幾的體力,消耗殆盡,難以起身,只被曹二抱來懷裏,便看男人又舀了一勺飯送來嘴邊。她念起將才打算好的,養足了體力,才能和他抗衡,這才勉強吃了一口,又打量曹二面色。比起昨日夜裏那邊冰冷,男人臉色緩和了許多,沒有當著眾人,溫情但偏執。

“多吃一些。”曹二看她肯吃,又繼續再舀了一勺過來。

明舒手上恢覆些許力氣,想從他手裏接過來勺子,他卻是沒讓。“嘖”了一聲,又道,“再吃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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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孕了?”海公公手裏的茶碗,重重磕在了桌上。

對面徐瑾也是一臉凝重,“主上親口說的。”

“老身還特地給他預備著那凝香丸,他可是從始至終都沒打算用上?”海公公嗤了聲,“心裏全向著那姑娘。”

“徐依依怕是真的合他心意,若不然,也不會如此護著。”徐瑾擰眉道,“阿樂早幾日與暗影下令,本打算將徐依依生擒。卻是主上插手,聲稱要拿她引徐南珠出來,實則是防著暗影出動,怕傷了那姑娘。又將人送往金山城府衙,是徹底不讓朱時和阿樂插手了。”

“他是自小到大,克制得太過。人家不過給點兒甜頭。”海公公“嘖”了一聲,“他既是開了口,要引徐南珠出來換那姑娘,也不失是個好法子。你便依他的意思,將徐南珠的通緝令張揚出去。看看徐南珠到底還看不看重這個妹妹。”

“是。”徐瑾應下。

“老身這幾日在定海樓還有些賬目梳理,待事情完了,再去金山城與他一同對付徐南珠。”

“那,徐依依和她腹中的胎兒…”徐瑾忙是再請過一聲海公公的意思。

海公公嘆氣著,“還能怎麽辦,好好侍奉著。總不能叫他斷了後嗣。他又是初為人父,心裏必定欣喜著。你回去了,與那姑娘做幾件好衣衫,九重天藥庫裏存著些好燕窩,你讓人去取過來。他也早就到了年歲,九重天也該要添位小主子了。”

徐瑾心中終於松了一口氣,重重應下這份兒差事,“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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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巷。

徐氏尋著敲門聲,將曹二迎了進來,“回來了?”

“嗯。我回來替依依取些東西。”曹二說罷,便往自己屋裏去。女郎說被關在府衙客房裏無聊,讓他回來取床頭的木箱子,裏頭有她沒做完的手紅,能替她打發些許時日。

箱子擺在床頭,掀開來,是那件她在趕路時候用過的白色大氅。再下面,是她做了一半的鞋底,給他的。曹二不覺抿了抿唇,心裏到底還是有他。只目光再偏離一寸,便看到那只木質的小藥盒子,也不知是她何時放在這裏。打開一看,還餘四顆小小的紅色藥丸,再熟悉不過。心中冷冷哼了聲女郎的名字。什麽手紅,什麽鞋底,不過是要這幾顆凝香丸罷了。

徐氏正在院子裏陪小兒郎讀書,見曹二抱著只箱子從屋子裏出來,忙問起,“依依呢,怎沒和你一道兒回來?”

曹二只笑道,“她有孕了,我尋了處寬敞些的宅子讓她住。也好多個專門的人侍奉,不好總是勞煩嫂子。”

“真的啊?!”徐氏是真替人高興,起身忙往廚房裏頭去,“你等等我。我拿些好東西給她。”

不過片刻,便看徐氏抱著兩個小陶罐兒出來,送到曹二手上。“這是我春日裏腌的酸梅,和酸檸檬。她若害喜得厲害,該要用得上。”

曹二笑笑接過,“我替她多謝。”說罷,只往門外去。“這院子的租錢我還續著,嫂子替我留著那兩間屋子,真有用的時候,招呼招呼朋友多個地方。”

“誒。”

曹二從院裏出來,沿來路回府衙。出來雨水巷口,不樂意走大路,又繼續沿著裏水巷子往北,這些胡同巷子他熟,路要近一些。將再折轉一個巷口,便聽耳旁風聲作響。幾聲腳步傳來,一道白影從眼前閃過,一把折扇瞬間橫在他喉嚨之前。“你將依依怎樣了?”

曹二這方看清來人,“自然是好好寵著。”

“將她鎖在府衙,是將人好好寵著?”徐南珠直已要動手。

“不然呢?”曹二話裏輕松,瞧了瞧自己手上拎著的酸梅壇子。“有孕之人,不該好好寵著?”

“屁話!”徐南珠聽他毀人名聲,已是氣急,手裏折扇直向人逼了過去。

曹二一手提著那木箱和的陶罐兒,一手已提劍出鞘。劍法輕飄,與那折扇碰得輕響,他沒想當下將徐南珠捉拿了,是以劍劍回旋,與人玩樂爾爾。可徐南珠咄咄逼人,招招逼他要害,看來徐依依之名聲對他十分緊要。曹二心中哼笑了聲,一劍將扇擋開,輕踩巷墻壁,翻上屋檐,飛走而去。只留一句話與身後徐南珠道。

“徐兄在這巷子裏就算了結了我,也換不回依依。不妨來府衙找我們便是。”

“……”聽那“我們”二字,徐南珠只覺火焰兒要沖破顱頂,沖那道屋頂上的黑影道,“三日之內,必來府衙接回吾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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