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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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府衙廂房。
明舒正靠在軟塌上讀話本子。那話本子是曹二給她找來打發時日的, 看來看去，也不知都寫了些什麽，全然是些她不感興趣的武功招式, 主角每臨大戰，受傷掛彩, 而後愈挫愈勇, 落崖速成, 練得天下第一…
明舒翻書的動作也跟著煩躁起來。
怎麽招也得給她尋本西廂記或是金瓶梅不是？這算什麽？
房門被人推開, 見是徐瑾進來。明舒冷冷瞥了一眼人, 手指沾了沾舌尖兒, 繼續翻了一頁手中話本。“徐先生怎來了？”
便看徐瑾將手裏端著的東西，擱在桌上, 又放下手臂上勾著的幾身衣裙。
“天涼了, 姑娘身子重。該添多幾件衣物。”
“還有這燕窩, 給姑娘補身用的。”
“哦。”明舒掃一眼桌上的物件兒, “曹二讓辦的？”
“不是。”徐瑾忙道，“是屬下替曹大人辦的。”他自忖度自己做過些許錯事，但願莫與女郎結了仇怨。徐依依如今身懷主子的子嗣, 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是他的主子。於是借海公公讓辦的差事兒, 來行些人情好處。
“那，還得多謝徐先生記掛著我。”一點點小恩惠，明舒沒往心中去。看徐瑾杵著沒走，方擡眸望了望他, “先生還有事？”
“早前著實是因擔心大人, 徐某方將定海樓的事情告知了朱時，不想是被阿樂聽到, 叫她險些傷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記恨徐某。”
“我是記仇的人麽？”明舒笑笑，繼續翻著手中的話本子，“先生別往心裏去才好。我一介粗俗女子，拐跑了你家大人，還擅自揣了他的崽子，借以擋罪，還想借以和他成婚。簡直不知所謂。先生替我也與海公公說兩句好話，免得他老人家記仇。怪我偷天換日，拿定海樓地契去換銀子。”
“……”這哪裏是不記仇，這是記得清清楚楚，算到每個人頭上了。徐瑾只覺脊背一層冷汗，擡眸瞥了瞥那姑娘臉色，便見人斜斜靠在軟塌上，膝上蓋著他家主上尋來的銀狐裘毯子，手裏翻著話本子。樣子松松散散，話裏輕描淡寫，卻是將他和海公公罵了一遍。只好尷尬賠笑道，“姑娘說笑了。”
房門又是吱呀一聲，明舒這才低了低手中的話本子，見是曹二提著她要的木箱進來，兀自掀了膝上狐裘毯子，穿起鞋，迎了過去。
徐瑾忙是轉身與曹二一拜，“大人。回來了？”
卻看曹二緊張那女郎，沒看到他似的，箭步沖去床前，將女郎接去了懷裏，一手環過女郎細腰，“早晨害喜可有好些？”
“……”明舒只覺他手裏壓著她腰身一緊，知道是提醒她演戲，雖是不情願，可兩日相處下來，也知道是他那九重天的“諸天神佛”不好應付。於是捂了捂胸口，假作胃溺了一番，弱弱道聲，“好些。”
曹二目光一掃桌上將才拿回來的酸梅壇子：“徐嫂子特地給你拿來的。你若還是難受，便試試。”
“你可替我謝過她了？”
“嗯。”
曹二這才一掃桌上的燕窩與新衣，對徐瑾道，“你到底是周詳一些，竟想到這些。我都疏忽了。”
徐瑾只垂了垂眸，“也是海公公的一點心意。”
“哼。他是有心。”曹二冷笑了聲。
徐瑾看他二人那般親密模樣，不好再擾著。“屬下便先出去了，大人。”
曹二點頭默許，目送人出了門。房門被徐瑾從外一合，手中攬著女郎的力道，正被她重重攘開。他沒讓。
“還不松手？”修養得兩日，明舒身子已然大好，可力氣依舊不及他大。別看他平素待她溫柔照顧，可是要與她擰著來的時候，那手上的勁兒便像盤枝的老藤，松不了一點兒。
曹二卻道是，“就算還未有孕，也不好這麽大動作。萬一就要有了呢？”
“……將才用過的凝香丸，還有餘效，怎會有孕？”明舒只覺來氣，纏在她腰上的力道這才將她松開。她快步走去桌旁，翻那只小木箱子。一一尋去，便見那身白色大氅，下頭是她與曹二做了一半的靴子。可那只藥盒呢？
“在找這個？”曹二晃了晃手裏的木盒子，望著女郎在那兒白忙活一場，有些得意。便看她又快步過來，要搶。他只一個閃身，將藥盒藏去身後，又一手將人崴進懷裏。
“你給我。”
“我不明白。”那雙丹鳳眸盯著明舒看，“在南禺山上的時候，你明明說過想要有個小郎君。”
“在南禺山上的時候，你也說過，你避不了世。既然是你做不到，又怎會有小郎君？”
“非要避世才能有？”曹二問。
“是。”女郎眼中堅定。若是隱匿山間她或許還能繼續做徐依依，可如今，她早該是高明舒了，該與曹二再無瓜葛。如她所料，他們的婚事成不了，可她沒料到的是，曹二竟為了婚事和九重天作對，要與她生兒郎。
“你。”曹二一掌捏來她下巴，後牙根咬著，來了火氣。看女郎小臉委屈，一雙眼裏已盈盈出水漬，生生沒再下得去手，只將人扶著坐下。“罷了。”藥盒子被她順勢搶了過去，看她一陣欣喜，揭開藥盒，又是一場大空。
“我的凝香丸呢？”明舒手中藥盒，裏頭已是空空如也。
“扔了。”曹二冷冷二字。去軟塌小案上，端她喝剩的茶水，一仰頭喝了幹凈。“今個兒午膳，你想吃什麽？我吩咐廚房去做。”
明舒氣急，心想尋著些“好菜”來為難他，“想吃螃蟹。”
“螃蟹寒涼，不宜有孕。”
“……吃醉蝦。”
“有酒有蟲，傷胎。”
“你給我一味牽機藥算了。”
“別急，徐南珠說，三日後便來接你。”曹二邊說，邊給自己添了一杯新茶。
“你見過他了？”女郎目光顫動。
“將才交過手了。”曹二一飲而下，“他到底聰明，知道府衙這裏布防周密，尋著小巷子裏，問我打聽你的情形。”
“你傷他了？”明舒忙問。她記得曹二的身手，怕南珠不是他的對手。
曹二目光一冷，手中茶碗也頓了一頓，“你怎不問他可傷我了？”
“他哪裏傷得了你？”明舒瞧了他一眼，“再者，你不是好好在這兒麽？”
“我與他說，你有孕了。”
“你，曹二！”明舒手裏那空藥盒子也沒什麽好要的了，只拎著往他身上扔，難以解氣。卻看他一個閃身，輕松躲開。藥盒子“咯噠”一聲，在墻上摔成了兩瓣。
卻聽門外有人敲門，曹二瞬間將女郎擁來身前。“你別氣，傷了胎氣怎好？”
徐瑾方在外聽屋裏吵得兇，進來卻見女郎被他家主上抱坐在腿上，眼睛最好是瞎了。只道，“主上，朱時和阿樂來了。”
“我知道了，這便出來。”
徐瑾連忙收起目光退出門外。曹二要走，被明舒拉了一把。“他們來做什麽，你們要將徐南珠怎麽辦了？”
“甕中捉鱉罷了。”曹二一笑，將人扶去軟塌上坐下，拂袖而去。
--
府衙外別院。
朱時見曹二進來，“阿樂屬下罰她面壁過了，還請主上息怒。”
阿樂果真一改早前性子，話語聲都低沈下來，“是我一時沖動，叫陳村人心生亂。還叫主上費心費力安撫他們。我已閉門思過五日。主上若是還不解氣，幹脆落個板子，罰了我算了，別叫我心裏頭難受。”
曹二一掃那丫頭，是一副認錯的模樣，懶得與人計較，說起來正事。“徐南珠道是，這三日便會來尋徐依依。你們既然來了，便跟塗六的人一並在這裏好生布防。待他來時，甕中捉鱉，將人歸案。”
朱時與阿樂齊齊應聲。
“特別是徐依依住的屋子。徐南珠狡詐非常，且手下必有通曉情報虛實之人。”曹二點了點阿樂，“你是女子，方便一些。便由你布防徐依依的屋子。”
阿樂擰了擰眉，難以自洽。瞥了一眼曹二神色，便看他鐵面如斯，不帶任何情緒。可她做不到，自幼跟著這大哥哥一起習武，一起走馬，傾慕之心早就呼之欲出。如今看他鐵了心地護著那徐依依，她很難大度，很難放下成見。說是為了九重天，為了陳村兄弟，可每每為難徐依依，多少都有些為了自己，撇不幹凈。
卻聽曹二冷冷問，“不行麽？”
“我怕我做不到保護徐依依，主上可否讓徐瑾來辦此事？”
曹二乜一眼人，又看向徐瑾，“那便你和她一起。”
--
午時，曹二端著飯菜進來明舒的屋子。
明舒沒打算動，在軟塌上窩著做靴子，早晨吃過的飯菜還在喉嚨眼兒裏。桌上徐瑾送來的燕窩也沒動。這兩日，她的飯食有些過分的好。甲魚都吃了兩只，還有清燉羊肉，淮芪雞湯，紅煨牛肉…莫說那些有孕之人皆容易惡心嘔吐，這般夥食，她這並未有孕之人，吃得都想吐。
“過來用膳。”曹二將飯菜撂在桌上，看她不動，方親自過來扶人。
明舒一攘他的手臂，不想跟他又什麽瓜葛。日日夜裏折騰她夠嗆，還藏起她的凝香丸，可恨得很。“別碰我，我自己走。”
曹二被她甩在一旁，無奈笑笑，逗她，“怕你有孕，自然得小心些。”
明舒走到一半，忽不想去了。回來軟塌靠下，“你就算是毀了我的聲名，如今我們也沒可能完婚了。”
“為何？”曹二方才臉色還松松散散，竟被她一語逼急。
明舒提起那件銀狐裘，蓋來膝上，瞧著曹二的臉色，話語不緊不慢，“如你所說的，三日之內，徐南珠會來接我。接我走，離開金山城，離開北疆。我們本就不是這裏的人，就算在整個金山城面前沒了聲名，走遠了，便也無人再認得我。”
“要去哪？”曹二眉間緊擰，俯身捏住她的右臂，一雙目光如炬，直燒來她身上。
明舒被她捏疼，生生掙不開來，看他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狠心話生生堵在喉嚨裏說不出口。這樣的曹二，讓她有些害怕。看女郎面色煞白，曹二多了幾分欺負人的欲念，直湊去了人耳旁，低聲緩道，“徐依依，你以為徐南珠能從這裏走出去？”
明舒順了順氣息，“我信他。”
曹二笑，“你哪裏也別想去。不管你是什麽身份，我娶你娶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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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舒翻書的動作也跟著煩躁起來。
怎麽招也得給她尋本西廂記或是金瓶梅不是？這算什麽？
房門被人推開, 見是徐瑾進來。明舒冷冷瞥了一眼人, 手指沾了沾舌尖兒, 繼續翻了一頁手中話本。“徐先生怎來了？”
便看徐瑾將手裏端著的東西，擱在桌上, 又放下手臂上勾著的幾身衣裙。
“天涼了, 姑娘身子重。該添多幾件衣物。”
“還有這燕窩, 給姑娘補身用的。”
“哦。”明舒掃一眼桌上的物件兒, “曹二讓辦的？”
“不是。”徐瑾忙道，“是屬下替曹大人辦的。”他自忖度自己做過些許錯事，但願莫與女郎結了仇怨。徐依依如今身懷主子的子嗣, 誰知道將來，會不會是他的主子。於是借海公公讓辦的差事兒, 來行些人情好處。
“那，還得多謝徐先生記掛著我。”一點點小恩惠，明舒沒往心中去。看徐瑾杵著沒走，方擡眸望了望他, “先生還有事？”
“早前著實是因擔心大人, 徐某方將定海樓的事情告知了朱時，不想是被阿樂聽到, 叫她險些傷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記恨徐某。”
“我是記仇的人麽？”明舒笑笑，繼續翻著手中的話本子，“先生別往心裏去才好。我一介粗俗女子，拐跑了你家大人，還擅自揣了他的崽子，借以擋罪，還想借以和他成婚。簡直不知所謂。先生替我也與海公公說兩句好話，免得他老人家記仇。怪我偷天換日，拿定海樓地契去換銀子。”
“……”這哪裏是不記仇，這是記得清清楚楚，算到每個人頭上了。徐瑾只覺脊背一層冷汗，擡眸瞥了瞥那姑娘臉色，便見人斜斜靠在軟塌上，膝上蓋著他家主上尋來的銀狐裘毯子，手裏翻著話本子。樣子松松散散，話裏輕描淡寫，卻是將他和海公公罵了一遍。只好尷尬賠笑道，“姑娘說笑了。”
房門又是吱呀一聲，明舒這才低了低手中的話本子，見是曹二提著她要的木箱進來，兀自掀了膝上狐裘毯子，穿起鞋，迎了過去。
徐瑾忙是轉身與曹二一拜，“大人。回來了？”
卻看曹二緊張那女郎，沒看到他似的，箭步沖去床前，將女郎接去了懷裏，一手環過女郎細腰，“早晨害喜可有好些？”
“……”明舒只覺他手裏壓著她腰身一緊，知道是提醒她演戲，雖是不情願，可兩日相處下來，也知道是他那九重天的“諸天神佛”不好應付。於是捂了捂胸口，假作胃溺了一番，弱弱道聲，“好些。”
曹二目光一掃桌上將才拿回來的酸梅壇子：“徐嫂子特地給你拿來的。你若還是難受，便試試。”
“你可替我謝過她了？”
“嗯。”
曹二這才一掃桌上的燕窩與新衣，對徐瑾道，“你到底是周詳一些，竟想到這些。我都疏忽了。”
徐瑾只垂了垂眸，“也是海公公的一點心意。”
“哼。他是有心。”曹二冷笑了聲。
徐瑾看他二人那般親密模樣，不好再擾著。“屬下便先出去了，大人。”
曹二點頭默許，目送人出了門。房門被徐瑾從外一合，手中攬著女郎的力道，正被她重重攘開。他沒讓。
“還不松手？”修養得兩日，明舒身子已然大好，可力氣依舊不及他大。別看他平素待她溫柔照顧，可是要與她擰著來的時候，那手上的勁兒便像盤枝的老藤，松不了一點兒。
曹二卻道是，“就算還未有孕，也不好這麽大動作。萬一就要有了呢？”
“……將才用過的凝香丸，還有餘效，怎會有孕？”明舒只覺來氣，纏在她腰上的力道這才將她松開。她快步走去桌旁，翻那只小木箱子。一一尋去，便見那身白色大氅，下頭是她與曹二做了一半的靴子。可那只藥盒呢？
“在找這個？”曹二晃了晃手裏的木盒子，望著女郎在那兒白忙活一場，有些得意。便看她又快步過來，要搶。他只一個閃身，將藥盒藏去身後，又一手將人崴進懷裏。
“你給我。”
“我不明白。”那雙丹鳳眸盯著明舒看，“在南禺山上的時候，你明明說過想要有個小郎君。”
“在南禺山上的時候，你也說過，你避不了世。既然是你做不到，又怎會有小郎君？”
“非要避世才能有？”曹二問。
“是。”女郎眼中堅定。若是隱匿山間她或許還能繼續做徐依依，可如今，她早該是高明舒了，該與曹二再無瓜葛。如她所料，他們的婚事成不了，可她沒料到的是，曹二竟為了婚事和九重天作對，要與她生兒郎。
“你。”曹二一掌捏來她下巴，後牙根咬著，來了火氣。看女郎小臉委屈，一雙眼裏已盈盈出水漬，生生沒再下得去手，只將人扶著坐下。“罷了。”藥盒子被她順勢搶了過去，看她一陣欣喜，揭開藥盒，又是一場大空。
“我的凝香丸呢？”明舒手中藥盒，裏頭已是空空如也。
“扔了。”曹二冷冷二字。去軟塌小案上，端她喝剩的茶水，一仰頭喝了幹凈。“今個兒午膳，你想吃什麽？我吩咐廚房去做。”
明舒氣急，心想尋著些“好菜”來為難他，“想吃螃蟹。”
“螃蟹寒涼，不宜有孕。”
“……吃醉蝦。”
“有酒有蟲，傷胎。”
“你給我一味牽機藥算了。”
“別急，徐南珠說，三日後便來接你。”曹二邊說，邊給自己添了一杯新茶。
“你見過他了？”女郎目光顫動。
“將才交過手了。”曹二一飲而下，“他到底聰明，知道府衙這裏布防周密，尋著小巷子裏，問我打聽你的情形。”
“你傷他了？”明舒忙問。她記得曹二的身手，怕南珠不是他的對手。
曹二目光一冷，手中茶碗也頓了一頓，“你怎不問他可傷我了？”
“他哪裏傷得了你？”明舒瞧了他一眼，“再者，你不是好好在這兒麽？”
“我與他說，你有孕了。”
“你，曹二！”明舒手裏那空藥盒子也沒什麽好要的了，只拎著往他身上扔，難以解氣。卻看他一個閃身，輕松躲開。藥盒子“咯噠”一聲，在墻上摔成了兩瓣。
卻聽門外有人敲門，曹二瞬間將女郎擁來身前。“你別氣，傷了胎氣怎好？”
徐瑾方在外聽屋裏吵得兇，進來卻見女郎被他家主上抱坐在腿上，眼睛最好是瞎了。只道，“主上，朱時和阿樂來了。”
“我知道了，這便出來。”
徐瑾連忙收起目光退出門外。曹二要走，被明舒拉了一把。“他們來做什麽，你們要將徐南珠怎麽辦了？”
“甕中捉鱉罷了。”曹二一笑，將人扶去軟塌上坐下，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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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外別院。
朱時見曹二進來，“阿樂屬下罰她面壁過了，還請主上息怒。”
阿樂果真一改早前性子，話語聲都低沈下來，“是我一時沖動，叫陳村人心生亂。還叫主上費心費力安撫他們。我已閉門思過五日。主上若是還不解氣，幹脆落個板子，罰了我算了，別叫我心裏頭難受。”
曹二一掃那丫頭，是一副認錯的模樣，懶得與人計較，說起來正事。“徐南珠道是，這三日便會來尋徐依依。你們既然來了，便跟塗六的人一並在這裏好生布防。待他來時，甕中捉鱉，將人歸案。”
朱時與阿樂齊齊應聲。
“特別是徐依依住的屋子。徐南珠狡詐非常，且手下必有通曉情報虛實之人。”曹二點了點阿樂，“你是女子，方便一些。便由你布防徐依依的屋子。”
阿樂擰了擰眉，難以自洽。瞥了一眼曹二神色，便看他鐵面如斯，不帶任何情緒。可她做不到，自幼跟著這大哥哥一起習武，一起走馬，傾慕之心早就呼之欲出。如今看他鐵了心地護著那徐依依，她很難大度，很難放下成見。說是為了九重天，為了陳村兄弟，可每每為難徐依依，多少都有些為了自己，撇不幹凈。
卻聽曹二冷冷問，“不行麽？”
“我怕我做不到保護徐依依，主上可否讓徐瑾來辦此事？”
曹二乜一眼人，又看向徐瑾，“那便你和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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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曹二端著飯菜進來明舒的屋子。
明舒沒打算動，在軟塌上窩著做靴子，早晨吃過的飯菜還在喉嚨眼兒裏。桌上徐瑾送來的燕窩也沒動。這兩日，她的飯食有些過分的好。甲魚都吃了兩只，還有清燉羊肉，淮芪雞湯，紅煨牛肉…莫說那些有孕之人皆容易惡心嘔吐，這般夥食，她這並未有孕之人，吃得都想吐。
“過來用膳。”曹二將飯菜撂在桌上，看她不動，方親自過來扶人。
明舒一攘他的手臂，不想跟他又什麽瓜葛。日日夜裏折騰她夠嗆，還藏起她的凝香丸，可恨得很。“別碰我，我自己走。”
曹二被她甩在一旁，無奈笑笑，逗她，“怕你有孕，自然得小心些。”
明舒走到一半，忽不想去了。回來軟塌靠下，“你就算是毀了我的聲名，如今我們也沒可能完婚了。”
“為何？”曹二方才臉色還松松散散，竟被她一語逼急。
明舒提起那件銀狐裘，蓋來膝上，瞧著曹二的臉色，話語不緊不慢，“如你所說的，三日之內，徐南珠會來接我。接我走，離開金山城，離開北疆。我們本就不是這裏的人，就算在整個金山城面前沒了聲名，走遠了，便也無人再認得我。”
“要去哪？”曹二眉間緊擰，俯身捏住她的右臂，一雙目光如炬，直燒來她身上。
明舒被她捏疼，生生掙不開來，看他那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狠心話生生堵在喉嚨裏說不出口。這樣的曹二，讓她有些害怕。看女郎面色煞白，曹二多了幾分欺負人的欲念，直湊去了人耳旁，低聲緩道，“徐依依，你以為徐南珠能從這裏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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