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客戶（5）

我有一個客戶。他覺得他看好的東西，就是他的了。

這客戶給我第一次的印象，並不是我親眼所見，是聽我合夥人的轉述的。

那天他郁悶的跟我說，我在那邊店呆著，來一個市區的大叔，問我那個60年代的老瓷怎麽賣。

關於這事我先交代一下背景。山東淄博是一直做瓷器的，在韓美林大師在的時候，工藝達到了頂點。

後來這個國營大廠關門大吉，倉庫裏就存下了很多實用器跟工藝品。

當然這些都是磨具制作的。

很多設計圖出自韓美林大師之手。

所以很多當時並不是很值錢的東西，放到現在也能稍微值點錢。比如我們當時去淄博買的這些比拳頭大點的十二生肖系列中的工藝品，便是150元一個。

市面上這種東西的價格也很亂，50-500元賣的都有，就是賣個稀缺，賣個情懷。

這個大叔找到我家的原因，是他十二生肖都快湊齊了，就差個牛了。正好在我家看到了。

“這個牛多少錢？”

“150元買的，買的時候標價都在底下沒撕呢，你要就150元給你了，不想要了。”

“怎麽這麽貴？我十二生肖就差這個牛了，其他的全齊了，羊......嗯，羊也差一個這個系列的，150太貴了，50賣給我吧。”

我合夥人被氣笑了：“大哥，我是開店的，不是做公益的，我150買的，賣給你50，我是腦子壞了麽？”

“可是我買的都是50元。”

“那你再去買50元的好了，我這東西本來就是拿來擺擺的，我又不是賣這個的。”我合夥人一向說話比我生硬很多。

“你看你這個青年，太不講理了。我從市區倒了四兩公交車過來，好不容易看到個自己需要的東西，你怎麽就不賣給我呢？”

“大哥，首先，你倒幾輛車跟我沒關系，其次，我150買的賣給你50，我不是個傻子麽？”

“那你買貴了。”

“好的，我承認我買貴了，但是我就是這個錢買的，你要也得這個錢拿，不然你就別要，我不勉強你。”

我知道我合夥人的脾氣，到後來語氣肯定就不是很好了。

於是這大哥生氣的走了。

這事過後過了很久很久，最少半年，也可能有一年。

這天我跟合夥人都在老店，老店來了新貨，我倆正在店門口忙著理貨。

忽然一個穿白色汗衫，有點類似中山服外套，黑褲子，個頭不是很高的大叔沖我們走了過來。

“可算是找到你們了，我的牛呢？”

他直接對著我合夥人說道。

“什......什麽牛？”他一時有點怔楞。

他理貨理的已經心情有點煩躁了，怔楞完了便直接答道：“賣了！”其實他根本就沒想起他說的是什麽牛，當然也沒認出來這個人是誰。

“你！！！！你！你這個青年！”大叔一瞬間情緒上頭了，臉都憋紅了：“你怎麽能把我的牛賣了呢！”他身子不自覺地往前沖，看樣子就要上前打我合夥人。

我合夥人整個過程都在怔楞，一時也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而我的記性比較好，一下子意識到，這人就是他之前吐槽過那個大叔。

我忙上前護著大叔：“大哥，你別急，你說的是淄博那個瓷器吧？沒賣沒賣，我領你過去。”

大叔臉上的怒火一下子就洩了，往那邊走的時候，跟我說：“我去你們那個店，發現關著門，我就打聽著過來找你們了。”

“大哥，上次你的事我也聽說過了，你也得理解一下我們，因為這東西我們確實150元買的，你喊50元，不賣給你，我覺得您也能理解吧？”

“......”大叔沒有說話，到了以後拿到那個牛，開心的愛不釋手，隨後忙問我：“同系列的那個羊呢？”

我拿給他。

看他開心的樣子，我說：“大哥，雖說這東西，你可能其他的真是50元買的，但是你為啥沒找到牛跟羊？”

“就這兩個少，很多賣的，就沒有這兩個。”大哥誠實的回答。

“聽你這麽說，我心理舒服多了，如果這兩個貨這麽稀缺，說明我花150元，也沒買貴。”

“嗯。”大叔從嗓子眼裏應了一句。

“大哥，你一共給我220元好了，剩下的，算是我替你付的時間跟車的費用。”

大哥眼裏頓時有神了，之前的失落全部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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