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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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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因時間緊張, 留給蘇轍與家人歡聚的時間只有一日而已。

這一日,出嫁的蘇元娘,蘇五娘, 蘇八娘等人都回來了, 再加上已成親的蘇位,蘇修一家子,小孩兒跑的跑, 鬧得鬧, 已是熱熱鬧鬧一大家子人。

可最上首的位置卻是留了出來。

這位置是給故去的蘇老太爺留的。

蘇轍好幾次眼神都看向那位置,甚至今日一大早還去正院拾掇了蘇老太爺留下的那片菜園子。

他知道翁翁這輩子喜歡的東西沒多少,那片菜園子就是其一, 這幾年不管他多忙,但那片菜園子並沒荒廢,甚至比從前還要郁郁蔥蔥。

程氏看到蘇轍的眼神,走了過去, 輕聲道:“八郎,你放心, 我已吩咐人照看著正院那片菜地,還有你翁翁的墳前, 也是時常會有人前去打掃上香,更不會忘記給他帶兩壺酒過去的。”

蘇轍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雖說他是冒牌貨, 但十六年的時間相處下來,他已將程氏當成親生娘親。

想了又想, 他還是道:“娘, 謝謝您。”

“傻孩子,謝我做什麽?”程氏看著這個早熟早慧的兒子, 按理說從小到大這兒子並不曾讓自己擔心過什麽,可如今她卻是最擔心這個兒子:“你與你爹爹,你六哥不一樣,從小話不多,有什麽事情喜歡藏在心裏,自己解決。”

“明日一別,只怕你最早後年才會回來……若遇上什麽事兒,不必這般要強,不必都放在心裏,高興就笑,傷心就哭,你啊,也只是個十六歲的孩子了。”

她擡起手,難得摸了摸蘇轍的腦袋,聲音愈低:“若是不知道該怎麽與你爹爹,與你六哥說,寫信回來告訴我,興許我能替你想想法子。”

這般親昵的動作,在蘇轍小時候都少有。

他知道程氏在想些什麽,無非想著蘇洵年輕時是多次出遠門,蘇軾也成了親,是不折不扣的大人,想必唯獨放心不下年幼的他。

他一把攥住程氏的手,笑了笑:“娘,您放心好了,我今年都十六歲了,可不是小孩子。”

“再說了,還有爹爹與六哥和我一起了,您不必擔心……”

兒行千裏母擔憂。

在程氏心裏,別說蘇轍才十六歲,就算今年六十歲,仍是個小孩。

恰逢蘇軾也湊了過來,程氏便對著兩個兒子是千叮嚀萬囑咐,說著說著竟是眼眶紅了。

別看程氏性子爽利,看似剛強,但如今說什麽都是舍不得的。

蘇八娘等人見了,摟著她的肩是又哄又勸,可不僅沒叫她止住眼淚,卻叫她的眼淚越掉越厲害。

最後蘇軾更是自信滿滿道:“……娘,您別哭啦,這次我與八郎前去汴京是考進士,是出人頭地去的,到時候我們兄弟兩人雙雙中進士的消息傳回眉州,您就等著旁人羨慕您吧。”

“我若是您,高興都來不及,又怎麽會哭?”

他這話一出,大家是哄堂大笑。

程氏是哭笑不得,指著他道:“你啊你,都是娶了媳婦的人,怎麽還像小時候似一樣。”

卻因蘇軾鬧了這一出,屋子裏傷感的氣氛是再也沒有了。

翌日一早,蘇轍早早起身,先去正院坐了坐,給菜園子澆了水,等著天色泛白時這才動身。

眉州蘇家早已不像當年那般落魄,一年前更是取代程家成了眉州首富,出行時足足四輛油漆青頂馬車,蘇轍父子三人坐在最前頭那一輛,後頭的兩輛坐著奴仆與行禮,最後一輛則裝的給張方平等人的禮物。

等著天色大亮,馬車漸漸駛入巷子口。

蘇轍端坐於馬車內,並沒有掀開車簾回頭看。

因為他知道,一回頭就能看到程氏等人那不舍的樣子。

蘇洵雖並非頭一次出門,但面上也滿是不舍之色,只道:“六郎,別看了,越看越是不舍,就像你說的,等著你們兄弟兩皆高中,是對親人最好的回報。”

眼眶微紅的蘇軾重重點了點頭。

說起來眉州距離益州說近不近,可說遠,好像也不太遠,三百餘裏而已。

這等距離放在後世不過耗費半日時間而已,但如今路不平,出行不便,再加上蘇轍他們帶的行李眾多,所以速度並不快。

一開始,頭一次出遠門的蘇轍還有幾分期待,可馬車行至半日,他就覺得為何時間過的這樣慢。

蘇軾早有準備,拿出王弗為他縫制的軟墊墊在屁股下面,略有幾分顯擺:“八郎,你是不是馬車坐久了,屁股有些疼?”

“唉,還是你嫂嫂好,雖說她並未出過遠門,可一早就與大堂嫂、二堂嫂打聽過了,專程給我縫了軟墊。”

說著,他更是擺出哥哥的架勢來,道:“其實叫我說,你就該與史小娘子先成親再去參加會試的,成親可比你想象中好多了。”

其實他不光是為了顯擺,而是想著弟弟向來沈穩寡言,從前也就與他,史無奈關系最好,如今兩人皆成親了,他想,若他是八郎,肯定多少會有些失望的。

就算八郎嘴裏不說,但心裏定是這般想的。

嘿,蘇轍還真沒這樣想過,只無可奈何看著他:“六哥,你又在秀恩愛了。”

蘇軾當初第一次聽到這詞兒時覺得很是新奇,可轉而一想,又覺得蘇轍話說的很對:“對啊,我就是在秀恩愛,古人常說夫妻之間該相敬如賓,但叫我說夫妻之間就該恩愛有加才好……”

蘇轍是左耳進右耳出,眼神飄向窗外。

車窗外是郁郁蔥蔥的一片。

偶爾他也會看到行人,路過村落,更是感觸良多。

說起來北宋的富庶是出了名的,四川一帶也非荒涼之地,可一路走來,他仍見到許多衣不蔽,面黃肌瘦的百姓,甚至賣兒賣女的都不在少數。

但看蘇洵的神色,似對此情形是見怪不怪。

他想,若自己入朝為官,定要當個好官,為國為民。

馬車晃晃悠悠走了兩日兩夜,就當蘇轍坐馬車坐的渾身要散架時,他終於看到了益州城門,只覺得看到了希望。

益州乃是四川都城,比起眉州來繁華許多,蘇轍剛行至城門口,光聽喧囂聲就能感知城內的熱鬧。

等著步入城內,蘇轍更是驚呆了。

街上的酒樓、屋宇、布莊、金樓銀樓……可謂鱗次櫛比。

更不必說足足在眉州呆了十九年的蘇軾,看到這一幕更是張大了嘴,真真是一副劉姥姥初進大觀園的模樣。

蘇洵笑著道:“……益州的確比眉州繁華許多,可比起汴京來卻不知差上幾許,等著你們到了汴京之後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熱鬧。”

蘇軾聰明,接受能力也很強,很快從這等熱鬧中緩過神來,“您說的是,八郎足足花了數萬貫才在汴京買下一套三進的院子,相同的價錢,在眉州不知道能置辦多大個院子了!”

說到這裏,他就十分欽佩蘇轍。

想當初蘇轍寫信委托二伯蘇渙幫著在汴京置辦宅院時,蘇家上下所有人都不解。

一來是在汴京置辦宅院為時尚早。

二來是汴京的房價實在太貴太貴了,貴到極得官家信任的蘇渙在汴京任職時都是賃的屋子,甚至有好些高官在汴京都買不起宅院。

但蘇渙在回信中卻將蘇轍誇了又誇,直說他有志氣,更有眼光。

當時他明白二伯信中的志氣是從何而來,無非是蘇轍篤定自己會試高中會留下汴京為官。

至於眼光……他一年後才明白,不過短短一年,那宅院就漲價了,還足足漲了兩成,真是將他羨慕壞了。

父子三人說著話,很快就到了府衙門口。

平安恭恭敬敬將拜帖遞上,更是自報家門。

過了一刻鐘,才有人出來將他們迎了進去,將他們帶去後院。

蘇轍從蘇洵與奴仆的閑言碎語中知道張方平張大人並未另外在賃屋子,而是將府衙後院略收拾一二,將就住了下來。

甚至連張方平身邊的奴仆,也就帶路的老仆一人而已。

他走路時左腿有些瘸,走不了太快,但是個多花的:“……方才我第一眼看到您就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您是蘇渙蘇大人的親弟弟,想當年蘇大人在汴京時與我們家大人關系不錯,兩人如今雖同在四川為官,相距不算遠,卻因公務繁忙,並無機會見上一面。”

蘇洵時不時附和幾句。

這老仆將他們帶去後院後便道:“你們略休息一會兒吧,今日大人還有公務在身,等著他一回來我就會將此事告訴他的。”

蘇洵父子三人連聲道謝。

等著這瘸腿老仆一走,蘇轍這才打量起不甚敞亮的院落來。

雖說益州比眉州富庶許多,但整個院落卻是樸素到了極點,說好聽了是質樸,若說不好聽,那就是破敗,院子四處可見斑駁痕跡,甚至連張易簡道長的小院兒都比不上。

蘇軾與蘇轍想的一樣,四處打量一番後只道:“爹爹,八郎,這裏真的是知府的住處嗎?”

“二伯說這位張大人厲害過人,會不會是二伯弄錯了……”

他這話還沒說完,蘇轍一道眼神就掃了過去。

蘇軾只好將剩下半句話咽了下去,低聲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禍從口出,出門在外得慎言慎行才是!”

可到底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想了又想,還是開口道:“八郎,這裏沒人,這樣謹慎做什麽?”

他又環顧了周遭一圈,是越看越心涼:“從前年幼時我想著勤學苦讀就能出人頭地,能夠錦衣玉食、美味珍饈享之不盡,但如今看來,便是張大人身為天子近臣,好像這待遇也沒那麽好。”

說句不好聽的,他身邊來福住的都比這好。

蘇洵原想要勸上幾句的,可見這屋宇院落成這樣子,實在不知道如何開口。

父子三人是各懷心思,等啊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仍未見到張方平。

他們三人一路舟車勞頓,原想著來益州飽餐一頓。

可先來益州自是要先拜見張方平,如今餓的是饑腸轆轆,特別是蘇軾,擡頭看著天上的雲朵,扯了扯蘇轍的袖子道:“八郎,你看那朵雲,像不像肘子啊!”

吃飽喝足不想家。

如今他是又冷又餓,故而特別想家,特別想念程氏與王弗。

蘇轍索去找前院的官差,給了他們銀錢,托他們幫忙買些吃食回來。

誰知蘇轍剛折身回去不久,那老仆就一瘸一拐走了進來,忙道:“……真是怠慢了,我正幫著大人在洗衣裳,年紀大了,不中用了,一忙起來連這等事就忘了。”

他不由分說將方才蘇轍給官差的銀錢重新塞回了蘇洵手上,正色道:“你們既是蘇大人的親戚,那就是我們家大人的朋友,遠道而來,哪裏有讓你們破費的道理?”

這下別說蘇軾,就連蘇轍都覺得不解。

敢情這位張方平大人遠道而來,不光身邊只跟著個瘸腿老奴,到了益州,連伺候的人都沒請?

他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不其然,一刻鐘後,那老奴就端著一碟子醬菜與一盤炊餅進來。

這炊餅大概是才差人去街上買的,因價不貴,這炊餅看起來叫人沒什麽胃口,甚至最上面的那張炊餅還烤糊了。

那老奴卻催促道:“你們別客氣,快吃吧!”

這叫人怎麽吃?

蘇軾都快哭出來了。

他本就嘴巴刁,被杏花樓席面養了幾年,是愈發刁了,卻也知道人家老奴是一片好意,抱著幹巴巴的炊餅就啃了起來。

啃著啃著,他面上竟露出幾分傷感之色來。

那老奴見了,不免心中有幾分惴惴不安:“可是小郎君不喜歡吃炊餅?”

“若是不合胃口,我再去買就是了。”

“不是。”蘇轍含笑開口,瞧見這樣冷的天,那老奴鼻尖還冒著汗珠子,自舍不得折騰老人家:“是我六哥想家了。”

他連咽幾口才將嘴裏的炊餅咽下去,道:“這炊餅味道不錯,很是筋道。”

那老奴才笑了起來:“我們家大人也是這樣說的。”

人年紀大了,話就多了起來,那老奴瞧見溫文爾雅的蘇轍很是喜歡,故而對著他的話最多。

蘇轍從他的話中知道他從前曾伺候過張方平的父親,張方平的父親早早去世,他又開始跟著張方平,說句逾越的話,他可是打從心底將張方平當成兒子一樣看待的,這些年張方平四處為官,都是他跟著。

用他的話來說,張方平一個大男人,身邊無人跟著照料,像什麽話?

到了最後,蘇轍更知道這人叫蒲叔。

蒲叔的確是人如其名,雖瘸了腿,但卻是飄忽不定,很快又走了,他還趕著回去給張方平洗衣裳。

蘇轍看著他一瘸一拐的背影,笑了起來:“……即便我還沒有見到這位張大人,卻覺得他好像有點意思。”

正啃炊餅的蘇軾仍是委屈巴巴,直道:“能有什麽意思?”

“這人未免也太摳門了點吧?”

“方才蒲叔說這人家中人口簡單,想必也無多少花錢的地方,怎會小氣到這樣子?要知道二伯官職比他低,從前我們家中不寬裕時,都能托人捎不少銀錢回來。”

說著,他更是若有所思道:“這位張大人不會有什麽特殊的癖好吧?”

蘇轍:……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這些年,他無數次教蘇軾禍從口出,為人圓滑的道理,但蘇軾卻是左耳進右耳出,前腳雖答應了他的話,可後腳又將他的話拋到九霄雲外。

罷了。

罷了。

歷史上蘇軾屢次遭貶,都性情不改,他哪裏能改變他這個哥哥?

父子三人就著茶水與醬菜,一人啃了一張炊餅就實在吃不下去。

不是他們不餓,而是實在沒有胃口。

這次蒲叔可沒將他們忘記,洗完衣裳後就折身回來了,一開口就說張方平大人正在外頭辦差事,只怕一時半會回不來,卻是派人傳了話回來,請他們先去廂房住下。

蘇轍父子三人是來益州游學,向張方平請教學問的。

這一時半刻可走不了。

蘇轍被分到與蘇軾同住一間屋子。

蘇軾面上露出幾分笑意來:“……我記得小時候時常想纏著你一塊睡覺,你是死活不肯答應,就連當初剛拜師時,我求了又求,也只是一間房裏擺著兩張床,這下我看你怎麽辦!”

蘇轍苦笑道:“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兩人雖有心理準備,但進屋那一瞬間多少還是有些意外。

這屋子實在太破了。

屋子裏只擺著一張床就算了,竟只有一床被子,被子還不厚,如今已是初冬,夜裏睡著肯定會冷的,難不成他們兄弟兩個夜裏還要相擁而眠不成?

這下別說蘇轍,就連蘇軾都有些傻眼。

這可與他想象中不一樣。

蘇軾皺皺眉,開口道:“八郎,這樣吧,我差來福去外頭買兩床被子回來……”

他這話還沒說完,蘇轍又是一道眼神掃了過去。

蘇軾只能搖搖頭,道:“不買就不買,你瞪我做什麽!我也知道在外做客這樣不好,可八郎你看看,這裏的條件也未免太差了點……”

最後,他更是篤定道:“這位張大人可真是一個清官。”

“可惜了咱們大老遠從眉州帶來的禮物,只怕又要原路送回去了。”

蘇轍也是這般想的。

兄弟兩人住在同一間屋子,時不時閑言幾句,倒是找回了從前的時光。

不過兩人雖是累極了,卻都是合衣躺在床上。

他們來益州是請人指點學問的,可不是來做客的,哪裏敢睡過去?

他們等啊等,一直等到了天擦黑,張方平卻還未回來。

蘇轍便要元寶去打水洗漱。

誰知他剛睡著,門口就傳來了叩門聲,說是張方平回來了,請他們過去,

這個時候?

蘇轍與蘇軾對視一眼,只能無奈起身。

他們在門口碰到了正打哈欠的蘇洵,夜裏的冷風直往他們衣襟裏灌,原本有的零星睡意頓時被吹的無影無蹤,蘇洵看出兩個兒子的不滿,低聲道:“這被子薄得很,好不容易捂暖和,又被人深更半夜叫起來,著實夠煩人的。”

“可這位張大人既與你們二伯是好友,想必性子也是差不多的,聽說我們來了,想考一考你們學問吧。”

蘇轍與蘇軾皆神色一振。

二伯蘇渙說過,此人學問遠在自己之上。

所以他們兩人也不敢怠慢。

蘇轍正色道:“爹爹放心,我們會小心些的。”

他不光知道張方平學問過人,更是一板一眼,若大半夜覺得他們兄弟兩人學問一般,將人掃地出門,那可是太丟臉了。

蘇洵卻對他們很有信心:“且不提這些,我看這位張大人清正廉明,大概是不會收我們的禮。”

“我們既有求於人,怎好空手而來?我們得想個法子,要張大人將禮收下才是。”

蘇轍道:“您說的是。”

父子三人來到書房。

一進去,饒是沈穩的蘇轍都有些楞神了。

眼前的人頭發亂糟糟的,衣裳破舊且沾著泥點,這也就罷了,可偏偏他額上破了個窟窿,正涔涔往外冒著鮮血。

一旁的蒲叔想要上前替他包紮傷口,卻被他揮揮手擋住了:“不要緊,不過是點小傷。”

這哪裏有點知府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從哪兒跑來的強盜。

張方平看著呆若木雞的蘇洵,這才開口道:“你是文父的弟弟?”

蘇洵這才緩過神來,笑道:“是,二哥在信中說您才學過人,所以我想就帶著兩個兒子從眉州前來,想請您指點一二。”

張方平的目光落在蘇轍兄弟二人面上片刻,雖油燈昏暗,但蘇轍卻看到他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下一刻,蘇轍卻是聽到張方平不急不緩道:“蒲叔說了,院子裏的禮物都是你們帶來的,其中不乏名貴之物。”

“你帶來的禮物甚得我心,我很喜歡,特別是那布料,據說是你們家紗縠行所紡,乃是眉州一絕……”

蘇轍:???

說好這位張大人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呢?怎麽他聽張方平話裏話外的意思,不光有收下這份禮的意思,好像還嫌這禮送的不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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