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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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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糾察隊正式成立, 從那之後,愛找茬的官員們發現,這些紈絝是真的跟牛皮膏藥似的, 甩都甩不掉啊。

一時間, 盛京城的官員自顧不暇,每天想做點什麽小愛好,就要擔心突然冒出個紈絝,拿著筆一邊記一邊說。

某某某大人,耗巨資幹了啥啥啥。

而且,這些紈絝還嘴巴特別大,到處說,把他們的名聲都快搞臭了!

但人家也是依法辦差, 就是家裏老父親拿著棍棒滿院子追, 這些紈絝也能梗著脖子剛。

“怕人說怕人查就別做啊。”

“不孝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你打啊,你現在打的可是朝廷命官, 改明兒我一折子遞上去,小心扣你俸祿。”

紈絝子說完, 老父親一張臉醬紫醬紫的, 然後就是更慘烈的追打聲。

當然, 來自老父親的棍棒教育, 不能澆滅糾察隊的熱情, 從此, 沒多久糾察隊就成了百官嘴裏的‘臭狗屎’。

沾誰誰臭那種。

季睿看得很滿意啊, 官員們‘娛樂’活動少了, 這幹活效率那是蹭蹭往上漲啊。廢話也少多了。

大家敢怒不敢言,季睿耳邊清凈不少, 眼看朝堂氣氛變得和諧安靜了,他挑了個好日子,去城外慈雲寺齋戒數日。

說是明熙帝給他托夢了。

朝臣們一聽,心裏嘲諷一聲。

當然要托夢了,看著你這麽亂搞,死人都急了。

慈雲寺。

深夜,季睿獨坐禪房,燭燈下,他微闔雙目,好似在養神。

一行黑衣刺客趁黑摸上了山,待山下信號響起,此刺客紛紛落入院中,乍一眼看去,竟有上百人。

刺客分了兩波,一波解決守衛,一波來了這院子。

山下的士兵已經被調走,山上的守衛人數不足,加上暗衛,也擋不住幾百多的刺客。

很明顯,幕後之人要季睿必死無疑。

很快,屋外喊殺聲四起,屋內,季睿依舊在閉目養神,直到,廝殺聲漸漸落下,暗一進屋,跪地稟報。

“全數殲滅。”

季睿緩緩睜開眼睛,沒了那點玩世不恭的懶散,平靜,幽然。

“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季睿聲音淡淡地說,然後一掀袍子起身,“回城,早點解決早點睡覺,我最不喜歡熬夜了。”

天佑帝解決了很多麻煩,但也不得不留一些麻煩。

季睿不動幾個人,其餘人就不會怕。

前兩日,草原那邊也傳來最新消息,季睿就知,動手的時機到了,正好,那些人應該也忍不住了。

最近他做下的一樁樁一件件,可是很礙人眼的。

最關鍵的是,不除掉他,他們無法掌控阿福。

皇室影衛只保護皇帝,就算阿福分一些人保護他,人數也有限,不過動手的人心思縝密,行事謹慎,刺客人數還是遠超想象。

季睿看了眼院子裏密密麻麻的黑衣刺客,心想,自己還挺招人恨的啊。

至於山下被調走的侍衛——

除了孫相、江南一黨個別官員,還有....賢妃也參與其中?

這一夜註定是盛京城不平靜的一夜。

好似又回到天佑帝拿起刀到處殺人的那段時間,夜裏傳來的聲響,嚇得他們都緊閉門戶,坐在房間靜等動蕩過去。

天色微微泛起灰白,夜裏的一切好似做夢一般,有人打開家門往外看了一眼,街上安安靜靜,看起來什麽事都沒發生。

官員們卻很快收到消息,包括孫相在內的好幾家都被捉拿下獄了。這裏面最讓人意外的當屬榮國公府了。

瑞王府。

賢妃,從明熙帝駕崩後,她成了太妃,出宮住在了瑞王府,安享晚年。

可是,她出宮後並沒有安享晚年,反而在娘家人的慫恿下,越發回不了頭。

“你瘋了!”賢妃沖進瑞王的書房,看著坐在書桌前的親兒子,賢妃毫無理智地嘶吼,“那是你外祖家,是你的親舅舅,小八,你怎麽能如此殘忍!”

“母妃。”瑞王擡起頭,眼底難掩濃濃的疲憊,讓失去理智的賢妃微微一怔,可她很快就被瑞王下一句話激怒了。

“我說過,如果再生是非,就算是榮國公府,我也不會手軟。”

“好,很好,好一個景氏血脈,你學什麽不好,學了你父皇的冷血無情。別忘了,你有今日,也是榮國公府一直在護著你。”

賢妃此時怒吼的樣子些許猙獰,一點沒了年輕時賢淑寧靜模樣。

瑞王很是失望,也沒了力氣再和她爭執,“只是流放,沒有要他們命已經是皇上開恩了,母妃,兒子也無能為力。”

賢妃氣得胸口劇烈起伏,尖叫幾聲,打砸了一地東西,這才甩袖離開。

瑞王等人一走,面色冷了下來,喊了近侍進來,“王妃身體不適,移到小佛堂靜心養病。”

“是!”

等到書房只剩他一人,瑞王才沈沈地呼出一口氣。

人,是多麽容易改變,他一路走來看得太多太多,時常懷疑,到底是人變了,還是他們本來就是如此。

他也時常擔心,甚至恐懼,自己是否也會被這些外物改變,變得面目全非,變得有一日自己也理所當然地認為,改變的才是真正的自己。

每次這種時候,似乎只要想到季睿,他心裏那點不安又會被撫平下去。

人人都變了,人人都有野心,這都是沒辦法的事。

可人人都變,福寧好似都不會變。

保持本心,說來容易。

....

就在盛京城這邊熱鬧剛平,草原那邊的風也終於刮起來了。

北元王蘭諾駕崩,幼子繼位。

瑞寧公主身為北元的太皇太後,自然有替幼王掌管王庭的責任和權利。

“和碩你也下去休息吧,整日跟在哀家身邊伺候,你臉色都難看了。”瑞寧公主被人扶著坐下,看向和碩公主道。

和碩公主,也就是當年和親北元,季睿給了很多錢錢傍身的三公主。

三公主搖搖頭,“姑母,我不累,您先喝幾口粥,再好好休息一下,近來您也沒怎麽休息好,等您睡下我再回去。”

“你呀。”瑞寧公主拍拍她的手,“看著乖順,卻是一點不聽話。”

“姑母。”三公主有些嬌俏地嘟起嘴唇跟她撒嬌。

瑞寧公主眼睛也微微彎了起來,即便一開始把三公主的殷勤孝順沒看在眼裏,帶在身邊也不過是為了解悶,說起故鄉的事也有個人應和,可這些年相處下來,就算是一只貓兒也有了感情了。

“你放心,姑母在一日,這草原就沒人敢欺你。”瑞寧公主說著,揮揮手,伺候的下人都出去了,三公主動作輕柔地給她拆卸發飾。

“再過兩年,哀家就送你回大盛,找一個安寧點的小地方生活。”

三公主手指微微一頓,接著放下發飾,擰了擰帕子給瑞寧公主擦臉,輕聲問:“那姑母呢?”

瑞寧公主微闔雙眼,在溫熱的帕子拂過臉頰時,她臉上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哀家當然是留在草原了,嫁來這裏多年,哀家也習慣了。”

不親眼看著北元毀滅,她怎麽安心。

沒跟和碩說的是,大盛同樣堅持不了幾年就要改朝換代了,天佑帝雖然短命,到底沒有忘記他們當初合作的目的。

選了幼子繼位,還讓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當了攝政王。

看著瑞寧公主臉上古怪的笑,三公主不寒而栗,放下帕子,剛要繼續給她解開發髻,突然,瑞寧公主五官一皺,面目猙獰。

三公主楞在當場,直到,瑞寧公主口吐黑血,她才嚇得臉色大變,剛要出聲叫人,沒想到就有人掀開簾子走了進來。

“瑞寧母親,是我,穆箏。”

瑞寧公主看著來人,笑得森寒恐怖,“穆箏!”

“這些都是瑞寧母親教我的,您不該如此生氣才是。”穆箏公主走到桌邊,施施然坐在,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看著滿室大盛風格的裝飾布置,穆箏公主冷嘲一笑:“要不是母親行事太瘋狂,穆箏也不會下此狠手,您想結束大盛的統治可以,可您不能把北元也毀了啊。”

“呵呵呵呵呵。”瑞寧公主笑聲刺耳,吐出的黑血越來越多,“穆箏,你想要權勢,呵呵呵呵,還——”

最終,隱忍多年,攪風搞雨多年的瑞寧公主氣絕身亡,眼睛瞪大,不知最後一刻看到什麽,嘴角的笑意竟有了幾分春風和煦。

穆箏看了一眼沒了氣息的人,起身行了個草原禮儀,轉身走之前看了眼嚇得縮在角落,瑟瑟發抖的三公主。

“殺了。”穆箏轉身,冷冷下令。

“是!”門簾外走進來一個草原壯漢,抽出腰間的刀,徑直走向三公主。

穆箏帶著手下出去了,她正要去找小侄兒,忽然,腹部一痛,她眼底的野心一剎那間凝固成霜,楞楞低頭。

一把泛著冷光的長刃穿腹而過。

不等她反應,又一把長刃穿胸而過,穆箏所有的不甘心都隨著逐漸暗淡的眼瞳,歸於寂滅。

一人是天佑帝的間諜,一人是季睿派來的暗衛。

做完這些事,丫鬟終於大聲尖叫起來。

屋內,三公主擦掉臉上的眼淚,她緩步走到瑞寧公主身邊,伸手替她合上雙眼。

“三公主,一切準備就緒。”身邊暗衛單膝跪地道。

三公主面色堅毅地擡頭,“嗯,告訴福寧,本宮一切安好,讓他放心。”

“是!”暗衛閃身,回到暗處隱蔽。

北元王庭的貴族們都很懵逼,怎麽也沒想到,穆箏敢如此大膽,不過如今太皇太後死了,對他們來說也不全是壞事。

沒有人不想‘挾天子以令諸侯’。

不過,這時,大盛的和碩公主又站了出來,草原貴族們看著一直沒啥存在感的和碩公主,微微擰眉。

三公主儀態大方地坐在上首,看著那些面露不滿的草原貴族,她微擡下巴,“儲位,本宮是先王之後,也是大盛公主,今日前來,是代大盛攝政王,與咱們北元大臣商議合作之事。”

合作?

兩國雖然在天佑帝時期,關系微妙,但面上也還算友好。

主要是,近些年來,他們和蘭晁打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心情理會大盛,好在,大盛也不可開交,根本沒工夫來插手。

在瑞寧公主暗箱操作下,天佑帝和季睿接二連三的推波助瀾下,北元王庭這邊的大部分貴族,和蘭晁已經是不死不休的狀態了。

反正,和蘭晁聯手是不可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草原貴族喜好安逸享樂,卻不代表他們沒有實力。真的狠起來,蘭晁一時間也焦頭爛額。

季睿的意思很簡單,就讓草原繼續混亂下去,亂到給大盛找麻煩的功夫都沒有。

而蘭晁是個威脅。

季睿覺得,北元當主攻手,大盛可以搞輔助,畢竟他們大盛最近修身養性,不喜大動幹戈。

北元貴族們:“......”呸!

但是季睿誠意很足,打輔助嘛,武力提供不多,那其它心意不能少了。北境的互市搞起來啊,比之前範圍更大,給草原友人的優惠政策也大大滴。

北元貴族們眼睛亮了:嗯?

而且哦,咱們大盛這邊不少大商人都有意和你們展開合作啊,這不,來了個代表和你們仔細商談細節。

誰?

三公主輕輕一扯嘴角,“有請沈縣主。”

貴族們一震,同時轉頭看向被人帶進來的人,沈菁一襲青色騎裝,不似女款也不像男款,行走間很是利落,英姿颯爽。

沈大老板,他們都不陌生。

如今草原最暢銷商品——白酒,就是沈大老板供應的。

沈菁親自來,說明大盛那邊很有誠意,而且裏面可圖的利益不用說,光是白酒一項就讓他們恨不得扒上去了。

沈菁朝三公主拱手行禮,然後在一眾熱情目光下,施施然坐下,一雙英氣逼人的眸子掃過眾人,舉手投足都是豪爽風範。

“儲位大人,咱們這就開始談談如何友好互商吧。”

....

一番唇槍舌戰,在這些草原貴族自以為占了不少便宜,心滿意足地退場後,沈菁跟著三公主轉身,直到四處無人,她才一改剛才頭疼的樣,朝三公主眨眨眼。

三公主噗呲笑出聲。

沈菁哎了一聲,雙手抱頭倒在草地上,看著落日沒入地平線,“累死老娘了。”

“你還有喊累的一天?”

三公主揶揄道,她與沈菁通過季睿的關系,也認識有幾年了,當初她用季睿給的東西,聯系上北境的‘胭脂玉色’,來的人就是沈菁。

她那時還不知,沈菁是誰,後面慢慢地才了解到了,沈大老板有多厲害,兩人熟悉了,她也更了解了沈菁一些。

簡單來說,就是不安分。

沈菁毫無形象地翻了個白眼,“我怎麽就不能喊累了,要是有人把你當騾子用,你也累。”

“我剛去小周朝出差。”

出差這詞還是跟季睿學的。

“快來不及休息就馬不停蹄地趕來北境收拾攤子,騾子也不是這麽用的。”沈菁其實是個話嘮。

尤其在熟識的人面前,吐槽季睿,那更是滔滔不絕。

“要不是我多收了幾個學生,我把自己掰碎了都不夠用!你知道你那表弟,我那個小主子以前怎麽說嘛,生命在於擺爛,不要那麽努力,努力是沒用的,適可而止,享受人生才是。”

“結果你看看他現在。”沈菁有一頓,牙疼了似的表情抽搐幾下,“現在他也過得挺瀟灑的,累活都給別人幹了。”

三公主用肩膀撞了撞沈菁,笑得一臉揶揄,“你不喜歡?”

“......”沈菁扭過身子,不理三公主了。

哎,可不是,人家就是喜歡忙來忙去,這才連吐槽都沒啥攻擊性嘛。

希望她家小主子這次真的多幹點正事吧。

明明,是那樣一個驚才絕艷,舉世無雙的聰慧人。

啊嚏——啊嚏——啊嚏——

遠在盛京皇宮的季睿連打三個噴嚏,然後揉了揉鼻子,對小全子說:“背後肯定有人在罵我。”

小全子:“......”

這不是廢話嘛,罵您的人多了。

而且,看著您現在幹的事兒,我也想在心裏罵您:能不能幹點人事兒!

只見,打完噴嚏的季睿繼續一臉虔誠地對著床上的阿福‘作法’。

他神神叨叨的,一會兒在阿福頭部向上拉一拉,一會兒又在阿福腳下向下拉一拉。

念念有詞道:“長大吧,快快長大吧,呼啦啦,嘩啦啦,讓我們阿福一夜之間長高高長大大吧。”

阿福:呼——嚕嚕~呼——嚕嚕~

小全子:“......”

難怪,皇上老是神神秘秘地小聲念叨:師父不要飛升啊。

這些奇怪的東西,果然全是王爺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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