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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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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雖說事情會變得麻煩一些了吧, 但謝太傅覺得也不算很糟糕。

大皇子對太子這邊是個大麻煩,對其他皇子來說何嘗不是。

而太子可是正統嫡子,想要動搖他的地位還是不容易的。

謝太傅見太子似乎有些過於憂心, 不由開始給他分析起他們目前的優勢來。

還有朝堂如今不能輕易動蕩的局勢, 皇上應該不想看到平衡打破,各方勢力冒頭。太子繼位,才是最好的選擇。

耳邊是謝太傅勸人放心的聲音,太子想到的卻是小時候一些事情。

他出生的時候,大皇兄已經六七歲了。

可能是長兄的緣故,在他小時候大皇兄對他還算照顧。大概是他四、五歲的時候吧,大皇兄有次撞見他偷偷躲在假山角落哭。

“你躲在這哭什麽?”

大皇兄那時候已經是挺拔小少年了,因為習武的緣故, 比一般人要顯得高大。

太子小時候其實有些怕他, 覺得大皇兄的氣勢有點嚇人,跟父皇有些像。

“眼睛都哭紅了,像小兔子一樣。”大皇兄忽然笑了下。

“小兔子?小兔子眼睛是紅的?”小太子吸著鼻子, 眼睫毛還掛著淚珠,明明怕他但又忍不住好奇的樣子使得大皇子生了逗他的興趣。

“你連兔子都沒見過?”

小太子臉一紅, 眼神都開始閃躲, “見過的。”

“哦?”

根本頂不住大皇兄的打量, 小太子又小小聲地說:“沒, 沒見過。”

“前兩天我去上林苑打獵, 遇上一窩小兔子, 看著可憐, 讓人養著了, 你要不要去看?”

大皇子忽然問道。

上林苑是皇城內的小皇家獵場,以供皇室人員平時消遣玩樂的, 雖然比不上秋圍的獵場那般廣袤,獵物也少了些野性,但皇子們還未成年時,還是挺喜歡去玩的。

“可以嗎?”小太子睜著大眼睛,驚喜又不可置信。

“有什麽不可以,你想去就去。”大皇子站起身,見小太子還縮在角落,眼睫毛濕漉漉的,渴望又膽怯地看著他。

真的像小兔子,可憐兮兮的。

大皇子挑了挑眉,忽然朝他伸手,“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看著那只大手,小太子眼睫毛都定住了,就在那只手要收回去之際,小太子鬼使神差地一把抓住了,“去,我去的。”

去上林苑不用出宮門,皇宮有專門的通道直達上林苑。

那一窩兔子就養在上林苑看守太監那。

大皇子帶著小太子說來看兔子,那小主管太監還松了一口氣,還好,那兔子他吩咐人好好養著。

如今肥嫩嫩的,要再晚幾天,說不定兔子都已經上桌了。

看來要警告下面的人不準打那幾只兔子的主意了。

很快,一窩皮毛水滑的白兔子就被人捧了出來。

四只小兔子白嫩嫩肥嘟嘟,爪子捧著小綠葉啃來啃去。

小太子頓時哇了一聲,滿眼的喜愛快要溢出來了。

“小白兔眼睛真的紅紅的,像紅寶石,大皇兄你看。”小太子興奮地都站不住,圍著一窩小兔子轉了轉去,又想摸又不敢摸。

這時,一只小兔子被人抓著耳朵提了起來,小太子跟著看去,就見大皇兄抓著兔子耳朵問他:“要不要摸?”

小太子咽了口口水,“會不會咬我呀?”

“....膽子這麽小?”大皇子輕笑一聲。

小太子臉唰一下又紅了,快跟兔子眼睛一樣紅了,看得大皇子不由大笑出聲,等小太子快被他笑得冒煙了,大皇子這才說:“有我抓著,它敢咬你?”

“真的?”小太子雖然羞得臉都紅了,但還是不放心地問。

“假的,不摸算了。”說著大皇子就要放回去。

“誒,等等,我摸我要摸的。”

大皇子這才抓著兔耳朵站在那,挑了挑眼神,示意他動手,小太子小心翼翼靠近,伸出手,快速摸了一下又縮回去。

“好軟!”小太子眼睛亮亮地看著大皇子說。

“你抱著,更軟。”

“抱..抱...”

可這次不等小太子說什麽,大皇子已經強勢地把小兔子塞他懷裏了。

小太子:“!”原地僵化。

看著他這模樣,大皇子終於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

小太子一動不敢動,急得臉通紅,眼睫毛又開始濕漉漉的了,“哥,大哥,我,我....”

那小兔子可能也是知道這小孩兒好欺負,小嘴直接咬住他的袖子。

這一下,小太子包在眼中的淚珠珠終於滾了下來。

“大哥,它咬我了。”

大皇子真的眼淚都要笑出來了,“自己看,別冤枉人家小兔子。”

小太子不敢,可反應了一會兒,好像又不疼,這才怯生生地低頭看去,“......”

唰,小太子臉一秒爆紅。

哈哈哈哈哈。

大皇子的笑聲更厲害了。

那日大皇子陪著小太子在上林苑一直玩到夕陽西下,小太子早就忘記先前的難過事兒了,小臉染著笑意,他抱一只小兔子,貼身太監也抱一只小兔子,就這麽回了東宮。

結果臉上笑意在看到王皇後時剎那間凝固了。

“母....母後。”被王皇後居高臨下的眼神掃過來,小太子僵在原地,嘴角怯怯地往上揚,“母後,您怎麽在在...”

“哪兒來的?”王皇後冷不丁地開口。

小太子察覺王皇後的視線,下意識就想把小兔子藏起來,可剛才一進門就被看到了,根本來不及藏。

“是...大哥......大哥送我的。”

“太子!”王皇後忽然聲音一冷,看向小太子的眼神嚴厲,“本宮跟你說的話你是一點沒聽進去。本宮說過,你是儲君,是皇上唯一的嫡子,你那些皇兄皇弟生來就是與你爭搶東西的,記住不要和他們走太近,不然——”

王皇後忽然彎腰湊近小太子,在小太子顫抖不停地瞳孔中,映出她那張不近人情的臉。

“你只會被他們生吞活剝了,知道嗎!”

眼淚不自覺從眼眶滲出,小太子抖著嘴唇,“我知.....知道了,母後。”

“這次不要再忘了,否則,別怪本宮對你更嚴厲。”王皇後看著小太子的眼淚皺了下眉,她直起身子,右手搭在一旁大太監的手臂上,“還有,不過是說了你兩句,你就又躲起來哭,害得本宮到處找人,以後再像這樣躲起來,本宮就拿你身邊的人問罪。”

小太子用力搖頭,“以後....以後我不躲起來了。”

誰知這樣並沒讓王皇後滿意,反而眉眼更冷厲了幾分,她目光淡淡一掃,小太子下意識抱緊了兔子。

“把這臟東西扔了。”

小太子一急,“母後,不要,小兔子不臟。”

“你是想這東西做成一盤菜,還是把它送回上林苑,本宮給你選擇。”王皇後最見不得太子對這些小玩意兒上心的樣子。

本來就天性軟弱,還偏偏喜歡一些模樣可愛的小東西,這樣下去,性子只會愈加綿軟好欺。

小太子最終敗在王皇後強勢的目光下,他的第一對小兔子被人從手中奪走,送回了上林苑。

他沒能守住它們。

過了幾天,小太子又在禦花園碰上了大皇子。

大皇子見了他,嘴角原本是要上揚一下的,可在看到小太子目光一接觸他就躲閃開,定在原地不止怎麽辦時,大皇子嘴角的弧度消失了,站在遠處,朝小太子供了一下手,就帶著近侍離開了。

小太子怔怔地看著大皇子遠走的背影,眼眶不知不覺就紅了,卻在眼淚即將掉下來時,眼睫毛往下一垂擋住了。

“殿下,咱們也該回去了,太傅大人還等著呢。”

“...嗯。”這一聲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除了大皇兄,沒有兄弟和他那般親近地玩過,可哪怕和大皇兄,也就那麽一次,沒多久,小太子在上林苑又遇見了大皇子。

那次是父皇帶著皇子們去上林苑狩獵,小太子也是第一次見他父皇露出那樣的表情。

帶著讚許和驕傲的笑,眼神好像還多了些父親該有的慈愛,而被父皇如此看著的就是他的大皇兄。

小太子怔楞地看著,心口第一次湧出如此強烈的失落感。對大皇兄的感情也在這一刻變得覆雜起來。

而上林苑狩獵過去沒兩天,就傳出大皇兄要去北境軍中歷練的消息。

小太子驚了一瞬。

北境?

太傅說北境戰事頻繁,和後金朝的大戰也即將打響。

大皇兄怎麽能去那麽危險的地方!

小太子著急忙慌地跑出東宮,又跑出一段路,他突然楞在原地直喘粗氣,他去哪兒找大皇兄?他找到了又能怎麽樣?那是父皇下的命令,大皇兄不得不去。

大皇兄出發去北境那一日,父皇帶著他們兄弟幾人一起去送行。

站在城門口,小太子看著穿著士兵甲胄的皇兄,這才得知,原來大皇兄去了北境要從小兵做起。

聽說那是鎮國公要求的,否則就不要大皇兄去。

小太子對素未謀面的鎮國公有了一絲絲埋怨。

大皇兄好歹是皇子,就算不能當副將,那也做個小參將啊,怎麽就淪落到小兵了,戰場刀劍無眼,出事了怎麽辦。

大皇子跪別了父皇,起身掃過三個兄弟,目光在掠過小太子那雙紅通通的眼睛時頓了一下,又很快挪開了。

“大皇兄保重。”

“大皇兄一路順風。”

二皇子和三皇子相繼說完,小太子看著大皇子,說:“大皇兄,等你平安回來。”

話音落下,這些時日沒再對小太子多看兩眼的大皇子,嘴角弧度忽然揚了一瞬,他翻身上馬,動作利落敏捷,一抖牽引繩,低頭對眾人一笑,少年意氣風發,英姿颯爽。

“父皇,兒臣定不負您所望,駕!”

馬蹄聲激情澎湃,即便遠去卻仿佛還在心口噠噠地鼓動著,小太子怔怔然地望著最後消失成小黑點的身影,那一刻,一顆還年幼的心是希望大皇兄能平安歸來的。

如今一別經年,大皇兄在北境建功立業,表現如他當初承諾那般,沒叫父皇失望,他還是那個父皇一提起就忍不住讚許和驕傲的兒子。

而今大皇兄不是小少年了,他也不是幼童了.....

“殿下?太子殿下?”謝太傅的聲音讓太子終於回過神來,發現太傅目光關切,太子搖搖頭笑道:“老師,我沒事,就是想到一些事情思緒飄得有些遠了。”

見太子神情沒有異樣,謝太傅放心了些,又勸慰兩句,“殿下放心,如今我們也不是能被人隨便動搖的,根基已穩,皇上何嘗不是考慮到這一點,直到現在才讓大皇子回京。”

大盛朝又不是除了鎮國公府一門就沒了別的武將,要不是考慮到太子這邊,皇上大可以再提前一兩年叫大皇子回來。

太子去年初大婚,沒多久還誕下嫡子,只是可惜小皇孫.....

不然太子的地位還要更穩固一些。

子嗣一事上....

謝太傅看了看因為身形偏瘦,眉骨都顯得突出的太子,心裏直嘆氣。

至從在勤政殿分擔政務以來,太子的身子骨似乎就逐漸消瘦,剛過苦夏,肉眼看著更是清瘦得厲害,比少年時期抽條看著還瘦。

身為從小教導太子經史子集、治國韜略的老師,謝太傅自然知道太子敏感多思的性子。

“殿下,您也要放寬心,雖說政務棘手,但您表現已經不錯了,畢竟這才沒多久,經驗總是一步一步來的。”謝太傅語重心長道。

當今皇上....

算了,皇上是個例外。

二十歲出頭登基繼位,政務上手極快,更是心思深沈,謀略過人。沒多久就壓得朝堂眾人乖順臣服。

只看如今種種功績,載入史冊也是大盛朝排在前五的明君聖君,執政到現在,帝王心術更是爐火純青,叫人愈發猜不透看不懂了。

而常被叫去勤政殿議政的大臣也多是孫相、夏尚書、劉尚書等重臣,無一不是官場上的人精,精通政務。

太子到底年輕,每次在勤政殿與這些人一起議政,難免會受到打擊。思維跟不上,手段心機也差一籌,這可不就讓他壓力倍增嘛。

哎——

他要是沒生病,肯定要跟著太子殿下去別宮,有他在一旁磨合一下,至少能讓太子壓力小一些。

一想到生病,謝太傅就想罵姚松林那老怪,要不是他,自己能生病?

不過這些現在提起也沒用,重要的是接下來.....

“太子殿下,老臣鬥膽,子嗣這一塊,您還得加緊一些。”謝太傅斟酌著,如此說道。

王皇後也催促過太子子嗣之事,謝太傅自然知曉,他也不想給太子太大的子嗣壓力,可現如今子嗣也是關鍵一環。而且如果能多幾個子嗣,多幾個優秀的小皇孫,那太子壓力也會小一點。

太子眼皮微斂,半晌語氣淡淡地說:“孤知道了,只是如今太子妃身子沒恢覆好,孤才緩一緩。”

“......”謝太傅喉嚨啞了啞,想說,子嗣傳承又不是只有太子妃一人。

這話本來也不該他來說。

但王皇後那邊也遞了消息,說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還沈浸在悲傷中,對子嗣一事不上心。

嫡子重要,但這種情況多幾個庶子也無妨。

大皇子成婚早,已經有四個兒子兩個女兒,三皇子在子嗣一道上也不錯,已經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了。

至於二皇子....他和二皇子妃伉儷情深,又不是奪嫡主力,子嗣單薄一些也沒什麽,不過聽說府上也接連傳出喜訊了。

如今成婚的皇子中,算起來就太子殿下這邊還顯得單薄無力。

最後考慮到局勢影響,謝太傅還是多嘴又委婉勸了兩句,那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太子妃傷心難過,也不用著急,養養身子挺好的,但是庶子還是可以抓緊一些的。

老師說什麽,太子也不反駁,也不應承,反正最後就是一個“知道了”。

見狀謝太傅也不好再說什麽了,本來就是舍了老臉才多嘴提及庶子一事,事情也談得差不多了,謝太傅就起身告辭。

“老師慢走。”

太子也起身送了幾步。

謝太傅出了書房,餘光掃見垂首立在一邊的宮女,宮女手持托盤,盤上放著一碗沒什麽熱氣浮動的湯藥。

看著那湯藥,謝太傅心裏嘆氣,希望太子殿下早日把身子骨養得堅實一些吧。

太子的近侍小北公公領著端藥宮女進去了,謝太傅也步履沈沈地走了。

而謝太傅卻不知,這次多嘴給自己惹了一個麻煩。

這湯藥可是太子妃讓人送來的,那端著藥垂首等候的宮女是伺候她的貼身婢女,謝太傅講課習慣了,哪怕是商量事情,嗓門也不算低。

站得遠一點可能聽不見,可宮女就站在門邊。

本來見裏面商討的聲音停下了,小北就要敲門稟報一聲了,誰知裏面又響起謝太傅勸說殿下對子嗣上心的聲音。

小北看了眼身邊安靜垂著眼皮的宮女,心急:太傅也真是的,嗓門太大了,生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小北剛要讓宮女退後幾步,屋裏又沒了聲兒了,只有太子殿下淡淡一聲“知道了”。

小北:“......”

得,藏也藏不住了。

怪他,習慣讓太子妃娘娘的人靠近。

其實這也怪不得小北,往常太子妃派人來送湯藥,都是直接稟報一聲就進去了。大多時候太子妃是親自來送湯藥的,偶爾也會像今天這樣讓貼身婢女送過來。太子殿下信重太子妃,也沒讓人攔著隔著。

小北也就直接讓人端著藥靠近了。

其實謝太傅嗓門要小一些,門外也是聽不清聲音的。

小北嘆氣,只希望太子妃聽說了不要多想吧......

謝太傅剛離宮,太子妃就從貼身婢女口中得知了剛才謝太傅勸太子多生庶子的事,太子妃俏臉微沈。

想到成婚以來,母後那邊就沒消停過的壓迫,近來更是幺蛾子頻出,但那到底是皇後,是她婆母,太子妃有氣也就忍了。

可這些人,這些人憑什麽管到了她和太子的頭上。

一個個的打著為太子好的旗號,卻都逼著他做出不情願的選擇。失去兒子,太子不比她輕松好過。

有一次半夜醒來,她發現太子居然沒睡,而是坐在床邊看著買給兒子,卻還來不及玩的小物件兒。

單薄的肩膀隱隱顫抖著,似乎在無聲哭泣。

後來幾晚她故意裝睡,發現太子原本有所改善的失眠癥似乎比以前更重了。

難怪....

身子清瘦得如此厲害。

太子妃能這麽快重拾心情,讓自己忘記痛苦,也是看不下去太子再難受了,他本身就負累重重,再這樣下去,她擔心太子身體出毛病。

近來在湯藥的輔助下,還有太子妃交心夜聊下,太子晚上的睡眠有所改善,太子妃雖然對朝堂政事不算了解,但太子承受的各種壓力她卻是知道的。

尤其經歷過一些事,又更交心地聊過後,他們夫妻的感情更勝從前。

太子和太子妃商量,待她身子再養一養,兩人再孕育子嗣。

聽太醫院劉太醫說,女子十八之後再孕育子嗣,不僅對母體好,生下的孩子也要康健一些。

太子太子妃成婚的時候,在這個時代年紀正正好,但放在現代,一個也就剛十六,一個才十五。

而太子妃還未滿十六就孕育上子嗣了,她又屬於嬌小型,不像武將之家的姑娘,身子骨多少要比一般姑娘壯實一些。

所以之前季睿可不就把太子妃當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又小心地叮囑嘛。真是念得劉太醫都快受不了他了。

現今太子妃也打定主意,把自己身子養好一些,這樣再誕下的孩兒,身子骨也能強健一些。

而要等到太子妃十八,就還需一年多。

他們夫妻兩能等,可身邊那些人卻迫不及待了。

本來光是應對王皇後那邊就很耗精力了,你謝太傅堂堂一代大儒也來湊熱鬧?她好不容易才讓太子晚上能多睡一會兒,這些人是希望太子一直睡不著才好是吧?

太子妃姚沐盈越想越氣不過,就是看他們夫妻年輕好欺負。

委屈跟怒意頃刻間爆發,姚沐盈也不打算忍了,叫人拿來筆墨紙硯,她姚沐盈也不是沒有人護的。

很快一封親筆信就躲開王皇後的眼線,送出宮,徑直抵達姚府。少傅夫人拆開女兒的信件,還沒看完臉上已有怒容浮現,等看完,她一巴掌拍桌上。

“欺人太甚!”少傅夫人捏著信紙,胸中怒意翻騰,眼眶卻是慢慢地紅了,“他謝洪傑是想幹什麽,平時滿口的仁義道德都忘得一幹二凈了!好得很,當我女兒好欺負是吧。”

“去,進宮給姚松林遞個話,讓他下了衙早點回府上,少在外面瞎晃蕩。”少傅夫人壓著滿腔怒火,讓人叫來管家吩咐道。

很快,在崇文館上午的授課結束,用完午膳正準備喝兩口茶,下午再盯一會兒就出宮的姚少傅,接到了家裏人遞進宮裏的消息。

一聽夫人讓他少去瞎晃蕩,早點回府,姚少傅第一反應就是手一抖,然後仔細回想:咋了咋了,我做啥了,夫人怎麽生氣了?

原本打算下午再多盯一會兒學生(重點是季睿)的學習情況,這會兒也顧不得了,姚少傅灌下一杯熱茶,吩咐了崇文館侍講幾句,就坐上崇文館外的馬車回府了。

崇文館位置特殊,比較靠近前朝,與後宮隔著禦花園。而姚少傅兢兢業業教導皇子讀書,特被明熙帝恩許可以乘坐馬車直達崇文館。

省了從宮門口走過來的力氣,不過姚少傅大多時候還是一路步行,只偶爾乘馬車過來。

少走了一段路,姚少傅以最快的速度回了府上,在自家府門口,小心翼翼地回憶,然後低聲問管家:“夫人可是很生氣?”

老管家一臉慎重地點點頭。

姚少傅:“!!!”

要遭。

“怎麽回事兒?突然生氣的?”

“夫人收到了東宮遞出的信。”

姚少傅跟老管家交頭接耳低語,一聽,步子就是一頓,“?”

姚少傅腦子快速轉了幾轉。

難道又是因為季睿那小子?

好啊,那小子難道又跑東宮告狀去了?

姚少傅咬牙,那小子染了紈絝作風不思悔改不說,居然還敢告狀!老夫不過就是讓他每天多寫兩篇大字,盯著他在學堂多坐半天,免得無事可做沒人盯著,盡琢磨些紈絝浪蕩的事。

想到這,姚少傅更覺得自己沒做錯,就算夫人生氣,他這次也要堅持立場,據理力爭。

他的學生,他難道還管不得了?

到了房門口,姚少傅氣昂昂的腰桿就不自覺彎了一點,待手放門上還沒用力。

“磨蹭什麽,還不進來!”

姚少傅:“......”

季睿你這小子,給老夫等著。

深吸一口氣,姚少傅推開門,結果臉上笑意一接觸到夫人面容,剎那間凝住了,姚少傅沒有猶豫,忘記了先前的豪言壯語,一秒認錯。

“夫人,我錯....”

“看看,這是沐盈寫的信。”少傅夫人卻直接一巴掌拍桌上,拍得姚少傅心肝兒都隨之一顫。

在夫人冒著火焰的視線中,姚少傅訕訕地靠近,拿起桌上的信,本來做好是‘女兒替季睿那小子告狀’的心理準備了。

結果這一看....

姚少傅很快就瞪大眼睛,嚓一下,眼底冒起了火星子,並且那點火星子很快燒成了熊熊怒火。

“好,好一個謝洪傑,敢如此欺我女兒!欺我姚家!”

....

第二天,一則驚奇八卦迅速傳遍盛京城。

就連坐在金鑾殿龍椅上的明熙帝,看著兩個上了年紀的當代大儒,你罵我我罵你,口水飛濺,一時控制不住又要擼袖子互毆,又被周圍朝臣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腰的抱腰,姚少傅和謝太傅眼見互毆不成,只能嘴上不停,罵來罵去。

那場面,混亂得簡直就跟菜市場一樣。

明熙帝:“......”

而姚少傅和謝太傅此時也是形容狼狽,為何,因為兩人已經在大街上互毆過了。

要不是孫相等人上朝也要走那一條路,及時出現,及時出手拉了一把,兩位大儒真要大庭廣眾之下滿地打滾了。

聽說是姚少傅早早堵在那條路上,一見謝家馬車就讓人架著馬車撞了上去,堵在路上,叉著腰開罵,謝太傅當然忍不了,開始回罵,兩人越罵越兇,竟然就動起手來了。

聽說....

兩人罵著罵著,話題圍繞最多的居然還是他家小混蛋。

這不,現在又開始了。

都在罵對方枉為人師,沽名釣譽,連個小孩子都教不了,罵了沒兩句就又上升到兩人的道德層面了。

明熙帝:“......”

趁人不註意,讓王明盛小聲宣布一聲退朝。

溜了溜了。

愛打打吧,反正朕是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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