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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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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蘇洵顯然也沒想到張方平會這樣說, 有那麽片刻的慌亂,最後卻道:“張大人既喜歡這些料子,我稍後送信回家, 要要他們多送些過來就是了。”

“大人喜歡就好, 大人喜歡就好!”

準備好的說辭沒派上用場,再看到張方平竟是這副尊容,蘇洵一時間有些語塞,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

倒是蘇轍打量起屋子裏的陳設來。

方才他們兄弟兩個覺得自己住的廂房簡陋不堪, 但比起張方平這間屋子來,卻是小巫見大巫,床上的褥子打著補丁, 堂堂知府屋子裏點的是油燈,想必是沒吃飯的緣故,他桌前擺著一碟子醬菜與幾個炊餅。

蘇轍再仔細一看。

咦?

其中一張炊餅還是蘇軾啃剩下的。

他之所以記得這樣清楚,是因今日蒲叔將他們沒吃完的炊餅收走時, 蘇軾是後悔不已。

蘇軾肚子餓,卻又嘴巴刁, 將那炊餅一圈的面皮啃了,只留下個炊餅芯芯, 用蘇軾的話來說:“……這炊餅也就外頭那一圈烤的焦焦的,勉強能下口,早知那蒲叔還將咱們沒吃完的炊餅收回去, 我就算吃不下去,也該將剩下的炊餅丟了才是, 若這事兒傳到張大人耳朵裏, 也不知道會怎麽想我!”

好了,這下張方平不僅知道了蘇軾挑嘴一事, 看這架勢,這蘇軾啃剩下的炊餅還成了他的宵夜。

如今已至初冬,屋子裏放了一個聊勝於無的碳盆子。

放了半日的炊餅更是綿軟軟的,別說吃,蘇轍連看一眼都覺得沒胃口。

可張方平卻視若罔聞,掰著炊餅就吃了起來,邊吃邊道:“那我就先謝過你了。”

“從前我就聽說過蘇家兩位小郎君的名頭,蘇六郎聰慧過人,蘇八郎沈穩有度,想必學問是沒話說的,今日時間不早,我就不考他們兩個學問,等著過兩日我閑下來再說吧。”

蘇洵道:“那就先謝過張大人。”

他拱拱手,道:“我就先帶著兩個小子下去,不打擾張大人休息了。”

等著他轉身帶著蘇轍兄弟兩人出來,面上的那點笑意頓時是消失不見。

蘇軾臉色並未比他好看多少,走了幾步才道:“爹爹,敢情這麽晚張大人將我們三個找過來,就是嫌咱們的禮送的不夠多?是不是,是不是弄錯了……”

他覺得這樣一個人,連他的眼都入不了,如何會成為二伯蘇渙的好友?

夜風涼涼,他們父子兩個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更生出一種“一朝入虎穴難逃”的感覺。

蘇轍腦海中卻浮現床頭那一摞書,再想到那幾張綿軟的炊餅,直道:“爹爹,六哥,師傅長常常教導我們莫要以偏概全,我們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反正來都來都,暫且再看看吧,若這位張大人是名不副實,咱們回家就是,正好我也有些想娘了。”

蘇洵與蘇軾可沒他這樣的好心態。

可如今他們也別無他法。

翌日一早,蘇轍如從前一樣早早起身,雖說他昨晚並未休息好,但他已在路上耽擱幾日,學問有所懈怠,便早早起來看書。

如今不需人督促,他每日看書寫字已成了習慣。

蘇軾看到他這個當弟弟的都如此上進,焉有落後的道理?

所以等著蒲叔端著早飯過來時,只見他們兄弟兩人已端坐於桌前看書。

蒲叔面露驚愕,更是連連稱讚:“……我還以為兩位小郎君突然換了地方,沒有歇息好,如今還在睡覺了,沒想到你們兩人如此好學,簡直能與我們家老爺比一比了。”

似在他心中,張方平是天底下最好,最厲害的人。

蘇轍笑了笑:“已習慣了。”

蒲叔照顧張方平一人本就有幾分勉強,如今又來了蘇轍父子三人,需他做的事情就更多,略說了幾句話,又轉身一瘸一拐走了。

蘇軾看著眼前簡單的飯菜,微微嘆了口氣。

桌上擺著兩碗青菜面糊糊,與昨日一樣的醬菜。

他見蘇轍端著碗就開始用起來,低聲道:“八郎,你說這張大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你說他清廉吧,可他昨日收起咱們的禮卻是眼睛都不眨,還嫌咱們送的不夠多。”

“你若說他貪婪吧,他不光拿這些吃食招待咱們,自己還吃我剩下的炊餅……”

他搖搖頭,這次是長長嘆了口氣:“昨日咱們送給他的那一車禮,少說也值百餘貫錢,他就算是沖著那些禮物,也該給我們吃點像樣的東西吧?”

正埋頭苦吃的蘇轍擡起頭看他一眼,提醒道:“六哥,我可是聽人說過的,來者前三日方為客。”

“等著三天一過,興許我們在張大人和蒲叔這兒就不算客,到時候連面糊糊都沒得吃。”

蘇軾下意識道:“應該不會吧……”

可他轉而一想昨晚之事,覺得以張方平的性子怕是沒什麽事做不出來,便大口大口吃起面糊糊來。

吃完飯,兄弟兩人又開始看書。

到了中午,蒲叔送來的終於不是醬菜這些東西,送來了一碟子醬燒肉,一碟子青菜,一碗梗米飯。

從前這等菜擺在蘇軾跟前,他是看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但今日他卻是大快朵頤起來。

蘇轍更是吃了不少。

吃了飯,他就打算出去消消食。

府衙後院雖不算大,卻也不算小,蘇轍找了一圈,發現真的無一奴仆,便想著去找蒲叔說說話。

他剛見到蒲叔,就見此人費力拿著把斧頭在砍柴。

蒲叔腿腳不便,再加上年紀大了,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甚至有個木樁試了好幾次都沒砍斷。

蘇轍見狀,忙上前道:“蒲叔,您去歇著。”

“我來。”

他看起來並不是英武強壯的那一類型,卻因很註意鍛煉,體能不錯。

不過一刻鐘,他就將地下那堆柴火砍完了,更對著蒲叔道:“蒲叔,還有沒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做?您只管吩咐!”

蒲叔笑道:“沒有沒有,你是大人的客,哪裏能要你做這些雜事?”

昨夜蘇轍父子三人走後,他聽大人說過幾句的,說蘇家如今已是眉州首富,這孩子從前在家中哪裏做過這些事?

“這些雜事,您能做難道我就不能做呢?”蘇轍已將這堆柴火整整齊齊碼了起來,扭頭道:“您也別將我們當成客人,直接吩咐我們就是了。”

“張大人身邊就您一個人,如今我們父子三人來了,您的事不知道多了多少,若想叫我們住的安心些,就別把我們當成外人……”

接下來的幾日裏,蘇轍閑來無事就去給蒲叔幫忙。

不光他去,還會帶著蘇軾一起去。

一開始蘇軾還有幾分不願,可看到蒲叔一個人忙進忙出,也不用蘇轍催促,蘇轍一出門,他就跟了上去。

當然大多數時候他嘴巴也沒閑著,一會說張方平心狠手辣身邊只有個蒲叔,一會說張方平狡黠多端擅長做戲將他二伯都騙了過去……說歸說,恨歸恨,但他幫著年邁的蒲叔來,卻是半點沒歇著。

這一日張方平剛回來,蒲叔就端上了吃食。

張方平每日都是以炊餅,鹹菜和面糊糊為伴,如今看到色澤鮮亮的紅燒肉、噴香噴香的鮮蝦鲊、嫩油油的菜心,是微微一楞,下意識看向蒲叔。

蒲叔笑的是一臉自豪:“這是八郎教我的。”

“我雖跟在大人身邊多年,但一貫只會做些洗衣砍柴的粗活,做飯也只會做些糊糊之類的吃食,惹得大人在外為官多年,卻是一日比一日消瘦。”

“八郎是個極聰慧的孩子,昨兒與我一起下廚,教我做了這幾道菜,大人嘗嘗看,看合不合自己胃口。”

張方平拿起筷子,略嘗了幾口就微微點頭。

蒲叔見他這般模樣,高興得很:“看樣子改日我得再與八郎請教請教,這孩子真是沒話說,不僅勤奮好學,更是孝順有禮,這幾日的柴都是他們兄弟兩人幫我砍的。”

“他還與我說大人辛苦,每頓飯得吃好些才是,我一想也是的……前幾日大人勸那些村民搬家,腦袋都被人砸破了,是該吃些好的補一補……”

張方平笑道:“蒲叔,你跟在我身邊多年,我很少聽你這樣誇誰。”

“從前你叫那少年郎時是直呼其名,如今卻一口一個‘八郎’,你就不怕他是做戲給你看?”

“做戲?”蒲叔以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一副“我只是老了,不是傻了”的表情:“我一個瘸了腿的老奴,別人在我跟前做戲圖什麽?”

“再說了,這些年前來求大人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些人對我如何,大人又不是不知道……”

蒲叔本就話多,如今絮絮叨叨說的張方平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索性站起身來:“我去看看蘇家那兩個小子。”

行至門口,他卻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身道:“蒲叔,我覺得從前你做的面糊糊挺好的,這樣的日子,太過奢靡。”

蒲叔搖搖頭,嘆了口氣。

張方平卻像沒看見似的,擡腳就走。

雖說他覺得今日這頓飯太過奢侈,卻並不耽誤他已吃撐,如今慢慢踱步行至蘇轍兄弟兩人屋前。

如今已是華燈初上,蘇轍仍坐在桌前看書。

至於蘇軾,他學聰明了,借口想要領略領略益州風土人情,偷偷溜出去吃好吃的了。

“六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呢?可有幫我帶兩只螃蟹?”乍然聽到門口有響動,蘇轍只以為是蘇軾回來,下意識擡起頭來。

可這一看,他卻是楞住了。

張方平來了?

竟然是這個時候來了?

蘇轍只覺得尷尬,真的是太過尷尬!

張方平卻是輕輕笑了一聲:“你想吃螃蟹?”

蘇轍囁嚅道:“倒也不是想吃螃蟹,只是,只是閑來無事,所以有些貪嘴……”

“想必不是閑來無事貪嘴,是因每日所食太過清貧的緣故吧?”張方平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走了過去,隨手撿起蘇轍在看的書:“我聽蒲叔說,這幾日你每天都在勤學苦讀,一日都未曾懈怠?”

蘇轍輕聲應是。

他想,若換成蘇軾在這兒,肯定是要正色發問的——我們大老遠從眉州到益州,是請你賜教的,卻是一連幾日就見了你一面,我們不靠讀書來打發時間還能做什麽?

張方平微微頷首。

他才學出眾,聰慧過人,近幾年不知道有多少人請他幫著教導家中後生。

他想著能幫就幫,能教就教,多教一個,多成才一個,便能多一個人為朝廷做貢獻,但他與蘇渙相識二十餘載,蘇渙還是第一次請他幫忙。

張方平沈吟一二,就發問起來。

問題由簡至難,一個比一個難,到了最後一個問題,向來雲淡風輕的蘇轍竟微微皺眉起來,思忖再三,這才作答。

好在最後張方平是微微點頭,很滿意的樣子:“若是我沒記錯,你今年才十六歲吧?”

蘇轍再次應是。

張方平面上難得有些許笑容,直道:“文父竟有你這樣一個厲害的侄兒!”

還未等蘇轍反應過來,他就轉身走了。

蘇轍呆坐在椅凳之上,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位張大人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說他才學不需要自己教導的意思?那他們父子三人大老遠趕到益州的意義又是什麽?

到了這一刻,蘇轍可不會覺得張方平是徒有虛名,就憑著方才張方平那幾個問題,就能窺其學問一二。

他從小到大被許多人誇過心思縝密,可這一刻卻覺得根本看不透這位張大人。

很快蘇軾就興沖沖抱著一堆吃食回來,推門道:“八郎,沒買到你想吃的螃蟹,不過買了好些肉脯與肉幹回來,夠咱們吃好些日子。”

說著,他更是沾沾自喜起來:“我出門之前與蒲叔說近來天氣寒冷,所帶的衣裳不夠,出門買成衣去的,蒲叔肯定不會懷疑的。”

如今他手中提著一個鼓囊囊的包袱,除了最外頭裝著件厚襖,其餘全是吃的。

他覺得自己真真是聰明過人。

蘇轍卻是苦笑一聲:“蒲叔的確是不知道,可張大人已經知道了。”

他將方才的來來龍去脈都道了出來。

聽到最後,蘇軾所有五官都皺成一團:“我,我運氣怎麽這樣差?八郎,你說,他會不會將我們趕出去吧?”

一想到這裏,他覺得還是怪丟人的,索性便安慰自己起來:“趕走就趕走,我覺得益州一點都不好,到時候我們回家就是了。”

“已經到了冬天,我們回家吃羊肉鍋子去……”

蘇轍並未接話。

他覺得這位張大人很不對勁,他向來有一顆求知之心,不將事情弄清楚是不會罷休的。

他想了想道:“反正張大人已經知道我們吃不慣他院裏的吃食,我看以後我們也不必藏著掖著,大大方方出門買吃食好了。”

“君子該坦蕩蕩,既然敢做又有什麽怕的?”

蘇軾不由點點頭,想著若真被張方平趕走倒也是好事。

接下來的幾日,是天降大雪。

南方的冷與北方不一樣,似冷的人骨頭縫裏都直打顫,不管何時被褥都是潤潤的,到了夜裏手腳都是冷的。

正是因此,每每夜裏蘇軾睡覺時都會將蘇轍抱的更緊。

蘇轍沒法子,差元寶又是買棉絮又是買碳,最後更是極大手筆買了半頭豬和半扇羊,其餘瓜果蔬菜更不必提,滿滿當當堆了半間屋子。

看的蒲叔是目瞪口呆,連連道:“……這麽多東西,能養活多少老百姓啊!”

蘇轍去外頭逛了一圈後,已明白過來蒲叔為何明明是知府仆從,看到這樣一堆東西卻會大驚小怪。

他道:“蒲叔,我帶著元寶,來福前去集市采買時,聽到了不少消息,還想請蒲叔幫著解惑一二。”

“自張大人來益州後,就開了私塾,分文不取,專教那些寒門勤學子弟。”

“像一些百姓遇上難事兒,第一反應就是前來找張大人,說張大人乃益州父母官,找他一準沒錯。”

“我想,張大人身居高位卻一直節衣縮食,當日不顧我們誤會收下那一車禮……是為了益州百姓吧?”

“甚至一開始我們加餐時,給您送去些,您並不推辭,可沒過幾日,就又與張大人一起吃醬菜和面糊糊,想必是見張大人生活淒苦,見益州百姓生活的水生火熱,心中難安,覺得吃面糊糊心裏會踏實些吧?”

那日張方平考問蘇轍回來後就與蒲叔說此人聰明,當時蒲叔只露出與有榮焉的笑容,但他萬萬沒想到,蘇轍竟這樣聰明,不過出門一趟,就什麽都知道了。

蒲叔面露讚許,道:“你當真是聰明過人,你說的極是,當日大人找你們父子再索要布料,也是因最近天氣嚴寒,雪雨不斷,城郊有個村落在山底,那裏兩個月前遇上了落石,整個村落百餘人死的死傷的傷,如今正是需要眼前的時候。”

蘇轍不免想到近來早出晚歸的張方平,遲疑道:“前幾日張大人臉上的傷也是因此而來?”

蒲叔一驚。

只是還未等他來得及說話,身後就傳來了張方平的聲音:“哦?你為何會這樣以為?說說看!”

蘇轍轉過身來,果然見著張方平背手站在門口。

當日流血的傷口雖已結了痂,但看這傷口的樣子,十有八九會落下疤的。

蘇轍斟酌一二,緩緩開口:“回張大人的話,是因方才蒲叔的話推斷出來的。”

“兩月之前正是秋日,彼時雨水並不多,彼時山上就有洪流落石,今年冬天與明年春日,雨雪加劇,只怕情況更是不堪設想。”

“況且四川一帶嚴重的並非雨雪與落石,而是地洞。”

“若是一旦地洞,只怕那個村落是毫無活口。”

“張大人聰明過人,想必也想到這一茬,所以這幾日就忙著勸說那個村落的人搬家對吧?可舉家搬遷這等事並不簡單,特別是遇上些固執的,就更難了……”

要不然,怎會有尋常百姓打傷朝廷命官?

蒲叔驚呆了,只覺得眼前這少年郎是不是神仙下凡,要不然怎麽會猜的半點不錯?

張方平面上的讚許之色愈濃,頷首道:“你說的不錯。”

他臉上隱隱露出幾分笑意來:“只是有些細枝末節你並不清楚,那個村子叫王河村,人口並不多,尋常人遇上性命之憂早就跑的幹幹凈凈,好些年之前,王河村附近的村落就已搬空。”

“但這個村子的人卻覺得自己有神明庇佑,不管旁人怎麽勸,都不肯走。”

聽張方平娓娓道來,蘇轍這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原來王河村說的好聽是有神靈庇佑,而是傳說藏有金礦。

說是尋常馬匹步入王河村境內都停滯不前,不肯多行一步,定是得人施了法術。

那般尋常的村落為何會被施法?

定是藏了有大量金銀財寶!

這般荒謬的話從一臉嚴肅的張方平嘴裏說出來,若非蘇轍強撐著,真的要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可是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年輕人,馬匹之所以步入王河村境內就不肯走了,大概是因為地下埋有磁礦。

張方平是個很聰明的人,即便蘇轍並未說話,以為自己隱藏的極好,卻還是從他面上看出些端倪來:“你可是有什麽辦法?”

蘇轍遲疑道:“辦法倒不敢說,只是願意替張大人分憂,暫且試一試。”

言辭很是謙遜。

張方平不由得想到前幾日剛收到蘇渙的來信,信中直誇蘇轍乃做實事之人,更道“朝中不乏名聲顯赫之人,可真正為朝廷,為百姓做實事之人卻寥寥無幾,八郎會是其中之一”,話裏話外的意思皆要他好好培養。

他為官多年,知道讀書聰明過人與能不能做個好官並無直接聯系,當今就頷首道:“你既想試一試,明日一早就隨我一同前去王河村吧。”

蘇轍正色應是。

張方平轉身就走,可剛走沒幾步,就聽到蒲叔的聲音:“大人,八郎送來的那些東西該怎麽辦?”

他下意識想問是要將這些東西送去書院還是送到王河村,但轉而一想,這些東西是蘇轍買來的,與他們主仆有什麽關系?

張方平顯然也想到了這一茬。

蘇轍緩緩開口道:“大人,凜冬將至,這些東西就留下來給您補補身子吧。”

“從前師傅就常教導我,說磨刀不誤砍柴工,您就是益州的一把利刃,只有您身子康健,益州百姓才能福澤延綿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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