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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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福康宮不遠處有一個僻靜的小花園，園中假山嶙峋，怪石掩映，曲徑通幽的小道上，白雪皚皚。
蕭寶福便隨著小元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進去，到了臨水的廊橋下他才停下，隨即麻利地走到不遠處望風。蕭寶福緊張地抿了抿唇，順著廊橋繼續往裏走，到了背風的地方，終於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
距離上次見到趙景修似乎才過了月餘，他卻像又消瘦了不少。原本飽滿的雙頰凹陷，眉眼青黑，只有望過來的目光，依然清澈溫暖。
“蕭小姐!”
他淺淺頷首，制止了蕭寶福急忙要行禮的動作，捂住唇邊咳邊笑， “咳咳，此處只有我們兩人，咳，你不用如此多禮，也不用這麽緊張!”
蕭寶福做了一半的動作頓時僵在原地，尷尬地收了回來， “不知聖上召臣女來有何事”
趙景修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歉意， “今日宴席上朕那個莽撞的弟弟失禮了，朕代他向你致歉，還望蕭小姐莫放在心上!”
蕭寶福微怔，不由自主擡頭去看他。雖然她來時的路上心中已有猜測，可是真面對趙景修鄭重其事的道歉，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臣女怎擔得起聖上道歉!”
“唔，”趙景修低頭沈吟片刻， “果然還是本人來更有誠意嗎!既然這樣，那朕讓慶王爺備上厚禮，親自登門致歉好了!”
蕭寶福聽罷連連擺手， “不，不用，臣女的意思是，是，”她正皺著眉頭費力地想著托詞，就聽對面的人輕笑一聲。
她詫異擡頭，就見他笑得眉眼彎彎，尤帶病容的臉上顯出幾分生氣， “你不用緊張!”他又安慰了一句，眼裏卻有狡黠的光一閃而過， “朕逗你的，早看出來你有些懼怕慶王爺!”
蕭寶福眨眨眼疑心是自己看錯，趙景修已轉過頭攏著披風往裏縮了縮，喃喃著也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自己聽。
“慶王爺小時候常愛跟在朕身後，摔了也不哭不鬧。後來又跟著朕開疆拓土，浴血沙場，更是在邊疆一待就是三年。他為大業朝立下赫赫戰功，朕這個做哥哥的卻虧欠他良多!”
“所以，”他又偏頭望過來， “他若有什麽心願朕定是要達成的!”
看著他明澈的眼睛裏，那些她不想看懂的含義，蕭寶福手心漸漸濡濕，心裏沈甸甸的似乎要墜到底下去， “聖上您的意思……”
趙景修淺笑著搖搖頭， “此次宴會慶王爺的心思朕已明了。雖然朕很想如他所願，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況且又有蕭大人直言在前，蕭小姐可以安心，朕不會亂點鴛鴦譜!”
蕭寶福感覺喉嚨有點幹，舔了舔唇啞聲問道， “直言在前是什麽意思”
“就是，蕭家女不會再嫁皇家人!”
輕若風吟的聲音響起後，趙景修又說了些什麽蕭寶福已經聽不清了，耳裏不斷回蕩著他的話—— “蕭家女不會再嫁皇家人”，似乎她心底最隱秘的一點期望也漸漸消散了。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難過，她想，她只是因為趙景修是她見過的最溫柔的男子，溫柔到她覺得可以與他共度餘生，僅此罷了……
*
渾渾噩噩回到府裏時已近傍晚，守在門口焦急踱步的管家見到她連忙上前請安，低聲道， “皇帝身邊的元公公送了不少賞賜來，還有慶王府的管家也帶著禮物上門，說是賠罪，不過老爺讓他先回去了……”
蕭寶福點點頭，揉了揉臉頰長出一口氣，腳步一轉去了大堂。
此時夜色籠罩，寒氣侵人，蕭府的大堂裏卻燈火通明，暖意融融，影影綽綽間有人影晃動。
當她走進去時，蕭寶月正圍著大堂中央的幾個紅木箱子打轉，眉開眼笑地摸摸這個箱子又翻翻那個蓋子，頭也不擡地舉起手中一串拇指大小的珍珠項鏈喜氣洋洋道， “寶福，這個送給我吧!”
她另一只手在箱子裏掏了半天，又扯出半截銀光閃閃的布料， “還有這個我也要!”
蕭寶福沒有理會她，而是向坐在上座眉目沈冷的蕭明德喚了一聲“爹爹!”
蕭明德像是從沈思中驚醒，這時才註意到她進來，眉目間的冰冷瞬間融化，對她招了招手， “阿芙，過來!”
蕭寶福像小時候一樣乖巧的上前依偎在他身邊，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沈聲道， “委屈你了!”
看到擺在大堂裏的朱紅色箱子時，他目光轉冷，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厭惡的東西，連帶著對蹲在箱子邊挑揀的蕭寶月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寶月，你先出去!”
蕭寶月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還想撒撒嬌，可是看到蕭明德的臉色後，她只好拿著幾樣首飾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等到大堂裏沒人了，蕭明德才徹底沈下臉色， “趙景安真是欺人太甚，一介武夫，居然敢這麽欺辱我蕭家女兒!他們趙家不過是……”
蕭寶福聞言駭然擡頭， “爹爹，慎言!”
蕭明德怔了怔，長嘆一口氣後頹然地抹了一把臉， “好，爹爹不說這些了，”他勉強轉了話題， “對了，元公公送來的賞賜你看看，”頓了頓，他才道， “有一棵移過來的桃樹!”
對上蕭寶福怔忡間緩緩亮起來的雙眸，蕭明德眼裏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猜的沒錯，是芳菲殿裏的桃樹，就放在後院裏!”
蕭寶福已經迫不及待起身興匆匆地跑了出去，他的那句感嘆只能默默放在心裏，聖上倒是有心了……
……
後院廊下，燈籠高懸，照的院子裏亮如白晝。而那棵齊人高的桃樹已經被移進泥地裏，還用竹籬細心地圍了起來。弟弟蕭寶棋正蹲在一邊看花匠細細地給樹幹纏上麻繩，嘴裏興奮地問著些什麽。
等到蕭寶福過來，他眼睛一亮，猛地一頭紮進她懷裏，仰頭嘰嘰喳喳說道， “這是大姐姐的桃花樹嗎感覺好奇怪!就像是我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一樣!”
蕭寶福含著笑意一同望向桃樹，輕聲道， “是啊!來年我們就能一起看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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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寶福便隨著小元子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進去，到了臨水的廊橋下他才停下，隨即麻利地走到不遠處望風。蕭寶福緊張地抿了抿唇，順著廊橋繼續往裏走，到了背風的地方，終於看到一個清瘦的背影。
距離上次見到趙景修似乎才過了月餘，他卻像又消瘦了不少。原本飽滿的雙頰凹陷，眉眼青黑，只有望過來的目光，依然清澈溫暖。
“蕭小姐!”
他淺淺頷首，制止了蕭寶福急忙要行禮的動作，捂住唇邊咳邊笑， “咳咳，此處只有我們兩人，咳，你不用如此多禮，也不用這麽緊張!”
蕭寶福做了一半的動作頓時僵在原地，尷尬地收了回來， “不知聖上召臣女來有何事”
趙景修溫潤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帶著歉意， “今日宴席上朕那個莽撞的弟弟失禮了，朕代他向你致歉，還望蕭小姐莫放在心上!”
蕭寶福微怔，不由自主擡頭去看他。雖然她來時的路上心中已有猜測，可是真面對趙景修鄭重其事的道歉，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不不，臣女怎擔得起聖上道歉!”
“唔，”趙景修低頭沈吟片刻， “果然還是本人來更有誠意嗎!既然這樣，那朕讓慶王爺備上厚禮，親自登門致歉好了!”
蕭寶福聽罷連連擺手， “不，不用，臣女的意思是，是，”她正皺著眉頭費力地想著托詞，就聽對面的人輕笑一聲。
她詫異擡頭，就見他笑得眉眼彎彎，尤帶病容的臉上顯出幾分生氣， “你不用緊張!”他又安慰了一句，眼裏卻有狡黠的光一閃而過， “朕逗你的，早看出來你有些懼怕慶王爺!”
蕭寶福眨眨眼疑心是自己看錯，趙景修已轉過頭攏著披風往裏縮了縮，喃喃著也不知是說給她聽還是自己聽。
“慶王爺小時候常愛跟在朕身後，摔了也不哭不鬧。後來又跟著朕開疆拓土，浴血沙場，更是在邊疆一待就是三年。他為大業朝立下赫赫戰功，朕這個做哥哥的卻虧欠他良多!”
“所以，”他又偏頭望過來， “他若有什麽心願朕定是要達成的!”
看著他明澈的眼睛裏，那些她不想看懂的含義，蕭寶福手心漸漸濡濕，心裏沈甸甸的似乎要墜到底下去， “聖上您的意思……”
趙景修淺笑著搖搖頭， “此次宴會慶王爺的心思朕已明了。雖然朕很想如他所願，可是強扭的瓜不甜，況且又有蕭大人直言在前，蕭小姐可以安心，朕不會亂點鴛鴦譜!”
蕭寶福感覺喉嚨有點幹，舔了舔唇啞聲問道， “直言在前是什麽意思”
“就是，蕭家女不會再嫁皇家人!”
輕若風吟的聲音響起後，趙景修又說了些什麽蕭寶福已經聽不清了，耳裏不斷回蕩著他的話—— “蕭家女不會再嫁皇家人”，似乎她心底最隱秘的一點期望也漸漸消散了。
說不上是失望還是難過，她想，她只是因為趙景修是她見過的最溫柔的男子，溫柔到她覺得可以與他共度餘生，僅此罷了……
*
渾渾噩噩回到府裏時已近傍晚，守在門口焦急踱步的管家見到她連忙上前請安，低聲道， “皇帝身邊的元公公送了不少賞賜來，還有慶王府的管家也帶著禮物上門，說是賠罪，不過老爺讓他先回去了……”
蕭寶福點點頭，揉了揉臉頰長出一口氣，腳步一轉去了大堂。
此時夜色籠罩，寒氣侵人，蕭府的大堂裏卻燈火通明，暖意融融，影影綽綽間有人影晃動。
當她走進去時，蕭寶月正圍著大堂中央的幾個紅木箱子打轉，眉開眼笑地摸摸這個箱子又翻翻那個蓋子，頭也不擡地舉起手中一串拇指大小的珍珠項鏈喜氣洋洋道， “寶福，這個送給我吧!”
她另一只手在箱子裏掏了半天，又扯出半截銀光閃閃的布料， “還有這個我也要!”
蕭寶福沒有理會她，而是向坐在上座眉目沈冷的蕭明德喚了一聲“爹爹!”
蕭明德像是從沈思中驚醒，這時才註意到她進來，眉目間的冰冷瞬間融化，對她招了招手， “阿芙，過來!”
蕭寶福像小時候一樣乖巧的上前依偎在他身邊，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沈聲道， “委屈你了!”
看到擺在大堂裏的朱紅色箱子時，他目光轉冷，像是看到什麽極為厭惡的東西，連帶著對蹲在箱子邊挑揀的蕭寶月也沒有什麽好臉色， “寶月，你先出去!”
蕭寶月極不情願地站了起來，還想撒撒嬌，可是看到蕭明德的臉色後，她只好拿著幾樣首飾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等到大堂裏沒人了，蕭明德才徹底沈下臉色， “趙景安真是欺人太甚，一介武夫，居然敢這麽欺辱我蕭家女兒!他們趙家不過是……”
蕭寶福聞言駭然擡頭， “爹爹，慎言!”
蕭明德怔了怔，長嘆一口氣後頹然地抹了一把臉， “好，爹爹不說這些了，”他勉強轉了話題， “對了，元公公送來的賞賜你看看，”頓了頓，他才道， “有一棵移過來的桃樹!”
對上蕭寶福怔忡間緩緩亮起來的雙眸，蕭明德眼裏難得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猜的沒錯，是芳菲殿裏的桃樹，就放在後院裏!”
蕭寶福已經迫不及待起身興匆匆地跑了出去，他的那句感嘆只能默默放在心裏，聖上倒是有心了……
……
後院廊下，燈籠高懸，照的院子裏亮如白晝。而那棵齊人高的桃樹已經被移進泥地裏，還用竹籬細心地圍了起來。弟弟蕭寶棋正蹲在一邊看花匠細細地給樹幹纏上麻繩，嘴裏興奮地問著些什麽。
等到蕭寶福過來，他眼睛一亮，猛地一頭紮進她懷裏，仰頭嘰嘰喳喳說道， “這是大姐姐的桃花樹嗎感覺好奇怪!就像是我們一家人又在一起了一樣!”
蕭寶福含著笑意一同望向桃樹，輕聲道， “是啊!來年我們就能一起看桃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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