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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本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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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本徒

景葵葵眉尖蹙蹙,淚目楚楚,弱小又無助:“嗚嗚嗚,師尊饒了徒兒吧,徒兒真的不是故意聽到的~”

俊美的面龐格外平靜,平靜得有些可怕。

見他伸出一只手匯聚靈力,景葵把自己裹得更緊了,師尊這是……這是打算殺人滅口啊!

他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再度哀懇:“師、師尊,徒兒會會會替您保密的,絕、絕不說出去,您就寬寬、寬恕徒兒這一次吧~”

嗚嗚嗚,誰來救命嘛!

那股靈力襲面而至,景葵一惕,反射性地護住腦袋閉眼等死。

只一瞬間,一股刺冷穿透手臂,冷得讓人不禁打寒顫。

可半晌過後,預料中的死亡並未降臨,他偷偷睜眼,但見師尊正用靈力在為他受傷的手臂做愈合之術。

“師…師尊……”

小小的心臟瞬間怦怦跳,一股異樣的暖流湧入心扉。

唔,好奇怪。

玉熙煙見他直楞楞地盯著自己發呆,面露笑意:“你會替為師保密的對吧?”

景葵半天才緩過神來,把頭點得猶如搗蒜,極為乖順。

見他傷口已基本恢覆,玉熙煙才起身:“將這些文書送到書房來,為師還有要事處理。”

景葵再次點頭,乖乖去拾地上撒落的竹簡。

唔,師尊好溫油。

拾了竹簡,他便屁顛屁顛地跟在玉熙煙身後進了書房。

夕陽落半,幾乎收了光,窗外餘暉透過半卷的雲簾灑進屋內,為案前人渡上了一層虛幻的光影,透著些許不真實。

玉熙煙註意到一旁站著的人,摯筆的手頓住,擡頭看他一眼,指指桌案示意:“放置此處便可。”

景葵恍然回神,將懷中文書往桌上放,堆疊的竹簡本就雜亂,他偏又心不在焉,倉促之下撒了一地。

半卷的半卷,攤開的攤開,還有吊掛在桌案邊緣的,散亂一片。

“徒兒不是有意的!”景葵忙矮身而下拾撿散亂在地的竹簡,恨極自己笨手笨腳。

玉熙煙無奈,擱置手中的筆,同他一起撿。

那只慌亂的小黑爪子抓呀抓,猝不及防抓住幾根修長白凈的玉指……

棕黃的竹卷半攤,其上兩只手相疊,一黑一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肌膚相觸,猶如火舐,景葵猛地抽回手,局促不安。

玉熙煙拾起那枚竹簡,擺放至案前,輕聲問道:“為師當真,如此可怕麽?”

聽著他這般落寞的語氣,景葵急於擡頭解釋:“不是的,是我……”

二人視線相抵,彼此目光皆一滯,光影餘暉落下,仿佛將其一齊融入畫中。

畫中絕美的仙子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他問:“是你如何?”

是我不該對你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景葵猝地垂下眼眸,把險些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是徒兒總是笨手笨腳,給師尊添麻煩。”

玉熙煙收回在他臉上的視線,斂去眼中那絲落寞的神情,淡道:“往後悉心些。”

景葵乖順答話:“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二人疏離的語氣讓本還有一絲旖旎的畫面生了一層隔閡,明明近在咫尺,卻似隔了千山萬水,觸不可及。

景葵不適應這樣詭異的氣氛,正欲開口行退,卻見玉熙煙手肘撐著桌案捏眉心,甚是疲憊,他心生擔憂,不覺上前:“師尊……”

玉熙煙擡手止住他將要靠近自己的動作:“無妨。”

察覺師尊似是有意避讓自己,景葵心中酸溜溜得不是滋味,可想到方才湖心亭的情景,他心生自責之意,便勸道:“師尊適才受了傷,又為徒兒輸送了靈力,現在還要批閱這些折子,縱然您仙體之身,也要休息。”

勸說的話語裏,竟有幾分女兒家嗔怨的語氣,玉熙煙笑意溫軟,卻又很快斂去:“近日魔族頻繁來犯,仙林大會也將在即,為師怎可因一點小傷便偷生養息。”

一點小傷……

哪裏是一點小傷。

師尊果真不會愛惜自己。

兩只小黑爪在裙邊抹了抹,景葵憨憨開口:“徒兒有個問題想問師尊。”

玉熙煙提筆間應聲:“嗯?”

“就是……”景葵一下子攥緊衣角,鼓起勇氣,“金師伯說您…修為折損一事,可有補救之法?”

玉熙煙摯筆的手頓了頓,遂而唇間覆又溢笑:“有。”

“那,”聽此,景葵心中暗喜,自告奮勇道,“不知師尊可便於告知徒兒是何方法,若是、若是徒兒有什麽能為師尊效勞的,定當義不容辭。”

玉熙煙一邊批閱文書內容,一邊淡然答道:“將那毀我神體之人當做藥引,割其肉,祭其血,配及靈藥,每天燉一碗湯於為師服下,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恢覆。”

景葵:“……”

肉、肉疼。

玉熙煙瞥他一眼,又道:“有你這般替為師義不容辭的好徒兒,為師倍感欣慰,來日抓到原兇,為師定讓你親自下手,一刀一刀把他的骨頭給為師剔下來。”

景葵:“………”

骨骨骨頭疼!

景葵咽了一大口唾沫,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顫巴著唇:“徒、徒兒定、定當為師尊效勞。”

閱完筆下一折文書,玉熙煙將筆擱置硯上,隨後擡頭看向簾外:“為師這院中許久不曾修繕,花花草草遍地都是。”

不明師尊為何調轉話題,景葵只隨他視線望去,縱使院內花草滿地,卻也生得還算規整,尚未壞了美景。

“可瞧見那處爬滿青苔的荊棘柱?”玉熙煙指著院中一處長柱忽問。

那方石柱因常年無陽光照射,已布滿了青苔和荊棘,雖稍有雜亂,卻正因如此,在芳香擁簇的花叢裏,倒顯得尤為獨特,整個窗外的景色可稱得上是如詩如畫。

師尊有此閑情雅致與自己談賞風景,想來方才所言不過玩笑,景葵心中暗喜,將一時之怕拋卻腦後,而後只見玉熙煙理了理衣袖,自手邊取了一只瓷盞,指尖輕輾,瓷盞逐漸碎成粉末,他卻依舊風輕雲淡:“若讓為師曉得是誰爬了為師的榻,為師便將他釘在那柱子上,每天八十一道天雷和地火,讓他生不如死。”

……砰!

景葵雙膝著地,三魂沒了七魄。

顫動的唇齒幾欲開口認錯,然案上杯盞的屍首勻細如粉沫,正在向他昭示他便是下一個它,他哪還敢開口,師尊這等功力簡直駭人聽聞。

一只手按在顱頂,景葵一震,驚覺自己的天靈蓋即刻可能不保,下一瞬,那只手卻只是揉了揉他的腦袋,師尊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卻頗為慈愛:“不用怕,像你這般醜的,歹徒是不會起邪念的。”

歹徒葵本葵狠狠咽了一大口唾沫,竟不知此刻是該喜還是該悲。

見人跪著不起,玉熙煙以笑聲緩他心中所怯:“你這般怯懦,如何擔得起為師門下之徒?”

門下之徒肯定是擔不起的,刀下亡魂是毋庸置疑的。

這是給人嚇傻了?

只見他如同個木偶,除了一雙烏溜溜的眼睛顫了兩下之外,便不曉得動了,玉熙煙輕輕擔起他的下頜,現出尊長的擔憂之色:“為師同你說話,你可聽到了?”

對上這張能忘卻紅塵的臉,景葵才撲眨了一下眼睫回了神,若是當真死在如此盛顏玉姿之人的手中,倒也無憾。

為掩飾心中所怯,他垂首避開他的視線,期間還不忘偷覷兩眼面前的人,懦懦答話:“徒、徒兒失禮,讓師尊見笑了,徒兒方才只是、只是擔心師尊的身體。”

“你既如此孝心,為師當賞你,”此時,玉熙煙自案上拿過一本書籍,遞到他面前,“此處恰好有本食譜,你且拿去研習,莫在日後丟了為師的臉。”

“唔……”

想來今日雲味賽上那一盤“炒蛋殼”已是人盡皆知,思及此,景葵咬著下唇,自愧難當。

見他不接食譜,玉熙煙問道:“莫不是看不上為師所贈之物?”

怎、怎麽會!

景葵雙手抓過他手中書急急籍塞入懷中:“徒兒、徒兒謝過師尊。”

懷中抱著師尊所贈之物,他心中愈加欣喜,受寵若驚。

這跪了半晌,想必膝蓋也該疼了,玉熙煙掖了掖袖子覆又執起案上筆:“起來退下吧。”

景葵應聲起身,踉蹌了半步才站直:“那、那徒兒便退下了,師尊有事喚徒兒!”

待玉熙煙點了頭,他才行了一禮退出書房。

看他雀躍離去的背影,玉熙煙自袖中取出半枚殘玉宮佩,唇角逐漸溢出絲絲旖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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